【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全本好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书名:古代潜规则 作者:半袖妖妖 文案 现代演员穿越到古代, 叶晚的优势是敢脱敢被潜绝对不矫情。 她看着宁王大金主逐渐厌烦的表情, 一边佩服自己演技精湛一边数着自己的财产, 户籍有了,田产有了,钱财也有了…… 如此完美的人生, 只要他一开口, 她立刻夹包袱说拜拜了爷诶! 可惜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不是? 作者亲妈,其实是甜文啦! 后面女主身世一揭开啥都有啦哇咔咔我剧透了诶(捂脸遁走)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晚, ┃ 配角:裴毓,顾长安, ┃ 其它: ================== ☆、被潜了   第一章      一室春光。   亮如白昼的屋内,明珠四设,古色古香的檀木大床上面,一对男女正在赤身作战。   男人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半身靠在床边歪着,他容貌俊美,只那狭长的双眼中流露出的冷清略感无情。   身上妖娆的女人正在卖力地取悦他,娇艳的红唇此时一张一合地正用力吞吐着本根,男人闲适的只手捏着她胸前一团娇玉不断把玩,似是玩具。      他还没到极致,这个念头让叶晚有点懊恼。   前戏做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得到恩宠,她这个宠、 物可有点丢手艺了,于是抬眼看了男人一眼,发现他有点漫不经心的,轻轻将口中狰、 狞吐了出来。      “爷~”   娇滴滴的声音带着诱惑,女子完美的曲线故意凑过去磨蹭着男人,她白皙的肌肤在明珠的掩映下带着白玉般的色泽,映入眼底的是绝对的诱惑。      叶晚见男人垂目盯着她的胸前,更是将她引以为傲的酥、 胸挤在他身上,配合着还叮 、咛一声,分外诱人。      她紧俏的圆臀轻轻抖着,好似邀宠的小猫儿。   本以为做完这些,足以让他像每次那样扑身过来,剩下的就是她承欢享受的时候了。可男人明显是不在状态,倒也立起来了,一手也不断在她身上游走,甚至还在她翘臀上面捏了两把,可这人,他偏偏就懒懒地靠在床壁上,完全没有欢 爱的意图。      这怎么可以!   叶晚心中暗暗腹诽着,更是一副荡漾的模样,一手在男人身上画着圈圈,一腿在他身下摩挲……      作为一个穿越到古代的演员,其实叶晚是不幸又幸运的。   别怪她矛盾,她是在拍戏的时候穿越的,本来演的就是一个苦命的丫鬟,可谁想到一顿假板子打下来就到了古代。      而且还穿成了一位丫鬟,一位刚被人打了板子的丫鬟。   她利用几天时间摸清了底细,这主的正身是被爹妈卖掉的,因为样貌出挑被女主人各种嫌弃,按了个勾引老爷的罪名就转手送到了府衙。      其实那家人家可是没安好心,绝对是想让管老爷潜了她玩,可惜叶晚是什么人,她是演员,虽然这身体刚十六,硬是让她给装出了别有风味的骚……女。      现实点说,不幸的是没像别人一样穿成仙女嫡女庶女表小姐,甚至是有了夫家依靠的婆娘,叶晚仅仅成了个连人权都没有的丫头。可幸运的是她有一个好脸蛋,有一个小姑娘在她差点死去的时候救了她一条性命。      于是,作为演员的叶晚发挥了敬岗爱业的精神,必要时刻为了自保,也为了在穿越的道路上以后能有个出路,她躲过了官老爷的骚扰,成功勾引了少爷被潜了规则。      潜规则区区小事,她在娱乐圈时常常遇见,男人么,信他们的就傻了,在这古代女子地位卑微做丫鬟的,其实拽过来就上那也是正常的。      所以,她没必要矫情,也没办法矫情。      叶晚前世欢 、爱的经历不少,相比较古代保守的女子她可谓大胆,当然,潜规则也不能什么人都可以,叶晚的目的是脱离奴籍,她的经历就是被县老爷的儿子潜了之后,一次在省里的大官去县里视察时候又被年轻的御史大人顾长安给潜了,她跟随他回了省里,本来是好吃好喝呆了三年,也跟了他三年,结果人家将要娶妻,因她一时不查有了身孕,被老夫人整治了回,孩子掉了,她寻找不到自己的男人差点昏厥。      还好还好,她的幸运是无限的,叶晚撞上了新的金主。   相比较那个令她多少有点伤心的御史大人而言,这位金主权高位重,当然这是她从顾家对他的态度上猜的,她只能在只言片语间自己偷偷想他是什么人,可只知他自称陆六陆六的,她相信这是真名字才怪!      当时这主将几近昏迷的她救下,还调养了一段时间,她都记不清自己在门前拦住人家说了什么 ,反正是因祸得福,调养了段时间,就在顾长安给她买的锦园再次成功上位,变成了新任金主的女人。      顾长安花费了三年的时间,给了她锦园,给了她宠爱,给了她恰似一个家的家,可就是没能给她一个户籍,一个身份,甚至从未承认过她是自己的女人。      省里百姓都以为她是丧夫的寡妇,这新任金主人都唤他六爷六爷的叫,她也随着唤了,变着花样的讨好卖乖。      眼看着他透露出即将离开,并且不准备带上她走,但是可以帮助她可以完成她的小小心愿的消息时候,叶晚是雀跃的。      但是她只能装出一副舍不得的模样,说出了户籍的心病,因为是临时穿越过来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过一想到随便就能给她卖掉,她也没想过去寻找。      本来她打的一番好主意,顾长安势力不算小了,跟着他到了省里让他帮忙制造一个假的户籍,然后他若有心,差一不二就跟着他算了。可他若是无意了,那就借机离开他去过自己肆意的人生。      可惜她没等来一纸户籍,却等来了个孩子,本来女人的母性刚有点感觉,又立刻失去了他……   想起往事有点分心,男人始终不扑过来叶晚有点灰心的叹了口气。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些许的低落,一手挑了她的下颌,目光即刻对上了她的,她不得不演起戏来,(演员这职业不是谁都可以胜任的知道么)      泪眼朦胧,丰满的躯体似无意的扑过来,自动搂住男人的脖颈在其肩窝处嘤嘤磨蹭,刚出的一点泪意刚好湿润了他的肩头。      “爷~你若是走了晚晚可怎么办那!”   “不想我走?”      男人抓着她的丰满揉捏:“舍不得?”   她立刻挣脱,跪坐在他面前第一次低吼:“当然舍不得了!”      叶晚的泪珠这才滚滚落下,她虽然语气很冲,但是那委屈的表情简直叫人疼到了骨子里去。男人立刻想起了曾看过了一本异书,书中有个百变女魔……      她伸手不雅的抹了把泪,像是勉强止住的样子,两肩微微耸动,连带着胸前两团都微微颤动,可是一副梨花带雨视觉上的冲击立刻让男人有了更深的冲动,他一把将人揽了过来压在身下,叶晚低呼一声,半推半就地伸臂勾住了他。      他低笑连连,那物就抵在她的大腿根处:“哭什么?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它?嗯?”说着还用力顶了下。      叶晚低吟一声,抿着唇看着他含情脉脉。   男人分开她的双腿,欺身过去轻车熟路地顶入她的体内,紧致的内壁立刻紧紧地将他钳住,他不由得满意地将自己稳住。      “哭什么,不是想要个户籍吗?”他狠狠撞着她,用力将自己顶得更深。   “爷~嗯~”      她的声音都带着波动的线的,一听他提及了户籍的事那更是心里狂跳,这时代比男人可靠的还是自己啊!      “这件事办妥了我就回京……”   “爷……”      这一次是真激动,叶晚心情愉快,发自内心的迎合他,自然又是另一番光景。其实她是赚到了,虽然不能像正常女孩那样在古代嫁人生子,但这个金主可是她最满意的,说白了那是不仅人长得好看,技术也不错,每一次总能让她□,这四个多月以来说是同样慰藉了她失去孩子的心也算对的。      他这么一走,其实还真有一点留恋的。   但是作为现代人,叶晚的强项就是现实,她跟了他时候就不是处儿,还指望人家拿你当什么正经人吗?      指望男人她还不如指望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去翻 云覆雨,也许是他觉得即将分开,竟也是舍不得松手,直将她折腾得浑身一点力气没有才放过她。      叶晚心事一了,睡得极其香甜。   等她醒过来时候,已是次日的日上三竿。      还是叶恬将她叫醒的,一睁开双眼,这孩子就红着眼睛盯着她 ,一手还颤巍巍的在她的肩头处像是要碰触一般。      叶晚霍然起身:“怎么了这是?”   叶恬就是当年肯伸出援手的小女孩,她离开县城的时候将没有名字的她也要了出来,二人都改成了现代她的本姓叶,还认她为妹,取名叶恬。      她今年已有一十三岁,此时一双哭肿的桃似的眼睛正盯着叶晚颈边的紫红欢爱掐痕使劲看,叶晚知道她不懂得这个 ,又以为她受苦专牛角尖了。      赶紧抚慰似的抹去叶恬的眼泪,一动作薄被却从她身上滑落开去,露出身上的红印子,这傻姑娘哭得更狠了……      她赶紧从床边拿过来小衣飞快穿上,叶恬帮着递过长裙,叶晚利落套上,心里还惦记着那纸户籍。      穿好衣裙,她一撩耳边长发:“陆爷人呢?”   叶恬抹着眼泪:“顾大人在前面说是送东西来了,陆爷叫我来催你起身。”   “别哭了啊,一会儿叫陆爷看见了还不起疑心?”   “姐~”叶恬一下扑身过去在她怀里:“我害怕……”   “别怕,”叶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后再没有人敢欺负我们,等有了户籍姐给你找一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了,咱们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叶恬轻轻啜泣:“就怕陆爷走了,顾大人家里的不会罢休,咱们没个依靠可怎么办啊!”      叶晚不由得咬牙冷笑:“姐这三年来没积攒别的,就是银子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等我有了户籍,田产家财都在名下,哪个敢来欺负上门也别怪我想阴损的招!”      “那……”叶恬支支吾吾的:“那陆爷要走了……”   “你别管,”叶晚道:“他自走他的,咱们离了谁都得过活不是?”   “姐……这样下去你还怎么嫁人啊!”   “好了,你莫担心,这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有的是?”   ……   他自走他的?      门外男子几不可见地挑高了眉,这女人哪里还有一丝留恋模样?   幸亏他过来看看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开啦,求收藏求留言求花花求包养!妖打滚卖萌,沙发给嘴嘴! ☆、要带走   第二章      梳妆台上面林林总总放着很多样东西,有梳妆用品,有化妆用品,不少小巧的发簪珠玉更是一字摆开,叶晚披着长发就坐在大镜前,锦园的下人都知道她最为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脸,她在意自己的美貌,每日早起都要亲自打扮一番。      的确,她的容貌就是她现在的本钱,作为现实中一名三流演员,叶晚时不时的还需要自己化妆,所以到了古代之后,她一直自己打理自己的脸蛋。      说什么美人天成,不需要雕琢,藏在她温婉的外表下是她的脏话:简直放屁!   容貌固然重要,但是妆容可将人打造成各种模样,风情万种的,高贵冷艳的,甚至是纯洁的白莲花。      对镜照看,叶晚动作娴熟地扑了花脂。左右匀称后,她淡扫蛾眉,眉石一过,一双柳叶弯眉如是天成。其实她的眼睛长得很大,若是配上弯眉怎么看怎么是大家闺秀一般的贤淑模样,可她偏就用独特的手法挑了眼线,这细细的眼线微微上挑,眸光流转之间尽是妖娆。      她又是照了一会儿,在额间贴了小五朵梅花花钿,正是对镜梳妆,忽听房门推动声音,叶晚没有回头,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她抿着双唇,飞快地沾了淡淡的清色,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颜色,倒是双唇被润得极有色泽,却是本色粉嫩可口。      陆六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她正梳着长发,从来都是利落的全部梳起,梳子密密将长发都梳得一丝不苟的贴在脑后,叶晚自以为自己就是个小妇人,也向来都喜爱折腾自己的头发不断变换着,因男子已走到身后正在镜中看着他,她简单梳了个随云髻,垂目一扫,捡出珊瑚白玉长簪插入发间,旁边贴了白白的一小朵花,这才站起身来。      这男人个子很高,她挺了挺胸,抬眸看着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打理了下他的衣襟。      “爷~你去哪了?”   陆六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通,她穿着点点梅花白纹裙,外披薄纱小披肩,白玉颈下包裹得十分严实,他满意地轻拥了她,这女人可真能琢磨男人的心思,起初她总喜爱穿着露出点点锁骨的抹胸加外搭,当时他只皱了皱眉从此再未见她穿过。      知道他从不白日宣淫,尽管晚上多妖艳,却从不在白天做半点低贱的事,偶尔逗弄她,也只是暧昧着些,拿捏得可真是恰到好处。      她妆容精致,每日都不一样,你说处处有着新奇吧,偏又时时跟着你腻歪,就像是那些低等人一样,要这个要那个,本来这三四个月以来,修大坝一事一了,陆六是公事私事都了,美貌女子到处都是,本就是顾长安尝过的,他不屑带回京城,可早起她的一番话又叫他改了主意。      伸手拿下她发间的小白花,他转身走到窗口,窗外阳光大盛,显然是日上三竿了。叶晚也不管他,径自收拾了梳妆台上面的东西。      只听他悠然道:“你猜早起谁来了?”   她头也不抬:“谁呀?晚晚猜不到。”      陆六一朵一朵掐着花瓣扔向窗外:“你的老相好,顾长安啊!”      叶晚顿时语气落寞:“爷~你在戏耍我么?还是在笑话我呢?”   这种话题不能接下去,否则只会越描越黑,她只做伤心状,果然他也未继续谈论老相好这个词儿,却是扔完了花瓣回过头来看她。      “顾大人送来了一纸户籍,昨个儿我跟他就那么一说,说你想要脱离奴籍,这件事不办好我也不放心回京不是?”      叶晚心中一凉,果然,造一个假的户籍,对于顾长安来说,其实十分容易。只不过,这三年来,他根本没想要她脱奴籍,那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在他妻妾的范畴内,只不过……虽然不想承认,但也只能咬牙承认只不过像个玩物一般的。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走过来投入他的怀抱抱住了他的腰身。      “爷~还是你好……”   “我好?”陆六一手在她后背上面摩挲:“我真的好吗?”   “嗯!”      叶晚在他怀里点头。   他却是低笑出声:“可惜这个顾长安不是个有眼力见的,户籍上只有你的,没有你妹妹叶恬的,我一时生气给撕了。”      他的心情是愉悦的,胸腔里那颗心跳得也十分平稳,分明是故意的。   她乍听见说户籍的事情办妥了,心花怒放,可他又说撕掉了,叶晚的脸上顿时现出错愕来。      这失望也是真失望,所以陆六垂目见着她的脸色变化,见她那副倍受打击的脸可谓是心情更加舒畅啊!      “怎么不说话了?”陆六将她推离了一些,盯着她的双眸挑眉道:“爷还好吗?”   “爷~”      她跺脚道:“你不是在诓我吧?爷要是走了晚晚可怎么办啊?”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不然爷带你去京城?一直跟着爷不就行了?”      男人们可能都是这样的心情,带着你玩一段时日可以,等到玩腻了,就随手撇开。但是按照叶晚想的,他是不可能将她带走的,看他定然权高位重,跟顾长安好似还沾亲挂故的,这年纪大概也就二十三四,说不定家中就有妻妾了,她曾是顾长安的女人,这种伤自尊的事,大体是不会有人做的。      所以她故意装出一副欣然前往,平常女子都巴不得高攀的样子激动道:“爷!真的吗?真的会带我走吗?晚晚能一直跟着你吗?”      出乎她意料的,陆六笑意更浓,甚至还伸手揽她入怀:“当然是真的,爷准备带你进京,到时候别说是户籍,伺候好了你想要什么只管跟爷说。”      她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实则是掩饰着脸上的苦逼表情。   她不想走啊!      三年以来,她在这省里已经有了一家胭脂水粉的店面,虽然还在别人的名下,但是吃穿不愁,她缺的不是男人,而是户籍,是户籍啊!      省里的顾大人家里,家法都这么严厉,到了京城还不得步步惊心啊!      “可是……”她自己都可是不出来了。   “可是什么?”      陆六伸手挑起她的下颌,这一幕明明是那么的温馨暧昧,可二人心里一个是偷笑得意就差哼出小曲来,一个却是苦涩脏话连篇。      他对上她的眼:“难道你不愿意去?”   她当然是不愿意去……      叶晚扭扭捏捏地看着他,自认为也是深情款款了:“怎么会?晚晚就是怕拖累爷的名声。”   她是在提醒他,带她走有损名声。      毕竟他出来是有公事的,回去带个美娇娘,还是个名声不好的女人,更是个奴籍的,那被人说出去不大好听。      “既然你愿意跟爷走,那爷怎能丢下你不管呢?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咱们就启程,爷带你去看看京城盛世!”   他心中有数,知道她在故意推脱,更是一本正经地盯着她。   她败下阵来,再说别的那就太刻意了,只好装作欢天喜地地样子主动凑上前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他年轻的脸上尽是笑意。   许是心情大好,竟是又提及了顾长安。      “知道顾大人与我是什么关系吗?他也要同去京城复命的,我可提醒你,这人是我姑母家的乘龙快婿,虽然还未成亲,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去了京城莫要纠缠不休,否则……”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冷厉道:“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爷也保不住你的命。”   叶晚心中暗惊,却只做依附样:“晚晚知道了,晚晚听爷的话。”      “那准备一下吧,明日就走。”   陆六这才满意地松开她,只道还有事要交代,大步出去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只是侧面大体了解了一点他的事,从未问过他的来历,也未问过他的家室,他在她处从来都是以他想喜好舒适为准,二人在一起过了三个多月,他只知道她是顾长安从乡县带回来的女人,其他一概不知。      第一次遇见她就在顾家门外,若不是惊叹她那与姑母极其相似的容貌,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就当是她运气好罢了。      此时的陆六,就像是捡到一个新的玩具一般,忽然就有了那么一点的爱不释手的感觉了。   他走出她的屋子,叫来他的侍卫乌苏,细细叮嘱了番去查叶晚底细,这才离了锦园回去顾家……      而叶晚,则是叫来了唯一最信任的人叶恬,她本人不好出面典当,寻了个托将锦园值钱的东西不能带走的全部变成银票,至于花脂店,也来不及去盘查了,只送去了消息让他们先好生经营着,日后去京中再联系。      叶恬走了之后,她衡量了一番,也收拾了自己常用的化妆品以及些许名贵些的衣裙,正是忙得正欢,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叶晚以为是叶恬去而复返,不想一人闪身而入,竟是锦园内一个烧火的丫头叫清歌儿的,这小丫头也就十三四岁,原本锦园的丫头都是顾家的,陆六看着不顺眼都撵了回去,园子里几乎没有下人,就三两个临时的和灶房做饭的。      她以前就是顾长安安排在园子里伺候叶晚的,此时偷偷溜进来更是端了碗汤做掩护,默声放在她手心张纸条转身就走了。      她背对房门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显然是仓促之下写的。是顾长安的笔迹,想必是陆六去顾家说了要带她走的事,他这才偷偷送信来。      想起顾长安,叶晚其实还是伤心的,毕竟,他既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给她锦园和希望的男人……      低头再看他的字,即使再坚强也忍不住鼻尖微酸。   ——晚晚不可入京,宁王绝非良人。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顾长安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开始那个少爷,后面还能出来,他是喜欢晚晚的,青涩的呆书生一枚,根本没碰她。 ☆、想解恨   第三章      原来他就是宁王裴毓。   宁王裴毓,是先帝的遗腹子,他母亲是宫里得宠的梅妃,他在出生的时候就被传说是最不吉利的煞星降世。      当年先帝刚咽了气,梅妃悲痛不已就动了胎气导致孩子早产,裴毓出生时候宫里正是乱成一团,御医束手无策,母亲是流血不止,最后撒手人寰。      彼时除却他,先帝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长皇子裴言,二皇子裴越,以及小太子裴瑾。皇叔父大权在握,辅佐皇长子登基等同于垂帘听政。      他被叔父不喜,落了个大克的名声,还差点被陪葬祭父。幸亏他的姑母高阳郡主出面阻止,这才在一群老学究里面救下了他的性命。      裴毓长大之后性格桀骜不羁,他年纪轻轻就手段了得,其人胆大心细,于前年帮着皇帝哥哥除了异心的先太子一党,又远赴边疆打仗,因年少时候得罪不少人,一年到头受到的刺杀暗杀什么的不计其数。      他自小体弱多病,成事后皇帝哥哥封其为宁王。   高阳郡主十分疼爱他,因是六月早产而生,又在兄弟姐妹间行六,她唤其为小六。   若说样貌,此人绝对的一副风流俊秀之姿。本也是京中贵女争先恐后想要嫁进门的好姻缘,可是他接连两朵桃花,都是死在了宁王府。      如此一来,早年的煞星之说不知怎么的就又疯传开来。   那些盼着他回眸一笑的千金小姐们都又打起了退步,也不是没有大着胆子打着爱的名义上赶着自荐枕席的,他一笑了之,偶尔皇帝或者别人送给他的美人也有部分收罗在王府大后院子里。      如今朝中权利外放倾斜,被封清王的二哥从封底到了京里,叔父更是权倾朝野不想撒手,三方力量拉扯间,裴毓一个请旨,就到了这广西省来修大坝。      当然,对于这些,叶晚只是听说了一点点而已。   大周的国情她是知道些的,高阳郡主的名头也听说过,早就听闻她十分疼爱侄子宁王,却一直没将陆六这个人与其联想起来。      此时顾长安送了信来点醒她,也是不想她入京而已。   其实她何尝想随他去京城呢!      他的意思她明白,就是寻常百姓之家,一个奴籍的还是失去了清白的女人想要进他的家门做妾都尚且不能,更何况是宁王府了。      虽说是带她进京,可以后的日子还不知有什么等在前面,倾国倾城的女子不是只有她一个,扎进了女人堆里,不过几天就兴许忘了她。   叶晚再三衡量,却也只能往前走,只要有了户籍,什么都是次要的。      当然,其实这陆六,也就是裴毓是打定主意带上她的,她想不去那也是完全行不通的。所以想太多也没用,她只能在他跟前伺候好这位金主,伺机取得户籍,然后给叶恬找一户好人家嫁了……      等到晚上,裴毓又回了锦园,一般伺候他洗漱都是叶晚亲自动手。她从来都是极其小心的保护自己的皮肤和手指的,所以这十指芊芊柔柔的,碰触到了时候,倒也有一番诱人滋味。      只这人自律得紧,白日里最大限度也就是摸摸而已,到了晚上还有怪癖,非要亮如白昼的明珠在旁,才有兴致。      叶晚不想浪费任何与他在一起的时间,细心周到的伺候着他上了床,这才委身过去挨着他躺下了。      明珠的照应下,她散开的长发就像是绸缎一般,裴毓伸手在她发间穿梭,心中暗叹此女太会保养自己身上的每一处了。      这屋子里太过明亮,也幸亏是这四个多月在一起已经习惯了,叶晚才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让有一点偏差。      她一手探入他的衣底轻轻游弋着:“爷~京城是什么样的啊?”   裴毓斜眼瞥着她,她的眼睛洗去了挑起的眼线,此时看起来纯真了些,此时她素颜面对,长发尽披身后,半点饰物皆无。      可偏偏他觉得她美得很,伸手抚了她的唇,唇角不由得勾了起来:“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他回答得十分随性,叶晚却是微微皱了眉头,凑过去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那爷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呢?”叶晚垂目道:“晚晚到现在还对爷一无所知,也不知爷家里还有几个主子,等回了京城爷一忙起来,还不三两天就给我忘了啊?”      裴毓看着她假意皱起的眉峰,笑意扩散:“爷家里只有爷一个主子,你只管伺候好我就行,三两天估计是忘不了你的,放心。”      她娇嗔着点着他的胸膛,柔弱无骨的小手四处防火:“晚晚怕进京被人欺负,爷也知道连个户籍都没有,自己想出门都费力呢!”      他一本正经地掐了她的脸,上去咬一口低笑道:“出门叫上爷不就不费力了?”   叶晚暗骂他打太极,自己却也不挑明了户籍的事,只更加卖力的探索着他的身体。她不知将来的路将要怎么走,但至少,在能抓住一样有用的东西时候,她轻易不会放手。      也不知怎么的,每次都是她挑逗一番,然后等他过来掌控就好。可见此人主见极强,从不被别人主导,可这晚,即将离开锦园了,她本就对自己命运有着未知的忐忑,全心的依赖以及挑 1逗都是慵懒的,刻意的,根本没有多少心思的。      偏这人,还就享受上了,仍旧取过软枕垫在床头处歪着,他盯着她的双眸笑意不断。叶晚多少有点心惊,裴毓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的了然,分明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看戏是吗?   她心想她最会演戏了,他若是陪着她演那就随他,殊不知,有些人演着演着也会习惯了角色而不愿改变呢!      有心让他失去这份冷静,叶晚更是媚意一笑,卖力挑 1逗吮 1吸套1弄,也不枉她口舌并用,不消片刻,裴毓便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掩下眼底的得意,诧异地看着他:“爷~怎么了?”   他不顾平息欲 1火,哑声道:“坐上来。”      叶晚可是真的呆了呆,四个多月了,他从未让她在上面过,此时听他这么要求还有一点不敢相信。      其中一次,她想在上面让他舒服一点,不想一下被他推开,表情是极其的厌恶。她始终记得,所以很是惊讶。      她没有动作,裴毓甚是不耐:“快点。”   叶晚只得硬着头皮挨过去分开双腿跨坐在他的身上,她柔软的身子一碰触到他,就像引发了热流一般,他立即坐直了身子扶住了她的两腰。      也是天生的媚骨,男人的大手在她腰间不断揉捏,身下之物昂首抵着她的腿间,叶晚轻轻起身,再坐下时候已经将他纳入了自己的身体。      男人的肿胀将她撑得满满的,她实在也是享受到了轻吟出声,那根快1感频临的神经绷得极紧,让她的身体瘫软下来攀着他的身子不能再动。      当然她也的确是故意的,故意的轻轻画着圈动作了下仿似无力般又坐下,这一下重重的将他吞入,伏在他胸前是低吟了声就微微喘息着一动不动,劳心劳力的的事总不能都她一个人做吧!      “爷~我动不了了……”   “……”      裴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怎么能让她卡在这时,抱了她来了一个大反转,一个反身就将她放置在了软枕之上,接着就是不停的抽1送……      半梦半醒之间,叶晚打着哈欠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这个牛郎的技术不错,还……蛮舒服的。      次日一早,回京的马车准备好了,因他平时也在顾家,有不少要带回京里的物件都得回去带走。叶晚收拾妥当,一想起要回顾家老宅,顿时咬了牙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锦园其实距离顾家不远,裴毓也是故意带了叶晚姐妹回去的顾家,姑母只有表妹一个女儿,顾长安在外面的这点小动作他们还以为谁不知道吗?      带着这姐俩过去一是想震慑一下,二也是想羞辱一下。   因此,下车的时候,裴毓坏心地叫了叶晚。   当然,叶晚是求之不得的,她若离开省里,其实还有一件事未了。      顾长安其实有个通房的丫头叫彩云的,一直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着,当时他有婚约在身,因着这高阳郡主的名头可不敢胡来,这彩云也没敢近身,当然,也是他无心房事,后来认识了叶晚,实在是欲罢不能,这样一来彩云对叶晚的恨意可谓是到了极致,仿佛是她抢了她的丈夫一般的。      那日被顾母实施了家法,家丁将她‘请’出门外,在遇见一同回来的顾长安和裴毓之前,就是彩云那个丫头,趁势掌了她的嘴,叶晚自始至终记得她的嘴脸。      彼时她刚落了孩子,虚弱不堪倒在地上。   也‘多亏’了彩云将她打醒过来:“哼,不过是个下贱的狐狸精,还真以为自己是奶奶吗?可惜了长个好脸蛋却是个奴的命!”      于是她醒了,爬行了两步就撞见了回来的顾长安以及初到省里的裴毓。   可惜顾长安没能给她做主,面对裴毓的质问却是不敢承认她的身份,她只能看向裴毓。      不管是如何,裴毓到底还是潜了她,养了她,这时候要回顾家,叶晚怎么想不到他的用意?正好借此报仇。      顾家她是动不了,可彩云那个丫头,是非要送她个大礼的。      有仇不报那才是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是有点小心眼的,酱紫。 ☆、通房的   第四章      踩着马凳上了马车,一掀车帘就瞥见大金主半垂着的眼。   她翩翩落座,挨着他既不远也不近,自然而然地摆弄着手中的绢帕。一些行头全都收拾好了,裴毓对于叶晚的全部家当也有些许的好奇,结果,她带走的只有随行两件衣裳和些许胭脂水粉以及妹妹叶恬。这不得不让他有所怀疑。      锦园内也算华贵,女人若是离开却什么都不带,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还想回来。   不知她跟着自己还有何用意,他偏头看她,她愕然回视。      “怎么啦?粉掉了?”   “你看看这个。”      他从怀里拿出一户贴来,放在她的膝盖上面。   上面罗列出一家四口的名姓,农籍姓杨。叶晚两眼就将人名轻轻扫过,只假装认真查看,却是在心里犯了嘀咕,他为何突然叫她看这个,难不成是跟她的户籍有关系?      正是‘聚精会神’的看,听见他在旁问道:“看清楚了?”   叶晚只得讪讪地将户贴送回:“看清楚了,我才知道户贴是这个样儿的啊!”      裴毓冷不丁叫了声:“杨柳儿。”   她心里一惊,那户贴上面可写的是杨柳儿,他这么试探着唤出口,难道穿越之前的这个身体正主就叫杨柳儿?      穿越之后醒过来时候就在大老爷的柴房里关着,之后被那个老夫人一口一个贱蹄子的叫不给吃饭,一天之后就送去了县衙。      那县老爷当她是三流小丫鬟根本没在意她叫什么名字,问了之后她也就顺口说叫叶晚,还是现代的名!      不待她做出任何的反应,男人已经低笑出声:“想什么呢,眼珠子乱转?”   叶晚眼圈红了,挨着他抱住他一边胳膊就靠在了他的肩头,也不知他是何用意就打马虎眼吧:“我是想起了以前那些苦日子,从小被人欺负,托您的福这才过了两天安生日子……”      他笑意更浓,却未达眼底:“过了好日子就给自己本家忘得一干二净了?连名字也改了可是不想做回贱民了?”      叶晚在心里大呼冤枉,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爷您是不知道啊,我去县衙之前被打了板子,醒过来之后连名字都记不得了,还是好心的少爷给起的,我若知道自己是个有爹娘兄弟的,怎能不去投靠啊!”      她更是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户贴啜泣道:“难不成这就是我的本家?我还是有爹娘兄弟可以依靠的?”      裴毓慢条斯理地将户贴放入怀中:“既然打了卖你的主意这些年又没理会过你你看他干什么?还是跟着爷吧,给你改头换面,比起杨什么柳儿,爷还是稀罕晚晚这名字。”      叶晚伸臂圈住他的脖颈,使劲给自己投入他的怀里,他顺势揽住,这才对外面车夫喊道:“走吧。”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缓缓向顾家而去。   男人下颌在她额顶上摩挲着,用力将她钳在怀里冷哼道:“乖乖跟着爷,爷保你荣华富贵。”      她不吱声,更是将自己窝进他的怀里。   马车行到街上,忽然被当街拦住,挽香店的一名伙计抱着一木箱振臂高呼,叶晚挑了窗帘看了,回头道:“爷,叫车停一下,是我买的香,花了大价钱的非要验验货才行。”      裴毓嗯了声,叶晚从车厢中走出来,那少年面目清秀,虽然穿着伙计的衣服却也有一番气度。他抱着木箱站在一边,她慢慢走过去,知道背后定然有人看着自己。      少年大声道:“夫人您的香。”   叶晚背对着马车打开木箱,低声道:“回去县里看看那呆子,怎么杨柳儿的户贴到了六王爷手里?收拾收拾回头跟我去京城。”      少年掩了盖子,将木箱交到她手上。她略显吃力的一抱,身后就过来个侍卫来做苦力,再也不犹豫,赶紧又回到了车上。      顾家本就距离锦园不远,叶晚随裴毓下了马车,早有人出来迎接。一众奴仆跪地等候,想来是裴毓露了口风,上上下下都恭敬不已。      裴毓走在前面,叶晚紧紧跟着他,两边都是跪地的婢女小厮,就在这一干人等当中。不出意料的,她看见了彩云。      顾长安还留着她,这个想法让她心里稍许好受一些,看来这婚事也不是想象的那样心甘情愿啊!不然不能在裴毓的眼皮子底下还留着通房的丫头。      到了前堂,裴毓自己还没坐,先给她找了个地儿按坐了下去,彼时顾母还站着,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叶晚知他有意示威,羞辱顾家,也就配合着坐了。   顾长安扶着母亲坐下,自己则站立一旁。      本来都是客气的话,无非是谈及了顾长安的婚事。裴毓请顾母去京城面见郡主,姑母可是有一番贴心的话要与她说说。      因那彩云就是夫人身边的,有大丫头排场,不出叶晚的意料,她指挥着小丫头端来了茶水,一一送到眼底,叶晚拿着绢帕掩口冷笑。      这六王爷非要拉她入京不知是福是祸,可千真万确的一点,那就是牵制顾长安,至于她么 ,估计也就是玩玩而已。      她不拉个垫背的那怎么说的过去?   微微叹着气,她眼圈又红了……      裴毓瞧着她手上的帕子,淡漠道:“这还没走呢?怎么又哭上了?”   叶晚急忙抹了把泪,哽咽道:“看这顾大人家里丫鬟成群,一想起我身边连个伺候着的都没有,实在是心里难受。”      顾长安垂目,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不许小丫鬟来伺候,锦园的嬷嬷后来又被裴毓遣散了去,此时剩下的……      他不便开口,也只能沉默不语。   裴毓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可这人就料定了叶晚是个有主意的,更是顺着她的话说了:“这还不简单?顾家的丫鬟那么多,拨一个过来就是了吗?”      叶晚眼泪汪汪:“行吗?爷?”   她不问顾夫人也不问顾长安,只祈求着他,裴毓自然应允:“顾大人是不会介意的。”      她顿时破泣为笑:“顾大人不介意那就好了,爷你也知道我在顾家住过两日,以前有个好姐妹,如今想给她也带走,无人的时候说个话儿解个闷也行的。”      顾长安微微眯眼,她哪里来的好姐妹?   裴毓有点好奇了:“谁儿呀?”      叶晚看向顾长安:“就夫人面前的,原来顾大人的通房,彩云姑娘,不知大人能否割爱?”   她这么一说,可是说了三个要点。一是这彩云并不是外来的,而是顾夫人放顾长安的,还是他的通房丫头,他二人之间也不是干干净净的。      大周长郡主当年神勇,她为爱女裴瑾定下的婚事,可不能有一点瑕疵。若非如此,顾家怎么就不能容下一个外室了?   叶晚就是被牺牲的那个,可她非想抓一个垫背。顾长安的丫头,如今她的小心眼犯了,就抖了出来。如此一来顾家对郡主可是大不敬了,顾夫人脸上已经是青红交错了,她恨恨地一瞪儿子,首先开腔道:“就是个丫头而已,王爷若要,送去便是!”      此事已经是越抹越黑了,彩云的确是早年开了脸的,他屋里的大丫头。但早已多年不碰她了,这事没法说的清,顾长安也不分辨,只点头称是。一边彩云却是一头扑到夫人面前哭叫道:“求夫人留下彩云!求夫人留下彩云啊!”      夫人自然是不能袒护,她又爬到顾长安跟前:“大人!大人我是开过脸的你怎能让我去伺候她啊……”      顾长安目光冰冷示意她噤声:“好好伺候着。”   裴毓见她一脸的哭腔,斜眼看了叶晚,发现她目光冰冷,直直钉着地上那人。忽然就想起来,这个丫鬟是谁了,那日在顾家门口,远远的他仿佛是瞧见一女子离去的背影,看叶晚的模样,哪里是好姐妹,分明是有仇的样儿。      哟,他心底轻笑,这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呢!   顾家出了两辆马车,顾家母子也要一同进京,因是彩云被叶晚要了来,也只得跟随着去,出了顾家裴毓去前面与顾长安骑马而行,二人在街头缓缓而行,这便随意的聊起了大坝的事。      叶晚姐妹共坐一车,彩云伺候着不敢离开,叶恬厌烦她,只挨着姐姐坐着使劲瞪她。   彩云哭了一会儿,此时已经绝望。      在顾家,她好歹是顾长安屋里的,就算他娶妻生子,那也比那些丫鬟强,好歹还是个大丫鬟,将来若是有幸升了姨娘,有个一儿半女的……      可如今全被断送。   那王爷上马前还冷冷地瞥了她,嘱咐她好生照顾着。      跪在二人面前,彩云咬牙叩头:“彩云以后跟了夫人一定尽心尽力,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饶恕以前的错事吧!”      叶晚轻轻挑眉:“夫人?夫人在哪?我不过是个下贱的狐狸精,丫鬟的命!”   彩云哭腔更浓:“夫人是富贵的命,是富贵的命!”      叶晚不禁冷笑:“得了吧,为此我可是受了你一巴掌呢,你一个小小的丫鬟都能骑到我头上,哪来的富贵命!”      彩云知道这件事不能这么完,她只恨当初自己没给贵人留了余地,伸手竟是左右开弓狠狠打了自己两个巴掌,才又恭敬地磕头认错:“都是奴婢嘴贱,夫人饶了奴婢吧!”      “行了行了,”打多了太过明显,一会又惹是非。叶晚轻哼道:“以后小心伺候着,就算饶了你了。”   彩云跪谢不提,叶恬却是不乐意了:“姐~你干嘛要带她上京啊!我看见她就生气!”      叶晚微微叹了口气,故意冲着彩云道:“到京里若是那郡主家的女儿深究起来,顾长安还不卖了我?到时候留着她一起受罪。”      她说这话可是半真半假,彩云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叶恬不知姐姐为何要这么说,看着彩云就闷气,转头到了窗边,刚好走过挽香店,看见那少年身姿,回身使劲扯了叶晚的袖子。      叶晚微微偏头,那少年在人群当中格外的显眼,她不禁皱起眉来。   人家百姓是随着人流来回的走,他却是呆呆看着马车一动不动……百精百灵个小子,这时候怎么犯起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啦我要日更啦!有没有花花啊! ☆、点亮点   第五章      酒杯交错之间,有一美人登场。   顾长安本就是敷衍,也未想到小小的县城能有什么姿色的美人,竟让那小小的县官也大放厥词。几位商户之间也是窃窃私语,他只身在此,不过是为着婚事着恼,公事了了借口不回。不想正是饮酒。      那美人人还未到,声先闻。   一阵清脆的铃声由远而近,伴随着琵琶轻奏,只听女子娇脆道吟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他不禁抬头瞥去,一女子袅袅而来,她穿着纱裙,身段妖娆,纱裙下两 1胸傲立,挑了眉看去,却是个蒙面的。      她对在场众位躬身作揖,之后面对他坐下弹唱。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响铃声声声阵阵,先他还没发现从何处传出来的,后来见她裙下两腿轻轻点动,这才明白过来,此女脚踝上定然是系了铃铛的。      果然佳人,这女子双眼眼线轻挑,含情双目十分娇媚,这面纱之下美好的面容是若隐若现……顾长安不是圣人,他是个很正常的男人,待那些商户都会心了然笑着的时候,女子唱毕直接在他面前跪下。      她说:“大人醉了,让晚晚伺候大人安歇吧。”   对,这人就是十六岁的叶晚。   送上门的小佳人一个,顾长安心安理得的受了,在还未看清楚她的真面容之前就将人带回了房里。借着酒意,二人一点点变成了赤 1裸相对。      他扯去了她脸上的面纱,这才注意到此女年纪尚小,根本还未到娇媚全开时候。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就是刚才看见了饱满双峰也造了假,他一手细细掌握衡量,却是没瞧见她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刚才看起来还十分的诱人。      问了才知她只有十六岁。   本来他已没了兴致,可此女媚态天生,挨了他身边十分主动,她毫无羞耻之心,大胆挑逗,见他没有推开她的模样,更是爬上他的身子,跨坐在身上。      她手法老道独特,顾长安哪里矜持得住,扑了人就做。他以为她不过是歌女或是□,不想进入的那一刻,她狭窄的内壁堵住了他的去路,他破处时候,十分惊讶,看着叶晚有点意味不明的意思。      可她还以为他有什么疑虑,硬是挺了疼痛,那假装坚强忍着的小样儿实在让人心疼。顾长安不禁就放柔了动作。      男人天生对第一次做的女人有着莫名的情结。他总共做了三次,竟是越做越有滋味,等过了半夜才睡着。      早上还未起身,就听见叶晚开门托人去买避孕药汤。   他听着她不卑不亢的声音,下意识扭过头去看她。记忆中的那张原本很真实很美的脸蛋忽然狰狞起来,叶晚转过身来,看着他凄厉哭出一双血泪……      “你还我孩子!”      顾长安一下从梦中惊醒,他揉着额头坐起身来,发现酉时未过,这说明他明明就是打了个盹。裴毓这一行人赶路不急,他是到了哪地都要去应酬一番,本来二人一起受邀去那府衙,期间府尹大人更是送上了歌舞妓1女,他忽然感念起当年的叶晚来,心下酸楚多喝了点酒就先回了驿站。      驿站这小楼楼下到处有人守夜,他本就合衣而眠,此时寂寥起身,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夏日将过,晚风轻凉,顾长安想借晚风吹散一下脑中浑浊。      出得房门,听见动静的清歌赶紧上前来伺候着:“大人洗把脸吧。”   他摆了摆手,自己站在楼上回廊中看着各处灯笼在风中摇曳不已。      不多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前面不远处一房门缓缓打了开来。顾长安下意识看过去,叶晚披着件小披肩径自走到廊前,她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根本没看见他一样。      叶恬在后面关上房门打着哈欠说道:“姐,时候不早了我回去睡了啊!”   叶晚嗯了声,目光却飘了过来。      顾长安的目光立时对上她的,余光中瞥见叶恬回去了隔壁屋子。这小姑娘就是当初她委身自己的原因,当年叶晚侍寝一晚就求他将妹妹从那户家人买出来……      三年了,一晃三年都过去了。   他忙于修坝,叶晚成了他身边唯一的女人,她的容貌一日比一日娇美,她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诱人,本来带回省里也算救她于水火,但却发现自己给她推进了一个火坑。      他连忙垂目,想起那个梦,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什么都没变,唯一的变的,就是这个女人从他的,变成了宁王裴毓的了。      顾长安与她之间隔着两间屋子的距离,叶晚懒得去琢磨他的心思,却也是站着未动。他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她三五步远的地方止了脚步。      她直直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眼神不大好,走近了些,非要在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晚晚,”顾长安叹息道:“你可相信我有真心?”   “哧……”      叶晚听闻此言是笑得花枝乱颤,她抚着自己头上那小小步摇,笑了半晌才道:“顾大人,我信。”      她分明说得十分认真,可他却从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他不想解释太多,趁着宁王不在刚要嘱托她两句话,不想却被她满是笑意的眼钉住一般,再不能言语。      她目光灼灼,笑意全在脸上,口中却是冰冷至极:“我就是错信了你,信你还不如信了那呆子,至少现在是个自由身。”      顾长安怔怔看着她:“我……”      她更是冷笑:“你什么?自从跟了你我何时断过避孕药?只前两个月觉得药味不对也没太注意,难道不是顾大人你想要个孩子换了我的药?”      他脸色顿白:“我是……是……”   叶晚淡漠转身:“算了,你不用这般,我早知道除了你,这件事无人敢做。等去了京城之后你自去见你的未婚妻,我自然也会好好活着,从此就两相忘,这才是你最应该做的。”      一提及那未婚妻,他顿时无声。   她刚走开一步,正遇见彩云从屋里端着盆水出来,见了二人规规矩矩地叫了人,之后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顾长安,眼圈顿时红了。      叶晚已是看见了她这般的模样,忽然转身看着顾长安,他见她转身眸光大盛。      她正色道:“比起顾夫人,顾大人就是太过于心软,你万万不及你娘的狠心。若是及得半分,我那可怜的儿也不至于落成了血水,还要受一个通房的丫鬟掌掴侮辱。这孩子与我无缘,我也是个心软的,不想再念着他,你的丫鬟还是去伺候你,我可受不了这洪福。”      说着,伸手夺过彩云手里的脸盆,没好气地摔了门进屋去了。   彩云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大人!”      一对泪珠从眼里滑落,她凄楚地爬到他面前,抱了他一条腿急道:“是老夫人叫我那么做的,她说这孩子留不得,留了他顾家就没有出路了!”      顾长安心里冰凉一片,一腿将她踢开,转身就走。彩云赶紧爬起来跟上他的脚步,他恼然成怒,刚要开口训斥,忽然收了一脸的恶意。      叫了清歌去伺候叶晚,他真的留下了彩云。她在他身后哆哆嗦嗦的哀求,本来还还以为没有机会伺候他,此时更是哭得委屈。      他让她住了外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叶晚回到屋里,忽觉疲惫。   她是失算了。      当初,她的确是信了顾长安,当初的选择如今看来就是一个错误。   县衙院里那个呆子,除了有点墨守成规之外,对她起码是真心的。他积极帮她办理户籍的事,甚至还说要娶她当个姨娘。      当然,在他眼里,或许给她当个妾那就已是极其尊重有爱了。可惜叶晚初到异世,实在不想嫁人,她只想拥有自己完整的人生,自己可以做主的,不必看人家脸色的,甚至是愤世嫉俗的,厌恶男人的。      可是路不能回头去走,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原本还想着叫彩云时时伺候着自己,出一口恶气,等去了京城又是自己的挡箭牌,可一看她在顾长安面前那个委屈样儿,她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她愿意去伺候他,那就成全她。   哼哼,叶晚在心里冷笑,这彩云可是被顾大人迷住了心窍,殊不知越是去他身边的,越是没好果子吃。      等了一会儿,裴毓没有回来她就先睡了。   这男人,估计是被美人缠住了,说不定还得留宿。      她心里是有一点膈应的,实在不想跟着一个滥做的男人。叶晚看似无所谓在宁王面前卖乖讨巧,其实她是有底限的。一个是叶恬,她需要时刻护着,一个是她心底最卑微的想法,在这古代里,还不知能否行得通。      那就是,她实在不想同时与人享受一个男人。   可裴毓若是真的留了别的姑娘那里,她又有什么法子?      她只能当做不知,只能继续着自己的计划,然后早日离他而去……利弊衡量之间,叶晚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到半夜,她是被爬床的人惊醒的,裴毓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身上一身的酒气,脸上还沾有些许的胭脂红粉,只衣裳完整,眼神仍然清明。      她本就是脱了衣裙的,此时他一身的凉气,往床边一坐,更是掀了她的被子,让她袒露在眼前。      他的目光在她的被底一扫而过,叶晚揉着眼睛坐起来,因为有点起床气,所以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是否得体恭敬。      “你这是干什么?看什么?我被底难道还能藏个相好的不成?”   裴毓脸色不大好,只冷冷地盯着她。   叶晚一下清醒过来,放柔了十倍声音柔声道:“爷~你怎么回来了?”      他扯着自己的衣带轻哼道:“清醒了?知道是爷了?还不过来伺候?”   她在心里骂着脏话,赶紧过来帮他除去衣衫。      裴毓极其不耐地将衣衫除尽,只留一条亵裤:“打点水来伺候爷洗洗臭味。”   叶晚只得给他披了件自己的披肩,叫清歌去打了水来,亲自端到他面前伺候他洗漱。      像往常一样,他一手放了胸口的疤痕处不许她碰,其余的地方都要仔仔细细的擦一遍,她自然是听话的,目光只在那块伤疤处淡淡瞥过就错开了目光。      叶晚伺候他上了床去躺下,这就去桌边吹灯,可人刚到边上,她伸了脖子要吹,床上的大爷又开口嘱咐她说道:“点亮点!”      点亮点?   她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这就是说还要伺寝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是后遗症,绝对是宁王的怪癖,说是点亮点,那就是说一会要与她00XX…… ☆、计中计   第六章      叶晚默默在心底吐着脏话,却不得不听话的挑灯,虽然没有太多的明珠,但多摆些灯还是能的。她尽量给屋里弄得亮一点,走回床边时候,是彻底不困了。      裴毓眯着一双眼,看着她的目光火热至极。   她慢腾腾地上床,他长臂一捞,顿时将她捞到胸前,叶晚趴在他身上,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这才注意到她有点按捺不住的微乱气息,以及越跳越快的心。      “怎么?没有中意的姑娘吗?”她在他裸胸上面画着圈圈,用指尖轻轻挂着他的肌肤,低着头不看他的眼。      “怎么?”他一手已经探入了她的裤中去,就在叶晚的翘臀上摸了两把:“你希望找个姑娘留宿然后撇了你带她进京?”      “当然不是了!”她轻轻动了动,用自己的柔软蹭了蹭他的坚 1硬,轻笑道:“要是有了伺候你的了,那晚晚怎么办?”      其实裴毓是一身的火气,根本就禁不住她撩拨,叶晚说话间已是坐了他身上,偏就在他那处上下左右的转着圈的磨蹭他。      他随手扯去她的小衣,翻了身就将她压在身下,动作之间都弄疼了她,她为他的粗鲁微微皱眉,裴毓更是将她剥个彻底,分了她的膝盖就直接冲了进去!      她甚至还有一点干涩,他将自己停留在她的身体里,一边隐忍着轻轻动了动,一边低咒道:“这群要死的竟敢在我酒里下药……”   叶晚恍然大悟,这样的事其实见怪不怪,当初为了留下顾长安,其实他喝的酒里也放了些许的催 1情药剂。      一般官府商户为了巴结贵人,都会弄一点药,然后送些美人,春风一度之后即使知道了也觉得会是促进情趣的。      这春 1药无色无味的,估计没经受过的是不会知道的。叶晚刚是想到这位爷连这个都察觉了说不定就常跑勾栏院……可说不定睡了多少女人真是有点脏……      刚有点抗拒,他在她体内转了个小圈,再也忍不住使劲冲撞了起来。   她的眼里就是他不停耸动的肩膀。      裴毓只管使劲的冲,不停地抽 1送,先还顾忌着身下人,后来其中滋味难以自拔,竟然是连续做了三四次。   当然他觉得这都是府尹大人干的好事,若不是他叫人在酒里放了药,他也不会这么一直的纵欲。      可惜叶晚完全不在状态上面,其实他察觉出来了,开始以为他只顾着自己没让她舒服,可后来顾及她的感受了,可不管怎么挑逗不管怎么要她她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偏还假装去了云端一般。   裴毓心中恼怒,过了半夜才从她身上爬下来。      一夜无梦。   叶晚醒来的时候,外面静悄悄的,裴毓躺在她的身边还在睡。   她刚要动,才发现自己就枕在他的胳膊上面,他的睡颜十分好看,去了平日时候的冷厉模样,其实这个人十分的年轻,想起他中意自己唤他爷,真是有一点好笑。      她伸指戳上他的脸,指尖还未触及到男人的肌肤立刻被人捉住。裴毓张口一咬,叶晚立刻娇笑着抽回手指。      裴毓任她从身边爬走,闭了眼又要小憩一会儿。   叶晚则赶紧起床穿衣。      说不定一会儿那府尹大人还会来驿站求见,如今裴毓已经亲自向自己坦诚了身份,当然她是装作不知的,只作了欢喜模样,惹来他若有所思的注目。      对镜梳妆,叫了清歌进来挽发,不多一会儿妖娆的娇媚小美人便打扮好了,二人先下楼吃饭。叶恬也起了,她一见姐姐跟前又换成了清歌,听闻是将彩云放回了顾长安的身边,顿时为姐姐打抱不平起来!      “就这么简单的放她回去真是便宜了她!”叶恬跟着她下楼:“当初她如何欺负姐姐的,姐姐应该加倍还给她!”      “好了,”叶晚缓缓走着,觉得腰有点酸沉:“她是福是祸如今可与我无关了,以后咱们过的好就行了,老天有眼,坏了心肠的人哪有好命。”      叶恬犹自不忿,一眼就瞧见了楼下的顾家几人。   顾老夫人与顾长安坐了一桌,身后几个奴婢一溜地站着,怎么看怎么都是管制严格的大家之户。      她缓缓从楼上走下,远远的冲她们福了福身,然后带着叶恬到了一边坐下。不多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早饭。      顾长安的目光时不时的就飘过来,叶晚只当不见,从不与他视线交集。刚吃了一点东西,驿站外面就传来了吵嚷声,叶晚刚动筷,就见裴毓的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      乌苏目光如炬,一进楼里就见着叶晚姐妹,径自走过来微微躬身道:“府尹大人有事禀报,请夫人上楼看看爷起了没有。”      她点点头,起身上楼,叶晚一边走一边在心底想,这个府尹大人定然是有事相求,不然不会这么的一直在裴毓身上动心思,男人么,无非就是那么几样诱惑,美人和酒,权利和钱财,裴毓自身都有,定然是不屑一顾的。      那么他既然在此地停留了,那必然有他的道理,他应酬到半夜也是半推半拒的恐怕还是要卖面子给人家。      乌苏什么时候真的尊敬过她?按道理说她现在也不过就是人家宁王的一个宠物而已,突然对她恭恭敬敬的,这路程走得如此缓慢,裴毓对她如此的另眼相看,莫不就是高调带她回去,等着她跳进坑里?      走回自己门前,叶晚扯出笑意才推门而入。   显然这大金主已经醒了,她翩翩过去坐了下来。      “爷~外面有个大人想要见见您呢!要不要起来?”   “给他打发走,就说爷烦着呢!”      果然,他语气不耐,让她出面。   叶晚也不多话,转身出了屋子,站在楼上就将原话转达给了乌苏。      乌苏领命而去,她却再没有了胃口去楼下吃饭。   这么张扬的带着她走走停停,如此高调必定有大祸在后。裴毓这是故意的,叶晚猜不到男人的心思也不想再猜,荣华富贵犹如过眼烟云,她没那么大的野心,这会是有点后悔跟着他进京了。      她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等待被炮灰掉的女配,因为心中总是没底,恹恹的也吃不下东西,又过两三日竟是病了。      大夫只说是有点水土不服,叶晚也是故意拖延,这回京的路程又是耽搁起来。   裴毓也乐得慢悠悠的赶路,不过就在快到京城的时候,乌苏忽然接到了京中急件,她只记得他忽变的脸色,然后只身先一步骑马走了。      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心急,叶晚隐约有种不大好的预感。队伍当中失去了主子,顾长安成了领队的,这更令她心生不安。      宁王是什么人,侍卫队全都赶了去保护他的安全,只剩下几个顾家护院的,就这么被裴毓扔下,她已经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可顾长安对她十分照顾,硬是派了人在她马车前面,美其名曰是保护她。   叶恬与她坐一辆车,本来叶晚身体就不大好,此时脸色更加的不好。      到了京城郊外的时候,顾长安借着换马的功夫探望了她。   叶晚在妹妹的搀扶下站在一边,他支开彩云去母亲那里,与她们站了一处。      “晚晚可知宁王殿下为何心急先走一步?”   “晚晚不知。”      她看着天边的一朵云,忽觉这古代的生活十分烦闷,怎么也得不到自由,真想破罐子破摔。      “我早说了宁王绝非良人,你偏不信……”   “那谁是良人?”叶晚不等他说完立时冷笑:“你吗?是顾大人你吗?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宁王在京城有妻妾?还是他女人满园?这些都与我无关,其实我要的,自始至终都不过一纸户籍文书,难道你不知道吗?”      顾长安顿时语塞,丝丝愧疚在心间滋生。他抬眸看着她,叶晚脸色苍白,唯独眼底是倔强的隐忍,是他熟悉的晚晚。      都怪他,都怪他啊!      叶晚回眸,泪花已经在眼中打着转转了,她偏过脸去,叶恬已经拿了帕子给她擦了。   他不禁叹息。      “我不是不给你办那一张文书,但已经给宁王销毁……”   “你还说!”叶晚噙着泪花低喝道:“你那个时候拿给我还不是为了讨好他?”      他未待再语,她已是歪歪扭扭闭了气,叶恬尖叫一声,却是因为力气小没抱住,姐妹二人摔作一团,顾长安赶紧上前,叶晚双眼紧闭已然是昏了过去。      叶恬扶着她时惊见她裙下出血,更是慌乱起来:“姐!姐!你怎么了!”   顾长安再顾不得别个将人抱了起来。      刚好换好了马,他抱着她大步向马车走去,叶恬急急追着,却见叶晚垂在顾身后的手忽然冲她做了个别跟来的姿势。      她大叫道:“我去给我姐倒点水!”   顾长安在母亲杀人般的目光当中将人送进了她的马车,叶晚刚一沾车立时悠悠转醒,他松了口气,连忙按着她叫她别起来。      她的裙摆上面都是血,他想起那日丢了孩子也是这般模样,声音不由得轻柔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一会进城就去医馆看看。”   “我没事,”叶晚看着他眼中都是凄苦:“你别管我。”      “你这样我怎么能不管你?”顾长安恨恨地一捶马车车壁。   “长安……”      她伸手覆上两眼,直接压下眼底的冷笑嘲讽,低声恳切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顾长安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张开双眼与他四目相对。      “你说。”   “进京之后帮我找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想快点叫呆子出场啊!!! ☆、找麻烦   第七章      一队车队缓缓进入了京城,其中带有宁王印记的华贵马车更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老百姓林立两旁,纷纷议论着车上之人。传闻宁王回京之时有一美人相伴,多是传她惊人之貌,所以大多是好奇。      叶恬坐在车内,也是好奇地掀了窗帘的一角,街上两旁人头攒动,繁华的京城入眼的先就是人,很多很多的人。      因为角度不行,所以也看不到什么,她不禁小声抱怨道:“怎么那么多人啊!”   叶晚白着一张脸正歪着闭目歇息,听见妹妹的唠叨扯出一丝轻笑来:“京城当然是很繁华的地方,越是繁华的地方人就越多,古代就这样麻烦,平常没什么消遣就是爱看热闹的才多。”      叶恬放下了窗帘,也窝到她身边来:“什么代?”   叶晚自知失言,忙转移话题:“有没有看到皇榜之类的?现在这时候应该放榜了吧?”      叶恬摇头:“没瞧见啊皇榜什么样子的啊?”   叶晚坐直了些,因为小腹坠坠的疼,又皱了皱眉强忍着伸手按住了:“那呆子定然是参加了会考的,按道理说三年前他是个秀才,这会要是中了不就是个举人了?”      “姐,”叶恬见她脸色不好扶了她要她躺下:“要是疼得厉害就躺一会儿吧。”   “不用了,”叶晚勉强笑笑:”自从那孩子落了之后,月信总没有个准日子还疼得厉害,多半是没养好。”      “都怪顾长安那个没良心的!”叶恬小声咒骂道:“他干嘛换了你的药害你这份田地!前天都把我吓死了我以为你又……”      她当时是真以为姐姐又有孩子掉了,吓得面无血色,一提及这个顿时哽咽起来。   叶晚伸手扯了她的脸蛋一下:“你才几岁想那么多干嘛,万事都有我担着,顾长安你也不必记恨,说不定也是有苦衷。你看宁王来的正是时候,巧得让人不得不怀疑,也不是我多心,弄不好他也跑不了干系。”      “啊?”叶恬咋舌:“姐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既然那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主,那还跟着他?”   “嗯啊,”叶晚一指点在她的脑门上:“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准备自己过自己的。”      她微微叹息,其实叶恬还什么都不懂,自从到这异世来,只这一点温暖,还温暖着她。叶晚揉着自己的肚子,想起了顾长安的那张脸。      前日她正是与他耍了脾气,就觉得身上一股暗潮涌出来,这月信忽然到了让她更是着恼,可一见顾的那幅好脾气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好用血引他愧疚,让他帮自己办点事,以后她在京城是无依无靠,总要早点寻自己的出路。      顾长安与裴毓十分不同,他脾气秉性都十分柔和,叶晚早摸清了他的性体,越是与他发点小脾气他越是心疼你,越是聪慧他越喜欢。可这宁王可不是好待见的主,他自己脾气不好,却是喜欢温柔得体不找麻烦的,你在他面前可以装傻,却万万不能自作聪明……      正是胡思乱想,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叶恬咦了一声,挑了车帘。   宁王府大门口,老管家陆老三不亢不卑地站了有一会儿,他收到主子的嘱咐,要接一下新近的美人。      往常宫中也送过美人,他也不大在意,只等马车停下,垂手恭候。   马车就停在王府的门口,车辕上一个年级尚小的小姑娘率先跳了下来,看装束这应该就是个小丫鬟。陆老三微微抬眸,只见车帘一挑,又一个青衫衣裙的小姑娘从里面走出来,他暗自腹诽,正是疑惑,那姑娘回身掀着车帘说道:“姐,下车吧。”      他上前一步,一只酥白柔嫩的柔荑从车中伸了出来,映入眼帘的是女子精美刺绣的袖边,随即,女人从车上慢慢走了下来,她轻踩马凳,感觉竟是身轻如燕。      谁人传的是倾城容颜了?   老总管偷眼瞥着女子妆容,她容貌姣好,但脸色苍白,头上淡淡一点装饰,看起来也是个美人,但冷清的眉眼却不似传言中的妖艳。      他刚要转身 ,忽然顿住,再看,这女子长得好像当年的高阳郡主!   陆老三压下心头疑问,连忙垂目:“夫人随我来。”      顾家在京城当中是有宅院的,因为避嫌,顾长安仅仅是将叶晚送到了宁王门口。他带人离去,叶晚带着清歌叶恬只跟着老管家进了王府。   王府后院莺莺燕燕其实不少,但是叫宁王费心的却是没有,老管家带着三人直接穿过前堂,穿过长长的回廊,又转了两个半月门,从假山池塘周边转了半个圈,就到了后院。      立刻有几个洒扫的小丫头过来回话:“三老爷,屋子已经打扫好了。”   他挥挥手,几人立刻退到一边。      这老总管立刻引路:“夫人这边请。”   叶晚也不吭声,只跟着他一直走,院内秋叶飘零,一女子白衣飘飘就站在树下看书,她嘴角微抽,这天都冷了,也不知哪位莺燕冒着风寒的危险故作矜持吸引宁王的注意力呢。      再往前走,内院院中的小亭当中还有一位红衣似火的,因为站得远也看不清什么面貌,倒是抚的一手好琴。      她忍不住低笑,挺直了背脊。   再走,又遇见一柔弱女子带着七八个丫鬟的站在一边凄苦地看着她。      再向前就到了给她准备的一角,老总管将她安置在院内最里侧的厢房当中,叶晚走进去一看,室内布置还不错,她自己上前打开窗格,正好看见窗下的一丛秋花。      还不错。   叶晚满意得很,要是这宁王几天就给她忘记了,那以后日子也好过。      老总管只说夫人刚到,一切还得听王爷吩咐,先安顿在此,有什么事情就让小丫鬟去寻他。之后又叫清歌跟他先出去熟悉了一下王府的内院布置,处处交代了一番。      屋内只剩下叶晚姐妹,叶恬新奇的四下看了看,叶晚则以指肚划过窗棂等处,发现上面一层灰尘。她到床上摸了摸被褥,也有些许的潮意。      坐下来,身下又是一股暗流,叶恬喜滋滋的过来挨着她坐下了:“姐,这王府好大的样子啊,我看光这内院就能装下好几个锦园了!”      大又有什么用?还不如锦园自由,她被妹妹天真的模样感染到,顿时扯出了一丝笑意:“累不累?”      叶恬自然也是乏的,她身子往后一倒,就歪了床上:“不怎么累,就是想睡一会儿。”   叶晚伸手给她脱了鞋子,拍了她的腿让她上床里去睡:“去睡会儿吧。”      估计裴毓也没交待下去,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妹妹,不是丫鬟。不然这老总管也不会只给她们安排了这么小的地方,可这又说明什么呢,人家眼里,估计她就和那院里的女人毫无区别吧。她坐了片刻,见叶恬真的睡着了,回身去自己的包袱当中拿了自己的斗篷给她盖上。      被子还有点潮,想必这屋子也是许久没有人住过的,叶晚抱了被子到院中晾晒。   秋日暖阳,还是能晒一晒的。      走出屋内,正遇见一群人走过来。   仔细一看,就是这院里的其他女人,都拖着好几个丫鬟看样子是要过来熟识一番的。      清歌还没有回来,只有她是一个人,红衣的女子走得最快在前面,见她抱着被子不禁大叫起来:“诶呀你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平儿还不去帮这位夫人晒晒被子!”      她身边一个圆脸的小丫鬟顿时过来接过叶晚手中的被拿过去晾晒。   红衣女子亲热地拉了叶晚的手,她柳眉杏目,娇艳如花,看样子也就二十一二岁。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是怎么认识咱们六爷的啊!”   “我说锦屏,”身后白衣女子已到了跟前:“你不是说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的么,怎么到了跟前就认起亲来跟谁学的还会卖乖呢!”      后院女子其实也不过都是谁看谁不顺眼的,白衣女子和红衣女子顿时争吵起来,十来个丫鬟有的劝慰有的跟着争吵,顿时乱了起来,这就是被一群女人包围的结果。      叶晚不禁头疼。   另外那个娇弱不堪的病美人,被自己的丫鬟扶着站了一边,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她见了忙走过去笑道:“姐姐,进屋先坐坐。”      这一声姐姐出口,那二人又是争抢着闯进屋去,后面柔弱的女子对叶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待一起进屋,刚好瞧见红白二人不敢置信的脸。      她们都看着床上的叶恬不知所谓。   叶晚忙解释道:“这是我妹妹,因为坐了太长时间的马车有点乏。”      小小的屋子里面哪里装的下这么多的人,一看她样子这般娇柔苍白的,身边还带着个小一点的妹妹,丫鬟也就那么一个好像还是个不懂事的……      好像、好像根本没有任何的脾气,见了她们只是腼腆的笑笑,这,这哪里是盛传的倾城美人?分明是带着些许小家子气的个啊!      总管还给人安排在这么个小角落,分明是个不被看重的。   或许是觉得没有太大的威胁性,三个女人不一会儿就‘拖家带口’的离开了叶晚的屋子。      一阵吵嚷中是终于还了她一片安静,她回头看看还在睡的叶恬,回身收拾自己的衣服,因为家当甚少,所以也只不过是整理了下就放进了柜里。      一打开柜门,里面竟然还有女子的衣衫,各种颜色的……她怔了怔,也只能叹息的将自己的东西先放置一边。      说实话她有一点无措以及不舒服。   这屋里之前明显是住过人的……      清歌也算是个心眼多的,她去灶房转了一大圈,又跟做饭的大婶混了个脸熟,大略打听了一下院里的女人都是什么来路,这才端了碗燕窝回来。      小丫头不愧是顾长安特意留给她的,叶晚喝着燕窝,听着她将院里的几个人都叙述一番。院里这王府的内院还有四个女人。      原先宫里赐下的一起就有七八个,不过可能是与宁王以前死去的未婚妻有关,做饭的大婶避开了此处,只大体说了剩下的这四个人。      其中爱穿红衣的,据说是江湖上的一位大侠之后,她叫许锦屏曾被宁王所救,所以一直留在王府是要以身相许。白衣女子则是皇叔父送来王府的,叫做淑宁的,那柔弱女子则是当年宫里赐下的,当然,这院里还有一个女人,是个疯了的,她几乎是足不出户。      这写女人背后也定然是有故事的,叶晚摩挲着热碗,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一点。也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这屋里阴凉阴凉的……      吃了点东西小腹也觉得不怎么疼了,叶晚将空碗递到清歌手上,叮嘱她去灶房再弄点吃的,一会叶恬醒了估计也要饿的。      清歌接了碗却仍旧是站了不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晚知道她定然是还有话要说:“有话就说,这是怎么了?”      她咬了唇小声道:“要说我们爷,其实待夫人是极好的了。”   叶晚好笑地看着小姑娘:“以后别说这个话了,让人听去还不惹出祸端来?”      清歌点了点头,刚要离去,又回身道:“我还听说六爷先回京城是因为他的姑母高阳郡主病了。”      叶晚挑了眉,示意她继续说。   她踌躇道:“高阳郡主本来身体就不大好,好像也是因为小郡主的婚事气病的,我们爷的事不就是夫人你的事?”      小姑娘低眉顺目的,却也是老气横秋的叹着气。      是了,叶晚知道,自己有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着急哈,其实这文真的是甜文啊!翻身是必须的,等一等啊! ☆、情敌见   第八章      或许这季节就是这样,白日暖阳高照,晚上又凉风四起。因为这屋里许久没有住过人,尽是潮意。叶晚根本没有睡着,叶恬白日睡了半晌到了晚上也是难以入睡,姐妹二人相互依偎着,说着悄悄话。      清歌住在外间小榻上面,也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着附和,王府虽大,可却似容不下她,以后的路怎么走竟然是恍惚未知。      叶晚不相信裴毓将她带进京城就是为了这般待遇,可她初到京城却也不敢胡乱出牌,也只能等着,等着他忽然想起她这么个人。      住了一天,她没等到裴毓的到来,却是等到了一个疯子。   清歌早就说了这院子里还住着一个疯女人,叶晚也没放在心上。不想第二天,这人就寻了过来,彼时她正是月信将离,却是疼的最厉害的一天,叶恬在床边给她揉肚子,一个女人直直冲了进来。      她一脸的怒容,力气还出奇的大,也不说话到床边拽住叶晚的手臂就往下扯,叶恬吓了一跳,赶紧往回抢人。      这女人犹自喊道:“大胆贱人!谁让你住我的床!”   推搡中叶恬也被女人甩了一边,叶晚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她只觉得身上一痛顿时摔在了地上。      正是虚弱,脸上一麻,竟然被人甩了耳光。   她苍白的脸上顿时现出了红印,叶恬尖叫着扑身过来护住她,紧接着外面冲进来一群的人,两个老嬷嬷模样的架住了,二人都轻声细语的哄着。      谁也没人管叶晚,只剩叶恬呜呜的低泣。   那疯女人尚还不解恨,狠狠地叫骂着:“贱人!就知道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叶晚拨开叶恬,看见她身后几个女子露出不同的表情,这院里剩下的,估计各个都有来头,她要细细记住,绝不敢先行忘记!      这屋里到处都是女人的痕迹,她发疯了一般的又挣脱老嬷嬷的手,给能撕毁的东西都撕了个稀巴烂。      这时清歌端了汤回来见此场景失手摔在了地上,叶晚低喝道:“还不去找老总管!”   叶恬扶了她想叫她起来,她推开妹妹径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疯女人又狠狠骂了几句,作势过来打她终被嬷嬷们连拉带哄的架走了。   剩下看热闹的,过来相劝。      那红衣女子叫做锦屏的是嘴快的,呸了一口就过来扶她:“妹妹还是起来吧,这后院的女人都是从这屋子开始的呢!”      她需扶一把,叶晚两眼微微睁着一条缝,挣脱扶持。   白衣女子在身后冷笑轻哼。      正是这时,老管家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了,清歌脸上泪花还在,率先进了屋子见叶晚这副模样扑到身上就哭。      陆老三没想到这女人如此不济,见她模样狼狈给两边丫鬟使了个眼色:“还不去给夫人扶起来?”      叶晚一手抓着清歌胳膊,咬牙瞪着走过来的俩人:“我看谁敢碰我?如今有人要害我,你们一个一个全装不见是吧?”      她微微移动了□子,裙底已见血迹:“那就等这孩子落个干净,爷回来见我的尸首!”      两个小丫鬟都不敢再伸手,老管家也是吓了一跳,忙叫人去找大夫,他看着清歌,不由得放柔了声音。      “先将夫人扶起来吧,这让爷知道了成何体统?”   “三老爷!”清歌一边使劲揉着眼睛一边哭道:“我不敢,夫人身下都是血呢!”   “姐!”叶恬哇的一声也跟着哭了起来。      屋里顿时哀嚎一片,看热闹的几个人赶紧都退了出去,可别沾边,若是王爷的种在这个时候掉落了,沾了谁谁都不能好过去。      叶晚只做垂死状,清歌和叶恬哭得厉害,这老总管实在头疼了,他本就是看着裴毓长大的,这会也有点吃不准他的心思来。      一想到若真有了孩子掉下,那也心急如焚,偏偏大夫还不在,只得去外府找。正是细汗微出,只听冷厉的声音由远至近。      “三叔?”   “诶诶诶,我的爷啊!”陆老三急忙应声而出:“快开看看吧!”      叶晚偷眼瞧着裴毓从外面走进来,他身上衣衫皱皱巴巴,脸上从未见过的胡茬也冒出了一点,脸上十分难看。      一进屋更是黑了三分。   她眼一闭,不再看他。      裴毓左右看了看,责备的目光落在老总管身上:“我让你接了人进来你就是这么给我照顾的?”      陆老三急忙躬身:“老奴有罪,求爷快看看这夫人吧,都见了红了……”   裴毓三两步走到叶晚身边,她的裙底的确是见了丝丝的红,他伸臂刚要将人抱起,老总管急道:“先别动,还是等大夫来吧。”      他嗤笑一声,大力将人抱在怀里,垂目低声道:“晚晚?有孩子啦?”   他这个人分明的调侃的意味,叶晚破功,终是睁开双眼,她大眼中蓄满了泪水,佯装看了四下悲从心来:“爷你说你带晚晚到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可我进了王府,与我妹妹住在别人住过的潮湿地,俩人挤在一起也罢了,正是得了病,还叫人痛打一通,屋里摔了个干净,这是我的福气吗?我怕是要死了……”      裴毓好笑地将她用力揽在怀里,她裙底的血已经沾染到他的身上,老总管不忍再看,只低了头让路想叫他二人过去。      他却抱了她走出屋子:“叶恬,还不过来?”   清歌赶紧扶了叶恬,二人紧紧跟上。      叶晚从他臂弯当中看见院里的几个女人都出来了,就连那个疯子也一直叫嚣着却被嬷嬷按住,她的目光远远瞥去,越行越远,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裴毓抱着她从后院穿过,绕过长廊直接到了自己的屋里,他住在书房旁边,大屋子被几个长屏风隔断,里间外间屋内摆设都十分华贵。      他此时脸上本就是有些灰头土脸的,狼狈之姿,抱了她却觉得心情愉快。很快屋里聚集了七八个丫鬟,裴毓将人放了自己床上,回头不轻不重的说了陆老三几句,伸臂任侍婢脱了外衫,在她们的打理下洗了脸。      老总管早叫人带着叶恬去好生安顿了,清歌也伺候着给叶晚去里间换了干净的衣裙和布带。不消片刻大夫找了来,陆老三寻思着要将功赎罪,赶紧知会了声。      裴毓此时正系着袖扣,听他一说大夫都来了,不由得勾起了双唇。   这女人不去演大戏真是可惜了……      老大夫偷眼瞧着宁王脸色,见有喜色,心里更加的忐忑。床上夫人面色苍白,若是有子怕也有闪失,他坐了一边,示意叶晚伸出手臂。      叶晚自然是配合的,不想这老大夫诊了一会儿,只拿眼睛瞥着她。   他心里叫苦不迭,裴毓坐了床边看着女人轻笑道:“真是有孩子了?”      老大夫期期艾艾地起身作揖:“回禀王爷,夫人、夫人她……”   老总管急得一身汗,这若是真有了出什么事他哪还有脸去见陆家的列祖列宗啊!      叶晚见老大夫总说不出口追问道:“我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老大夫是不知说有还是没有了,一咬牙还是说了实话:“夫人身体是有一些虚弱,但却不见喜脉。”      裴毓嗯了一声,让不敢置信的老总管去送大夫出去。自己则侧身躺了床上,他三天都未曾睡过好觉,此时心情一旦放松下来顿觉困乏。      叶晚往里让了让,任他长臂一伸将自己搂过去。   她先承认了自己的谎话:“对不住了爷,晚晚谎说了孩子的事。”      他眼也未抬:“我知道,你不是按时服药么,怎么可能有孩子?”      你看他什么都知道,那这是干什么?   逗她玩吗?      她不再言语,只窝在他怀里,尽量在还可以的时候,摄取一点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裴毓微微叹了口气。      他在她耳边轻咬道:“你要有心里准备,我姑姑高阳郡主想要见一见你。”   叶晚一手抓紧了他的衣领,忽觉疲惫。      裴毓也是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还未到京城就接到了密报,表妹裴瑾不知在哪得了顾长安要拒婚的消息,在郡王府使了刀子。      他是了解她的,说是任性刁蛮胡乱发脾气那还可以,自杀是万万不会的,可就是高阳郡主也这么笃定,所以才差点出了岔子。      裴瑾不小心真的伤到了自己,流了一地的血。   高阳郡主又气又恼,本来身体就不好,一时就病了。      他连夜赶回京城,顾了大的又顾小的,三天才得以脱身。   可姑姑昏厥之后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见一见叶晚。      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查了叶晚的底儿,姑母对于这么个离了顾长安又勾上了他的女人,自然毫无好感。      裴毓本来不想提醒叶晚,也是想瞧瞧她如何应对。   但是今日见了她脸上身上都那般不堪模样,一副忍辱负重的隐忍,心中莫名的就升起一股子怒气来。      叶晚一言不发,只用力将自己埋首在他的怀中。   眼帘一动,一双泪珠就滚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晚啊,快点见姑母大BOSS吧! ☆、我想要   第九章      她的泪逐渐润湿在他的胸膛,叶晚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使劲窝在他的怀里轻轻颤抖。   裴毓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一阵乏意上涌,忍不住闭了眼睛。      他听见她轻轻的在他胸前闷声说道:“爷,我害怕……”   是了,正常的女人都会害怕。      裴毓安抚似的揽住了她:“没事,爷护着你。”   他说的很笃定 ,可叶晚却不相信。   她要是就这么相信了他那就傻了,使劲点了点头,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摩挲,叶晚小声道:“晚晚不怕别的,就怕高阳郡主连着也怪罪你。”      这是什么理论?   她还有心思担心自己?   他微微睁开了双眼:“怎么?”      叶晚百般委屈地仰头看着他:“高阳郡主想必也是个通事理的,有什么事晚晚一个人但着好了,顾长安拖延婚事,这其中缘由谁又说的清楚,所谓怀璧之罪,我躲不掉的。”      裴毓怔了怔,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尽力撇清和顾长安的关系吗?   他定神看着她,发现她身体还微微轻颤,显然是真的有一点害怕。      “晚晚的意思是?”   “等见了高阳郡主,任她发落就是了。”      他十分怀疑这是否是她的真心话,可猜不到她的心思实在有点摸不到门路。裴毓沉默以对,只定定地看着她。      半晌她也没辩上一辩。   他愕然道:“真心话?”      叶晚伸臂搂住他的脖颈:“当然是真的……”   裴毓有点晃神,他不知为何,忽然对她失了兴致。      他不知这是在干什么,有点懊恼,也有点摸不清自己对叶晚产生的陌生情绪到底是什么。轻轻推开她一点,翻了个身背对于她。      叶晚委委屈屈的在他身后抱住了他:“只不过,若是晚晚有幸从高阳郡主那安然脱身,还请爷答应我两件事。”      你看,她狐狸尾巴终于是露出来了,裴毓赫然转身,他眼角上挑,唇边尽是淡淡笑意。      “说吧,什么事?”   “爷~”她拉长了声调里带着点千言万语都舍不得的味道:“我听说好多外室的下场都是直接被打死……”      裴毓笑意更浓:“直接说重点,你说你若侥幸得了姑母怜惜,想要什么?”   叶晚颇为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瞬间就改变了主意:“我是说不管我能否平安,爷都帮我一件事好吗?”      他郑重点头,只眼中笑意渐失,显然是没了耐性。   她贴上自己在他的胸口,似是低喃一般说道:“不管我以后怎么样,爷能不能给我姐妹一张单门独户的户籍?”      他差点失笑:“这个简单,不过本王还不明白,什么叫不管你以后怎么样?”   叶晚抿了唇伸手扳住他的脸让他对着自己:“如果我平安回来,晚晚实在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家。”      裴毓挑了眉,她饱满的双唇就在眼底,虽然上面毫无血色,但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总要给晚晚点甜头,不然晚晚怎么尽心伺候爷啊!”      他嗯了一声。   她随即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嗯是什么意思?”      他心情大好,又是嗯了一声。   叶晚双眼朦胧,本来酝酿出来的悲感被他这副好心情的样子弄得一点也发出来了……      她疑惑地看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机械说道:“我想要我和叶恬的户贴,也想要一个小宅院,与旁人无干的,就在我们叶家名下的。”      裴毓更觉她此时模样有趣,实在忍不住勾起唇角:“嗯,完全可以。”   叶晚见他答应的如此痛快,反而觉得很没有真实感。   以至于等她想要开口问他的时候,稀里糊涂的同他一起睡着了去,最后一直觉得仿佛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再醒过来时候已是次日的一早,难得睡了这么长时间,她竟然一个梦都没有做。裴毓睡得更沉,她拨开他的手臂他都没有醒。      天还未大亮,叶晚月信已静,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的洗澡实在有点难受。到外间叫了清歌去寻 两个小厮打来热水,她早起先沐浴了一番。      这才梳妆打扮。   裴毓已经提醒她了,高阳郡主是一定会来传见的。   叶晚摆出自己的一套装备,坐在镜前先想了想。   上天是眷顾她的,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   从一开始穿越开始,虽然开始是悲戚的,但是她立刻遇到了小天使叶恬,彼时她年纪尚幼,却用半个馒头救了她一命。      然后她到了县衙,在四面楚歌的时候不得不想法子接近书呆子。   没想到这呆子是个真呆的。   再然后成功勾到顾长安,过了平稳的三年时间。   这其中酸甜苦辣都尝过了,叶晚仍旧觉得她必定能再次幸运下去。      她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开始梳理头发。   高阳郡主是什么人,她权威一时,当年在战场上面救夫杀敌独当一面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传闻她对皇室忠诚至极,乃至于爱女裴瑾都是在战场上面生的。      驸马爷入赘之后夫妻二人一直是举案齐眉,在军事上也共同进退,是京城当中人人称赞的模范夫妻。      而且是一妻一夫。   这个无关于驸马爷的入赘,也无关于他多年爱妻敬妻。都说是高阳驭夫有方,她家中小郡主裴瑾年方十八,婚事未定,这可让京中名贵多捏了一把汗。      裴瑾此人任性刁蛮,是京中有名的一霸。   只去年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她见了那顾长安就非君不嫁了。      这件事京城百姓人人皆知。   叶晚想了又想,只稍微扑了一点粉,让自己脸色看得更苍白点,其余的就还了自然面貌。      天色大亮之后,果不其然的,郡王府来人传话,叫叶晚过去回话。   清歌来叫她的时候故意大声了些,可裴毓却只翻了个身再无动静。      叶晚也没指望他能怎么护着她,只淡淡一笑,特意穿了件白色的碎花小裙,叶恬还未起床。她嘱咐清歌照顾好妹妹,独自一人上了马车。      叶晚一路无语,只跟着传话的嬷嬷,到了郡王府邸,老嬷嬷引她下车,二人从后门而入。内院当中有一间闲屋,她将她带了过去,声音极其冰冷。      这一道她一直低垂着脸了,到了门前这才昂首给自己打气,却是吓了老嬷嬷一跳。门内传来高阳郡主的声音时候,她这才赶紧开门,让叶晚进去。      屋内摆设简单,更像是一尊佛堂。   堂前一妇人跪坐在铺垫之上,听见脚步声这才站起身来。      叶晚进门就直直跪下,不敢抬头。   高阳郡主回身坐下,皱眉看着她上下扫了一眼冷厉道:“抬起头来!”      她缓缓抬头,不小心对上座上人视线,彼此都吃了一惊。   高阳顿时怔了怔,她从未想过这姑娘会长得这么像她……      叶晚心里吃惊,面上更惊:“晚晚参见郡主。”   高阳细细端详她的样貌,不知怎的,心里竟是扑腾扑腾的乱跳起来。她压了心头疑虑,垂眸看着叶晚:“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叶晚索性给她来了个一问三不知:“晚晚不知,三四年前民女还是个丫鬟的时候挨了顿打,然后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孩子面容苍白,年轻的容貌竟然和她当年十分相像。   高阳心中顿时感叹起少年风光,正是回味,叶晚忽然深深叩首,掷地有声。      可见是用力磕的。   她未待言语,下面女子伏地道:“百姓谁人不知京中郡主最是公道,上战场,登朝堂,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民女早就风闻崇敬,如今得已相见,死而无憾。”      高阳挑眉:“起来回话,怎么就说到死上去了呢?”   叶晚当然不会起来,她只抬起头来用自己带血的额头看着上座女子,挺直了的背脊略显倔强。      “小郡主招婿入赘,本来与我无关。但是晚晚不敢隐瞒,三年前顾大人将我从苦海当中解救出来,虽然没有名分,但也过了许多富足日子。只因去年郡主婚事,顾家再容不得我,落我腹中骨肉,驱我出顾家大门,就连顾大人屋里一个通房的丫头,都辱我骂我,本来这世间已经毫无牵挂,因缘巧合又偏被宁王救下,得知你和他的关系,民女实在无脸活在这世上,不如赐我一死,也好过败坏王爷名声,给我落个干净。”      她说的斩钉截铁,虽然是柔弱之姿,却不见不堪之态。   高阳生来性格爽朗,自小也是在男孩堆里长大的,她就见不得哭哭啼啼的女子,此时一见叶晚如此样貌,又是个苦命的姑娘,心里恻隐之心顿起。      叶晚是做足了功课,她早让清歌打听了高阳郡主的事,猜了她的心态故意应对。本来郡主招婿上门,顾长安答应之后是应该当时就剔除她的,高阳郡主之前还想着如何整治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此时到了叶晚口中,她句句提醒的是自己苦命的身世,道出了顾长安接她进门在先,驱逐在后这段不怎么真实的事实。      先入之见,高阳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正是这时候,外面忽然噪杂起来,只听一声女子娇喝,门一下被踢了开来!      “让开!”一个人影手执马鞭踹门而入:“我倒要看看这小贱人长什么样儿!”      裴瑾来了。   叶晚撩了撩额前碎发,露出点点血迹。   索性今天就豁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莫要担心,O(∩_∩)O~感谢给我扔地雷的妹子!!!看文的妹子顺便戳一下右下角的插 、入书签方便看文。喜欢妖妖的妹子也可以进入专栏点击收藏此作者以后有新文会有提示的啦! ☆、可以有   第十章      裴瑾踹门而入,惊得叶晚站了起来。   她撩起额前碎发,点点血迹像是盛开的红梅,这与母亲样貌相似的人的确是吓了任性小郡主一跳,她马鞭一甩,看向母亲的目光是又惊又疑。      高阳抚额不语,裴瑾缓过神来,她以鞭抵住叶的下颌,细细打量,不由得将到口边的那些谩骂的字眼都吞回了肚子里面去。      辱骂她的样貌勾人什么的,万万不能说出口,裴瑾高傲抬眸,马鞭轻轻扫过她的双腿。      “大胆,见了本郡主还不下跪?”   “民女见过小郡主。”叶晚对此毫无抵抗姿态,识时务是她来古代最先学会的一件事,她不卑不亢,跪得坦荡荡,反倒是裴瑾去了母亲旁边站着,对着这么一张脸实在是坦然受着。      高阳不悦地一瞥,小郡主自然体察到母亲心思,她手腕处还包着布带,伤势未好,双手负于身后,缓缓又走到叶晚面前,实在是啧啧称奇。      心里想着各种折磨她的法子,眼一斜轻哼道:“既然是顾长安的外室,那便是我的妹妹,虽然现在还未成亲,但这般不知检点实在应该调 1教调1教,本郡主身边还缺一个粗使丫鬟,可怜你无处可去就过来伺候我吧!”      高阳只掐着佛珠定定地看着她,叶晚坦然拂了拂自己裙上的尘土,悠悠然站了起来。她样貌极好,前世演技精湛,此时刚好全然展开,站在那母女对面,微微扬着一点点头,角度刚刚好,看起来淡雅如斯。      这气质多一分狂妄,少一分矫情,过一丝嚣张,减一点则不够淡定。   目光紧紧对上高阳郡主的,甚至还在她的对视当中轻轻福了福身,叶晚缓缓说道:“民女仰望郡主风姿,苦命却万不及一,如今脱离了顾家与顾长安再无干系。天子脚下自有王法,若是做了那等见不得的事,晚晚甘愿受罚,甚至领死。但是如此问心无愧,不愿受辱,若要惩治民女,还请郡主给个体面的死法。”      裴瑾马鞭一甩人已冲到面前,叶晚时刻注意着她的动作,自然防备得紧,这一细细打量,也是心惊,高阳郡主这个宝贝女儿……说不定是长得像她爹。      她皮色不白,容貌尚可。裴瑾一双马靴在身,一身的马术行头,看起来倒也清秀娇俏,只不过,高阳郡主的美貌可是未见多少遗传,实在讽刺。      她笑吟吟地靠近:“哟,你告诉本郡主什么样的死法才算体面?”   话音刚落马鞭已是挥了过来,裴瑾更是极快翻脸冷厉道:“小小贱民,还敢如此放肆!”      幸好高阳在上,裴瑾有所顾忌,这鞭子至多也就是吓唬人而已。当然在裴瑾眼里,若是‘不小心’扫了她脸上身上什么的那都是意外。她冷笑相对,没想到叶晚堪堪躲过,反手一转稳稳抓在手里。      叶晚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这可真要得益于前世的演员经历,饰演这种角色多了,手法也利落的多。      裴瑾这回可是恼羞成怒,用力一扯:“大胆!”   她纹丝不动,只用更清亮的声音淡淡说道:“郡主休要动怒,民女虽然不能选择出生,不能像郡主有华贵之家,但死总想选一选的。”      裴瑾更气,大力一拽:“你放开!”   叶晚早就在她说放开的时候就松了手,因为她力气用了个十足十一下子踉跄得后退好几步才要停下,她要待上前难为。      这个可恶的女子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母亲面前。   叶晚背脊挺直,只叩首道:“请郡主赐我一死,免去受辱。”      裴瑾气极,挥鞭要打,高阳凤目一瞪,吓得她立时站了一边不敢再动。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叶晚。”      高阳犹豫了片刻,又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一口一个死,可都安排好了?”   叶晚老实道:“家中还有妹妹叶恬,我姐妹二人相依为命,若是我死恐怕难以生活。”      高阳微微点头,实在是喜欢这姑娘的性格,不知为什么,心疼萦绕着丝丝的怜惜,裴毓从广西回来时候可从未说过她的只言片语,此时一见,可是毫无准备。      按道理说,这顾长安的确是纳人在先,订婚在后,他唯一不妥的就是没能将此人遣了出去,若不是叫裴毓突然察觉了,日后后患无穷。      她总要给女儿的日后生活安排得妥妥的,微微抬眸,再见叶晚,眼底已经恢复了清明,既然裴毓已经有了更稳妥的安排,那就给侄子一个面子,更何况这孩子也怪招人疼的,实在是不愿辱她难为她。      不轻不重的叮嘱了几句,无非是叫她安分守己,高阳留下了裴瑾,叫人将叶晚送出郡王府。   叶晚自然是疲倦至极,她不知自己从此是福是祸,却是再不愿涉及其中了。      马车将人送到宁王府的门口,清歌得了消息跑出来接她,她走下马车,额上点点血迹还在,只吓得小丫头差点哭出声来。      叶晚见叶恬没有出来,更是担心妹妹,问了才知道是宁王带着她出去了。她心中不解也作不在意模样,回了房里坐在梳妆台前,她看着自己,觉得可笑至极。      她穿越到古代,若是穿越到裴瑾的身上,那要有如此的容貌,想必是富贵一生,多少公子哥都仰慕求娶,日后风光无限。      可是空长了一副好样貌,却是红颜祸水,只惹得祸事连连……   揉了揉额角上的红点点,洗了把脸,露出伤处就躺倒在了床上。      她要等着宁王回来,让他看看自己受的苦。      还好,晌午刚过,裴毓就带着叶恬回来了,二人一进后院,听说叶晚早回来了,叶恬就兴奋地喊了起来:“姐!”      叶晚背对着门口,懒得动。   叶恬一下冲了过来,她扬着手中的东西喊道:“姐你快看这是什么!”      未待她起身,叶恬已经将手中东西伏在她身上递了过来,叶晚的眼前出现了一家户贴,她瞎了眼似的竟然在上面看见了自己和叶恬的名字。      一骨碌坐起身来,拿在眼前细看,发现的确是姓叶的一户人家,不过是爹死娘也亡……她又惊又喜,一回头,只见裴毓靠在门口,正是笑意吟吟地看着她们姐妹。      叶恬搂着她的脖颈激动地哭了:“姐!我们有家了我们有家了!”   她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不由得怔怔地看着裴毓,不知如何开口才好。因是接二连三的表演,此时疲惫至极已经不想再甜笑着面对他了。      他一点也不意外,走过来坐了桌边:“怎么?晚晚不想要这个?”   叶晚擦去妹妹的眼泪,只觉得脸上表情已经麻木了:“谢王爷,我姐妹从此能自由行走,谢王爷,我姐妹终脱离苦海。”      裴毓径自倒着茶,冲她姐妹淡淡笑道:“叶恬,还不去收拾东西?”   叶恬这才像想起来似的对叶晚叫道:“姐姐你不知道,王爷还给买了个宅院呢,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小姑娘到了桌边还对裴毓甜甜一笑:“王爷你真是个好人!”   说着大步跑出去了。      他真是个好人?   显然叶晚不这么觉得,她仔细看了几遍自己的户贴,贴着小衣收好了,这才扯出一点笑意来,穿了鞋子过来,在裴毓的目光当中坐上了他的大腿。      “你可让晚晚怎么谢你才好呢?”   她揽着裴毓的脖颈,又故意是分了腿坐在他身上磨蹭,打定主意是料定白日里他不会与她欢1好。      “哦?”宁王揽住她的后腰:“真想谢谢我?”   “呵~”叶晚窝进他的怀里,压下眼底的冷意:“古话说的好呀,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可惜呀可惜……”      裴毓挑眉:“可惜什么?”   叶晚赫然起身,一挥袖子,两手负在身后,再转身面对他的时候,眼底都是淡淡的笑意:“可惜晚晚以身相许,恐怕王爷不稀罕。”      她这样貌果真是最利的剑,裴毓暗暗叹息,瞧着她不同往日的献媚,了然地笑笑:“怎么呢?”   叶晚收了笑意,目光如炬:“千辛万苦都得不到,这次我不过是试探着要了户籍和家宅就全都送到眼前,这般大手笔待我,爷究竟所为何事呢?”      他不知这一面是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但是显然与他想的一样有趣。裴毓故意不解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本王可是好一番担心,等你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叶晚懒得绕圈子,直接坐了桌的那一边:“王爷就直说吧,带晚晚进京是有什么事想要我帮忙吗?抑或说帮忙都高抬了我,这样恩威并施的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在吃苦,不如直接说了更加感激你不是?”      裴毓笑容顿失,她揉着眉心,显然十分疲惫。   “说吧,什么事。”   “晚晚可真是让本王吃惊,”他站起身来,看着她明明就是娇柔的面容,其中蕴含的各种性格不同面貌其实还有一点点不舍:“先太子裴沭你可听说过?”      她觉得头疼了,就知道没好事:“不知。”   裴毓好心的解释了下:“大周的先太子,其实就是我的第三个哥哥,都道余党已除,可皇上万分的不放心,需要密切的注意着。”      这么一说叶晚就懂了,裴毓出生之前有三个哥哥,他指的就是最小的那个,先皇驾崩前封其为太子的,后面又被推翻。      裴沭——她暗暗将这个名字默念于心。   裴毓站在她面前垂目看着她的发顶:“我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待在他身边监视他至少三年。”      她仰着头,不禁暗自冷笑,裴沭是什么人,皇家的人能保命至今必定有高段的手段,她一介民女,岂敢……      “晚晚何德何能……”   “不,”   她刚一开口立刻被他打断,裴毓伸出两指捻起她的下颌,温热的双唇就落在她的脸颊上面,带着前所未有的虔诚:“你有这张脸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想给女配都写成脑残,所以你们懂的,裴瑾不傻的。女主跟高阳郡主的关系的确是啥啥啥,其中细节还是看文吧。哈哈哈,我终于写到这里了,裴渣给自己挖了第一个坑哈哈!后来他奋不顾身的自己跳进去了……气得要死。 ☆、找着了   第十一章      既然他是那么的笃定,那么她就尝试一下,叶晚欣然应下,不过是叫她去勾引先太子,还有三年的期限,若是不成,她不少什么,趁机搜罗金银建筑自己充实的产业,若是真的有幸得到新的金主垂青,不过也就是多了一个垫脚石。      裴毓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他眯起双眼,轻哼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搬出去之后,伺机靠近他可不是说说笑笑那般简单。”      叶晚伸出豆蔻十指,看着自己保养得宜的手,满不在意说道:“我知道,就是勾引他欢1好做他的女人么。”      他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原本那么点的兴趣此时全被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缠绕,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证明,他在叶晚的世界里,扮演的也不过是一个床客而已。她根本不在乎这个人是谁,只要能给她户籍能带给她想要的东西就行。      这让裴毓忽生恼意,明明是他受了她几个月的侍寝,可这种随意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才是被嫖的那一个。叶晚端起了茶碗,悠然地抿着茶,盯着她的双眸看了半晌,也不见她有半丝的窘迫或者不甘之类的。      拂袖起身,他大力一挥,将她刚放下的茶碗都扫倒,剩余的茶水一下子就溢出来,顺着桌子流到了地上。      她微微仰着小脸看着他,一双美目顾盼生辉。   如此淡定,仿佛他要她做的事情就是去吃一顿饭一样。   裴毓看着地上的水渍,唯恐失态,定了定神说道:“此事若成,爷重重有赏。”      此时不讨价还价那就是傻子,叶晚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我需要王爷帮忙准备两件事作为前戏。”      他闻言挑眉:“说。”   她头也不抬:“第一件,院里那个疯女人曾辱我打我,我要王爷你当着我的面掌掴她,可能办到?”      裴毓顿时黑了脸色,他瞥着她冷笑:“有必要吗?这与先太子有何干系?”   叶晚对上他的视线,丝毫不肯退让:“当然有关系,我心眼小爱记恨,总惦记着这件事什么事都做不好的。”      他既然放任这么个疯女人在院里横行霸道的,恐怕也是有原因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叶晚就是不想让她白打了去。      他冷漠地看着她:“还要本王做什么事?”   她呵呵甜笑,对着他又是轻轻作了个揖:“自然是需要些经费,我这单门独户的,初来乍到,想要进入贵女圈内也不是三两日能办到的。”   裴毓挑眉以对:“就这些?”   叶晚知道适可而止,轻轻点了点头,心情大好地站起来到他面前:“能办到吧?”      他回身坐到桌边,躲过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   二人静坐片刻,他才站起身来走到门边让小厮去叫三叔过来。   老总管正是得了闲儿在一边喝小酒,听说是小主子叫,赶紧颤巍巍的跑了来。      裴毓叫他去后院将如夫人带过来,他领命而去,过了半晌,那日打叶晚的那个女子跟着总管在两位嬷嬷的陪同下到了这屋里。      她与那日不同,这个他唤作如夫人的,穿着鹅黄的裙子,明明是二十四五的年纪,却梳着少女的发辫,她脸上妆容精致,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叶晚冷眼瞧着她走到裴毓的身边,这位如夫人脸上怯怯地,真的走到裴毓的身边时候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      “小六是你叫我来的吗?”   “嗯,”裴毓任她拉住袖口,对着叶晚说道:“认识她吗?”   如夫人犹如少女的娇笑:“不认识,是谁家的姑娘啊?”   裴毓抽回自己的袖口,负手在身后:“不是谁家的姑娘,是我后院的,前日还着了你的打。”   她忽闪忽闪地眨着眼,无辜地看着叶晚:“我不记得了。”      叶晚懒得看他二人这般做戏一样的,只背过身去了不再看他:“动手吧,休要废话,前日我挨了打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还没说?老管家心中腹诽着,差点给他的心都吓出来了。   裴毓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快给她认个错,想必她不会怪罪你的。”   如夫人十分听话的低了头:“对不住了。”   叶晚冷笑着转身:“我的脸可不想任人践踏……”话未说完趁着如夫人抬头的功夫上前就是一个耳光,裴毓听见声响之后,亲眼看见之后仍旧不敢相信,她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如夫人给打了。      他愠怒地一把扯过她的手腕:“不是叫她给你认错了吗?一个疯子何苦为难与她?”   叶晚仰起脸:“疯子会有这样的心计?疯子会仗着你的纵容给我下马威?王爷若觉得晚晚该打就替她掌我的嘴,往这打。”她指着自己的脸,更是对上了他的眼。      如夫人捂着脸,只看着裴毓眼泪汪汪:“小六她打我我没打她……我没打她……”   他压下心中怒火,只对那两个人战战兢兢的嬷嬷挥了挥手,二人赶紧架着不愿离去的如夫人下去了。      叶晚摔了下他的手却没摔开,只怒视他:“放开我!”   他扯了她到自己怀里,将她一下抵在桌上,更是倾向了她:“你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她不语,只任他的手在脸上摩挲。正是僵持,叶恬和清歌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裴毓心间一顿,忽然低头在她脸上印下一吻。      他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本王差点忘记了,你还有个妹妹呢,好好为本王办事,不然的话……”   他只说了半句话,可叶晚却打了个冷战。      叶恬是真的高兴,她收拾了一番,和清歌将东西分成了几个包袱,二人拾掇好了一起来寻叶晚。走进屋里的时候,正好看见裴叶二人各自坐在桌边喝茶。      叶府的宅院就离宁王府不远,是个不小的宅院,裴毓让人送了她们过去,他坐了书房作画,听见后院里自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不多一会儿接二连三的,几个都快叫不上名字的女人跑来寻找老总管哭诉。      自然是如夫人又欺负她们了云云,他仿若未见,脑海中却是闪出了叶晚的笑颜。裴毓心有所引,不多一会,一副美人醉卧的图就画好了。      上面的女子似笑非笑的,仿佛看透了一切。   好一个小心眼的,这般记仇,可不知又该怎么记恨他呢!      再说叶晚搬了出去,新宅院里面什么都没有,她带着清歌马不停蹄地去寻了牙婆,从她手中买了四个丫鬟两个护院,还请了个大婶做厨,开始布置她的新家。      裴毓也真是气得不轻,让老总管给拿了些银票置办东西,再没见过。   叶晚可算是过了两天消停日子。      她给叶恬请了个两个老师,因为早前都是简单教了她一些字,此时是想将她打造成一个全能的姑娘,趁她未嫁前可是要好好雕琢一番的。      因为都是裴毓出资,所以叶晚可谓是花得大方,她四下也打听了一番关于先太子的,发现他传闻很少,只听说是一个文雅的人。      文雅的人她喜欢,文雅的人就会像那个呆子一样,注重的是精神上面的相交相知,而不是裴毓这样的,直截了当的,就是上床上床。      经过几天的沉淀,叶晚恢复了少女的装扮,她每日都去街上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段,想做个营生日后养活自己。      她才十九,若是现代,恐怕这年纪就是个学生。可这比不得现代,只能尽量依照古代的规矩生活,叶晚从大街上面得了一个消息,的确是放榜了。      正值秋日,大量的文人雅士都出现在了京城,每每夜晚,街头多少应对作画的,还有歌女助兴,可谓是热闹非凡。      裴毓让人给叶晚送了一副裴沭的画像,让她记牢,并且提醒她,此人晚上会出现在夜市上面,希望她抓住难得的机会,伺机接近。      叶晚从他那里多少知道了些许的内1幕,裴沭幼时十分崇敬高阳郡主,她在他们兄弟心里就如神话一般。      别个还算好些,就这先太子裴沭,从未婚配,闲谈言语间偶然透露出想找一个像姑母那般样貌才情的女子,才要娶妻。      裴毓打的好主意,她并未处 1女,就算接近了先太子恐怕得不到完全的信任呢!   叶晚丝毫不在意他的想法,只听话的打扮一番,带着清歌就上街了。      夜色当中,街边宫灯高挂,各个摊位上面都是字画猜谜作对的,不少年轻的男子或者女子都结伴出游,大周民风也算开放了,处处可见娇俏小姐或者是富贵公子哥的追逐。      刚走了一会儿,清歌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扯了扯叶晚的袖子。她看过去,是顾长安的身影,他带着彩云在不远处买东西。      二人闲谈时可见略显亲密,就在这小郡主的眼皮子底下带着彩云四处闲逛,显然是没安好心。叶晚轻哼着扭了头不去看他,清歌却是先溜了去。      她也不挡着,缓缓随着人流向前走动。   不多时候,真的看见了裴沭的身影,叶晚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远远的,的确是他。此人穿着紫色的长衫,腰系白玉,头戴小冠,手中一纸摇扇不时敲在手上……      正是看了出神,街边小摊边上站着的一个人忽然伸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叶、叶子?”   她定睛一看,身前男子一身青衫,正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喜忧参半。   身后传来清歌的低叫声,她却是看着身前男子愣住了。   清歌挤到身边,只道她在等她,气喘吁吁地凑了她的耳边说道:“我们爷说了,你要找的那个人他找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要冲上月榜啊,求鲜花留言收藏打滚求各种求,嘤嘤嘤…… ☆、书呆子   第十二章      清歌挤到她身边,对她说她让顾长安找的那个人他找到了。   不用她说,她也知道了。   这呆子真的在京城,叶晚怔怔看着面前男人,颜玉书一成不变的书生装扮,他头戴纶巾因其肤色偏白,虽然只穿着普通的青色外衫,也衬得风姿特秀。      她的目光落在他腰间一个败旧的香包上,心中微微酸涩。   他立见喜色:“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人呢。”      叶晚在余光中瞥见先太子裴沭已经逐渐走远,回头看着呆子可谓五味杂陈。   “少爷?你怎么在这啊?”   “自然是为了科举,”颜玉书上下打量着她的衣着,见她仍旧是少女装扮,心里很是疑惑:“你不是跟顾大人走了吗?怎么到了京城了?”      周围都是人,她示意他跟着她走到一边说话,对他说顾长安即将娶妻,顾家不能容她,她便自行来了京城。      颜玉书皱眉微恼:“你自做好你姨娘的本分,他娶妻自去娶他的,干什么将你撵出来了!一个弱女子离了夫家以后还怎么过活?”      叶晚知道他的性格,知道这呆子是真的为她打抱不平,不由得心里暖暖的:“没事,他给了我不少银子,足够以后生活了,倒是你,”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成亲了吗?有中意的姑娘了吗?”      他背起双手,像过去对她说过的那般说道:“大丈夫三十而立,现在未立业,何以为家?我十几年年年苦读,为的就是高中出人头地,你家少爷我不过二十有三,着的什么急?”      她勾起双唇,露出一丝笑意来,颜玉书就是这样,每天就是在读书当中度过,当年肯对她这么一个丫头做出娶她为妾的承诺已是极其不易。      可惜她轻易不信男人的承诺,选择了一条别样的路。   叶晚俏皮地挑了眉,拱手对他作揖道:“那敢问颜少爷,苦读这么多年,可是高中了?就这么读书真的就能读出春秋大业来吗?”      他一本正经地瞥着她,摆出他少爷的姿态来:“什么话?我教你的那些都忘记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      他话还未说完,她已是接了话去:“书中自有颜如玉!”   颜玉书轻轻的点了点头,赞赏地笑笑:“自然。”      二人在街边暗处说着话,许久不见,此时竟在京城巧遇,都觉得上天冥冥之中这么安排就是注定的,提及往日情分更觉温馨。      彼时叶晚被送去县太爷的家里,这颜玉书在她温柔崇拜的攻势下,许下了待来日高中必娶她为妾的承诺,继而护住了她的清白。      他接受了她的无数次示好,教她识字读书,教她吹笛抚琴,真心待她从未逾越。   叶晚将自己的住处告诉了他,颜玉书却是住在客栈的,他中了举人,只等殿试,如今正是无所事事闲逛当中。      她初见他,心里还有点小澎湃,一时间竟将裴毓嘱咐她的事给忘记了个干净,约好了次日再见,二人都对彼此存了一肚子的疑虑想要叙叙旧。      清歌一直在她身后站着,等书生分道扬镳之后才跳出来指着他的背影惊讶道:“他就是夫人要找的那个人?”      叶晚嗯了一声,目光一直在颜玉书的背影上停留,她想起往日美好时光,竟觉那时才是真实少女。      颜玉书每天分出他宝贵的时间,尽管她大部分的话都是为了接近他才说的,尽管她对他的真心并非如她所说的那么的真,他待她也是极好的。      他身上戴着的那个香包,她还记得是自己为他的生辰准备的,那晚做了心理准备,本来是想趁机献身的,不想相处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仍旧是没懂他。      他比想象当中更珍惜她,尽管饮了酒,尽管宝贝似的将香包收入怀中,也动情的吻了她,但在做出承诺之后,却没碰她。      一想起彼时他拥着自己,畅想着金榜题名憧憬着娶她再洞房花烛的呆傻模样,叶晚却是想哭。可她平日做戏太多,此时竟是只酸了鼻尖,哭不出来了……      街道两旁都是商贩,叶晚带着清歌四处闲逛,挑选了些各种颜色的绣线,又买了些许墨宝充门面,这才回家。      看门的护院见二人回来,神色十分的慌张,她一直惦记着明日与颜玉书的约见,心不在焉的也没注意到。也不知叶恬睡了没有,叫清歌去看看,叶晚抱着书画先去了书房,这书房是她临时布置的。      当然,其实她根本不爱看书,不过是为了方便处理一些事情才预留的,将书画都放置一边,随便整理了下,叶晚又看见一边架上的古琴。      古琴是裴毓送的,只说裴沭喜好抚琴吟诗之类的,让她投其所好。   她一时想起颜玉书,忍不住坐了过去。      他是怎么教她的了?   怎么开始教她的了?      清灵的琴声从她指下轻轻划出音符,叶晚的心中是愉悦的,琴由心生,轻快的曲子从开始的略显生涩到述说着自己的心情,只短短的几个音节。      仿佛是流淌着的清泉划过心田,悠悠琴声倾泻而出,远远的传了出去。   她抚琴端坐,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了出去。      琴声渐歇,叶晚就像是吐露了所以的包袱一样轻松,随手关上了书房的门,这才走回自己的屋子,里面漆黑一片,清歌还没有回来。      她也是习惯了独立,也不唤人,只自己走到桌边摸索着点了灯火,刚一转身要去洗漱,不想床上的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      裴毓穿着玄色的衣衫,坐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她。   她只觉得这一刻过得十分缓慢,一眼,只一眼,竟然能看得见他袖口金色的绣线。他目光淡漠冷厉,周身都是冰冷的他人勿近的感知。      叶晚从惊吓当中缓过神来,抚着心口在桌边假装倒茶借以掩饰自己的心慌,不知为什么,莫名的就是惶恐起来,说不清慌的是什么,总之忐忑的紧。      “王爷喝茶吗?”   “嗯。”      裴毓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稍微稳了稳心神,好,还好,他肯应声那就说明没什么事。桌上茶水尚有余温,只不过是试探着端了到他面前,叶晚也没注意到其他。      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俊美的脸上竟是盛怒之状,小心翼翼地捧了茶碗送到他的眼底。      “爷~喝……”   茶字还未说出口,裴毓却是一扬手将茶碗摔了出去!   茶碗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一把拽过她大力甩到床上人就扑了上去,叶晚低呼一声,未待出口,人已被他压在了身下。      裴毓咬牙切齿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好一个颜玉书!我让你去接近先太子,却是叫你去见老相好了?”      叶晚脑中嗡的一声,脸色顿变。   她忘记了,他自会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这么一会儿,恐怕是她还未回到家,和颜玉书的事就得传到他的耳朵里。      只怕牵连到他……   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来,她伸臂搂住他的脖颈娇嗔道:“什么老相好?我的爷,我的相好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裴毓冷笑一声,伸手扯下她的双臂一手抓着按了她头顶:“他不就是你那先前的少东家吗?不是老相好见了心情会那么好?听听你弹的什么琴?思春了?是不是你想男人了?我告诉你,”他开始伸手拉扯她身上衣裙腰带:“别想给爷绿帽子戴!”      她一时无语,绿帽子不是你自己要戴的吗,不是想将她送到先太子身边吗?他动作越来越大,若是往日,屋里不亮他从无兴致,若是往日她也必定万般讨好,可念了书呆子的好,越发的对裴毓毫无感觉。      她的身体作出的第一反应就是反抗挣扎,叶晚下意识并拢双腿,裴毓更是恼怒,只松了她撕扯她身上的衣裙,她起身躲避推他,不想他力气大,只几下就将她身上衣裙全都扯得七零八落,亵裤都扒了去,她雪白修长的双腿下面是鞋袜穿在脚上。      他甚至都没她脱鞋的机会,欺身过去就将人抵在了床壁之上,她什么也想不了,本能的恐慌,第一次对他做出最强烈的反抗:“裴毓!”      “啧……”跻身到她两腿之间,裴毓冷哼着将自己顶入她的身体:“还敢叫爷的名字了,那书呆子给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她双腿大开,一条腿被他压着在下,一条则被打开扛在了肩头,他将自己彻底埋入叶晚紧致的温暖当中,全身起了征服的快 1感来……      叶晚闭上了眼睛……   裴毓今夜十分反常,他脱衣之后,后来也给她身上挂着的破布片都扔了地上,亲手给她脱鞋袜,伏在她身上又啃又咬,直到她身体有了反应,按着她又做了两次,期间什么话也不说,就是折磨着非要听她呻 1吟出声,若是不出声,他更是变着法子的在她体内作怪,她只得配合他让他尽兴,一时间两个人都忘记了原计划。      天还未亮的时候,他才穿了新衫从容离去。   留下彻夜未眠的叶晚。      她看着屋地衣裙的碎片,赤着脚走下床,两腿间还有他留下的污秽之物,叶晚无心清理,走到镜前站定。      镜子里面是一个赤 1裸的女子胴体,她看着自己浑身的青紫,哭笑不得。   闭眼再睁开,睁开再闭上,闭上再睁开……      如此三番,走回床上倒头就睡。   苍天没有绝人的路,只要能忍就有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所以码字很慢,求戳插入书签方便看文。感谢扔地雷的朋友们,爱你们。 ☆、做好事   第十三章      一早起来,裴瑾收到了顾家送来的丫鬟彩云。   这两日她就瞧了,这顾长安屋里的还十分的大胆,二人动作亲密,果然是留不得。昨晚更是有人来报,他带着她闲逛到快到酉时才回去。      气得她咬碎银牙,只叫人去送信,说要彩云过来调 1教调1教。顾家当然还是顾忌百般立刻送了来。      裴瑾手上有伤,动作不便只让彩云过来伺候着,她虽然小心翼翼的,可也避免不了碰到人,彩云心里忐忑,冷不防被她一脚踹在地上。      “这么伺候我是不是想直接疼死我算了!”   “小郡主饶命,彩云不敢!”   “哼……”裴瑾披着半边外衫冷笑道:“可见是个没安好心的,还敢狡辩,给我掌嘴!”      早有两个小厮架了出去打,她听着院里的哭声和求饶声才顺了气,在丫鬟的伺候下穿了新裙,撇了彩云便跑去见母亲,顾家到了京城,可本来说好的要定下婚期,却没了音信。      高阳郡主每日早上都会在祠堂念佛,她半生杀戮,回京之后对尘世更是看淡,若不是还牵挂着女儿,早就皈依了去。      裴瑾在门口看见母亲的近侍紫剑,调皮的对他龇龇牙,他木然的无视掉,仍旧如同往日般无趣,她白了他一眼这才敲了门,很快就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她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而入。      高阳正点了香,她不敢打扰站了一边。   等母亲回身坐下这才到她座后面从后面一把搂住了她的脖颈撒娇:“外面天儿可好了,娘不如出去走走啊!”      高阳就着她摇晃前后晃着她玩儿:“天儿好你就出去玩罢,别来闹娘。”   裴瑾不依道:“一个闷在这里念佛,一个在后院看书,瑾儿都多久没跟爹娘一起用膳了?”      好笑地回过头看女儿,高阳伸手在她脸上掐了把:“这说的什么话!”   裴瑾扁着嘴,嗔道:“我说错了吗?人家见了爹见不到娘,见了娘见不到爹……”      高阳暗自叹息,抚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脸:“好吧,让紫剑知会灶房一声,待会去前堂和你们一起用膳。”      裴瑾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去,不多一会儿,紫剑在门外敲门道:“请郡主去前堂用膳。”   她看了佛像半晌,终是垂了眼帘。      前堂里面众奴仆都小心翼翼的屏息以对,长桌上面摆了一大桌子的菜,裴瑾站了一边,她身边同样站着个高大俊朗的中年男子,正是她的亲爹,当年的驸马爷柳如风。      父女二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只听轻轻的脚步声传过来,不消片刻,高阳缓缓的走了过来,柳如风伸手为她拉开椅子,紧接着也坐在了她的身边。      四目相对,高阳的脑中迅速闪过了一个娇小的身影,眉间顿挑。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竟是有点失态:“日后你若念佛我陪着你,勿要丢下我一人。”      她下意识想要挥开,裴瑾却是叫了声娘,在她二人身后一手搂了一个:“这样才对嘛,瑾儿想要爹爹和娘都长命百岁,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心中酸涩,高阳沉了的脸顿时有点恍惚,一家人在一起用了早饭,也算和睦。裴瑾适时提及了自己的婚事,柳如风是不大管的,为了留住妻子多说一会儿话只在一旁静坐。顾长安原本是裴瑾自己相中的,她调查了一番心中不甚满意,只拖延着时间既不见,也不闻。      此时裴瑾一提起了,她抿着茶,只轻描淡写的说道:“顾长安心急了?顾家有什么动静了?”   裴瑾顿时语塞:“没。”      高阳用不争气的目光瞥了她一眼:“虽说男人娶妻之前有个屋里的也是正常,他纳妾在前,你又订婚在后,但现在娘只见你心急成亲,没见他对你如何上心。”      一下戳中她的心事,裴瑾撇嘴:“上不上心都得入赘,谁让我看上他了呢!这是他的福气……要是不愿意那订婚时候怎没见他顾家拒婚呢!”      高阳轻哼了声,目光在丈夫身上一扫而过:“你问问你爹不就知道了?”   柳如风面色略显尴尬,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二人都没有说话,实在不想让女儿重蹈覆辙。      冷暖自知,可谁又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裴瑾大体也知道一些内情,当年爹爹可不就是畏惧权势,稀里糊涂的入了赘?若不是当初心有不甘,也不会一时犯错,引得母亲十几年的冷眼相对。      她扯了母亲的袖子,开始蓄积眼泪,使劲憋了气,总算弄出一点点湿润在眼眶了,裴瑾赶紧可怜巴巴地看着母亲的眼:“娘~”      可是拉长了声调撒娇道:“你帮我想想办法嘛!”   高阳被她扯得不耐烦,也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只宠溺地瞪了她一眼:“好了,先晾凉他再说,你越是心急越是不成,娘定给你招到府里就是了!”      她这才展露欢颜,心情愉快的除去玩了。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夫妻二人都唏嘘不已,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柳如风轻咳了两声,多日不见妻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倒是高阳淡淡瞥着他,直到紫剑出现提醒她该做早课了,才挥袖离去。      走到院里,她站了片刻,往事如风划过心间,脚步就转移了方向,这郡王府里的内院深处,其实还住着一个女人。      高阳沿着小径缓缓移步,走到小梅园门口尚还犹豫不决。   刚好里面出来一个小丫鬟见了她立刻跪地迎接:“郡主!”      她的目光从婢女身上掠过,园内一女子正在自己捣鼓自己的小菜园子,似乎在种菜。挥手让小丫鬟让开,高阳带着紫剑轻轻走了进去。      女人听见声响回头看见了她,立刻扔下了手里的锄刀,冲到她面前跪了下来。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裙角上面全是泥,这一跪下更是都沾染了土。      高阳的目光就落在她满是泥点的裙子上:“忽然很想来看看你。”   女人仰起脸来,对着高阳比划着她依旧不懂的手语。      其实她也没兴趣知道这人说的是什么,多年前令人耻辱的画面一下子浮现在了脑海里来。   她为救驸马长途跋涉,她见到他时候他身边的娇小身影……      就是这个哑女,柳如风却怜惜了去,不仅从军妓里救了下,还因她差点坏了军事大计。那日冲到前线去,高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发落了她,可她只默默流泪,他就跪地求情……      书生的心都是这般的柔软吗?她不知道。   大夫诊出了哑女的身孕,高阳不能留下那孩子直接落下了,柳如风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泛滥的同情心显然不包括那个孩子,可这样更让她心冷。      悲哀的女人,高阳当时是这样以为的。   也就是这么个女人,她在战场上面护住了差点丢失的小裴瑾,保护着她的女儿躲到了山里,等战事了了,找寻了去时候,裴瑾已经六个多月了。      高阳垂目看着她还在比划,念及往事,心中凄凉:“以前我觉得你真可怜,现在了悟到,始终放不下的人是我,可怜的人也是我,还不如你简单得好。”      哑女连忙垂目,压下笑意卑微地伏地不起……   叶晚睡得很熟,她好像还做了一个梦,却稀里糊涂的也没记住。等彻底清醒过来天色已是大亮,清歌早准备了温水,洗漱了一番忽然想起与颜玉书的约见,赶紧让清歌去客栈一趟,还是先不要见面好了。      她在家里休息,不多一会儿,清歌回来却说颜玉书已经退了客房。   叶晚不由得担心起来,可转念一想,自己不过就是他裴毓的一个玩物而已,就和书呆子说了几句话应该不至于直接灭了人才是。      这么一想又宽了心,穿了紧身衣衫在自己屋里做起瑜伽来。   这是她每日必做的一件事,为了身体的柔软度,也为了消磨时间,演员多压抑,在古代也一样,做了瑜伽感觉会有释放点。      叶晚为了缓解身体上的酸痛,正是做了一个鸽子王的姿势,便对上一双紫金流玉马靴。裴毓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正用十分有趣的目光打量着她的身段。   她只当什么也没看见,专心不待见他。      他走到镜前扶了扶冠,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天儿不错啊!”   她不吭声。      裴毓便坐了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她变换着姿势:“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她仍旧不搭理他。      他坐了一会儿,才她一直不说话明显是不愿理他却是笑了出来:“真是爷给惯的啊,不过你不想见我可以,前院还有一个客人,可是爷从客栈带过来的呢!”      他一说客栈,叶晚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什么意思?”   裴毓笑道:“这书呆子早早的在客栈打听你,本王做点好事带过来见你呀。”      叶晚再不看他,伸手扯过了外衫披上就向前院走去,他慢条斯理地跟着在后面,心情愉快。   果然是颜玉书。      清歌站了边上用委屈的目光看着她,想必是裴毓不叫她声张才一直困在了前面。她一进屋,颜玉书就站了起来。      二人还未待说上一句话,裴毓已经从后面揽住了叶晚的腰身,他动作轻佻,竟然还在她脸上香了一口:“晚晚,我可是做了一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叶晚就要爆发金手指~\(≧▽≦)/~啦啦啦!裴渣你别得意…… ☆、美男子   第十四章      书生略显吃惊的脸,在她的余光当中可见黯淡下来。   叶晚心里微微塌陷,如此一来,颜玉书今生恐怕是再不会兴起娶她的念头。第一次她离开他跟着顾长安走的时候,就是他帮忙接近,当时自己做戏哭得稀里糊涂,只说为那一纸户籍,想要过自由的生活。      她曾抱着他说舍不得离开他,如今离开顾长安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又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了宁王,按照他呆板的思想,定然不耻。      明明,明明就算不是宁王,颜玉书也不一定会对她有什么想法,明明,明明即使不是宁王故意抖露出来,呆子早晚也能知道,她心底这一点点温馨的贪恋没想到这么快被难堪的抹杀掉,扭头看着裴毓,她就是恼了。      是了,叶晚突然扯出一丝笑意,这样才好。她就不该留有一点奢望,不该这么快就想着过那嫁人的平静日子,更是暧昧不起,到时难免伤人伤已。      一手轻轻拉开腰间的手,她推着裴毓走过去坐了:“我的爷,你可真是做了件好事呢!”   裴毓仔细盯着她的眉梢,细细琢磨着她话里的真假,只轻笑不语。      叶晚示意颜玉书坐下,这才亲自去倒茶给他:“颜公子也算是晚晚的恩人,刚好在京中遇见,王爷若是对晚晚有心,不如帮了安顿下。”      颜玉书立刻推脱:“这怎么好意思?”   叶晚则笑吟吟地看着裴毓:“不知王爷可否方便?”      若不帮忙,显然对她也是不上心的,去书呆子那还能惹点同情,若是应下,心中窝火。裴毓此生最是厌烦这样的书生,此时在女人微挑的眉眼中,到底还是大笑出声!      颜玉书自然是有一点读书人的傲气的,他见二人这般模样如何能呆得下去,立刻就告辞出门,叶晚送他出门叫他还是先回客栈静候佳音,在这呆子不知所谓的目光当中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裴毓更是黑着脸甩袖而去。此番暗地里一顿交手,二人两败俱伤,都在心里微微恼怒,一个不过仗着权势欺压,一个不过是仗着……她仗着什么他不知,只一边气一边恼。      她在屋里清净了之后立刻拉下了脸。   叶恬刚好才上完早课,听说是当初县里的少爷来过还十分的好奇。      叶晚挥落桌上的茶碗,气息难平:“你看他现在还是一个好人吗?”   茶水就溅在她的鞋上,叶恬低了头小声道:“不是,王爷是在断姐姐的后路,他见不得有个人真心对你好。”      她知道刚才有点失态,只拉了妹妹让她坐好,自己低头去捡破碎的茶碗碎片:“叶恬你记住了,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混蛋,什么时候都要靠自己,别信他们的鬼话,只要你有足够硬的后台,总有神话般的姻缘。”      叶恬不敢反驳,只轻轻嗯了一声,她老实的坐着,手里还抱着刚才学的女红。   抬头见她神情恍惚,叶晚也是叹了口气。      她实在不该发脾气,只实在气不过,裴毓逼着她不过是想叫她老实给他做事,世界上的事情通常都是无法预知的,若是真正的古代人,可能迫于等级观念或者是奴性使然对这宁王百依百顺,让去干嘛干嘛。      叶晚却是十足的逆反心理,越是这样,她越是恼怒。   回到屋里又摔了几次软枕,去书房闷头写了数页小楷,过了晌午才从里面出来。      她饿坏了,破例吃了两碗米饭。   闹了半日,清歌本来是要伺候她歇歇的,但是显然叶晚不想休息。她在柜里翻出新裙换了,这是一件压箱底的,当初在胭脂店的内院让十二帮忙裁剪的,一时兴起做的件束腰短裙。      叶晚对镜站好,镜中顿时出现了个纤细美人,利落的窄袖水裙,裙摆处紧紧裹在身上,裤腿上露着精美的不对称刺绣,她脚蹬马靴,玲珑有致的身段又带着些许的年少天真。      撩起短裙规规矩矩坐好,清歌在后面拿着梳子给她梳头,只让她一边梳了几个碎辫,其余的长发都垂在两肩上。桌上饰品摆成一排,她目光略过,只在在额间轻点朱砂,最后拿了一条淡紫色软纱在头上绕过发辫打了个简单的发结,显得整个人都俏丽可爱。      清歌赞叹地看了她头顶飘逸的软纱,有点不解:“夫人这么打扮是要去哪里啊?”   通常,叶晚在梳妆打扮之后心情总会很好,仔细严查了没有纰漏,这才站了起来:“自然要去街上转一转。”      裴毓不是想要她去裴沭身边吗?   她总不能辜负他的期盼才是啊……哼哼!      从家里出来,阳光刺眼,京城的街头仍旧十分热闹,清歌在旁,主仆二人一路西行,在众多书生惊叹的目光当中飘然路过。      顾家宅院她本是不知所在何处的,不过清歌心里有数,只叫她带路直接找上了门去,顾长安正是闲在家中,叶晚登堂入室,却只是坐了一坐,他能让自己进门说话也真是胆大,她就拿准了他对自己的那一点温情,整整坐了小半个时辰。      叶晚打着宁王的名号前来,顾母虽然气愤却不敢赶人,她舒舒服服的做了上宾,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领着清歌离开。      这纯粹是为了吸引小郡主的注意,她从顾家出来直接去了挽香楼的楼上,叫了两盘小菜,一壶好酒,打发了清歌先行回家,自己就自斟自饮上了。      说起喝酒,叶晚可是有些酒量的,这古代的酒,喝不醉人的,她接连喝了六七碗的功夫,裴瑾带着个跌跌撞撞的小丫头就冲了上来!      和她想的一样,甚至还快了一点。   叶晚眼前一晃,马鞭就抵上了下颌。      她立刻一把握住,马鞭无眼,可不要弄伤了她的脸。   裴瑾冷笑道:“你可真是胆大,还敢去找顾长安。”      叶晚站起身来,顺势对她轻轻地福了福身:“可恨我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去顾家求他,他一点旧情不念,小郡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裴瑾心一宽,面上露出一点得意之色来,仔细打量了她,见她姿色不俗,装扮又别具一格,十分的清新可人,顿时又见恼色:“穿成这样去见顾长安,你也算花了心思了!”      她手一扬,啪的一声甩了个响,叶晚早就注意着她的动静,偏偏躲了过去,见那小郡主面露愠色,做戏道:“我那么在乎他,他却也只将过去全都抹杀,现在一心入赘郡主家门,我还有什么指望呢!”      看着裴瑾,因饮酒两架淡淡的红晕此时配上微红的眼圈,更觉惹人怜惜:“其实我也是没办法才去求他的,前日见了县里的个恩人,他如今在京城客栈处落脚,眼见着盘缠渐少,我……我又在宁王府里的,总不好接济个男人所以才去求顾大人,想让他帮忙寻条出路。”      叶晚抚着额头,还应景地微醺样晃了晃:“我一个女人家家的,实在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若是小郡主能帮忙安置一下,那……那……”她急急说道:“那晚晚一定也尽力帮助小郡主。”      裴瑾不屑地盯着她:“你能帮本郡主什么?”   她正色道:“顾大人的喜好还是知道一二的,他如此三番的晾着郡主无非是耍着小把戏而已,晚晚此生只愿在宁王府寻一处落脚的,愿意帮助郡主扳回一局。”      这话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裴瑾其实根本没指望什么帮不帮的,不过看着她这副模样,她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坏主意顿时浮上了心头。      京中名贵之间,相互赠送美人也是有的,相互因美人大打出手也是有的,相互争夺更是有的,私下里,拼的是手段以及权势。      活在天子脚下,这样的事情见的多了,裴瑾忽然有了个做掉叶晚的好办法,裴毓的对头是先太子裴沭,此人在京可是个尴尬的存在,别个兄弟都封了王,唯有他,还是个特殊的存在。      世人皆知,他崇敬高阳郡主,一身淡雅之姿至今却还尚未娶妻。   叶晚只这个样子非常合格,裴瑾一时兴起,想引见一番,夹杂在两个兄弟之间的女人,恐怕不好生存,祸水的下场只有一条……      “好吧,”她故意展露了笑颜:“既然你安与家室,本郡主便帮你这个忙,不过既然是男人,我也不方便插手……”      她既然说了帮忙,叶晚自然知道现下是故意卖关子,她故意将书呆子的事情故意做大,无非就是想借机接近裴瑾,这姑娘若是傻的,慢慢也能因她接触到裴沭,她若是精的,能想到趁机害她,那估计很快就能见到。      显然,裴瑾不傻,她真的想到了这一点。      也算是破釜沉舟了,叶晚是豁出去了,还好命运是一直眷顾她的,就在裴瑾卖人情的时候,她就稳下了心神。      “小郡主若能帮忙,叶晚感激不尽!”   “有一个人,他一定能帮到你,”裴瑾看着她,笑意盎然:“不过作为交换,你必须告诉我一些顾长安的事情。”      叶晚自然是满口应下,裴瑾拿出自己的腰牌递给小丫头叫她去一趟皇宫内院请裴沭,没想到她可真是个急性子,二人又叫了几个菜,竟然还‘再见如故’了!      她果然是有一点小聪明的,裴瑾仔仔细细的问了顾长安的喜好,以及平日的习惯,叶晚不好过于糊弄,倒也捡了要紧的几样对她说了……      正是聊得起劲,小丫头已经先行跑了回来,裴瑾收回腰牌,只得意地盯了楼梯入口处,叶晚见她脸色,知道裴沭定然是被请了来。      下意识放眼过去,一男子摇扇上楼。   他温润如玉,他淡雅如斯,他就是大周第一美男子裴沭。      今生见过无数美男,可即便这般,叶晚也有片刻的失神,与那晚见过的不同,白日里见着,又是另一番感觉,那种感觉十分祥和,她的脑中顿时闪过了佛语——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普愿罪障悉消除,世世常行菩萨道……      能解一切苦难。    作者有话要说:若不开金手指,无法最快见到先太子了……感谢亲们的厚爱。爱死你们了!keli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27 19:00:41J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26 20:15:32萌叔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24 12:40:03眼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24 09:00:15Lulu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24 01:20:32村姑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22 23:39:31王爷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15 21:27:08熹默默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15 19:57:38太后归来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13 23:04:18陌上花开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3-13 11:46:31 ☆、好样貌   第十五章      裴瑾给二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然后就功成身退了。   叶晚演戏多年,可在裴沭面前,却是连假笑都不能了,他眸光流转,只盯着你的眼睛,就仿佛把你看穿了去。      裴毓让她故意接近他,她做了,但然后该怎么办却有一点犹豫。   先太子此人,淡泊名利,他尚能在京城保住自己一方天地,想必也不是一无所有。从他上楼开始,她的目光一直流连在他身上。      这个人好一张干净淡雅的脸,恐怕身上不管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即便是花花绿绿,也能衬出一方清灵。      人总需要见好就收,叶晚将颜玉书的事情说了,试探着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性体。裴沭平日就喜欢抚琴作诗的,一听说举人出身,当即便许下了诺言,让书生去他府上投贴。      读书之人,向来都是傲气的,她坐了他的面前,说话的时候发现他真的是很认真的在听,看她的目光只在刚开始时候有一点点的诧异,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看她时候,只有些许的好奇,其余,什么都没有。   她说的每一个字,好像都被他听了去。      穿越过来之后,叶晚是愤世嫉俗的,古代女人就像是男人的附属品一样,谈何尊重,谈何公平,根本无人理会。      就连颜呆子,对她有那么几分喜欢,也不过是想娶她做妾而已。原本她已经习惯了,已经绝望了,但对面的裴沭,第一让她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人,而不是宠物。      她的脑海里迅速做出了决定,真是要利用裴沭摆脱裴毓裴渣,真正得到户籍后,待时机成熟招赘入门,这一辈子就算不靠男人也能将叶恬嫁个好人家,过上平淡的生活。      “其实我听说了姑娘,”裴沭微微抬眼:“你是在顾长安那被裴毓带回来的?”   “是的,”叶晚不想隐瞒:“宁王爷曾救我一命。”      他仔细扫了她的脸,果然如传言那般,模样很像姑姑年轻时候:“那为何不去求他?”   叶晚有片刻的错愕,然后听见他的轻笑声,裴沭嘴角微微弯起,看着她的目光柔和得紧,只口中的话却如同凉水一般灌顶而下。      “是不是裴毓让你来的?”他轻声说道:“他是不是说只你这张脸就足够吸引我了?”   “我……”叶晚脑中嗡的一声,她实在不该低估男人的智商。      “你不必说,”裴沭清亮的目光当中都是了然:“我的弟弟什么样我比你了解,他就是坏了一点,总喜欢游戏。”      叶晚无语。   他的声音不大,却似拂过她的心间:“不过,这个游戏蛮有意思的。”      裴毓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在高阳的目光当中走回她的身边,乖巧地聆听教诲。她在他的生命里,甚至是在他们兄弟的生命里,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不管在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他一旦到了姑姑面前,都要假装温顺无害。   比起他的三个哥哥,一个是当今皇帝,一个远在封地,还有一个仿佛是无欲无求的,将他的兵权都瓦解了,逼到头上还是那样的淡定,裴沭什么时候见了都觉得是如沐春风,只有他,在姑姑的眼皮子底下,从不敢将坏的一面袒露,生怕她嫌弃。      他知道,姑姑喜欢的一直是那种温润的书生模样的,就像是驸马,就像是先太子裴沭,总之不是他这样的。      装模作样的拿起桌边的佛经看了看,偷眼瞥着姑姑,她垂着眼帘,一手拨动着佛珠。   “毓儿二十四了吧?”   “回姑姑的话,是二十四了。”      高阳想了下,和蔼地轻笑:“你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你大哥了。”   裴毓随着她的目光也是露出一点笑意,这一往他身上扯那就无非那点事,姑姑总惦记着他的婚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见他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她欣慰地笑:“你也不小了,之前定过两次婚都未能成,这一次姑姑再给你说一个人,这姑娘模样端庄,性体贤良,实在良缘。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与你相配呢!”      裴毓轻轻翻动书页:“全凭姑姑做主就是。”   高阳嗯了一声,随即想起前两任来:“你园子里那个疯子还在吗?”      他手一顿,眼皮跳了跳:“她现在已经好多了,谢谢姑姑关心。”   她压住指尖一颗佛珠,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无异这才满意道:“事情都过去五六年了吧,不要因为一个女子就失了兄弟情义。”      他隐去眼中讥讽,只做淡淡回应:“我也不记得是几年了,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高阳仔细盯着他的脸:“真的?”      裴毓装出一副坦然的模样来:“当然了,姑姑还不相信侄儿吗?小时候我天天跟着皇兄跑,现在想起来仍觉得没过去几日。”      高阳试探道:“那姑姑怎么听说下面有人还再传沭儿造反的事呢!这莫须有的罪名可不是谁故意套在他身上的?”      他诧异地对上她的眼:“皇兄那样的快成精成佛了,谁敢造这样的谣我第一个不饶他!”   她垂目看了眼佛珠,终是叹了口气:“沭儿自幼就有一颗佛心,真的不适合登基为帝,可这决定也不知到底是对是错,所以姑姑到底是欠了他的,你皇叔口中不说,心里怕也是护着的,你们兄弟之间的事,姑姑本不想管,但好歹是手足,千万别做太绝了,免得日后后悔。”      裴毓沉默不语。   高阳也是点到为止,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拉过他坐下 ,这才语重心长的说起了那大家闺秀来。      宫里的灵妃出自山西,她有个嫡亲的妹妹唤作舒宁的,已经到京了,皇帝见了一面觉得人家姑娘不错,想起了自己未婚的老兄弟来。      他知裴毓脾气,也只高阳能去说教,便推了过来。   高阳心疼得紧,自然大力促成。      裴毓本就不大在乎成亲的事,此时姑姑开口,那更是随她的意,二人只说定次日进宫见见,便先这样定下来了。      他从郡王府出来,心中微恼,姑姑一直爱护裴沭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什么兄弟,什么手足,夺妻之恨尚还横在当中,两看相厌已是最好的结果,怎么可能讲兄弟情义!      回到王府,立刻有人来报,乌苏叫人跟着叶晚得知,她先去了顾家,之后又见了裴瑾和裴沭,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      裴毓只叫人继续看着,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他就知道,他没看错人,这个女人还是有用处的。   夜幕降临之后,裴毓闲极无事,带着乌苏去寻叶晚,因为明地里她已经搬出了王府,为了撇清关系麻痹别人总不好大张旗鼓的来。      叶家灯火通明,走进后才发现院内十分热闹,原来是叶恬的生辰,叶晚在院里摆了赏月小宴,全府的人都出来充场面,只有他,一进院子顿时让整个院子里都安静了下来。      叶晚本来笑意满面,此时也拉了脸一副不待见的模样。   裴毓只当没瞧见,走过去还对她嚷嚷着:“还不给爷个座儿!”      早有人让出了地方,可宁王在座,谁又能坐的住,赶紧散了去。叶恬神情有些低落,本来挺喜庆个事儿却闹了个不欢而散。      叶晚叫清歌送了她回去,她又扯了姐姐的衣袖不肯缩手。   没办法只得应了一会儿去她房里庆生,才将人打发了去,她无声地瞥了眼裴毓,后者饶有兴致地对着她笑。      转身回房,他不出意料地跟了她在身后。   房门一关上,叶晚随即在他的面前双膝跪下:“晚晚幸不辱命,终于是见了先太子一面。”      本来,他今日心情不错,本来见着她的笑颜舒坦得紧,可一进门,她就卑微得跪在了面前,如同别的婢女一样,实在倒胃口。      裴毓的眸色逐渐冷了下来:“是了,本王还未夸你呢。”   叶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赶紧伏身:“王爷给了晚晚这一纸户籍,大恩难忘,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希望日后一直能留在爷的身边。”      她说什么?希望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伸手勾起她的下颌,这女人总是有点小聪明的,裴沭既然受到了皇帝的猜疑,定无好下场 ,现在攀附他裴毓还来得及……忽然想起姑姑说的那个舒宁,忍不住拿出来打击一下她:“姑姑今日为我说了一门亲事,爷的身边怕是不那么好呆呢!”      说了门亲事?   不好呆了?   阿弥陀佛!      叶晚做慌乱状连忙起来抱住了他的腰身:“那晚晚怎么办?”   她这副模样更觉做作,明显是为了自保故意依附,裴毓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立刻推开了她:“送你去先太子的身边,给爷好好做事,自然有你的好处。”      她仿佛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泪眼汪汪,泪珠轻轻掉落在地,叶晚上前搀扶了他,作势要伺候他脱衣上床。      “晚晚还是伺候爷歇下吧……”她回头看了眼房门,小声嘀咕着说明日再给叶恬庆生算了。   男人的矛盾心理作怪,叶晚若是反抗若是不愿,若是将叶恬放在第一位,裴毓可能会半推半就的受了她,此一番做戏,再看她的眉眼,也只觉得是庸脂俗粉,俗不可耐。      他一点兴趣皆无,鬼使神差的,甚至还想到三哥的处女情节,对叶晚日后的去处揣了幸灾乐祸之心。      裴毓略显糟心:“这些日子好生待着他,我不便过来,有什么事立刻让人通知乌苏。”   叶晚连连称是。      他左右扫了眼屋里的床,本来的好心情都觉得被破坏了个彻底,转身就要走。不想身后佳人再一次抱住了他的腰身。      她紧紧勒住:“晚晚为王爷做事,自然是全心全力的,可日后爷若成了亲,王妃不能容怎么办,还请爷给我一点保障。”      他立时皱眉:“你想要什么?”   叶晚小声说道:“几亩薄田而已,能不能给我名下……”      她的户贴上面还缺少印章,如果能划些田产,那此事不经意间便成了。   要这个要那个,只要了点田产,不过是小家子气的村姑一般……裴毓黑着脸说了句好吧,用力扯开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内院,叶晚倚在门口看天空中的月亮,月色很美,星空很美,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只觉得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叶恬从一边跑了过来,撒娇似的往她怀里钻:“姐~刚才我有没有帮到你?”   当然,一场戏而已,免去了欢 1爱一场身体之苦,姐妹相视而笑。      嬉闹过后,她一指点在妹妹的鼻尖,忽然又想起裴沭来。   他就在临走时候,   一指点在自己的眉心。      “姑娘生了好样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章节昨天就码完了,但是我修改了很多次,也未能写出心中所想的感觉,所以亲们饶命,若觉得崩的话那就直言。囧……下面是妖的专栏,因为马上就要结束作家秀的推广,所以最后呼吁一下点击专栏进行收藏此作者,以后开了新文方便查看。 ☆、身世见   第十六章      裴毓在进宫之前,让乌苏给叶晚送来了真正盖有大印的户贴,叶晚接了过去,并且收到了她人生里面的第一份田产。      终于不是一个黑户了,她和叶恬相拥而泣,将户贴收好,叶晚知道这还不离开的时候,打起精神来换了新裙,颜玉书还住在客栈里,裴沭让他今日去投文,不得不郑重相待。      先太子是喜欢舞文弄墨的,读书人自有傲气,她又担心呆子不肯吃这套,不过还好昨日让清歌去通知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刚要出门,没想到他寻了来,叶晚喜于他的主动,赶紧叫他也坐上马车一起前去。这呆子站了车下就十分犹豫,一开口就惹得她不快。      “叶……叶……那个夫人,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投文。”   她本来是先一步上了马车,听了他的称呼顿时撩起车帘钻了出来。   也顾不得左右有没有人,叶晚蹲了车辕上面姿势十分不雅,她在他皱眉时候已经伸指戳了他的脑门!      “你个呆子!管谁叫夫人呢!”   颜玉书四下看了看,脸色微红:“快起来,注意庄重些。”      叶晚顿时失笑,更是挑衅地瞪他:“那你上不上马车?”   他与她理论不清,赶紧叫她先进去自己随后也上了马车,叶晚知道他的顾忌,自己坐了一边,给他更多的空间。      颜玉书显然是松一口气的样子,也是坐了另一边,规规矩矩的,目视前方。   她让车夫赶车,随后立刻发难:“颜呆子!我问你,我还是未嫁,你刚才管谁叫夫人呢?”      他顿觉窘迫:“那宁王可是说……可是说……”   有点说不出口,叶晚若是他府里的,总不会这般对待,隐者藏着还要抛头露面的,颜玉书心底已经认定她从顾长安那里是跟了宁王的。      古代何为嫁,像她这样的,从后门进了人家的院子怕就是人家的妾了,叶晚知道他一时间口笨,也是不想说出口欺辱她。      叹息一声,随即错开了话题:“呆子你信我,若能投到先太子门下,必受重用。他身边的人不多,但你看所谓的清除掉的党羽,不少传言无非是空穴来风,即使皇上防备他,也对他不放心,可也不得不顾及他,当然你若无心仕途那另当别论,日后还是回去看看书弹弹琴,总比过这里勾心斗角的强。”      “你呢?”颜玉书一手握拳轻轻抵在车壁与自己身体之间:“那你呢?你说你是未嫁的,可这样不顾名声的,去了一人还有一人,日后要依靠谁呢?”      他定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番话来的,叶晚怔怔看着呆子的脸,往日时光再难回去,可他仍旧以为她一个女子还是要嫁人才有出路才有依靠。从怀里拿出连夜缝制的香囊递到他眼底,没有回答他的话:“这个给你,是我新缝的。”      当年她女红不好,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香囊,还是为了讨好他才学的,三年过去手艺更是差了点,手上连续扎了几针才勉强做完。      他垂目看着,犹豫不决。   颜玉书腰间那旧的已然不见,叶晚了然地笑笑,一手掀起了窗帘,飞快地扔了出去,快得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作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在另一侧车窗探头去看。      马车行得很快,他什么都没看见。   叶晚在他身后冷笑:“看什么看,早不知被谁捡了去!”      她一手抚着指尖的伤处,才觉得有点疼痛。他懊恼万分,一时间忘了还在纠结她的身份,对她红肿的指尖皱眉低喝道:“既然是费了劲才做出来的,扔那么快做什么!”      叶晚扭过头去,勉强忍住唇边的笑意不看他,就像是耍性子一样,颜玉书也是心中有气,从怀里也拿出一物塞了她手里:“要扔将这个也扔掉,眼不见心不烦!”      她低头一看正是他腰上带着的那个,捏了在手里,伸臂到窗外作势要扔:“好呀,那我扔掉算了。”      他心里微微的疼,梗着脖子只盯着她的手。   叶晚不想再逗弄他,笑吟吟地凑了他身前,将旧的香囊丢在他怀里:“要扔也是你扔,又不是我的东西。”      颜玉书紧紧握住,默默摩挲着。   她见他低了眉眼,这才从袖口里扯出刚才假意丢掉的,捏着一点布料,叶晚吊高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这个要是没人要我可真的要扔了……”   “你……”      颜玉书一下反应过来她刚才一直在逗他玩,一时间恼羞成怒。伸手扯下来正对上她亮晶晶的眼,那些不如意的回忆那些对她的颇有微词又全都散了去……      呆愣之时,她在他清亮的双目注视下自惭形秽起来,只慌乱得紧,叶晚伸手覆上他的眼:“别,别看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叶子了,你说的对,我以后也不知要依靠谁,所以现在只能紧紧抓住手里的东西不肯轻易丢弃。”      心里酸涩,即使是他,这个书呆子,她也十分不舍。   可这番话又怎能说的出口?      只听吁的一声停了下来,叶晚若无其事地缩手端坐,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脆弱根本不是她。颜玉书整理了下衣襟,起身下车。      她随后坦然起身,走下马车时候,正遇见他淡淡目光。   先太子是住在原东宫的,皇宫也只有在电视里见过,叶晚站了西门前面,也忍不住有一点紧张。      裴沭派人接他们:“可是举人颜玉书和叶姑娘?”   叶晚应了一声,掩袖小声道:“呆子你想好,若是后海还来得及,随便应对就可。”      只要不让裴沭看上他,那还不简单。   颜玉书侧脸看她,目光坚定:“当年你走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还算数,一旦功成名就,你若未嫁,许你为妾。”      对于叶晚来说,不屑做小,可对于颜玉书来说,能许下如此诺言也是极其不易,她点了点头 ,二人上前进宫。      裴沭比她想象的要注重这次会面投文,他让人领了她去一边小殿休息,独自见了颜玉书,有宫女过来伺候茶水,听说二人在殿内斗文作诗,很是愉快。      叶晚这才放了心来。   裴沭可真是花了大手笔,他不仅仅是举荐了颜玉书,就连叶晚也厚待起来。   不过他并不像裴毓那般只图肉 1欲,更喜欢的是与她作画抚琴。      他时常叫她进宫,二人很快就成了京中热议的,常常一天天腻歪在一起,传言什么样的都有,其实更多的,叶晚最常做的事无非的换了各种各样的衣裙,在秋花当中做做样子,裴沭只在一边作作画,写写词。      京中贵女自然是有她的活动,叶晚偶尔也被他带着四处转转,不时的,还见见大家闺秀之类的,彼时写写诗啊,说说笑啊,他只在一边宠溺的笑。      裴沭貌美,又不常笑,更惹得百姓猜疑,只道叶晚是个貌美若仙的,不然怎么能迷得住他?   为了方便出入,他甚至搬出了皇宫。      东宫对他而言意义非凡,裴沭在京城当然也是有太子府邸的,可因其失势,太子府早已经换了门面,不常住。      殿试过后,颜玉书果然中了头名状元郎。   皇上钦赐府邸,就在这秋天快要过去的时候,郡王府又传喜讯,顾长安与裴瑾的婚事终于有了确定的婚期,置办三个月,春时成亲入赘。      裴毓这段时间一直很老实,高阳郡主对他的婚事也十分看重,尤其在叶晚投了先太子那去之后,更是严令不许其再沾花惹草,以免惹得灵妃不满。      他就像是被上了夹板一样,偶也遇见过叶晚,可她目光淡泊,好似不识,以前那种种娇嗔撒娇卖乖,都如同梦中 ,常觉十分的不真切。      这日,裴瑾正是从外面回来,刚走到郡王府门口,就撞见侍卫推了一个衣衫褛篓的少年出来,她厌烦他身上的味道,躲在一边。      侍卫连忙正色挥赶:“走走走!这是你能呆的地方吗!脏了小郡主的鞋还不要你的命去!”   赶了那少年远一些 ,回过头来又是对裴瑾躬身想让。      那少年耳中听得小郡主的字眼,更是直勾勾的看了过来,口中犹自喊道:“小郡主小郡主!有个事要找小郡主!”      他地方口音很重,裴瑾懒得理他,给侍卫一个赶走的眼神头也不回的进了郡王府。少年要待上前,侍卫已经拔了刀,只吓得他一溜烟的跑了。      少年一直跑了两条街,才敢停下脚来。他脚上的鞋已经露了两个脚趾,鞋底也折了,一走路硌得生疼,可即使这般他也傻笑起来。      伸手提了提裤子,少年又跑了起来,他从京中闹市一直跑到了城边的破庙,里面乞丐很多,走了进去,寻了个角落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跟前坐了下来。      他跑得气喘吁吁,男人本来是躺着的,被他用力扯了胳膊摇晃起来:“爹……呼呼……爹我看见我姐了!”      男人一骨碌爬起身来:“你说什么!”   少年傻笑着按着他胸口处的一块长命锁道:“我分别打听了好几处,这几个字是贵人的,是郡王府的……”      话还未说完,嘴巴立刻被他爹捂住了……   男人一巴掌又拍在他的脑袋瓜上面:“你给我小点声!”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多次,╮(╯▽╰)╭ ☆、重温梦   第十七章      让叶晚欣慰的是,这先太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对她的事还十分的上心。   他只不碰她,其余的宠爱非常。      起先,她还小心翼翼的对待,强颜欢笑,可裴沭清澈的目光当中,总是了然的笑意,他让她随心所欲的活着,说不必勉强。      是的,她在他面前,似乎是无法遁形。   颜玉书去了翰林院,平日里闲暇时候,三人也坐了一处品歌论诗。她再不用假笑,不用表演表情,这一切来的十分突然,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年刚进冬月,便下了第一场雪。   裴沭生辰,请了叶晚过去参加小宴。      她的床上扔了三两套新裙,叶恬逐个看了,十分的艳羡。   “姐~你穿哪件都好看!”   “傻妞,”叶晚随意拿了件淡紫色的细腰长裙,习惯自己打理头发了,坐了镜子前面梳头发:“好看有什么用,这脸蛋就是个祸端。”      “瞎说!”叶恬站了她的身后,伸臂从后面搂住她的脖颈:“我看三殿下对你就很好啊,他这般的宠溺爱你还不勉强你,或许是良人呢!”      “呵~”她忍不住失笑:“说你傻你还真傻,先太子是什么人,他这般对我自然有他的道理,谪仙一样的人,怎能轻易相中我呢?”      她嘻嘻笑着,使劲勒紧姐姐:“姐姐总往坏处想,什么时候能过上痛快日子啊!”   叶晚沉默不语,只看着镜中姐妹花出神。   叶恬尝试着说服她:“你看看这位三殿下,日日送来新裙和首饰,出去游玩也要听你意见,从来不对你大声说一句话,你不愿做的事情更不勉强,多好啊!”      她将妹妹推开了些,慢慢站起身来,桌子上一字摆开许多新式样的首饰,其中有一个莹白玉镯隐隐还发着光,一看就是极品。      烛火的跳跃之下,叶晚捡起了它,她举在空中,待叶恬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才一松手,玉镯立刻掉落在地,只听啪的一声,断成了三段。      叶恬可惜的将玉镯捡起来,看着她十分不解:“摔断了干嘛?”   叶晚伸手在她掌心摩挲,突然使力又将玉镯挥落在地,地砖上面尽是碎渣,玉镯点点银光可见晶莹成色八分。      她用脚在一处用力踩着,若无其事地看着妹妹:“你看他送我的首饰无非都是宫里赐下的,既不能变卖也不能送人。所谓捧得越高,摔得越疼,他既然能宠我,若是只知道沉溺其中,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踩在脚下,再来后悔怕是就晚了。”      叶恬泪光微闪:“嗯,姐你说的对,我们不稀罕臭男人捧……”仿佛是下了决心一样还坚定地重复了句:“不稀罕!”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清歌在门外说道:“殿下派人来接了!”   叶晚这才安抚了妹妹,出得门来。      此时的叶家也不是当初的叶家了,裴沭指派了人轮班守护,乌苏暗地里来过两次都被打发掉了。      她知道裴毓是当真想要她去裴沭身边卧底的,但人家哥哥未必不知道弟弟的用意,却不知为何还留她在身边坐明晃晃的幌子。      马车就停在院外,叶晚外面披了白色的斗篷,发髻上面还贴了两个带有白色小绒球的珠花,看起来清新仙灵,别有一番风味。      走到门前,车夫将马车稳稳停住,清歌这才扶了主子下车。还未进门,便听见院内传来一声声娇笑,叶晚识得,是裴瑾的声音。      门前侍卫自然是认得她的,赶紧将人迎了进去,自然有丫鬟婆子过来接她,刚走进院里 ,便瞧见七八个人在一起嬉笑玩闹。      走得近了,才看到院中有一大雪人,这个雪人穿了破布衣衫,上面还戴着个形状奇怪的帽子,它眼上黑黑两洞,红红的嘴巴,远远瞧了十分的诡异。      偏就裴瑾笑得十分开心。   她看了刺眼,自己绝对是笑不出来的,缓缓走到裴沭身边,他立刻将手边的手炉递给了她。外面寒风很大,叶晚抱了手炉,脸已经麻木了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裴沭特许的,除了皇上,叶晚不必给任何人见礼,作为现代人,她享受着这种便利,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虽然隐隐的也认为在古代可能会给他们无礼的感觉,但谁在乎呢!      当然 ,是有个人在意的。   裴毓站在一少女身边,见了叶晚不禁冷笑一声。   他手里还握着两个雪团,俨然这雪人是他的大作。是了,也就他能这么变态的堆出这样的雪人,她目光扫过去,坦然地对他对视,他讽意更浓。      是嘲讽她有了新的依靠吗?   是嘲讽她吗?   哧……      叶晚淡淡目光从他身上划过,眼底露出一丝不屑。   世人都道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以为是不知自爱的女人,看低她,嘲笑她,可她更是嘲笑世人愚蠢。什么太子亲王,什么公主平民,殊不知多少年后一把黄土,进入共和时代,再没有皇帝。      女人更是用不着依靠男人生活……   裴毓身边的少女好奇地盯着她看,那姑娘年纪尚轻,一脸的天真。   叶晚念及妹妹叶恬,唇边不禁溢出一丝笑意,对她友好地点了点头。      舒宁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裴毓低语:“她长得真好看。”   裴毓脸色不虞,他没有忽略到叶晚的那不屑眸色,乌苏两次去叶家,都被打发了回来,这本来是他笼子里的鸟竟然趁机飞走了。      说什么舍不得爷,说什么没有了爷不能存活……   从顾家出来,这女人可真是一点真情没有呢!      他知道她有假面,和他一样整日做戏,但却不知这般彻底。原以为叶晚对他或者顾长安总有个真,女人么,多半是感情东西。      可不知,这叶晚是真绝情,分明全是假的!   这个感知让裴毓心头划过一丝恼怒,他以为他早前已经掌握了她至少半颗心半个世界,本就是赌一赌,想用她引得裴沭侧目,可他却给了她一个天梯,从此与他无关……      裴沭招呼大家回到前堂宴上,他小心翼翼地拥着叶晚,仿若珍宝。   本来舒宁是没有受到邀请的,裴毓接了她来不过是想试探试探叶晚,此时人家一副举案齐眉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十分的幼稚,恼羞成怒至极,便回归了自己的本色,藏起了表情,他最后才步入前堂。      宴上多半是裴沭好友兄弟表亲,叶晚实在受不了多少审视的目光,小饮了几杯只说有点头疼先离了席。她酒量不错,自然是一丝醉意没有,从前堂出来,院里白花花的一片,空中不知何时又飘了雪花来。      出来时候她随手披上了斗篷,戴上帽兜站了院里,十分的应景。   忽然想起自己曾演过一个贵妃,就是在雪夜里穿着一件白色的斗篷玩雪,现在想想那时剧本多么的烂,大雪打在脸上,寒风刻骨,哪有心情堆雪人!      清歌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她双手拢于袖内,想去厢房歇歇。   平日这府里是有她休息的地儿的。      刚走到厢房门口,清歌开了门去点灯,她等不及推门而入,身后一个人影在她身后跻身过来!他粗鲁地推了她一把,吓得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清歌刚好点了灯,回头看见裴毓微愠的脸。   “出去伺候着!”   她下意识看向叶晚,后者解了斗篷半真半假道:“去吧,若是听见屋内有什么不好的动静就赶紧喊人,免得我落下个勾1引的罪名。”      清歌提了灯笼到外面守着,叶晚跺了跺脚,去了雪印,头也不回。   裴毓抱臂冷笑:“行啊你,真的搭上裴沭这条船了,见了爷都不知行礼?”      叶晚回身给他福了福身:“宁王爷说笑了。”   她如此乖顺模样明明带着嘲弄讥讽,他大步到她面前一把勾起了她的下颌:“就是一副不待见爷的模样还做戏给谁看?”      猛地低头噙住了她的唇,不解恨的咬了两口松开她时候唇舌香气还在口中盘旋,还未开口,叶晚已经低笑出声。      他垂眸看她,她却不怕死的揽上他的后颈,随即拉低他一口咬在他的耳垂上: “我的爷,难不成你还想重温旧梦不成?别忘了这是个什么地儿,别乱来,啊!”      在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候,叶晚又推了他,仿佛刚才的挑衅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气极反笑,觉得自己实在被这个女人弄得失了常,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裴毓挑眉回笑:“这个游戏我说的算,别以为你离了爷的手心去爷就拿你没办法了,好好给爷看着裴沭,自然有你的好果子吃,不然就等着跟他一块去下、地、狱。”      他走到门前,还不忘回头对她轻笑,叶晚脱了鞋子用力挥去,刚好打在他关合的门上。      裴瑾有了心事,这些日子被那小乞丐弄得心烦意乱,他说她是他的姐姐,是当年刻意送错的孩子,那少年还拿出了个长命锁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立刻就警觉起来,是了,她学什么东西都乱七八糟,爹说她无可救药的笨,一点没有爹娘风范。      说别的还勉强过的去,只一样,她心存芥蒂,她长得既不像爹也不像娘……      从表哥的府邸出来时候,雪还没有停,她带着侍卫银剑走在雪地上面,只听得见咯吱咯吱的响,北风刮过,再回头连脚印也盖上了些许。      想来用不了明早,大地又回恢复了白茫茫的一片。   大雪能掩盖一切印记,她忽然笑出声来,想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      毁尸灭迹。    作者有话要说:不狗血不成文。下章她妈就怀疑了,所以亲们不要怀疑她妈的智商,当年生产之后孩子丢了,失而复得的心情可想而知,若不是叶晚出现是绝对不会怀疑的。 ☆、佛佑我   第十八章      怕叶恬在家里惦记,叶晚让人去送了消息,说自己留宿太子府,她故意早早歇了,打心眼里想将自己和裴沭的关系坐实。      二人虽然没有实质上的肌肤之亲,但流言蜚语当中,她根本没有清白可言,裴毓这个人又不得不防,男人的劣性,生怕他又横生枝节前来捣乱。裴沭对她自然是随意的,人前,他对她宠爱非常,人后,连个面都没露,只让人送来了夜宵。      她睡不着,对于肉体上的需求,其实根本不在意,可裴沭仿佛是无动于衷,他一点碰她的意思都没有。这样一来,叶晚倒是戒备起来,她对自己的未来迷茫而无力,一时间摸不清裴沭的目的,很不踏实。这种享受很不踏实,迷迷糊糊的过了一夜,叶晚在清歌的叩门声中醒了过来。      外面银光大盛,雪白的天地就像是整个世界,清歌关好房门,掩去了最后一丝银色:“夫人快起吧,这比不得家里呢!”      她倒是个心眼多的,叶晚懒洋洋地躺着不愿动,翻了个身背对于她:“不想起。”   清歌掩口笑:“外面雪景很美呢,三殿下说一会有新的课业教与你。”      听见她提及裴沭,只好掀开被子坐起来,他偶尔会教她弹新的曲子,抑或教她作画写词,叶晚天生的好耐性,倒也是个好学生。      清歌利落的端了来热水,叶晚洗漱一番,问了他今日穿的衣衫,还特意穿了配色的青色棉裙,外面依旧披了斗篷,临出门的时候小丫头又贴心的给了她手炉,因为平日都是要独处,只得自己去见裴沭。      院内众多奴仆正在扫雪,她翩翩走过,只觉得这奴隶社会真是讽刺,想起现代的生活一时间恍惚不已。      裴沭就在书房等她,叶晚走了去,早有伺候着的小丫头给开了门,进门时候可见他作画的身姿,他和颜玉书可谓是凑味相投,俩人在一处谈古论今,抚琴作诗能不吃不喝呆上几天。      “咳咳……”走到他的身边,发现他正在画一棵枝桠上全是雪的枯树,雪地上面还有纷乱的几个脚印,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主题。      裴沭的目光停在那几个脚印上面,仿佛有两个小孩子就站在上面,一个拿着长长的竹竿用力一挥,一坨雪从天而降将两个人都砸了个正着,真是傻。      叶晚静静坐了一边,随手拿起本书翻来看看,因为他桌上都是平日常看的书,以为是整治学术之类,不想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三字经。      这个东西她小的时候就会背,百般无聊地打开书页直接扣在自己的脸上,往后一仰就靠在了椅背上面。她这么随便的做派终于引来裴沭的注目,他好笑地看着她毫无端庄姿态的模样,低笑出声:“一看书就烦了?”      叶晚微微偏头,拿下三字经露出自己面无表情的脸,无趣道:“不是烦,这东西我早就会背。”   这倒是叫他意外了,裴沭原本就是心血来潮想教她读一读三字经来着,不想人家不屑的目光一闪而过,随即让他垂目不语。      是了,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她那般苦命的……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那么的淘气,那么的……   正是恍惚,外面传来贴身侍卫的低唤声,若无事,他不会前来打扰,裴沭凝神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侍卫长立刻附耳说了几句话。      冬日寒风从门口灌进来,叶晚打了个冷战,赶紧拢紧了斗篷,捂住了手炉。她偷眼瞧着裴沭的侧脸,他表情诡异,似惊似喜。      书房的门没有关,裴沭就那么呆滞了片刻,随即吩咐侍卫长叫人去准备马车,再回过头来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走,我带你去看看湖面冰景。”      叶晚自然是答应的,她怕冷,回去又戴了顶貂绒帽子,因是穿了斗篷整个人都仿佛被裹进了白绒绒的貂绒当中去,只露出精致的一张脸来。      他走在前面,行走之间竟不似往日淡定,她心中惊奇,更是小心观察,紧紧跟了他的脚步。二人上了马车,不多一会儿,就到了京城的郊外,南湖湖面上果然是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不少年轻的公子哥都在上面嬉戏滑冰。      叶晚觉得十分新奇,原来古代还有这么一项运动,走下马车,跟着裴沭到了跟前。仔细盯了那所谓的冰鞋,才发现不过是简单的铁条。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心痒痒。   要知道在现代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项运动,不拍戏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在冰场里面转圈,所有的苦难所有的委屈仿佛都能转没,因为渴望,所以目光炙热了些。      这一瞥,竟是看见了熟人。   裴毓就站在南湖的冰岸上,循着他的目光,只见众人的叫好声中,一个女子穿着‘冰鞋’不断穿梭在人群当中。      南湖的冰上,很多公子哥仿佛成了她的障碍物,她不断躲开,转来转去稳稳的划过了一圈又一圈,她穿着的棉裙划过时候都翩翩起舞,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不时引得叫好声附和着。      也亏得她小心眼,记性好,叶晚细细一看,这女人竟是裴毓后院的疯女人如夫人。   她下意识看向裴毓,后者的目光也正好扫了过来,看见她身边的裴沭时候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裴沭淡淡说道:“哦,原来四弟也在啊。”   裴毓走近了些:“难道三哥不是奔着四弟我来的吗?”      他二人目光交错,其中复杂难懂她实在不想过多猜测。叶晚的吸引力都被这一大片冰场吸引了过去,缓缓走过去站了远些,心中感概万千。      如夫人刚好转了一大圈划了过来,利落的收脚就站了她的面前。   叶晚白了她一眼,该干嘛干嘛去,怎么就又到她跟前来了?      警惕地看着她,发现她的目光穿过她的肩头落在了身后,下意识回头,正对上裴毓嘲讽的笑意。   她赶紧退了回来,因为走得快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裴沭伸手扶了她一把这才站稳了些。如夫人更是呆呆地向前走了几大步,就站在三人面前。      她看着伸手给叶晚系斗篷带子的裴沭,皱眉道:“小六,我好像认识他。”   裴毓伸手拉了她一把拽到自己身边:“他是我哥哥裴沭啊,你不记得了?”      这如夫人眼睛瞪得很大,忽然挣脱了他的钳制冲到叶晚面前,她力气很大一挥手就将人给推翻了去,饶是裴沭就在身边也没反应过来,反倒了一边的裴毓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了个正着!   叶晚也没想到她这疯子真的在这个地方为难她,推开裴毓站直了身体还有点惊犹未定。      如夫人自己也打了个踉跄,裴沭连忙伸手去扶,本就是下意识的动作,就在这一瞬间,叶晚仿佛是明白了什么。      裴毓在身后哼哼冷笑:“女人可以傻,但不要真的傻,也可以聪明,但不要自作聪明……”   她回头瞥了他一眼,送给他白眼一枚 。      如夫人做了错事赶紧回了他的身边紧紧抓着他的袖口,她躲在他的身后只露出一张好奇的脸,叶晚瞧她脸色不似伪装,开始怀疑是真的有精神病了。      还好裴沭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失态,立刻就恢复了往日神色,他让人拿来‘冰鞋’,见叶晚很有兴趣 ,耐心地给她讲解,甚至还俯身帮她穿上,他自己也穿了一双,非要亲身教她一教。      她两手抱了裴沭的一边胳臂,小心翼翼地向场地中间走去。这铁条的冰鞋跟现代冰鞋十分不同,只保持身体平衡都感觉十分不易。      也是抱着试探的意思,更觉两个人亲密了些,裴毓在身后瞧着二人姿态,脸色更黑了些。如夫人在他身后小声说道:“狐狸精。”      他冷笑不语。   如夫人大声了些:“狐狸精!”   裴毓看着叶晚一松开裴沭就立即不稳又抓住了他,甩袖离去。   如夫人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场地中间的两个人,赶紧脱鞋。他走得很快,她跟不上了,捡起雪地上一块小石头冲他后背就是一下,不想投得高了些,刚好打在他的头上,幸亏石块很小才没什么大事。裴毓捂着后脑赫然转身,她已经若无其事假装什么都没做过。      气得他立时咬牙低喝:“果子!”   如夫人无辜地看着他:“请叫我如夫人。”      郡王府里,高阳郡主坐在佛堂一角,她一手里还捏着佛珠,垂目不语。   紫剑拿着一封快报读道:“叶晚本姓杨名柳儿,是广西广元人士,因家贫八岁被卖入地主家做事,自此被转让多次……”      她停下佛珠,不禁用手揉了揉额角:“我不想听这个,读重点。”   紫剑看了看主子,木然道:“经过暗卫的调查,这位姑娘的出生地正是普药山里,而杨家也刚好是当年奶小郡主的奶娘。”      当年,好一个当年!   当年她生产之时,正逢敌人来袭,高阳不顾生产羸弱上场杀敌,回头孩子已然不见,曾经也多次怀疑哑女要害她女儿,可待找到她二人,发现孩子白白胖胖,感激她还来不及,更未想过其他!      佛珠顿时断裂,高阳的脑海里满是第一次见叶晚的模样,当时她心悸莫名,竟然有她就是自己女儿的直觉,再忍不得赫然起身:“去……”      话还未说完,顿时又停下了步子:“我佛佑我,我佛佑我啊。”   话音刚落,她俯身笨拙地去寻那颗颗佛珠,泪再忍不住潸然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加快了相认的速度,所以不要催的啦!这件事还有待商酌和调查的。 ☆、有紫剑   第十九章      高阳让紫剑去叫了柳如风来,她跪在佛堂里面反反复复看了叶晚的经历,心如刀绞。本来是想第一时间去见见这孩子,但冷静下来却是忍住了当时相认的想法。叶晚十九岁,而真正的裴瑾其实是只有十八岁的。      这件事还待调查和商酌的,绝不能再做错一步。   不多一会儿,柳如风高高兴兴的来了,平日夫妻情分已经淡泊得很,一听说郡主亲口叫他去佛堂他实在雀跃。      紫剑守在门口,听见佛堂内安静得一点声音皆无,很快,驸马爷脸色青红交错的从里面冲了出来,他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底才收回目光。      柳如风是真的震惊,他从未想过自己疼爱了十八年的女儿竟不是亲生,当年寻到哑女时候正是他带人去的,搜进山里时候,哑女抱了孩子正在柳树底下哄她睡觉,她穿着破烂,就连头发都乱糟糟的,唯独怀里的孩子长得白白胖胖。      看见他带人到了面前,她愣愣地抱紧孩子,泪水就从她的眼底一直滑落,本就是哑女,竟也歇斯底里地喊出了嘶哑的话,他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将人带孩子都抱进了怀里。      因她总算护住了郡主的孩子,高阳总算网开一面,将她留在了郡王府。   许多年里,柳如风都陷入了双面的愧疚当中,他对不起哑女,她本是当年战场上俘虏过来的军妓,他心存怜惜,不想仅仅一夜情竟然有了骨肉,高阳怒不可遏,随即落了她的孩子。当年他还为此感到庆幸,非常时候,他身为驸马前线招妓,紧紧是将孩子打了去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不然就是当即打死,或者治他的罪他也是无话可说。      回到京城之后,高阳曾提出和离,他一身傲骨硬是跪了一天一夜,直到裴瑾哭得她心软才终于留在了她娘俩身边,从此哑女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她从不离开郡王府的那一角落,也不敢有人慢待。   直直冲进那内院的小小院子,哑女的丫鬟愣了下 ,随即让他赶到了院外。哑女听见声响打开房门查看,柳如风推了她进门,随手关闭了房门。      哑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看着他的脸惊犹未定。   柳如风向前一步,目中的怒火似要将她燃烧,他飞快掴了她一巴掌,直将她打摔了去!      哑女被打得眼前直冒金星,伏在地上回头看他也是怒目而视。   他咬牙恨道:“当年我疼你可怜,没想到你一副柔弱的身子却是毒蝎心肠!”      她嘲讽的笑意从嘴角流露出来,挑了眉更是伏地大笑。   哑女说不出完整的字眼就连笑声也是诡异得紧,柳如风上前一步捏紧了她的下颌让她的目光对上自己的:“我问你,瑾儿是不是被你换掉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使尽力气挠了他一把,笑着笑着竟是落下泪来,柳如风狠戾将她甩到一边,知道她什么也说不出来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更加恼怒。高阳什么都没说,只让他看了那些调查快报,现在事实还需要进一步的肯定,哑女更是不能动,恨恨地从她屋里出来,只叫了两个侍卫看住哑女不得任何人靠近,赶紧回了前院,想要到妻子面前商量一下。      叶晚他还未见过,可心里渴望。   低头走得急了,竟是撞了一人,柳如风心中火气正是无处可发:“哪个不长眼的……”   话未说完正对上裴瑾拍着心口的娇嗔:“爹你干什么走这么快啊!”      他不由得细细看了她的脸,黑着脸不说话。   裴瑾心里有鬼,被爹爹这么一看,赶紧一溜烟跑了。      她回到自己屋里吩咐丫鬟谁也不许打扰她,只银剑回来时候叫他来见。   银剑是她的侍卫,高阳郡主从战场上回来时候沿途曾救下两个男孩,一个是银剑一个是紫剑,银剑陪着裴瑾长大,紫剑则一直留在身边,地位非凡。      他受了小郡主裴瑾所托,到了约定地点,一家边城的小酒楼里角落果然有一个衣衫篓缕的少年乞丐似乎等人。      银剑坐了一边,叫了两样小菜,那少年给了小二一点碎银,也是怯意的哼着小曲。他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吃菜。      裴瑾就是他的天,她说这小乞丐连同他的爹那日撞了她不仅无礼,甚至还非礼了,她实在气不过逗弄两日,叫他跟着小乞丐找到那老的,伺机杀掉。      京中内院龌龊的事情多半都是在夜幕下进行的,银剑也曾暗地里杀过小混混,十分的有耐心。乞丐少年一直等到了黑天,才怏怏地结账离开。      银剑一路跟踪,他不紧不慢地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面,只等少年去寻了那老的,二人一起灭口。   二人一前一后走过两条大街,转了几个弯,才看见不远处的破庙。银剑从袖口处拿出黑巾将自己的脸蒙上,在暗处一旦见到那个老家伙,这少年就不必留着了。      少年走到庙门口顿了下:“爹!”   他在后拨剑以对,庙内灯火昏暗,可即使这般也看见了个中年乞丐对少年招手,就是他!银剑刚要从后面下手,那中年男子动作之间,让出了后面的人来。      银剑立刻藏在暗处不敢再动,少年进了庙里,中年男子叫了儿子到身边喜不自禁:“儿子你快看,这个人是谁!”      他身后一年轻书生正蹲着身子给乞丐们分配食物,少年自然是不识的,男人继续道:“这可是咱们的大恩人啊,就是他救过你家姐啊!”      书生只淡淡的笑,少年愣住了,男人一巴掌又招呼了他的脑袋瓜:“还傻站着干嘛,这可是状元郎呢!当年你爹我可是偷偷去看过你阿姐的,颜少爷不知对她多好呢!”      少年呵呵傻笑,书生,也就是颜玉书只对他爹说道:“既然等到了你儿子,那这就跟我去罢,晚晚见了你们不知多高兴。”      三人一起从破庙中走出来,银剑立刻退身离开。      叶晚在冰上玩了半日,因为长时间不做运动,回家之后全身酸痛,裴沭都被她赖在马车里的模样逗笑,后来还是他亲自抱了她下车。      因为没有刻意回到自己的家里,所以她也并不知道颜玉书在街上遇见了闲逛的杨乞丐,裴沭对于她的留宿也丝毫不在意。      可二人进了府邸,自然就有眼线去通知高阳,更或者是裴毓。   夜幕降临之后,郡王府传了消息来,高阳郡主让裴沭带着叶晚去看戏。      只说是姑姑顾念侄儿生辰,特意给他补办了场小宴,还请来了京都名角来唱大戏。裴沭对于高阳特意点了叶晚的名字也有点意外,但一想到很可能是裴毓在其中捣乱也就释然了去。      二人拾掇一番,来了郡王府,立刻有人前来迎接。   内院里摆了戏台,柳如风就站在门口,他迎了裴沭进去,目光忍不住在叶晚的脸上来回扫了几眼,二人被分开了来,她被一个小丫鬟带了到佛堂去。      佛堂不是第一次来,叶晚想起第一次见高阳时候场景还心有余悸,若是因裴瑾再受责罚可真是窝火,又猜不到人家心思忐忑不安。      小丫鬟将她引到门口,里面一个紫衣佩剑男子打来房门,伸臂示意她进去。   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叶晚没有心情注意到男子平淡无波的眼色,规规矩矩地站了过去,高阳跪在佛堂前面,背对着她双肩微动。      紫剑关好房门,侧立一旁:“郡主,姑娘到了。”   高阳抑制住满心的激动,也不回头:“孩子,过来跪下。”      她身边有一个蒲垫,叶晚意会过来双膝跪了过去。   高阳深深叩首,将脸埋首于手背之上:“我佛佑我……”      叶晚有点不知所措,摸不准这位郡主叫自己来的目的,正是胡乱揣测,听见身边女声温柔问道:“你叫晚晚是么?”      她侧目过去,正对上微红的双眼,高阳眼底竟然流露出一丝丝的关切来。      “是的,我叫叶晚。”   高阳又一手掐着自己,勉强保持住脸上淡然的表情:“顾长安是你什么人?毓儿救了你怎么又去了沭儿身边?”      叶晚无言以对,她也不想换来换去的,想来这位郡主是来问罪的了,实在想不出怎么回答才能让她满意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去。      “郡主饶命,晚晚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才依附的男人,何尝不想堂堂正正的嫁人生子,可惜人无好命,红颜破败。”      高阳更是心痛,她伸手揽住叶晚的肩头,安抚似的拍了拍一时间失态真情流露:“真是苦命的孩子……”      叶晚懵了,又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世上玩弄女人的男人都该下地狱去!”      从她的肩头,刚好看见紫剑的脸。   男人木然地看着这一幕,仿若未闻。      抱着她的身体甚至在颤抖,叶晚诧异地竟然从高阳的怀里感受到了无尽的悲戚……    作者有话要说:好戏开始喽! ☆、勾住你   第二十章      叶晚有点莫名其妙,高阳郡主让紫剑送了她到内院看戏。这木头敦子就一直跟着她,以为是去见裴沭,可人是见到了,随即就让郡主给叫走了。      裴沭也有一点疑惑,但他临走前还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只得披了斗篷站在厢房底下,远远的等他。      院中间高台上面,京城名角正卖力唱戏,紫剑站在叶晚的身边,忍不住偷眼看她,她好似怕冷,头上还戴着貂绒两角帽子,斗篷领口处也高高束起,整个人都锁在白绒绒一片里,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他呆呆地看着她,忽然想起当年被救时候的模样。   当年不过七岁,父母双亡,战事一起,姐姐带着他从屠杀中逃了出来,两个孩子相依为命饿着肚子徒步行走。后来姐姐染病没等熬到见到高阳郡主,他发着热背着姐姐的尸体,全无目的的走,只觉得就快一家团聚。      恍惚中听见马蹄声从后面成队而来,他呆滞地站定,一阵风从身边刮过。高头大马打了个转又掉头回来停在他的面前。      紫剑犹还记得,高阳郡主当时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她下马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他姐俩身上,这才发现后背上已然咽气的姐姐。   然后温柔地看着他,叫他放下姐姐跟她走。   他怎么肯,姐姐是他最后的亲人,怎么能将姐姐放下呢……   虽然他脑子烧得昏昏沉沉的,可无论如何都不肯将人放下来。      他定定地看着叶晚,微微叹了口气。   就和这张脸一样,没有多余的脂粉,干干净净。      最终高阳郡主命人将姐姐葬在了当地,然后将他带到了繁华的京城,至此不再受苦。不想这么高贵的公主,她的女儿竟然也吃了这么多的苦……      “我很好奇,”叶晚索性抬了脸来让他看个清清楚楚:“你用那么怜悯的眼光看了我半天,是什么意思?”      紫剑若无其事地看向了戏台:“姑娘说笑了。”   她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可怜的地方:“难道郡主对我下了杀无赦的命令了?”      他嘴角微抽:“姑娘多心了。”   这个人一身的紫衣,他的手就扣在腰间剑柄上面,好像随时要拔剑一样。他剑眉星目,本是一张清俊的脸却是两眼无神,表情僵硬,简直就是一根会移动的木头桩子。      叶晚向他面前凑了凑,一时间她也有一点好奇了:“那你干嘛一直看我?还直勾勾的看了半天?难道你家郡主让你这么看着我?”   他立刻退后三尺,避开与她接触:“姑娘你想的太多了。”   话一说完,紫剑才想到自己本可以不回答她的,随便她自己脑补去。      还好叶晚没有继续‘咄咄逼人’地挨着他靠近他,只扭头看戏了不再看他。   她甚至是将自己埋在了帽兜里一样,叶晚不继续下去的原因是看见了裴毓,他带着如夫人在丫鬟的带领下到了台下。      远远的还听见他似乎不满的话语:“看戏也不叫侄儿一声,姑父可是偏心了啊!”   驸马随意搪塞两句,等他落座之后下意识看了叶晚一眼。      叶晚隐隐觉得今天这出戏是跟自己有关系的,可她似乎抓到了一点的头绪又似乎什么都抓到,怎么想也想不出。      自己站了一边,怕是太过于扎眼,她轻移脚步,想要寻个地方歇歇,避开裴毓。   紫剑轻声道:“随我来。”      莫名的,她知道他是要带自己离开这里,和她想的一样。   再不犹豫,跟了他的身后赶紧走开。      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巧的是刚好遇见脸色不好的裴瑾。   她带着银剑从前院过来,好巧不巧的就撞见了叶晚和紫剑。      本来心情就十分的窝火,这一下似乎是撞到了枪口上,裴瑾细着嗓子尖叫起来:“紫剑!你不在母亲身边伺候着干什么去!她怎么在这里?”      紫剑一向是在高阳郡主身边的,也难怪裴瑾诧异,他回了句郡主吩咐的,示意叶晚跟上他的脚步。      裴毓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不过还好只淡淡的一瞥,立刻移开了。   裴瑾还想揪住不放,柳如风已经过来解围,他严厉地瞪了她,紫剑立刻带走了叶晚。      不多一会儿,裴沭从佛堂被放了出来,表兄妹坐了一处,都觉得高阳郡主有一点点的异常。裴毓刻意留了如夫人在台下,自己在一边喝茶,没用多久,她果然向裴沭走了过去,还笨兮兮地差点摔倒。      他不再留神,扭头就走。   紫剑是高阳郡主的侍卫,他带着叶晚能往哪去,无非是给安顿个临时歇脚的地方,郡王府不大,就那么几个厢房。      虽然还猜不到姑母的用意,裴毓还是提了心,生怕郡主起了杀心。   府内丫鬟不多,紫剑不见踪影,他仿似无意的闲逛,到底揪住一个问了,知道叶晚就在一间小耳房内喝茶歇息。      对小丫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裴毓心情愉快地走了过去,屋内人影一人,身姿诡异。他一下想到了叶晚常做的那些扭曲动作来,确定是她之后更是扯了嘴角。   推门而入,刚好对上她诧异的眼。      裴毓关好房门,挑眉看着叶晚从容地站直了身子,抱臂相对。   小小耳放内应有尽有,干净利落好像有人住的样子,里间四折屏风还有一小段隔断,叶晚就在外间桌边舒展身体的僵硬。      “怎么?很意外吗?”他不禁冷笑:“以为是我三哥找来了?”   “是啊,”叶晚知道这是非常地方他不会真的对自己怎么样,有恃无恐:“我以为是三殿下,没想动宁王还这么记挂我。”      他径直走过去抱住她,使劲在她颈窝处吸了口香气才道:“有些日子没你伺候了,可真是想念你呢!”      裴毓一手揽着她的后腰,一手在她后臀上捏了两把,叶晚叶不挣扎,任他动作:“我可是你哥哥身边人了,你确定是想我了?确定在这里要我伺候伺候你?”      “我哥哥的身边人?真是笑话!”他轻哼:“爷就想要你伺候着呢!”   “怕是不行,”叶晚断然拒绝:“一女不能从二男。”      当然不行,用不了一会儿,就得有人寻来,他也就是戏弄,非要轻1贱1人似的在她身上揉捏几把,可人家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口中拒绝掉,身上随你摸不在乎,可真让他动作不下去了。      他就奇怪了,叶晚以前对他可是百依百顺的,就喜欢她的顺溜识时务,现在还有点舍不得这块肉也说不出为什么。她冷眼看他,他心痒痒,她越是这样一动不动的倒还没兴趣。   可尝过她的滋味,又岂能这么放手?      “从二男?”裴毓根本不信:“你以为我三哥真的在乎你?当初我让你去他身边看着他不过是笃定他会留下你,伺机监察,可你似乎想的太多了,他对女人能有多少心?”      叶晚不语,只倔强地看着他。   他冷笑:“你不相信?”      她的目光仿似漫不经心地瞥过屏风:“三殿下对我很好。”   “哧~”裴毓这次是彻底笑了:“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事情了,你信不信,只要我开口,他甚至会将你送回我的床上,那可就看我给他什么了。”      叶晚仿若未闻。   她这是无声的袒护,是认定了裴沭的好么!   裴毓更觉恼怒,他真是想打破她脸上的不屑和随意,更是抱了她后臀一提两腿分开在自己的腰身,这一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叶晚也吓了一跳,可她跳的是差点从他身上摔下去,更是用力勾住了他的腰,两臂还用力搂住了他的脖颈。      他兴奋起来:“女人?要不要在这里试试?”   她忍住想打他的念头,只又看向那屏风,裴毓一下警觉起来。只听细微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紫剑端着水盆终于动了动步子。      他一见二人这番姿势,眼眸立刻放大几倍,然后反应过来转身背对二人,盆里的水溢出来就溅在他的鞋上,他不自在地动了动。      裴毓在叶晚的眼底看见了淡淡的笑意,他根本没想到紫剑会在,郡王府邸,可不敢放肆,赶紧松手放人下来,身上那处立刻软了几分。      叶晚是十分坦然的,她忍住笑意从他身上滑下,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紫剑再次转身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伸手抻了抻衣裙上的小褶,甚至对他笑了笑。   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   裴毓甩袖而去,他一脚踹开房门,暗暗想着,一定要再狠狠地弄上她两次才心甘!      大戏唱到酉时才散,裴沭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他接了叶晚出来,谨遵姑母教诲将人送回了叶家去。她什么也不问,只乖巧地下了马车,让他原本想解释两句的话也放回了肚子里去。      不知怎么,总觉得姑母今日是另有所图。说是给他做小宴,可那目光中好似隐忍还带有丝丝的敌意和不满。      因与裴毓有旧怨,他多年未婚也无人强求,可就在今日,姑母不但提及了他的婚事,还颇为心急的模样。      她只说,表妹即将嫁人,他和裴毓也该尽快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感冒,作者没话说。 ☆、勿惊蛇   第二十一章      一下马车,得了消息的护卫早就开了门,叶晚目送裴沭的车离开视线,掩口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这时候不早了,古代没有太多的娱乐,晚上更多的时间她都拿来睡觉,都已经成了习惯。      关好大门,护卫立刻含蓄地提醒她:“家里有客人。”   她当然诧异:“这么晚了谁来了?”      护卫立刻说是状元郎,叶晚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裴毓就可以。   她不是没看见护卫欲言又止的目光,只懒得探究,快步走进前堂,颜玉书迎了上来:“叶子你快看这是谁?”      他身后两个人立刻站了起来,叶晚的目光从他们身上轻轻扫过实在是毫无印象:“谁儿?我不认识呢!”      颜玉书轻咳了声,还刻意提醒她:“这几年不见也不能忘了啊!骨肉亲情何时也不能忘……”   这么一说,叶晚瞪大了双眼,心里暗暗腹诽:“这两人该不会是她这身子骨的爹和兄弟吧?”      没等她说话,那中年男子已经抹泪冲到了面前:“柳儿,你不认识爹了?你娘临时还惦记你呢!”      少年只沉默地看着她,叶晚嘴角微抽,突然冒出个爹来,还是将她卖给别人的爹,这些年不曾见过,日子刚好一点就出来相认了,真是狗血。      毕竟是她原身的亲人,她见他二人穿得破旧,先叫人拿了两套干净的下人粗布衣衫给他们换下。因为府上根本没有男人居住,所以除了这粗布衣衫哪有好布料,起先,男人还颇有微词,叶晚只得说明日一早再带他们去做衣。      这么一来男人很是高兴,合不拢嘴的说好闺女之类的,颜玉书一直是很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安顿了这父子之后,也赶紧告辞,免得瓜田李下。      叶晚知道他的性格,能等她过酉时已经难得,亲自送了他出来,还听见他千般嘱托:“我知道你以前的事多半不记得了,但你爹我是见过的,那年你被送进我家,他一定是很惦记你才偷偷来看你被我撞见还不叫我告诉你。现在虽然他和你弟弟过得不好,你们也总算是一家团聚,要好好相处啊,有了父兄依靠日子才会正常。”      她嫌弃他的啰嗦呆板:“你觉得我现在不正常?”   颜立刻皱眉:“正常吗?”   叶晚学他的模样也故意板起脸来:“哪里不正常?”   他只定定地看着她,眼底都是怜惜。   她就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顿时败下阵来蔫蔫地:“好吧,有了父兄依靠我的好日子就来了。”   见她这般不甘不愿的,颜更是正色以对:“叶子你信我,你爹也是惦记你的。”      信信信信你个头!   送走了呆子,叶晚才在他背后白了他一眼。   颜玉书总算觉得是帮到了叶晚,所以临走前才再三的叮嘱。女人在古代要是有父兄作为依靠,日子才能过得下去。颜玉书一定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才替她开心,可这父子衣衫篓缕,虽然穷,但是挑三拣四的也不好糊弄。      那少年多半时间都是沉默寡言,男人自称是她爹,可能是听说了点她的事,还打听了一番宁王和先太子的事。      他连她叫没叫爹都没在乎。   叶晚顿觉不快,多年未见,儿时被卖,若是亲爹哪有不关心自己女儿的?他不但不关心自己经历了什么,一个劲打听权贵,劝说自己攀附其中,甚至还妄想这么白白捡个闺女,一步登天!      哪有这么好的事!      叶晚对于这原身的亲人,其实是无所谓的,从来没有受过人家的将养,当然毫无感情。可你若是真个对她好,惦记她的,她一定也多些牵挂,只这杨家公一心记挂的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听说那当年换了的孩子就在京城,跟着颜玉书来认亲其实就没安好心,他留了个心眼,亲闺女要是不认他,那就留在叶晚身边也不错,至少还能看着她点,轻易别露了馅。      这假父女是各有心事,自然也寒暄不到一起去,叶晚回了自己屋里,掩好房门,回头就瞧见叶恬披着棉被坐在床上发呆。      外面天寒地冻,屋内暖意融融。   她已经在外面冻了不少时候,赶紧脱了鞋上床,两脚着了热才舒服地嗯了一声。   抬头一看,平日叽叽喳喳的妹妹异常沉默。      叶恬低着头也不吭声。   叶晚这几日都怎么见着她了:“怎么啦?”   不问还好一点,这一问,竟然有两朵泪花掉落了下来,正好晕染在棉被边上。她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热脚了,捏了叶恬的脸一提,这才看见她双眼已经肿成了桃一样的。      “什么事啊哭成这样?”叶晚赶紧给她擦擦:“跟姐说,姐给你做主!”   “没事。”叶恬咬唇犟嘴。   “哭成这样还说没事?”她一手扳了一边,迫使叶恬的目光对上自己的:“快说这怎么的,谁给你气受了?”      叶恬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掉:“姐姐这些日子都不怎么见,现在又有爹有弟的,我怕我以后没有人管了……姐!”      话未说完泪水又如决堤一般倾泻而出,叶晚还当是什么事,赶紧给人搂了怀里,小小少女已经开始发育了,她玩笑似的戳了戳妹妹刚刚隆起的小豆包:“都要长成了还为这么点的事情哭?我真不知道要是没人管你你还能不能自己生活。”   她这么一说,叶恬更是担心了:“你……你真不管我了?”   叶晚好笑地捏了她的脸:“你是我妹妹,我不管你谁管!”   叶恬很是委屈地看了眼房门:“那个新来的哥哥呢?你会不会有了弟弟就不管我了?”      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这么想?   她扯了少女的耳尖到了唇边,小声道:“你别管他们,还指不定是不是我爹呢,待我试探试探。再说就是我亲爹亲弟,又能怎么样,你没瞧见那一副假掰掰的模样,我就没瞧见待我有半分的真!”      叶恬有点懵了:“姐,你难道不相信……”   话未说完,叶晚一指点在她的唇上示意她噤声:“论起演戏,他还嫩了点。”      姐姐这么一说,她又有点不自在了,别别扭扭地绞着被角:“别这么说呀,”叶恬轻劝道:“要是一家人还是和和睦睦的才好啊。”      叶晚顿时笑出声来,握了她的手真是半喜半忧:“叶恬你知道吗?姐姐就喜欢你这样,有一点小心眼,但骨子里十分是真和纯。可这样又不得不为你担心,傻孩子,别总是想着有我在,要是没有我呢?你自己也要保护好自己不是?”      这孩子到底还是跟了她几年,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珠一转,甚至还体会到了她话里的疲惫,反手将叶晚的手抓在掌心,叶恬两眼溜圆,更显得像是粉粉的桃子。      “姐我以后一定也能保护你的!”   “呵~”      次日一早,裴沭果然接到了姑母送来的画像,里面多半是即将选秀的秀女,他不禁微觉头疼。偏又此时,侍卫来报,裴毓又带如夫人出门了,仍旧去了南湖滑冰玩。      以前,如果就最喜欢在冰上面玩了,不知怎么,裴沭心间微恼,挥手让侍卫继续看顾着,自己则揉了揉额头上的青筋。      是了,裴毓是故意的。   他不能先乱了阵脚,将画像放置一边,提笔作画。   只寥寥几笔,便勾画出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她淘气非常,时常爬树……      越想越是不能容忍,自从三年前进了裴毓的后院,他从未带她出来见过外人,一旦引发了旧疾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啪地扔了笔,他靠在椅背上面呆滞了片刻,随即让侍卫去传话,让裴毓来府中一见。   他又想要什么?给他就是。      而此时,郡王府也紧锣密鼓地张罗着裴瑾的婚事,高阳见了顾夫人,‘无意’间提及了顾长安不必入赘的事,那顾夫人自然是十分开心,试探着问她裴瑾能不能嫁进顾家,并且再三保证会待她如亲女一般。      高阳假意为难,后来只说怜惜她只顾长安这一子,也就答应了。   顾夫人那是一个真高兴,连忙谢安了,回头就去准备娶儿媳的婚事,逢人便是眉开眼笑的,春风得意呀。      宫中三年一选秀,眼看着选秀在即,高阳特意从中挑选了家世不错的送了裴沭那里去,想叫两个侄儿都快些成亲,到时认了晚晚,免得落下后患。      只这裴毓不省心的,天天带着如夫人出去招摇,宫里的灵妃已经颇有微词了。她一心惦记叶晚,也无暇顾及,好多事情都才理出头绪,又实在有点等不及。      可她也知,现在还不是相认最好的时机。   要也先帮晚晚物色一个真正的良人?   不不不,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   正觉疲惫,紫剑在外面敲门:“郡主。”   她让他进来,眼线昨晚就送来了消息,知道叶晚走后还见了一对父子,上演了一场认亲的戏码。      他端了参汤来放在桌上,高阳顿时扶额:“我现在哪有心思喝汤啊,给我说说现在又有什么动静了?”      紫剑坦然相告:“姑娘带了父子二人出去置办了些衣物,因离得远也不知说了什么。”   问了柳如风,当年找到哑女时候,她抱了孩子在外面,屋里听见动静的汉子也出来打了个照面。当时并未对孩子有任何的异议,他甚至还给了不少银两打赏……      一想起此事,高阳便心生怨恨,分明是故意的换了孩子,不管是哑女还是那汉子都脱不了干系,如今她这正牌的亲娘还没得到孩子一点心神,他却是想先享受着了!      紫剑见她脸色变了,犹豫道:“要不要给那俩人带过来?”   高阳缓和了下脸色,恨恨哼着:“先别打草惊蛇,让他过两天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读者朋友:本文周四入V,周四前正常更文,入V当日三更敬谢。 所以你们有眼福啦。 支持正版,支持妖妖。 在此感谢扔地雷的好孩子,今天我又多了个小萌物。橡皮泥nini扔了一个地雷 ☆、辩真假   第二十二章      叶晚有了个不靠谱的爹,还有个时时拿奇怪眼神偷看她的弟弟,用颜玉书的话说,那就是一家团聚,可她丝毫没有温馨的感觉。      天生的敏感更觉诡异。叶恬这些日子连课业都不做了,整日跟着她到处转悠,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撇下的孩童一样。      她只觉可笑又可爱,安抚了几次,才让她放下心来。   叶家也算过了个团圆年,前世叶晚就注重亲情,今生更觉亲人难得,也不是她非要怀疑这杨家父子对她是否真心,实在二人行事诡异,住了叶家更显蛀虫本色,完全没有亲人间的亲昵关心。      京城以西,有个广寒寺,据说寺中高僧灵验。   叶晚雇了马车带杨家父子去求签,这些日子以来,她对这父子是亲近有加,几乎是有求必应。难得一家人一起出游,更显温情。      清歌随行,叶晚雇了两辆马车,杨家父子一起坐了后面的。她只说去寺庙给娘烧香超度顺便求个签,原本不想去的杨勇(弟弟)便不再犹豫了。      因为冬日未过,车外还是寒风冷冽。   广寒寺地处偏远,又是冬天,所以路上行人稀少。      车行的车夫一前一后赶车都不敢行得太快,生怕道滑将车翻了去。   走到郊外密林处,三五个持刀的蒙面汉突然冲了出来,先是惊了马车,后又控制了车夫,直接将人从马车上掀了下来!      马儿受到惊吓高声嘶叫,叶晚捏了把清歌的手,探出身来。   她立刻吸引了蒙面人的注意力。      一柄大刀随即搭上了她的肩窝,清歌从车上跳下来就哭。   杨勇刚一探头立刻被他爹抻了回去,只听一个汉子大声吼道:“哭什么哭!爷爷我图的是钱也不是人,快些回家去取万两银票,否则你家夫人活不到明日!”      清歌跪了继续道:“我们夫人与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为何要做这等坏事啊!家里哪有这么多的银票呜呜呜……”      那人又道:“绿道山头管你是谁!京城里哪个不知你家夫人受得两位殿下宠爱,休得啰嗦,回头送到这林子里自然有人等着!”   说完竟是架着叶晚远远的去了。      清歌回到马车边上,抹了把泪水哭道:“老爷怎么办啊!您快出来看看啊,夫人被人抓走了!”   杨勇掀了车帘,杨老汉使劲咳了两声才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只得如实相告:“银票家里是有的,老爷还是和我回去取钱送来吧!”      “也只能如此了”   三人坐了马车又半途而归,叶恬正在后院练琴,见几人去而复返唯独不见叶晚当然询问,这一问,清歌就哭了。      叶恬更是懵了,家中当然有银票,她取出来交给清歌,却是受不住这打击一下昏过去了。清歌大哭,叶家乱成一团。      为了尽快将银票送到劫匪手上,她只得将银票交给杨家父子,千叮咛万嘱咐让快去林子里交钱,生怕迟则有变伤了叶晚的性命。      杨老汉自然是连声应了,父子俩又坐了马车出了叶家,在京城转了一圈之后,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      他进门便要了一间房,扯着儿子进了房里便觉得心如捣鼓。   杨勇拿出银票看了又看:“爹!咱们不去林子里交钱吗?去晚了我姐不是有危险?”      杨老汉狠狠瞪了他一眼,劈手抢过银票细细查看:“她是你哪门子姐姐!哈哈一张五千两张一万,咱们发了!”      杨勇只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要是不去她不是有危险?”   话音刚落一巴掌抡过来就打在他的后脑:“咱们就在这等着,那劫匪要是害了她的性命才好呢,又不是咱们干的,还省得你姐在郡王府里提心吊胆的!”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缺德?   杨勇一时有点犹豫不决,他身上挂着的那个长命锁卡在胸口处硌得慌。   见儿子还杵在门口不动,杨老汉使劲推了他一把:“放心!咱们就住两天,到时候那丫头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出去也只说去了林子没见到人!”      他这才松了口气,爷俩又叫了点吃的,闷头在屋里憋着不出。   叶恬可真是昏过去了,清歌使劲掐了人中才给人弄醒,杨家父子刚走,她叫屋里小丫鬟出去,刚要说出实情,有人来报说是状元郎来了。      颜玉书是路过叶家的,他正看见杨家父子远去的马车,有点不放心进门看看。叶恬眼泪汪汪,一见他立时高呼姐姐命苦,实在是悲戚不已。      他赶紧问了是什么事,清歌知道他性格呆板生怕他破坏计划,只说叶晚被人劫了,杨老爷去送钱。      不想刚学了几句,颜玉书就皱起了眉头:“天子脚下哪来的绿道山头?知道你家夫人深受两位王爷宠爱还敢下手是何道理?连车都不搜上一搜就掳走了叶晚?”      清歌编不下去了,只低着头不说话。   叶恬一听也止了哭声,她扯着清歌低声说道:“快说呀!怎么回事!”   清歌不敢隐瞒便说了是叶晚的主意,她雇了几个街头混混上演了一出戏,是想试探杨家父子来着!      颜玉书闻言拍桌:“胡闹!她一个人混迹其中就没有危险了?广寒寺距离那林子还有多远她知不知道?若是名节再毁……”      他说不下去了,忽然想到她已经没有名节这东西了。   赫然起身,刚要追出去,清歌已经拦在了身前:“颜大人你干什么去?”      颜玉书恼道:“自己的爹爹和弟弟都不相信,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你让开!我去追他们!”   清歌赶紧扯了他的袖子使劲揪着:“不行不行!这事不能前功尽弃,夫人说他二人要是有一分真心待她她定然不再怀疑!”      他挥袖撇开她的牵扯:“你家夫人有没有说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当然没说,清歌一想起那些彪悍的汉子自己的心也没有底了,可她还有事情要做,还需要去找车夫确定那爷俩的落脚地,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扯夫人后腿。她忧郁再三,只得眼巴巴的看着颜玉书大步冲出了叶府。      叶晚与那几个混混走进密林深处,身后的马车渐渐不见,生怕穿帮只想再走得远一些,不想脚下一崴忽然摔倒!      架着她的那个男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拿开了大刀,正是这时,一股劲风披了过来,他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紫衣男人从天而降!      他腰间长剑一出,剑气逼人,两番交手,几个男人毫无招架之力摔成一片。   叶晚捂着脚踝痛呼出声,男人眉峰紧皱,垂目看着她疑惑不解。      呼爹喊娘的混混甚至在求救:“夫人救命啊!”   她一抬眸正对上他的俊脸:“误会!这是误会!”      紫剑一瞥那几个混混,吓得他们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   叶晚坐在雪地上,脑中还有一丝清明:“紫剑你怎么在这里?难不倒你家郡主叫你看着我还有保护我的命令?”      他将长剑还鞘蹲下了身子,顿了顿还是伸手去探她的脚踝:“我看看。”   她捂着不叫看:“你回答我,你家郡主到底想干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      紫剑一手拨开她的手:“我看看。”   叶晚倔强地再次捂上,难得地现出一点幼稚:“你不说我就不让你看,你说你们郡主到底什么目的?难道没叫你除掉我什么的?”      紫剑无语地盯了她半晌:“坐了这么久地上不凉吗?”   她怔道:“有点凉。   他用力一震,长剑自动甩出半截剑身来,直接抵在了她的颈窝处让她感受到长剑的寒气:“好吧,在这除掉你没人会知道。”      叶晚吓了一跳,下意识低叫一声,松开了捂着脚踝的手。   紫剑白了她一眼,松了长剑让它回到鞘身去,自己则赶紧捏了她的踝骨查看:“没伤到筋骨,就是扭了下,走路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完立刻起身,垂目看着她:“还不起来?”   叶晚还有点惊犹未定,她天生敏感,多少次在街上都觉得是有人跟着她。紫剑的现身至少证明了这件事,他一定是一直跟着她的,实在有一点莫名其妙。      他站在林中,紫色的长衫显得神秘带感,木然的脸此时竟觉得丝丝的亲切,她的感觉没有错,虽然没有表情,可这个人眉眼间毫无恶意。      甚至,他还伸出一臂来试图拉她一把:“起来,天黑前必须离开这里。”   午时的阳光在密林当中只露出斑斑点点,冬日严寒,她出来时候穿得厚实,人也笨拙起来,就着他的手刚一站起来,摇晃了下差点再次摔倒。      还好他轻轻揽住了她,定了定神才站住了。   二人转身往回走,因为她脚下不便走得十分缓慢。这密林很大,走了好一会儿刚要倒了尽头,忽听远远的有马蹄声传来,伴随着还有男人的高声呼喊!      “叶子!叶子……”   是书呆子!   她忍不住心跳加速,他怎么来了这里?走出林子也没瞧见杨家父子人影,怕是正如自己所料了,下意识快走几步到了林外,一人青衫骑马而来,正是颜玉书。      林间寒风呜呜作响,而林外阳光虽盛却仍旧十分寒冷。他扬鞭而来,那一刻,只觉得温暖如斯。      颜玉书到了跟前更是激动,跳下马来使劲将她抱了个满怀:“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   她在他的怀抱当中只觉温暖:“呆子……”      可,她不是一个人呢!   叶晚忽然想起还有个人在身后赶紧回头,可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低头一看,甚至连他的脚印都没有,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错觉。      仅此而已。   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去医院所以耽搁了些,见谅。这章是赠送给你们的,明日三更,到时候见哈,最后的爆发点来啦! ☆、23欢爱上   第二十三章   回到家中叶晚还有点不敢相信。   因为有点匪夷所思,所以也没跟颜玉书提及紫剑的事。他   颜玉书也是只有片刻的失态,继而数落了叶晚一顿,让她坐上了马,自己牵着马慢慢行走。   因为杨家父子既没有报官也没有去赎她,这多少也让他起了疑心,送了她刚回了叶家,家中就有人寻来,说是爹娘从老家赶了来,颜玉书只好先行离开了叶家。   清歌给了车夫点碎银,掌握了杨家父子的踪迹。叶晚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已经是极限,立刻报了官,只说家中失窃,状告杨家父子冒充父兄并且偷走了万两银票。   官府岂敢不理?   叶晚不仅是三殿下眼下的红人,这万两银票遭窃也是一件不小的事。   所以当天就开始派人查找线索,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办差的官兵终于在那客栈里将杨家父子逮了个正着。   他身上真的有一万两银票,这是明晃晃的证据,于是官差们将其直接押去了大牢。   叶晚花费了些银两打点,想就这么教训教训他俩等日后案子结束收回银票了事。   这样一来,三方各有不同反应。   郡王府正在筹备裴瑾的婚事,高阳也正想处理了杨家父子,听得叶晚怀疑他二人真伪,不顾亲情直接将二人送入了牢房,她心中暗暗欣慰,看来,这不是个能随别人摆布的孩子。   紫剑让人送了单间的牢房,独自审问他二人。   因为早在大堂上用了刑,杨老汉不敢隐瞒,全都说了出来,叶晚真的是高阳所产之女。当年哑女抱了她一直往西走了两天一夜,最后孩子的哭声让村民救下了她。   她身上有两个首饰,杨家汉子贪图哑女好欺想骗过来就接了家中去。彼时他婆娘正好有奶水,他家女娃还未满月,禁 1欲多时的他甚至还想染指哑女,可惜这女人虽然说不出话来,却时时防备,甚至是经常抱了他家的孩子做掩护。   柳如风去接孩子的时候,他刚好一出门,就瞧见这人抱着哑女跟他的女儿激动不已。那时也未曾想到想要换掉孩子,可这贵人直接给了他一大笔银子,紧接着带了哑女和孩子就要离开。他下意识喊住了俩人,哑女却诡异地对着他笑。   他对紫剑起誓发愿的说,当时他是想阻止的,可哑女既然知道却还要跟着那人走,想这么换掉孩子让自己的孩子去享福也不过是一时的念头而已,柳如风等着回去复命却没给他再说出真相的机会。   后来婆娘想念女儿哭闹不休,月子里就做了病,叶晚越长越好看,他日日看着,心中害怕就给卖了。   再后来几年婆娘死了,爷俩相依为命,因为好赌那些银两早早的挥霍一光,这才想到来京城寻找亲女,没想到就遇见了叶晚。   他一口咬定还未见过裴瑾,也未跟她联系过。   紫剑将长命锁带了回来,她放在掌心轻轻摩挲,产下孩子的时候,她甚至都没看到一眼就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候就起了战事,为了国家为了丈夫她毅然穿上了盔甲,至今还落下了不少的病根。   那孩子必定是小小的,一抱就极其柔软的……   仿佛是女儿就在眼前一般,高阳不禁湿润了眼眶。   紫剑捏紧了剑柄:“要怎么处理杨家父子?”   高阳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流淌下来:“不必审了,你去处理掉。”   他转身要走,她忽又想起了裴瑾,自小,这孩子便是个古灵精怪的,不知给她添了多少的欢乐,在调查之前百般宠爱都给了她。   终归是养了一十八年,这孩子何其无辜,她若知道自己的爹爹弟弟是个这般的,还不知怎么样呢!   “等等,”高阳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流放到边疆去吧,也算对得起瑾儿了。”   府尹自然在等处理郡主的处理结果,紫剑领命而去,行到一半的时候,刚巧遇见从外面回来的银剑,二人擦身而过的时候,都没有停下脚步。   银剑一身劲装黑衣,紫剑注意到他一手上面戴着手套。   这是他杀人时候的怪癖。   他先也未放在心上,银剑与他不同,他自小便在裴瑾身边长大,因为是要保护小郡主的,高阳对其可是进行了严酷的训练。   不想到了府衙,杨家父子已经死了。   府尹大人当然不敢说什么,他甚至以为是高阳郡主有什么秘密命令,直接杀了两个人。   紫剑细细查看了伤口,不由得十分无语。   裴瑾实在太心急了,乃至于都等不到流放的路上,他让府尹压下尸首埋了去,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   回去自然是如实相告,高阳震惊不已。   不想这件事还是出了纰漏,原本就不知郡主为何关注的案子,府尹一见人家态度如此的随意,更是没放在心上,等叶晚去领银票的时候就泄了消息。   她是颜玉书陪着去的,府尹大人也是一片好意,想惩治一下坏人让叶晚出口气,不想气没出成,只气得状元郎脸都黑了。   颜玉书只道这杨家男人无论如何都是叶晚的亲人,如此实在过分,这下俩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更觉惊骇,必须要彻底清查。   他当场非要立案,府尹大人这才察觉不妥,赶紧扯了他的袖子低头说了高阳郡主的名头。   叶晚听得清楚,她本意也不是想置他俩于死地,此时稀里糊涂的死了人,她心里也实在难受。颜玉书脸色更差,可如今连个尸首都寻不到,如何能继续查下去?   他二人从府衙出来时候,叶晚甚至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怒意,谁都没有说话。   送了她到叶家门口,他转身就走。   她手疾眼快,赶紧扯住了他的衣襟:“呆……你?”   忽然很脆弱,这世上,如果有个人是真的关心你,除了叶恬,叶晚知道只有他,唯有他。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知得多责怪她,可若是像往常那样说教,她心底还好受一点,走了一路,颜玉书却一声未吭。   他脸上表情淡漠至极,她第一次觉得恐慌,伸手拉住了他的后衣襟,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颜玉书站住了身形,他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只要一点力道就能挣脱,却是没有再动。   无比的心疼,多少愤怒都说不出口,他只背对着她,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叫着她的名字:“叶晚啊,你真是个狠心的人,他纵然有千般错也是你的亲人。你弟弟不过十三,两条……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你、你放开我罢,爹娘还等我回去相看亲事。”   叶晚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世上对她真心的,她还以真心。待她虚伪的,她不屑一顾,虽然是杨柳儿的亲人,可想骗她的钱甚至不顾她的性命的,她实在不觉得需要善待。   可不管怎么说,这俩人是死了,是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他这么说也是对的……   他要相看别的好姑娘了吗?   这……也是应该的。   无力地松开手,她眼底已经蓄满了泪水,无需解释,他只道她的狠心,却不知他的话犹如两把利剑抛开了她的胸膛。   转身走进家门,叶晚大步冲进了自己的屋子。   她不知颜玉书何时离开的,只知道自己竟然十分心痛,痛得无法呼吸。   叶晚将自己关在房内两日,不管妹妹和清歌怎么劝说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到了第三日,她轻扫娥眉,穿着鲜亮的衣裙从屋里走了出来。   又恢复了往常。   可这件事还没有完,第四日晚裴沭请她过府作画。   她像往常一般画了精致的妆容,将自己裹在白色的斗篷当中,自有人来接,裴沭不喜身边有人伺候着,所以清歌只得留在了叶家。   叶晚去了几次,也从未令人担心过。   这一次,她其实是做足了心里建设打定主意要破罐子破摔的!   男人若是不碰你,对你表现得再有兴趣也是假的,她想做最后一次试探,书呆子三个字已经自动屏蔽在了脑海当中,若是成功上了裴沭的床,叶晚发誓日后锦衣华服的,要享尽荣华富贵,不时的就去书呆子面前晃……哦不,不想他了。   她微微失神,随即撇开了烦杂的心思跟着丫鬟走到前堂,意外的是,裴沭身边竟然坐着如夫人。她今日却是呆呆的样子,身上只穿了丫鬟的衣裙,上下扫了一眼这人头上乱糟糟的,裴沭正是按了她坐下,亲手给她梳头。   叶晚暗暗吃惊,裴沭轻轻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带了些许的赞赏:“去吧。”   他只说了两个字,她却不知他让她去哪里,可引路的丫鬟来了,也只得跟着去。走的时候还听的见裴沭温柔的声音,犹如天籁。   “果子疼不疼?我手笨是不是?”   叶晚心里冰凉一片。   跟着丫鬟走到厢房去,从外面就看得见里面亮如白昼,不知放了几颗明珠。   隐隐的,觉得不对。   入得屋内,丫鬟随即在她身后关上了房门。   屋内果然放着几颗明珠,叶晚呆呆站定,屏风都搬至了一边,一个男人正无限得意地看着她。   他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裤,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俊美的容颜在明珠的掩映下更觉放荡不羁。   她明白了,她真的被裴沭送到了裴毓的床上。   屋内暖意融融,裴毓赤脚下床走在地毯上面,一直走到她的身前。   叶晚怔怔地看着他,他亲手解了她的斗篷随手扔在地上:“看见本王就那么惊讶吗?”   她随即被他一把抱住,裴毓满意地嗯了一声,用力嗅着她颈窝处的香气。   再下一瞬,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三五步到了床前一下扔在床上的软褥当中。   叶晚的脑中忽然闪现了颜玉书的模样,他三令五申的说教,他失望的眼神,他淡漠的脸……裴毓覆在她的身上,手已经探入了衣里直接抚上了她的一边柔软。   原也是清清白白的善良天真的,怎么就在颜呆子的眼里变成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女人呢!身上男人飞快地解开了她的衣裙,她心中悲愤突然万念俱灰,狠狠瞪着裴毓,叶晚趁他俯身的片刻挥手打在他的脸上:“若有翻身之日,定叫你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们一路陪伴。裴渣渣的最后一渣! ☆、24欢爱中   第二十四章   身上男人飞快地解开了她的衣裙,她心中悲愤突然万念俱灰,狠狠瞪着裴毓,叶晚趁他俯身的片刻挥手打在他的脸上:“若有翻身之日,定叫你不得好死!”   裴毓被这一下打得怔了怔,随即他大笑出声:“你翻身?这辈子或许你也只能翻到爷的身上来了!”   说着一把扯去她的裙子,叶晚伤心欲绝,只道这世间男人不过如此,就是想玩弄女人的身体,丝毫不懂得尊重为何。她为了生存曾做人宠物,可如今那呆子的一个转身的背影就让她差点崩溃。   裴毓这时候无非更是火上浇油,她也顾不得其他抬腿就踹,伸臂就打。   若是无力的继续失神,他或许也只是发泄一番了事。此时身下女人衣衫半解,她扭动着的身体挣扎不休,许久不起的欲 1念一下冲到了头际上去,他目光中尽是必得的势头,也是费了一番力气,终将她压住。   他欺身在她两腿之间,上半身还紧紧贴着她压制,叶晚一双手被他扭着钳制在头顶。裴毓心情大好,甚至看着她的眸光中都是笑意。   闲暇的那只手,就在她脸上轻轻摩挲。   他也真是奇怪,平日不见的时候,总想着这女人,她仿佛是有一种吸引力。心里想着的如何模样,一旦见着了,又发现总不相同。   瞧瞧,几日不见,又是妩媚了许多。   叶晚怒目而视:“你不是将我送了人?怎么又吃回头草?我现在已经是你哥哥的人了怎么想一起享用我么!”   裴毓一指点在她的红唇上面,目光闪烁:“就爱你这小嘴,一天到晚的没个实话。”   他轻轻游弋,在她的脸上画了一圈。   真是美,她饱满丰嫩的双唇,莹润的光泽似乎有着无限的诱惑里,实在想咬下去反复品尝。他俯身轻轻咬住,知道她不会那么老实也不敢多做停留,只吮了一口便又重新审视她的表情。   叶晚刚要张口咬他,却是迟了一步,她脸上懊悔愤怒交错,裴毓更爱观察她的神色,见其表情变化莫测更觉有趣。   身下女人蠢蠢欲动,裴毓那处早已情动,更是紧紧压了她,在她耳边呼着粗气:“美色在前,爷可是忍不住了,真是天生尤物。”   话毕,他薄唇在她脸上轻啄着,逐渐游移。   她的香气就充斥在鼻尖,裴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品尝着她脸上各处的芳香,他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开始大力撕扯她仅剩的衣衫。   叶晚挥手打他,一心惹恼了他,可他不为所动,只按着她除去了她的所有,紧接着也飞快赤1身相对。就在他倾身过来的时候,她故技重施,又要掌掴,裴毓自然不能让她得逞,不想她是声东击西,长腿一伸,立刻踹在了他的小腹上面,直接掀了开去!   她下意识跳下床,却一时忘记了自己赤1裸着又能哪里去?   裴毓只一把便扯住了她的玉臂,他一个大力将她拉了回来,叶晚立时摔倒,男人精瘦的身体就在她的眼底呈现。   他抓住了人,直接按了她伏在床边。   外面天寒地冻,屋内虽暖却也比不过夏日,叶晚打了个寒颤,可即刻一个火热的东西抵在了她的后臀上面。   裴毓兴奋至极:“你想过我吗?晚晚?想不想?”   叶晚知道免不过一场欢爱,睁大了双眼瞪着前面被褥:“我为何要想你?宁王爷可真是爱说笑!你们都觉得我毫无名节节操,可谁人知道我也瞧你们不起!”   她恨恨地捶在床上,身体刚一动立刻被人抬高了娇臀!   他本想先做些前戏的,可驯服她的念头占了上风,裴毓抵住了玉门挺身贯入了紧致的禁地!   里面微许干涩,这女人竟然丝毫未动情!   裴毓被她绞得也疼痛不已,他不舍得出来,更是钳了她的细腰埋得更深了些:“该死!你怎么这么紧!”   叶晚心中怨恨,小腹一紧,更是绞紧了些!   他被她这般故意引得差点失笑,只在她身体里缓缓动作,男女□无非如此,虽然千般不愿,万般不愿,一旦交 1合,总有些刺激的感觉令人兴奋的。   她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湿润了起来,裴毓在身后逐渐加快了速度,只听得啪啪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晚两眼无神地依旧看着床上被褥,只默默在心中数羊。   算了,还是任他动作去,看他能做多久。   不想裴毓可是积攒了多日的,他怎能轻易放手,冲了一会儿发现佳人毫无动静,立刻抽身而出。   扳过叶晚的身子,将她放在床上,他还‘好心’的覆身上去:“冷不冷?爷给你暖暖?”   她冷笑以对,别过脸去。   裴毓从她身上下来,只侧身躺着:“怎么?任我所为了?”   叶晚已经不想再反抗了,反抗也是徒然。   若是往日,还能有个心情享受一番,可书呆子的那个冷漠的转身,是真的让她刻骨难忘,实在没有心情敷衍他做戏。   “随你吧。”   他闻言眸色加深,只伸腿压了她一条腿,一边奇怪着她怎么不反抗了,一边为她这般模样暗自愤怒。   片刻沉默,叶晚忽然奇怪他没有了动作,裴毓的大手已经探到了身下,他分明是故意的挑逗,两指轻轻揉捻在玉1门处,甚至浅浅探到了内1壁。   她下意识夹紧双腿,一回头正对他重新燃起火焰的双眼。   裴毓更加卖力地探入抽出,画着圈圈只一味地才她体内作怪!   她的身躯逐渐火热起来,咬了牙挺着,不过片刻他更是俯身过来,一低头含住了她一边蓓蕾。裴毓手下加快了抽 1送的速度,舌尖也在那小小的红梅上面不断吞吐。   叶晚实在忍不住低 1吟一声,她的身体被他撩 1拨得火烧火燎的难受,内 1壁的空虚让她纠结了一小会儿。   男人的舌尖从她的乳 1尖到她的小腹,从下又到上,噙了她的唇不断吮吸。她先是咬紧了牙关,可他坏心地再下面用力一探,立刻就开了口。   他趁机登堂入室,搅着她的舌,她呼吸困难,浑身燥1热,眼一闭,只瘫软了身子顺从自己的身体。   裴毓却放开了她。   她立时睁眼,他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眼。   叶晚无力地半躺在床上,赤1裸的娇躯不住地颤抖着,她娇嫩的玉1体泛起一片淫1靡的粉红,光滑的玉1臀更是因为他刚才的一番撞1击微微红润。   玉1体1横1陈。   他再忍不住,覆身过来,将自己送入了她的体内!   以前做的时候无不默契无比,叶晚抗争不过,也不想难为自己,勾了腰让他更加深入。   裴毓立刻被她这个动作勾得差点缴械:“女人,别动。”   叶晚存心跟他过不去,更是扭了腰迎合他:“是不是你玩过了,就能放过我?”   他绷紧了自己的神经,只狠狠撞击。   她想起自己说的话,差点笑出声来,多么的幼稚。   还说若有翻身日,要他不得好死。   像他和裴沭这样的男人,她如何能报复得到?   可他们但凡对她有一丝真情真意,也不至于让她如此憎恨。   仿佛是一件物品,此时就在裴沭的府邸,送给了裴毓。   这是个什么世界?   是男人的世界。   裴毓一直记挂着她的滋味,许久以来的空虚一时间不忍放手,直到翻来覆去做了几次才放过她。   不知是否有半分的爱怜,他起身穿衣,甚至还给她清理了身子,伺候着穿了小衣换了被褥,又疲惫地拥了她入眠。   叶晚却没有丝毫的困意。   她觉得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心中默念着忍忍忍忍到何时是头,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发呆。   快到半夜的时候,许是错觉,竟感觉门外有人。   她本刚起的困意立时消散了个干净,紧张地甚至抓住了裴毓的手腕,他下意识地将她揽入怀里,明珠下可见双唇还愉悦地勾了起来。   真的有人,叶晚差点失声尖叫,一个黑衣人闪身而入!裴毓也顿时惊醒,他背对着房门示意她别动,在黑衣人到达床前时候一跃而起!   叶晚眼睁睁地看着他刚一跃起,然后袭向来人,来人黑衣蒙脸,却不是冲他而来,直接跳到了床上。裴毓惊恐回头,见那长剑直奔叶晚而去,竟是下意识扑身回来,然后黑衣人瞬间撤剑一个劈掌直接打晕了他。   他的双眸当中,有还未消散的惊恐,亦有万般不舍,直直在面前倒了下去,叶晚真的产生了一点错觉,这个裴毓好像也不全是假意。   可只这么一瞬,她立刻推开倒在身上的男人,梗着脖子看着黑衣人。   结果意外的是越看越眼熟,最后吓了一跳:“紫剑?”   黑衣人的目光落在她颈边的红痕上面,他转身下床,扯下面巾,单膝跪下:“对不起,我来迟了。”   叶晚错愕。   她差点不敢置信地失笑:“你、你来救我?”   紫剑抬眸:“奉郡主之命,时刻保护好姑娘。”   她掀开被子凑身到了床边,两只光洁的脚丫就垂在他的眼底:“你?奉郡主之命保护我?为什么?我见了你几次就能认出你来,裴毓也能,你们郡主到底是要干什么?”   紫剑背脊溜直:“姑娘以后就知道了,现在不便相告还望见谅。”   叶晚垂目想了会儿,他这般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自从自己进了京城开始,到见到高阳郡主,据说长得很像她年轻时候的脸,还有她先对自己奇怪的行径……再到杨柳儿家人的诡异认亲,完全不关心的亲爹……山里的户贴,高阳郡主早年战场上产女丢失寻回的故事……”   她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突然燃起了希望:“杨家父子你们杀的?”   只问这一句,他若应了就脱不了干系。   紫剑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可也否认不了,只沉默不语。   她下床站了他面前,单薄的小衣根本掩盖不住身上的痕迹,他不敢再看,只撇了目光去。叶晚偏就蹲下了身子。   男子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一丝动容,他单膝跪着,为自己的失职懊悔不已。   她越想越惊心,两手扳住了他的脸只得小心翼翼的求证:“是真的吗?紫剑?你这般三番五次的跟着我救我护我,是因为我和你们郡主有关系对吗?”   紫剑轻轻挣脱,只冷声道:“紫剑回到郡主处自会领取责罚,姑娘小心着凉。”   他不直接回答,可即便如此叶晚也紧紧抓了他的袖口。   她激动不已:“你、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外面已然传来了略显慌乱的声音:“抓刺客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们一路陪伴。裴渣渣的最后一渣! ☆、25欢爱下   第二十五章   裴毓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裴沭就在自己的床前坐着,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什么都没有。   他想起昨晚的事,下意识看向床里侧。   裴沭道:“大夫说你只是累极睡着了,难得你还能睡得这么沉。”   裴毓皱眉:“叶晚呢?昨晚屋里来的那个黑衣人呢?”   裴沭如实相告:“黑衣人伤了你之后立刻离开了,叶晚今早才走。”   他更是疑惑,那个身影如此的熟悉,分明是姑姑身边的紫剑。   不知为什么,裴毓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裴沭,他起身穿衣,不多时候,郡王府传来口信,高阳郡主传见。   裴毓隐隐吃惊,不敢耽搁,赶紧奔去了郡王府。   原本也没防备,一进了王府两个侍卫立刻擒住了他,紫剑带了人将他团团围住,直接按到了高阳郡主的面前。   她看着侄儿不解的眉眼,只咬牙低喝道:“拿鞭子来!”   紫剑一个眼神,立刻有人紧紧按了裴毓跪下,一边侍女呈上藤鞭,裴毓认出是姑母的执法长鞭来。   他不敢忤逆只皱眉道:“姑姑干什么打我?”   高阳眼含泪花,挥鞭抽在他的身上:“从小待你如子,教你成人,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他仍旧不解,但生怕姑姑生气,只任她发泄:“毓儿做了什么错事,姑姑说出来改就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高阳如何能说的出口!   裴瑾大婚在即,现在不是认下叶晚的最好时机,她有苦难言,只心中愤恨,所有一切的源头都是她发泄的理由,虽然力气已经大不如从前,但也抽得他皮开肉绽。   他倒是乖巧,一声不吭,只任她随意打。   紫剑垂目不语,他早起已经自领了杖打,如今行走已是勉强。   末了,高阳恨恨地甩了甩鞭子,只问裴毓:“你听不听姑姑的话?”   裴毓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如同母亲一样,自然孝顺:“毓儿听姑姑的话,有什么事姑姑开口说就是。”   她这才将鞭子交由身边婢女:“回去准备婚事,立即迎娶舒宁,我再不许你去招惹叶晚!”   他微微诧异,可姑姑盛怒在前,不敢反驳,只先应了下来。   郡王府这才将他送回宁王府。   刚好朝中有所变动,裴毓请了假在家中养伤。   之前,他一直派人看着叶晚,知道紫剑一直跟着她,还以为是高阳想要除掉叶晚,伺机相救。可怎么也没想到姑母看护的不是他和裴沭,更不是想象当中的防备这一滩红颜祸水,真相却是在保护叶晚。   得知这女人假意出行,骗过了杨家父子,在他们袖手旁观之后更是趁机状告偷窃小小惩治了一番,裴毓的心又痒痒起来。   他想念她的身体,脑海里总是浮现她做戏的模样,乖乖巧巧的,如同他在姑母面前一样。这人骨子里和他一样,这种感知更是催促着他去寻她。   想必裴沭是料定有此一日,才收了叶晚在身边。   等同于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下去了……   这游戏分明就是几年前玩过的,彼时裴毓年少风流,在裴沭府上着了个婢女的毒打,那个叫如果的少女就被他惦记上了。   自此与哥哥好似近了许多,时不时的就去纠缠。   裴沭便将如果送了他身边来。   他心里欢喜,总爱逗弄,却不曾有任何的逾越之处。   姑母不喜如果,只说她这性格不适合后院,只两年相处,怀疑她的真心相待。   裴毓一意孤行,瞒着众人准备了婚事。这世界上,他最不屑的就是礼法,什么门当户对,他自幼活在肆意从未放在心上!   结果呢!   裴沭一党多半逃离了党派纷争,保住了力量。   他开始怀疑如果的目的……   可不管怎样,她是愿意也好,不愿也罢,他是必须要娶到手的。   裴毓犹还记得,如果那时的表情。   他说他要娶她,她愕然无措。   之后忙于朝政几日不见,再见面时候,这姑娘脸红皮薄,却穿了薄衫刻意引他难以自持。裴毓从来不是柳下惠,一时间忘记了那些怀疑。   她只说害羞,灭了灯。   她柔嫩的肌肤在手下滑过,紧张得轻轻颤抖。   她即使害怕也脱了他的衣衫,可当二人赤1裸相对,黑暗当中他等来的却是致命一击!   如果的匕首就插在他的胸膛!   裴毓只觉得透心的凉。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真的如果,全都是假的,是裴沭给他的一刀!   他闭了眼帘,往事在脑海中匆匆而过。   之后他下意识一掌推开如果,扯了响铃。侍卫队立刻冲了进来,明珠四设,当屋内亮如白昼时候,他意外的发现如果在床里缩成一团。   她害怕,她赤1裸着的身子抖如筛糠,显然是害怕至极。   裴毓胸膛上面还插着她的匕首,他不甘心,不甘心她这般狠心,竟是不顾性命之忧,当着侍卫的面强了她,他的血一直流到了她的身上,弄得到处都是。   如果竟然受不了这刺激,疯了。   他留着她扔在了后院,从此再未想过娶妻。   这位传言当中的未婚妻,便从大婚当中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个疯疯癫癫的如夫人,还是自封的。   裴毓不知是何心理,偶然看见她痴痴傻傻的,不时也清醒卖弄的模样总觉得心头微暖,虽然再不相信女人的真心,但彼时年少记忆何等的深刻,一直留着如果也无非是缅怀自伤。   只这两年,他与裴沭势如水火。   奇怪的是,不管他如何挑衅,裴沭又总退避三分,好生无趣。   如果疯得更加厉害,她极其依赖他,有时温顺得像只乖巧的猫。可他只觉得疲惫,与裴沭与如果都像一场角力,他赢了吗?   没有,他空虚得无以复加。   叶晚是无意间撞见的,顾长安对招赘一事一直颇有微词,甚至还微微提及了这早时入门的妾室。   只说已经有了身孕,不能带妾入门。   裴毓本来是去修大坝的,姑母的意思是去顾家看看这位妾室是如何的性体,再做打算。   不想与顾长安到了顾家门前,正逢她被赶出门。   叶晚一身的血迹,伏在地上。   她发髻微微散乱,一身白裙上斑斑血迹甚是吓人,二人到了面前,顾长安也是惊了一惊。   “晚晚?你这是怎么了?”   女人脸色苍白,一抬眸,竟觉得面容有点眼熟。   裴毓本是想绕过,可到了跟前,她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抱住就不松手:“你就是京城里来的贵人?就因为你顾夫人才容不得我也容不得我腹中孩儿?”   她身姿柔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裴毓忽然想起她的样子像谁来着,低了头细细查看。顾长安心急要待上前,他只一挑眉,男人立刻缄默。   叶晚半眯着眼帘口中犹自说道:“顾长安就是个禽兽,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他如此这般为了新人除旧人,怎是良婿?”   她……是在说服他?   裴毓莞尔,继而发现女人的神智已经不算清晰了。   “我欢欢喜喜地跟着你,你为什么骗我说有好日子了?这就是好日子了?”   “门当户对又能如何?你看不起我的出身怎知我就看得起你了?”   “我刚有一点喜欢你,才刚有一点点……”   “这是什么狗屁世界,我若当权,你这样的男人要去油锅里炸上一百遍!”   她昏过去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与顾长安同归于尽。   女人抱着他的大腿,裴毓甚至觉得她是抱错了的,看向顾长安,后者脸上青红交错,十分难看。   顾夫人是想在他进门之前处理掉孩子,可不曾想到他提前从大坝上探视回来,正巧遇见叶晚。正如叶晚所说的,这男人的确不是良配。   顾长安只说叫人送回锦园,好生照看。   他连手不伸,裴毓心中冷笑。   自己的女人,不是应该放在心尖尖上的吗?   他这才知道还有个叫做锦园的地方,一时好奇,抱起了叶晚直接从顾家门口搬去住下了。   顾母携子前来,生怕他怪罪,只说这位叫做叶晚的已经被赶出了顾家门,与他顾家再无半分瓜葛。   彼时叶晚已经苏醒,只对着窗口阳光发呆。   不出三日,这女人开始进补,她时常做的,就是殷勤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从未有过顾长安这个人。   先还觉得她不贞无耻,可她善于揣摩男人心思,就连自荐枕席也做得十分隐晦得体。也是为了试探顾长安,更是放松自己,裴毓便心安理得地享受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无数次,裴毓原本不想带她回京城,可就在他差点厌烦之际,听见了姐妹二人的墙角。   原来一切都是做戏,包括顾长安。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线,将一切连了起来。   大牢内突然死去的杨家父子,他明明记得的杨家户贴……   裴毓趴在床上,老总管站了一边汇报进展:“布庄送来了喜衣的样式,主子要不要看看?”   他一直沉浸在回忆当中,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看什么?”   总管只得又说了一遍,裴毓想起姑母狠戾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不消半日,经过查探,当年高阳郡主失落的孩子正是那座山里,根本不需查证,姑母对待叶晚的态度就能证明一切!   他惊得差点一跃而起,后背上的伤一动作顿时又裂了开来!   裴毓心如捣鼓,从第一次欢 1爱,到最后一次的强迫,叶晚的每一个表情,在一起时候的每一个动作都逐渐清晰起来,以前就总觉得她具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才得以周旋于男人之间,保全自己和家人。   现在细细回想,她坚强得要命!   原来,原来是这样!   天生的尊贵,怎知阴差阳错,裴毓抓紧了被褥心乱如麻。   老总管刚待要走:“如果没有什么异议的话,那这就准备红绸去了。”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准备红绸去吧,喜衣等我回来再挑,立刻给我备车!”   老总管赶紧扶了他:“小主子诶!小祖宗诶!还是在府里老实养伤吧,你要是有什么差池老奴去了地下怎么对得起陆家的列祖列宗!”   裴毓眼中尽是兴奋:“快去备车!”   他要做的事,如今只有一件,那就是假装不知,去姑母面前退掉婚事求娶叶晚!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朋友文,古言半宅斗,温馨一对一 ☆、26无需见   第二十六章   郡王府内,一片喜色,因为要准备小郡主裴瑾的婚事,所以不少奴仆都聚在了前院忙活着。自从她迫不及待地灭了杨家父子,一见到高阳郡主就有些心虚。   她最怕的就是郡王府的人察觉到什么,所以才趁早杀人灭口。   不知为什么,顾家从入赘变成了娶妻,母亲犹豫之后也答应了,这让裴瑾有一点意外。她注意了下,周围又没有什么异常,一时间也摸不准高阳的心思。   喜衣的样式已经选好了,凤冠首饰放置一旁,裴瑾逐个检查一遍,见都是今年的珍品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爹爹柳如风从院子外边走过,她蹦蹦哒哒地迎上前去:“爹爹干什么去?”   他站定身形,不由得皱眉:“都快成亲了还没有个稳当儿样,教养嬷嬷都干什么吃的?”   因为心烦语气中不觉便带了严厉,打小爹爹对她都是宠爱非常,从来不肯说一句重话,此时只瞥了她一眼,就说出这么一句话,她顿觉十分委屈。   柳如风无心看她脸色,绕过去直接去了后院。   裴瑾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恐慌。   总觉得不对劲,银剑去探叶晚的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咬唇想了想,恹恹地回了自己屋里开始不吃不喝。   教养嬷嬷当然不敢真的教她什么,无非是走个过场。   裴瑾装模作样地饿了一顿饭,立刻有嬷嬷禀报了高阳郡主。   很快,她便亲自来探查了。   裴瑾红着眼圈,窝在被底不肯出来。   高阳坐了床边,手中紧紧掐着佛珠不停转动:“怎么还不吃东西了?”   听见是郡主声音,她这才探出头来,可怜巴巴地叫了声娘。   裴瑾模样清秀,平日里偶有任性刁蛮,但总觉得活泼娇俏,此时虽然是换了心境,高阳盯着她的眼,仍旧牵扯到得心里去。   她也算无辜的罢!   可是,高阳随即想起那两条人命来:“瑾儿,你实在不聪明。”   裴瑾刚要流下的泪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惊恐地瞪大双眼,随即一跃而出,抱住了高阳。   高阳顺势揽住她,一手在她的后背上面轻轻安抚:“你可是舍不得郡王府的荣华富贵?你可是舍不得爹爹娘亲?可那终归是你的亲生爹爹,未免太过狠心了些。”   “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轻轻颤抖,窝在高阳的怀里只觉得冰凉一片:“他俩人接连寻着我竟说一些挑衅的话!还说我不是你的孩子,说的有鼻子有眼,不杀了不足以泄愤,那种人怎么能是我亲生爹爹?”   “瑾儿,”高阳微微叹息:“他说的都是真的,你的确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十八年了,娘也习惯了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别的你无需要管,只嫁了如意郎君去,这也是为娘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体面事情了。”   “能不能、能不能别不要瑾儿?瑾儿一辈子都做你的女儿好不好?”裴瑾低低啜泣:“娘别这么狠心,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妹妹?”   “她的确比你小一点点。”   高阳轻轻推离了她一些,了然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脸上。杨家父子她也恼恨,本来是想看在裴瑾的份上流放边疆。可这孩子心狠手辣,做事又欠缺考虑,直接将人杀了,这样一来,气已经消了大半。   叶晚吃过多少的苦,她每每想来,都痛彻心扉。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认女时机,裴毓和裴沭之间,不管是谁都是话题中心,晚晚在他们之间周旋,本就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话,若是此时广而天下,只能增加对她的流言蜚语。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由裴瑾成亲,皇室大婚,侄儿裴毓和裴沭若都能成亲的话,那更是吸引注意力,待事情过去一阶段,公开叶晚皇室公主身份,赐封号,入族谱,改名换姓,才最完美。   想起能名正言顺的接回女儿,高阳微微失神,裴瑾哭得更大声了,紧紧缩在她的怀里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拍着她的肩,终于缓了缓心神。   “要做我高阳的女儿,那就不要哭。”   “……”   从裴瑾的屋里出来,高阳已经恢复了平静,柳如风就站在院里。房门慢慢地闭合,她站在台上,半阖着眼帘,仿佛看见了他,又仿佛没看见。   他扬着脸,几乎的卑微地看着她:“郡主,能不能和你商量点事情。”   她走下台阶,步子很轻很轻,轻的自己都有了错觉。   仿佛是当年的那一场邂逅,她忐忑地不安的脚步一样。   柳如风默默走在她的身后,也不知怎的,高阳顿了顿却是朝内院的角落走了过去。   哑女已经被幽禁多日,当然,其实她不被幽禁的时候也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院子里有花有草有秋千有菜园,只不过这冬日里略显萧条。   柳如风念及往事懊悔不已,他跟在高阳身后,二人一起走了进去。因为一直有人看着哑女,她一直在屋里不肯出来活动。   屏退了侍卫留守门外,高阳就站在了门口,哑女听见动静,缓缓站起身来。她的目光略过高阳,直接落在稍高的柳的身上。   柳如风的声音随即冷冷传来:“还不跪下!”   哑女嘲讽的笑意就挂在唇边,她坦然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随后就坐在了桌边。   桌上还有温热的茶壶,因为失去了特别的关照,所以屋里并不温暖。   她伸手抱过茶壶,甚至还对他二人拱了拱手。   示意问要不要喝茶。   高阳叹息了声:“如风你知道吗?我这一生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从第一次见面忍不住跟在你身后,到求父皇赐婚,我知道你不甘心,你却从未说过不。多少人羡慕你也多少人羡慕我,当年为了让你功成名就,不仅仅是我的驸马我帮你立功建业杀敌上战场,可你呢?你回报给我的,只有屈辱。”   柳如风急急地从后面拉住她:“我……我不是……”   高阳对他笑了下,继而又转头看向哑女:“什么都不必说了,你一介书生,两袖清风,多少次曾不屑于金钱权势,多少次因此与我起了嫌隙,一直到她出现我才知道,原来你和我不一样。我一直以为维系我和你的,是初遇的惊艳,是深厚的感情,是天作的良缘。可你只是无奈对吗?所以才会怜惜一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哑女。一夜风流,你可想过我本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为你低头做恶。这都是报应,因为你我落了她的孩子,结果我的孩子吃了十八年的苦,清白不保,因为你,我心存内疚,养了这女人十八年。现在呢?我最后给你的机会,你也尚未把握得住,这么久了她还在这里呢!”   哑女低头笑了笑,无声的愉悦。   柳如风更恨她此时的柔软,让自己下不得手去。   高阳垂下眼帘,远远地瞥着她:“可我仍然很庆幸,你知道吗?我庆幸的是我丈夫始终不肯离开我,我庆幸的是我的亲生骨肉还尚在人间,甚至庆幸她还是那么的坚强,那才是我高阳的女儿,不管经历了什么,都不只会柔弱的哭泣。”   哑女错愕的表情逐渐放大,高阳更是怜悯地笑了笑:“可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十八年了,你过了十八年的平静日子,可曾想过是否真的无辜?本就是一个军妓,为何不小心要有身孕?本就生活在非人的世界里,为何不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你以为男人足够依靠了,其实不过笑话。”   话音刚落,哑女手中的茶壶啪地扔了过来摔在地上,她跳起来指着高阳嘶哑地喊着什么,高阳不禁提醒她道:“你看,这茶壶也摔坏了呢,你还有什么?”   柳如风飞快地将高阳护在身后:“来人!”   高阳对哑女挑了挑眉:“我女儿吃了十八年的苦,你却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看看你这张脸还真是柔弱的可以,虽然快近四十保养得还真不错,想必重操旧业也能养活自己吧。”   侍卫已经冲了进来,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哀嚎地惨叫。   柳如风再不看她,追随着高阳走了出来。   高阳却停住了脚步:“你去送她最后一程吧,这真的是你最后的机会。”   走出内院,刚好前面有人来报,说是宁王带伤求见。   ……   叶晚的脚再一次扭到了,她在紫剑走的时候,为他做了一下掩护。等他走了之后才觉得脚踝处的旧伤再一次疼了起来。   她佯装受了惊吓一般大声呼唤了起来,不多时候,裴瑾就被人救治了起来。因为清早还未醒过来,无人顾得上她,叶晚早早便离开了。   她消化了半夜也不能理解,自己穿越而来,为什么就有了这么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八岁被卖,一路上吃的苦原来真的是有尽头的,想想,高阳郡主的亲生女儿,这特么的剧情实在是狗血至极。   之后呢?   思绪混乱。   叶晚脑中一片空白。   曾无数次腹诽,自己不会穿,若是有个美好的家世,那日子就会简单的很,怡然自得。可一旦真的拥有了这么个身份即将面临,她忽然有一种无力感。   仿佛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全都是傻事。   叶家依然平静,叶恬去上课了,清歌出来接她,见她一瘸一拐的惊呼起来。她只觉疲惫,在这么个故事里,没有刚巧,只有晚了一点,有如她的姓名。   柳如风接走裴瑾的时候,只要在门口再停留一点时间,就会听见亲生女儿的啼哭声音。   跟顾长安走的那天早上,只要她稍做停留,就能听说颜玉书被关了禁闭的消息。   孩子落掉的那天,只要她不曾大意早去了那么一点点,顾长安就会提前回来护住大的小的,并且有得以退婚的理由。   裴毓回京时候,只要她再坚持一时,不那么得意忘形对妹妹敞开心事,他也不会临时起意。   杨家父子那么的诡异,只要她再细细试探,早一点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会突然面对两条人命,呆子也不会那么的失望对她。   甚至在这么失意的时候,不想敷衍男人的时候,只要紫剑早一点到来……   推开房门,屋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淡淡的像是皂角的味道。   她愣了下,回身让清歌离开,自己关好房门。   扶住一边的花架,叶晚翘脚低着头刚要动,屏风后面现出一段紫色衣角来。   他脸色木然,只垂了眼盯住她的脚踝:“别多想,郡主安排好了一切就来接你。”   她抬起疼痛的那只脚:“这是昨晚掩护你时候伤到的。”   紫剑走近,叶晚吸着鼻子,深深呼吸了下干净皂角的气息,仿佛自己也被净化了一样。他伸手扶她,却被她推开了去。   “我不是在等你们郡主接我,我是在想她是不是来的晚了一点?”叶晚目光如水,看着他稍冷的眉眼:“回去告诉你们郡主,若是只想禁锢我的自由,不能给我想要的生活,那就无须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清楚叶晚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既坚强又勇敢,所以还在纠结男人的问题吗?就没有人想过吗,当一切尘埃落定,受虐的只是男人而已。   以下是地雷名单,我都看见了,知道你们是这么的支持我,所以很感谢。   班班扔了一个手榴弹   布兰德熙扔了一个地雷   12767739扔了一个浅水炸弹   J扔了一个地雷   秀心扔了一个手榴弹   橡皮泥nini扔了一个地雷   meme扔了一个地雷   keiko扔了一个地雷   kelin扔了一个地雷   J扔了一个地雷   卿卿扔了一个地雷   眼睛扔了一个地雷   Lulu扔了一个地雷   村姑扔了一个地雷   王爷扔了一个地雷   熹默默扔了一个地雷 ☆、有27有香气   第二十七章   柳如风带了人亲自送了哑女出去,高阳目送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好生无趣。本来应该会有痛快的报复感觉,可心底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府邸都一片片的红,她让人将裴毓带到了书房。   其实这么多年的难以释怀,不过是想来书房看一看。   柳如风住的小榻上面整齐地叠着被褥,高阳的目光从上面轻轻划过,一边桌上墨迹未干,胡乱的草字可见其烦乱的心情。   走过去坐下,裴毓后背有伤,不敢站直,只微微欠身站着。   高阳放下手中佛珠,淡淡的瞥着他:“说吧,这么急着要见我什么事?”   他每走一步,都要牵扯到后背伤处,缓缓走到她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双膝跪下,裴毓仰脸看着姑姑:“毓儿就是不明白错在何处,要受姑姑毒打,挨些疼不算什么,就怕气到姑姑日后也不待见侄儿。”   高阳垂目看着腿边的男儿,明明就是俊美的容颜,明明就是一个成年男子,却委屈的却个孩子。裴毓自小是被她养大的,其实这孩子的性格她是了解的,表面上乖巧无害,其实内心疯狂略微变态,十足的皇室产物。   她不由得想起他的娘亲来,其实生在皇家,若都是无害的温顺,怎能保护自己?   正如裴沭,外人只道他菩萨心肠,救苦救难,殊不知最冷情的人就是他。   对于这两个侄儿,高阳心里有数。   她一心铺垫后面的事,忽略了对晚晚的保护,没想到裴沭突然起意,竟然用她换了如果!   裴毓这个小混蛋更是……   他无辜的眼神提醒着高阳,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火:“你做了什么错事,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裴毓还在犹豫着如何开口先退掉婚事:“毓儿不知,无非是跟舒宁的婚事总也定不下来,遭姑姑惦记了。”   高阳微微点头:“灵妃说了几次了,你顽劣不知好歹,竟然还将后院的女人拿出来随意交换,你说你自己该不该打?”   他浑身一震,忽然想起姑姑最恨玩弄女人的男人来,此事不仅仅因是叶晚,恐怕牵扯甚多。看样子姑姑暂时还没有公布女儿身世的打算,不然不能只字不提。   也就是说,此时提亲,等同于不打自招。   裴毓连忙抓了姑姑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侄儿该打,侄儿该打!姑姑莫生气了。”   高阳又不能打,也只能感叹阴差阳错,她内心再坚强,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记挂女儿的母亲,一想起这混账侄儿做的那些事,顿时……   她眉峰深深皱起,裴毓看了半晌,竟然发现姑姑眼角有了深深的皱纹,不禁呆了一呆。   儿时起,他总爱与裴沭争夺姑姑的关爱,她在他们的心中就是神话,却不曾想,一个不留神,姑姑竟然也有了皱纹。   许是这一次打击大了一些……他有些懊恼,有些黯然,甚至在心里深深的将自己鄙视了去。想来姑姑是真的动怒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未叫他起来,安分地跪着,裴毓恍惚不已。   要是认回叶晚,那女人的身份岂不是一下子由自己的女人变成了不相干表妹?   那样的话,从姑母手里再想将她弄到身边来不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了?   日后再见面,毫无牵扯了?   “后院那几个女人叫她们安分一点,舒宁对此还颇有微词,关于你那些不好的玩弄女人的传言要是传到她耳朵里半点风声,要你好看!”   高阳不得不提着耳根警告他,生怕他再一次悔婚。   裴毓连连称是,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个好办法。   从郡王府里出来,他坐了软轿,忽然兴起了去看叶晚的念头。   昨天晚上,他故意选在了哥哥的府邸,无非就是想让她知道,她能依靠的只有他。   别想轻易地从他身边去别人那里,若不是他叫停,这游戏不能停止。   想念她的身体,想见到她的眉眼,裴毓细细回想起她的神情,越想越是想即刻见到她,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若是知道自己也有高贵的血统会是什么样子的表情。   他还不知道叶晚到底知道多少情况,还真是期待呢!   可惜白日里去她那里太过于招人耳目,姑姑知道了不妥,裴毓只得忍了,先回去自己的府邸养伤。   退婚的事情还需要筹划一下,他叫过老总管耳语一番,先去布置布置。之后给后背上了药膏一直等着天黑,乌兰给他端了大补的参汤,因无心也稀里糊涂的喝了,她一开口便提及了如夫人,只这三个字刚一出口,立即被他用眼神遏制住。   她已经送还裴沭,从此再无干系,宁王府里也再无此人。   乌兰与她稍有旧交,他也只当不知,闭了眼专等夜幕降临便去夜探叶家。   乌苏见他模样,知他心神早已转移,只对姐姐挥手示意,她赶紧退了下去。   好容易挨到天黑,裴毓来了精神头。他特意换了新衫,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有无一丝纰漏,见头上发冠端正,束发严谨,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乌苏在他身后从镜中看着他:“主子这是在干什么?”   裴毓最后用手指肚轻轻按着捋顺两眉:“你不懂,女人其实都是害羞又大胆的,她们喜欢好颜色,又假装正经,当然了,这一点晚晚从不假装,她一直喜欢你家王爷的这张脸。”   乌苏略显怀疑,只默默望天。   因为是月初,外面星空上面半点月光也瞧不见,可这并不影响裴毓的好心情。他悠闲地走在路上,甚至觉得后背都不那么疼了。   叶晚不习惯早睡,他带了乌苏在街头转了三圈,这才奔去叶家后院。   二人翻墙而入,奇怪的是,原本那些裴沭派去的护院都不见了,裴毓站在院内,暗暗称奇。一点防护都不做,也不像是姑姑的作风啊!   乌苏长剑只在腰间别着,院里昏暗的灯笼下,他对裴毓摇头示意,这院里真的没有人来回巡逻守卫。   叶晚的屋里还亮着灯火,他不敢大意,让乌苏在外面守着,自己去看看。   裴毓身上有伤,走得很慢,他是存了心要摸进去好生的温一下昨日未完的温情。恍惚间还记得叶晚害怕时候抓紧他手腕的惶恐,也记得她被自己拥进怀里时候的依赖……不想刚要道门口,屋里的灯火灭了。   还好轻轻一推房门,令人诧异的是竟然没插门。   裴毓试探地低唤一声:“晚晚?”   叶晚的声音随即在里间响起:“谁?”   黑暗当中他微微着恼:“怎么?才一天的时间连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乌苏在门外听见屋里二人对话,放下心来。   裴毓站在门口适应了下黑暗这才往里走,叶晚的声音即刻听得出轻颤来:“你、你别过来!”   别过去?他更是加快了脚步,模糊当中,可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坐在床前。   裴毓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脑中已经先一步想了下抱住她的温暖,不想人刚到床前,就发现了异样!   他的眼角已经瞥到床里还有一人,可即使是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也快不过床上女子的袭击,她手中长剑鞘斜地里一下捶在身上,只一偏身想要躲过,却又打在后背!   裴毓身上有伤,即刻被打得钻心的疼。   他心里暗叫糟糕,就说姑母不可能一点安排都没有!   女子伸手矫捷,他低呼一声,连连挨了几下的打,每一下都打在先前的伤处,透骨的疼痛让他彻底倒在地上喘息。   外面乌苏已经听见了异常的声响,甚至也听见了主子的低叫声,可他刚一动,身后一柄长剑已经搭在了肩头。   再一动,贴近了颈窝。   他哪里顾得上自己的性命,只身便闯,刚待闯进屋里去,一人从屋里劈掌而来,他直接被打了出来,腹背受敌!   屋内一下亮了起来,裴毓动一下都不能,他严重怀疑自己的肋骨好像折了……   顺着眼前的绣鞋,他的目光顺着裤管往上看,叶晚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眉眼含笑,哪里有一分的害怕。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宁王爷啊,”叶晚缓缓蹲□子,见他挣扎着动了动还是只能老实地躺着,索性也坐在了地毯上面。   叶晚好奇地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听见他倒吸一口冷气,又用力戳了戳,裴毓抬臂一把抓住她的指尖。   可只这么一点动作,他也疼得直冒汗。   她任他捉住指尖,十分‘无辜’地看着他:“怎么?肋骨折了?诶呦真是对不住啊,还以为是半夜的偷儿呢!”   裴毓如何不知她故意的,只忍了疼痛将她的指尖放了自己唇边轻轻亲了一口。叶晚的脸色立刻拉下来了,她抽出手指,从怀里拿出手帕轻轻擦拭。   动作之时,裴毓牵扯到了伤处,血迹逐渐渗透出来,他脸色苍白,可唇边的笑意却是扩大了许多:“真是狠心的女人呢!你是想杀了我还是想怎么着呢?”   “杀你?”她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我杀你干什么?”   “我不知,”他额间有微微的细汗:“原本我不知你竟然一点不顾及以往,都说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你做了这么多次,原以为多少有些欲擒故纵的意思,没想到你这个女人,你这个女人竟然是真的毫不在意以前的事情,现在却真的想撇开我去了!”   “聪明!”叶晚打了个响指:“除了昨晚,我和你不过两厢情愿,我要的是男人的庇护,你要的是女人的身体,各取所需,有什么好在意的。”   “是吗……”   裴毓微微眯起双眼,抿了唇忽然觉得胸口处原本满满的东西一下被掏空了。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百般嫌弃的脸,忽然轻笑出声:“你就料定了我今晚会来?”   叶晚懒得再跟他言语,只站起身来,随手将擦过手指的帕子扔在一边:“放心,会有人送你回去的,以后别爬墙了,毕竟肋骨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折。”   她转身走开再不看他。   裴毓费力地伸臂,紧紧抓住了前面的那块绢帕。   依稀,能看见她眼底的不屑和厌恶。依稀,能看见她唇边的嘲弄和讽意。依稀,能看见她姣好的容颜是无情的漠视……   他在疼痛当中低头嗅着这一方绢帕,依稀还有她的香气。 ☆、28顾嫁顾家   第二十八章   挽香楼的门前,停了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夫是一个年轻的尖脸女子,她穿着利落的衣裤,纯棉的短褂,厚厚的马靴,一看就很有精神的样子。她坦然地接受着满大街的疑惑目光,口中更是叼了个草棍,只慵懒地坐在马车车辕上面无聊望天。   车上车帘一挑,又一个仗剑女子从里面走出来,她圆脸大眼,小嘴抿着两个酒窝还隐约可见。她伸手拉着车帘,从车厢里走出一个精妆女子。   这人剪了齐刘海,乌黑的头发简单束成一股,只在耳边贴了一朵小巧的梅花形状的珠花。她凤目薄唇,正是叶晚。   随着圆脸的丫鬟走上楼去,可见一雅间门口站着紫剑。丫鬟与他都留守外面,叶晚站了门前不觉顿足。   她知道里面的是谁,也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紫剑抬眸看着她:“进去吧,郡主等了很久了。”   他轻轻为她开门,叶晚移步迈入,入眼的是高阳慈爱的脸。   她站在门口,抬眼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只觉得不可思议。   高阳原本坐着的身子,立即站了起来:“过来呀!”   心底一直压抑着的悲情一下涌了上来,她看着门口的叶晚,不禁泪眼朦胧。是了,她的女儿,就跟她想的一样,在怀着她的时候,就曾经无数次想过,这孩子是个什么模样的,可不管想了多少次,都觉得应该是像她一样的,长大之后教她舞剑识字,势必会成为一个勇敢坚强的姑娘!   叶晚缓缓走到她的身前,心头的滋味也是五味杂陈,平日做戏装哭很是容易,可面对这样一个母亲,她实在哭不出来。   那些经历过的酸楚,就堵在嗓子眼,想说说不出来,想吞吞不下去……   高阳一把抱住她,泪水再忍不住掉落下来:“我儿受苦了!”   她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母亲的手按着她微微梗着的脖颈,直按着她靠在了肩头,叶晚心一松,真的靠了上去,这才发得出声音:“你……”   高阳紧紧抱着她:“好孩子,以后有了娘,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那些负了你的,辱了你的,娘都给你找回来!”   叶晚不知说什么才好,过去的那些时光,她不觉得多苦,用现代话来说,无非是有一点苦逼而已。   母女见面,千言万语都觉得难以言尽。   她本就从未奢求过自己能有这样一个身世,这也仅仅意味着日后再不会受男人挟制,其余也没什么。   高阳激动非常,轻拥着着急先说了几处厉害,只让她再等一等,等皇帝的赐封,等裴瑾的婚事。说不低落那是假的,叶晚以为她还十分在意那府里的小郡主,电视上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养女十八年,虽不是亲生,但感情怎么能一下全部掏空?   她轻轻推了母亲远离一点,轻笑着扭过头去:“我懂得的,其实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要求不高。”   高阳没错过女儿片刻的失落,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更让自己心疼,生怕女儿着恼,赶紧又用力扳过她的脸面对自己:“你别这样说,会伤娘的心。阴差阳错瑾儿我养了十八年,其中多少宠爱都错付了别人,后半生不狠狠地疼爱你恐怕都来不及,千万别胡思乱想,她与顾家的婚事娘自有主意,你只等娘告知天下,然后稳妥做你的公主。”   叶晚做温顺模样:“嗯。”   若不是观察了她有段时间,高阳定以为她乖巧听话,可叶晚的一切动向都在她的眼底,自然是知道她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是敷衍,这孩子看似重名利金银,实则防心太重。   可这一切都是如何造成的呢?   她心想,还来得及,幸好还来得及……   本来母女二人还有更多一点的时间说说话,可宫里有人寻了紫剑来,只说是裴毓不知做了什么事情,惹了舒宁去姐姐面前告了他一状,正是闹退婚呢!   本来这婚事也不过是高阳和灵妃口头做的决定,八字尚且未合,恐怕这一闹,婚事是要告吹了。高阳恼怒不已先一步离开了挽香楼,叶晚等她走了之后,才觉得有了一点的真实感,她一个人坐在雅间的椅子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揉着眉头,实在不知该如何和高阳相处,既不想扮柔弱,也不想再坚强,很无力的感觉。圆脸的丫鬟在外面轻轻叩门:“小姐~”   叶晚立刻站起来,紫剑安排了两个万能丫鬟随身伺候着,一个圆脸的叫做红药,一个尖脸的叫做当归,这二人武艺高强,据说是从女兵营地里调出来特意保护她的。   她走到门口,这才意外地看见紫剑还在,红药笑嘻嘻地伸手来搀她:“我们走吧!”   紫剑靠在门口墙壁处,只轻轻地瞥着她。   叶晚点头,红药却扯住她停下步子:“喂!有话你就说嘛,我又不是外人,再不说可真的走了哦!”   叶晚不解地回头,听这口气是在跟紫剑说话:“怎么?你有话跟我说?”   红药迫不及待地笑道:“是呗!我要是不敲门,这木头说不定就得在这一直站着呢!”   紫剑瞪了她一眼,她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挤眉弄眼地推了叶晚一把,笑嘻嘻地先下了楼。   楼上十分安静,挽香楼的楼上全部雅间都被包了下来,只有下面几桌做着幌子。   他看着红药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淡淡道:“她二人是北大营地的佼佼者,只听命与郡主。”   这还用说吗?叶晚抬腿就走:“这不用你告诉我我也知道。”   紫剑立刻快走两步拦住她的去路。   她心里还有点介意高阳对于裴瑾的爱护,轻轻揉着额头,实在没有心情应对,甚至是不耐烦地看着他:“我很累,有什么话就直说行不行?”   他个子很高,站了叶晚的面前,看着她的眉眼还需低着眼帘:“别乱想,郡主虽然不说,但她极恨顾家的,不会轻易放过。”   叶晚挑眉:“干什么对我说这个?”   紫剑说不出来,他再不言语,木着脸转身离去。   清歌的前身是顾家的丫鬟,多少也是顾长安的意思,叶晚知道留不下,让人送回了顾家。至此叶家下人全都换成了新的,就连叶恬都察觉出了异常。从挽香楼回到叶家不久,红药借着叶晚的名义去灶房寻了好几样好吃的糕点,端了来和她分享。   当归从不吃零食,只在外间的小榻上眯眼小憩。   叶晚当然也不想吃,只听这姑娘边吃边讲紫剑在女兵营地的糗事,刚觉有点意思,叶恬跑了进来,她一脸的惊喜模样,也顾不得别人还在只嚷嚷道:“姐!叶真来京城了!”   ……   天气逐渐回暖,裴瑾大婚的日子也选了正好时候,那日阳光明媚,春风和煦,顾家敲锣打鼓来郡王府接亲,多少百姓争相观看。   红毯从郡王府一直铺到了顾家,顾长安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带着长长的聘礼队伍,喜乐伴随着鞭炮声是震耳欲聋,多少孩子都挤到了前面捂着耳朵等待着撒铜板。   裴沭扶轿送亲,婚事由皇帝亲主,特地御赐三品第一夫人,郡主尊贵,命顾家勿失礼数,早晚见安。   高阳又一一嘱托,顾家夫人当然是笑脸相承,一时间这位年纪轻轻的御史大人享誉京城。   舒宁为了散心也到了顾家观礼,本就是一时气极了,才跑去跟姐姐哭诉的,结果这台阶是下去了,却不想还又上不来了。   裴毓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高阳不再顾及这件婚事,到底还是退掉了。   幸亏二人没有正式订婚也不至于毁及清誉。   可她很不开心。   那日听说裴毓挨了打,临时起意去宁王府看他,不想却看到了不堪的一幕,他青天白日的身边躺着个赤身女子,二人同盖锦被……   做了什么不言而喻,她脑中嗡的一声,一直哭到了宫里去。   裴毓一直没有来解释,哪怕是说想一时泻火也好,可他再未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让她很是失落。   借着裴瑾大婚,舒宁想来见上一见,结果连他的影子也没瞧见。   一打听,原来宁王肋骨骨折了,正在府里静养呢!   细细一问,他竟然就是在挨了高阳郡主鞭打之后就骨折了的,那就是说,那日她去看他时候,人就是在床上不能动了的……   舒宁气愤不已,直接从顾家跑到了宁王府,上次给她开门的侍卫冷眼相对,再不似那般随便,这更证实了心中所想。   她吵闹起来,引来老总管,终于给迎了进去。   多日不见,裴毓躺在床上看书,他安安静静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惬意。   俊美的容颜一点未变,舒宁站了门口,一见到他的样子,心中的气顿时消了大半。   老总管轻咳了声赶紧退了下去。   裴毓眼也未抬:“你要见我?”   舒宁快步到了床前站定:“裴毓我问你,上次我来看你你是不是故意气我的?”   他从书中微微抬了头:“故意不故意重要吗?婚事已经取消了。”   她顿觉委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就那么讨厌我吗?”   放下《闺房十八秘》,裴毓看着她的目光略显无辜:“婚事是你们取消的,后悔也迟了。”   舒宁眼圈微红:“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喜欢你的,那天我刚来京城就见到你打马而过,一下就错不开了眼睛。他们都说你不是良缘,可我不相信……”   她两手绞在一起,只低着眼看他,眼泪一串串地掉落下来:“我希望你能试一试,也许成亲了也能喜欢我呢?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尝过那种患得患失的滋味吗?想过要紧紧抓住一个人怎么也不放开吗?”   舒宁不束缚于礼教,倒也是个胆大的姑娘。   他淡淡的目光很是陌生,她话一说完是越哭越凶,倔强地就站在他面前无声地哭泣,这表白的模样既真心又恳切,小模样是既柔软又带着些许的坚强。   裴毓唇边终于现出一丝笑意来,他好气地看着她:“别哭了……”   她见他肯理会自己了,更是扁着嘴看他。他叹息一声,反手从枕下拿出了一方绢帕来,舒宁以为是要递给她,差点就要破涕为笑。   不想他却拿了到鼻尖轻轻嗅着,然后对上她错愕的眼:“本王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以前弄不清楚,现在也弄不清楚,不过你说的那些么……”   裴毓挑眉失笑:“我自然也有想要那样对待的人。” ☆、29小皇子   第二十九章   外面大街上锣鼓喧天,叶家可也是十分的热闹。   红药坐在一边吃零食,叶晚和叶恬围坐桌前,对面一个少年连续喝了几杯热茶,这才用力呼出一口气来:“真是渴死我了!”   少年十六七岁,长的是眉清目秀,一咧嘴就露出洁白的牙齿来:“你们知道我用了多长时间到的京城吗?这两日连饭都未曾好好吃过!”   叶恬笑着递上糕点:“那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我和姐给你接风洗尘!”   他一拍身上的包袱,挑着眉嘻嘻笑了:“那边的店卖了个好价钱,待会姐可真是要好好请我吃一顿好吃的!”   叶恬一把扯住叶晚的胳膊,眼里亮晶晶的:“姐!你说咱们带他去哪?”   叶晚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也露出笑意来:“挽香店虽然没有了,但京城有个挽香楼,晚上我带你俩去大吃一顿怎么样?”   叶恬连续上课早就想出去玩了,一听姐姐说要去挽香楼当即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少年姓柳名真,因有救命之恩情分非常。   玩笑过后,他将包袱打开,拿出里面的地契房契。银票都在内衣里的夹层放着,用剪刀挑了线头,才全都取出来交给叶晚。   叶晚看也不看,只推了回去小声道:“还是在你这放着,等我用的时候再找你。”   柳真眼珠一转连忙收了起来,叶恬开始和他唠叨自己现在要学多少样东西,每天的课业多么的难做等等,他听罢哈哈大笑,只调侃说那玩意就不她能学会的。还说她要都能学会,猪都能上树。   只气得叶恬哇哇怪叫,伸手就打。   柳真一下跳起来,却是坐得脚麻了,当即摔倒在地!   叶恬大笑着绕过去,抬脚作势要踩他的脸:“服不服?再笑话我我就踩死你!”   “不笑话你不笑话你了…… 我看你们过的好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笑话你呢!”   他脚麻动弹不得,扬着脸看着叶晚姐妹,她二人锦衣华服,住着宽敞的院落,还有丫鬟小子服侍,一看日子就过得不错。   顿时笑得欢快,苦日子真的都过去了。   叶晚伸手拉他:“好啦,快起来吧,都半大小子了还趴地上成何体统?”   叶恬赶紧先一步抓住柳真的胳膊,待他一用力起身又使劲一推,看着他又失力摔倒尖叫着跑了开。   红药只管在一边吃零食,一切声音都充耳不闻。   安排柳真在家里住下,叶晚还没有跟他和叶恬提及自己的身世,这件事她还有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和妹妹说。   杨家父子一看就别有心计,可高阳郡主不同……   对于柳真跟上来,叶恬可是激动,她一直睡不着,非要赖在姐姐身边,叽叽喳喳说了半夜的话才进入梦乡。   次日一早,郡王府又来马车接叶晚入宫。   别看红药平日笑嘻嘻的没个正行,正经起来几乎可以媲美宫里的老嬷嬷了。   寅时刚过,她叫了叶晚起床,因是进宫所以穿着十分郑重。   红药手巧,不多一会儿,便将她打扮成了个美美的俏佳人一枚。   从跟着顾长安开始,叶晚一直是做妇人装扮,现在恢复少女编发,咋冷丁一看,还带着几分的淘气,更与高阳少时想象。   因是有意颠覆往日形象,额前刘海更是昭显了些许少女气息。   梳洗停当,二人坐了马车,依旧是当归赶车赶赴皇宫。   叶晚还在惦记着柳真和叶恬的事,一时间有点恍惚。她坐了马车就不在状态,只垂目不语。红药以为她紧张,只让她放轻松,说皇宫和郡王府的后院差不多,其实就是地方稍大了一些,侍卫多了一些,还有就是女人不讲理了些……   她根本就没担心入宫的事,不过听红药说的夸张也生了点好奇的心思。   不多时,皇宫已到,郡王府的轿子就停在一边。叶晚一下马车就看见了高阳,她站在皇宫的门口,身边杵着木头紫剑。   高阳面前,红药不敢放肆,整个人都分外的严肃。   叶晚走过去正是纠结着要不要行个礼什么的,已经被高阳拉起了手。   并肩而行,高阳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娘带你去见一个人,很重要的一个人。”   叶晚低声询问:“是皇上吗?”   高阳否认掉:“不是,皇上正在早朝,一会儿再见。”   宫里暗哨很多,叶晚知道不方便说话,只放了心跟着高阳缓缓而行。   皇宫内院的布置几乎和XX故宫差不多,叶晚先还忍不住四下看看,后来发现这宫里真的果如红药说的那般,就像是大一圈的郡王府,没什么好看的。   更觉坦然,丝毫没有小家子气。   高阳心中欣慰,对女儿满意万分。   二人从御花园穿过,到了一处殿前,上书宣和殿,两边侍卫林立。   红药和紫剑自然留守在外,高阳松开女儿,先一步迈了进去。   大殿门开着,穿过外间,里面一长案上面摆着高高一摞书籍。再近一些,书籍后面可见矮一截的男童正端端坐着写字。   大周皇帝服饰崇敬黑色,这男童看年纪也就六七岁的模样,他皮白貌美,半长的头发都束在脑后。叶晚搭眼一看,这孩子身穿黑色暗纹外衫,脚蹬金边黑色厚底锦缎鞋,坐姿端端正正,眉峰冷厉,年纪虽小,却自有一番尊贵气质。   莫不是个皇子?   她暗自腹诽,高阳已经带了她走到案前:“墨儿在写什么?”   男童立刻放下手中笔,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对高阳作揖:“皇姑奶奶。”   高阳拉了叶晚的手过来:“他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儿子,裴墨。”   叶晚抬眸看着他,发现他也在审视自己。   高阳笑意毕露:“墨儿不是说一个人学习无趣吗?姑奶奶给你找了个伴儿好不好呀?”   裴墨尚还稚气的小脸露出一点好奇来:“她是谁儿?”   高阳推了叶晚坐过去:“她就是姑奶奶与你说过的姑姑呀,以后陪着你学习俩人做个伴。”   说着又正式介绍了一番,裴墨很是乖巧地喊了她姑姑,叶晚有点无语,这孩子充其量也就六七岁模样,让她和他一起学习,简直……   不过她垂目一看,脑袋顿时打了结一般。   书呆子教过她的东西就是简单的日常大字,她生活在古代,不用考试不用学习,所以从未想过太深层的东西。   可这孩子写的,分明是治国论文一样的东西。   坐了片刻,皇子太傅来检查课业,叶晚这就留在了宣和大殿共同学习。   皇上早朝结束,高阳这才离开面圣。   临走前,还叮嘱裴墨要照顾好姑姑,得了他的保证后才真的离开。   ……   寅时刚到,外面便响起了当当当的敲门声音,正是熟睡当中的顾长安一下惊醒过来。昨晚这新婚夜过得十分疲惫,又被灌了不少的酒,此时头疼欲裂,正是难受。   因为新婚,皇帝特准许三日假不用上朝。   不知是谁这么没眼力见的早早来叫。   裴瑾也睁开眼来,她想起夜里亲密,脸上娇羞无限,只抱了他一边胳膊嗔道:“不是不用上朝吗?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昨晚醉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地抱了女人成了事,这还未睡醒就有人叨扰……   女人柔软的身体就贴在身边,顾长安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娶了郡王府的小郡主,她小衣半解,露出脖颈上的红痕,显然他昨晚有点粗鲁。   下意识将她推开了些,只听见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顾长安连忙坐起身子,披了外衫问道:“谁呀?”   门外是宫里的教养嬷嬷:“回大人,寅时到了,请大人遵守礼教与郡主见礼!”   顾长安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连忙穿了衣衫,开了门,皇帝钦赐的嬷嬷和侍卫各个整装严面,站成两排。   他不敢怠慢,从屋里出来,还有点晕:“请嬷嬷教诲。”   这老嬷嬷也是宫里年头多的了,先是解释了下见礼的意思,才命人进去服侍裴瑾起身。   原来的公主之家,因其尊贵,驸马等人早晚都要一次屈膝拜礼,有臣服之意。当然,哪朝代的公主都没怎么遵循过,毕竟是自己的枕边人,要人家日日行礼叩首,哪个夫妻能做得成?   就是高阳郡主,她对驸马爷也没要求过一次。   可到了裴瑾这,皇帝亲自主婚,竟还十分看重这见礼一事,钦赐了两个教养嬷嬷,十八侍卫监管。   就连顾夫人,顾长安的母亲也不能幸免,被人叫了出来。   裴瑾梳洗一番,端端正正地坐了床边。   教养嬷嬷在一边高声唱喝:“跪拜郡主——”   顾夫人怔怔站在她的面前,愤怒不已:“天底下哪有婆婆还要给儿媳妇儿下跪的?   顾长安冷眼旁观,看着丈夫铁青的脸色裴瑾总算清醒了点。她也觉得有点说不过去。:“嬷嬷,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是算了吧。婆婆她来拜我怎么好意思啊?”   教养嬷嬷面不改色:“既然想娶皇家女儿,就必须按照皇族的规矩办事,顾夫人不愿意跪拜,难道是想抗旨不成?”   顾夫人看向自己的儿子,见他一言不发,更是着恼。   裴瑾略显无措地坐着,这儿媳尊贵得紧,她不敢给脸色看,腿一软刚要跪下,却被儿子一把搀扶站住。   顾长安对教养嬷嬷微微欠身:“请嬷嬷稍作休息,长安进宫一趟。”   教养嬷嬷受得宫里指示,哪里能松得口来:“ 顾大人休要为难老奴,我二人轮番值守还需回去进言,礼不可废,请大人夫人即刻见礼!”   真是有口说不清,顾长安直直地看着裴瑾,她站起来刚要说话,老嬷嬷厉声喊了郡主一声,立刻又端端坐了。   是了,她答应过娘的,若要做她的女儿,就要听她的话,这样才能嫁给顾长安,才能保住郡主的身份……   侍卫在外,嬷嬷在旁等候回宫复旨。   顾长安目光深邃,撩起袍角终于还是跪了下去。   他身边的顾夫人心中冰凉一片,也随之双膝跪下。   顾家宅院里,只听见他母子二人的请安声音还带着颤巍巍的调儿……   作者有话要说:高阳对女儿是很用心的,别再说她的坏话啦! ☆、30保护你   第三十章   老太傅又给裴墨留了点治国论证,只叫叶晚一起抄写。   幸亏她儿时几乎全能补课,直到考取艺校之前书法还得过大奖,   这小鬼头小楷写得端端正正,写得无比认真。   叶晚只觉得枯燥无味,坐在他的身边好一阵子才静下心来。淡淡的墨香味道在鼻尖流转,她低头抄写,不多一会儿就写完了,笔迹既清秀又工整,很久没有写过这样类似作业的东西,一下就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   裴墨写得极其认真,她坐得累了,稍微动了动,佯装看着自己的字迹。   他察觉到她的不耐,头也没抬:“姑姑写好了?”   叶晚轻轻点头:“写好了。”   裴墨轻轻下笔:“姑姑写这么快,可能记得其中精髓?”   她飞快扫了一眼:“天下顺治在民富,天下和静在民乐,天下兴行在民趋于正。”   他刚好写到此处,略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姑姑见解独到,太傅却不是这么说的。”   叶晚连忙撇清:“治国论里勤政爱民,才是治国之道,可不是我说的。”   裴墨想了下,忽然说道:“不过皇叔也跟姑姑说的一样。”   她无意去探讨这个话题,至于是他哪个皇叔说的更无兴趣知道。整理了案上几本书放置一边,支着头百般无聊地看着这小皇子。   他生的好容貌,只这神态可不像是个小孩子。   裴墨一直慢慢地写字,大殿之内除了急不可见的沙沙声音,只余一丝墨香萦绕鼻尖。   先还看着,可也不知怎么的,竟起了丝丝的困意。   叶晚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昨晚就没睡多久,早上还早早起了,她生怕自己睡着,起身拍了拍脸颊才清醒了一些。   她这一动作,立刻吸引了裴墨的注意力。   小家伙沾了墨,只盯着她看,叶晚只得重新在案上支了额头。   困乏之意浓浓袭来,她最终抗争不过想闭眼的心,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殿内没有其他人在,裴墨扑哧笑出声来。   他特意叫人在香里放了点安神的,因是自己的袖口处有提神的香囊才免受于此。   这位姑姑点着头,到底还是挨不过困意倒在了案上。   裴墨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姑姑?姑姑?”   叶晚当然是毫无知觉,他这才提了笔凑近她,左右各自几笔,临了还撩起她的额头画了个饱满墨汁的花瓣……   正是得意的笑,叶晚忽然睁开眼睛,她眼底含笑,顾不得脸上都是墨汁,只忽然抱了他,额头贴在了他的脸上!   裴墨的笑意顿时终结,她抵着他的额头,也将他的脸弄成了满脸黑:“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区区安神香就想让我中招,也太小看了我!”   他小小的脸上黑一块白一片的,十分的好笑,抬眼再看叶晚,她两边脸蛋几条黑道道反倒是像修饰,只额间黑乎乎的一片连着她的刘海都弄乱了去。   叶晚左右看看,殿内并无伺候着的宫女,她起身寻了一番,也并未找到水盆之类的。   裴墨只拂了案上宣纸,气鼓鼓地瞪她。   她好奇地看他:“你这怎么连个宫女都没有?”   他不说话。   她一指点在他的脑门上面:“小家伙,我问你话呢?平常都谁伺候你啊?去哪里打点水,咱们好洗洗脸先?”   她说什么?什么先?   怎么说话呢!   裴墨白了她一眼:“偏殿有人。”   意思就是这里没人?   叶晚有点莞尔,这孩子才几岁,人前是装模作样的,其实还幼稚得很。   她伸手去拉他的手:“走吧,姐姐带你去洗洗。”   他略显吃惊地看着她柔软的手将自己小手包住,小声嘀咕:“什么姐姐,是姑姑好吧?皇姑奶奶前两日一直跟我叨咕你来着。”   她好笑地想起,牵起他往外走:“好,是姑姑是姑姑。”   大殿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太傅也不知去了哪里,叶晚牵着他的手,心里则一直在母亲的用意。小孩子的手很软很软,软得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牵着……   出了大殿,外面春日暖暖,阳光照在脸上很是舒服。小家伙连忙抬臂将双眼覆住:“快走快走!”   叶晚连忙帮助她遮挡些阳光:“怎么了?”   裴墨脸上苍白,双眼微闭:“我受不了这个。”   他常年都在殿内,几乎不怎么见光,冷不丁一见日头难受得紧。她只觉得这孩子可怜,蹲□将双手遮在他的头顶:“为什么受不了这个啊?”   他小小的肩膀立刻扭转了个方向就要奔回大殿里去,叶晚赶紧抓住,只听见一个淡漠的声音在身后不确定似的响起来:“墨儿?”   回头一看 ,正对上略微诧异的眼。   裴沭身穿牙白常服,手上拿着一柄纸扇,好似从东宫刚刚出来。   裴墨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见是他:“皇叔要倒哪里去?”   他除了最初的那一丝诧异,脸上立刻恢复了平静:“太傅教给你的课业都做完了么?怎么出来了?”   叶晚本来是想施礼的,但想起高阳郡主来一时间脚下竟似灌了铅动弹不得。她的脸上都是墨水,可即便如此也应该认得出来。   裴墨对裴沭表现得十分冷淡,小小身板只面向宣和殿叫着叶晚:“姑姑还不过来?”   叶晚连忙跟上。   姑姑?   裴沭若有所思。   走回大殿,裴墨走到长案处一拉绳子,不消片刻立刻有年轻的宫女快步走了进来:“殿下。”   他的声音稚嫩中还带着些许冷厉:“打点水来!”   那宫女立刻躬身而出。   叶晚卷起袖子:“刚才怎么不叫她,害得我吓了一跳。”   裴墨斜眼瞥她:“我皇叔吓了你一跳?你怕他?”   当然不是这个害怕……她有点无语。   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多加纠葛。   见她不说话他小眉毛顿时挑了起来:“他就是个吃人的鬼,你害怕也很正常,不过既然姑奶奶嘱咐了我,我会保护你的。”   “小小男子汉,”垂目看着他,叶晚失笑:“你可真是第一个说要保护我的人呢!”   高阳面圣回来时候脸色不怎么好看,直接将她领了回来,裴墨还对她频频招手,叫她明日再去陪他。   母女二人又是悄悄出了宫,紫剑备了马车,与红药坐在外面。   先是相对无言,叶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高阳则是深深的担忧。   党派相争,历来都是你死我活。   如今皇帝迟迟不肯立储,众大臣都纷纷上谏。   本来是想趁机认回亲女,可高阳见了皇帝侄儿,却被他气得够呛。   当今皇帝是先皇的皇长子,比起裴毓裴沭那要大二十多岁,比高阳还要大一些。他多年无子,如今唯一的小皇子才七岁,若是立为太子,生怕重蹈覆辙。   皇后乃是摄政王表亲,如今天下平稳,不得不防备起裴沭。   高阳一心为着大周,不愿骨肉相残,当年才保下裴毓裴沭两兄弟。末了,到了这一代,皇帝竟要立弟弟为太子,居心不良。   二人争执一番,到底还是不欢而散。   叶晚瞧着她脸色不好也出言相询,倒是高阳,觉得疲惫得紧。   “晚晚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想过,”叶晚如实回答:“给叶恬找户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了,然后周游列国,四处游山玩水。”   “嗯——”高阳赞许道:“想法的确不错,可人活一世,得有多少事情不按常理面对啊?娘想你站在高处,有惊无险,你可愿意去?”   叶晚当然愿意:“随娘的安排吧,晚晚懂得道理,若不站在高处,如何能有肆意人生呢?”   高阳拉过她的手,用力攥了一会儿才松开:“我从看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坚强的姑娘,到现在娘也一直认为,你从不需要任何男人给的依靠 。”   她当然不需要,叶晚抬脸轻笑,一张素颜也尽是自信。   高阳心里有数,先将她送回了叶家,这么大张旗鼓地带着她进进出出,估计用不了两日宫里的那几个就都得知道她们之前的关系。   不着急,慢慢来。   路过宁王府的时候,高阳让马车停下,紫剑立刻去传人。不多一会儿,陆老四颤颤巍巍地跑了来,毕恭毕敬地站了车边。   她坐了马车里面也不下车:“小六的伤怎么样了?”   老总管躬身:“谢郡主惦记,小王爷日日修身养性,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高阳轻哼了声:“没听说谁越养越伤的,你去告诉他,宫里正经事多少等着他呢,别每日没个正形,尽想着美事不松口!”   老总管又躬身:“郡主教诲,老奴定会传达到。”   高阳不再言语,紫剑越上马车缓缓驶离。   陆老四目送马车离开视线,这才直起身子,赶紧回去将原话告诉了裴毓。裴毓正躺着摇椅上面研究闺 1房秘1术,一听姑姑特意在门前停下提醒自己,顿时笑了。   老总管补充道:“听说宫里有了动静,皇帝要再敕封他为太子呢!”   他仿若未闻:“裴瑾大婚时候皇兄也去主婚了?”   老总管连忙答是,裴毓嘻嘻笑着:“还要咱们的顾大人携同老娘一日两拜?这才刚刚成亲就留下嫌隙,明日回门不知怎么热闹呢!”   老总管提醒他:“我说小主子诶,宫里都出大事了!”   裴毓这才斜眼:“叫我有什么用,我还得在家养病呢,没个月把的可出不了门。”   才不当枝头鸟呢!   作者有话要说:郑重感谢写长评的姑娘,但是打0分的长评是一点作用没有的,希望在新章节重新复制一下2分的,晚上有时间我过来给你赠送分,可以留着免费看VIP文的。   因为实在太难受了,这章憋了很久,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大纲去 。 ☆、31回门时   第三十一章   多少人羡慕顾长安攀到了凤枝,可不知怎么的,这一日两拜竟然传了出去,顿时惹来不少笑谈。成亲三日都要回门,裴瑾也不例外,早上行过大礼,教养嬷嬷便开始张罗回门事宜,因高阳从公主到钦赐郡王府,权贵朝天,顾家少不得准备好一连串的礼单。   这一番下来,马车之后随行回礼几十箱,顾夫人笑脸欢送,回头便是心疼到肉痛。   顾长安到没觉得有什么,这些事情大多都是母亲操心。他睡也睡了,跪也跪了,三日的假还未到期,觉得时间过得有一点难捱。   马车行得十分缓慢,他坐在车上有点恍惚,清歌被叶家送了回来,昨个偷偷跟他哭了两回,他一时间还没顾得上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顾长安挨着车壁坐着,二人刚上了马车就觉得气闷,打开车帘轻轻瞥着街上行人。   裴瑾挨紧了他,一手牵起他的尾指攥在掌心,轻轻咳了声。   他转过头来,她小心地盯着他的脸,对他绽开大大的笑意来:“皇兄向来疼我,生怕我到你顾家受委屈那也是应该的,估计那宫里的嬷嬷也住不了几日,过两天我进宫说说,也免去你和娘的大礼。老这么跪着我可受不住,不得折寿啊!”   顾长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反手将她的手腕抓了过来顺势将她揽在怀里。   裴瑾倚在他怀里,一手摸上他的脸:“一会儿见了我娘一定要少说话,任何人娶了我她都不喜欢的。”   他眉峰微皱,用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但愿吧。”   这片刻的温馨终于让裴瑾轻松下来,她闭着眼睛,更加依赖地靠近了丈夫。   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顾长安的目光望向车外,透过车帘的一点缝隙,竟看见了叶晚的笑脸!   他以为是眼花,仔细一看,还真的是她。   她前面一个少年倒退着行走,也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她笑意连连,马车行得很慢,街上百姓好多都议论纷纷,有那么一刻,叶晚似乎瞥了过来,可顾长安胸膛里的心快跳了好几下,也没碰上她的目光。   终于路过去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张望,因为身体上的动作,裴瑾钻出他的怀里。   “怎么了?长安?”   “没事。”   他看见叶晚身后还站着两个婢女之类的女子,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没有自己照拂,原来也生活得不错,这种想法一旦扎入了脑海甚至还挥之不去。   郡王府早有人等在门口,裴瑾下了马车,后面回礼自然是进了库房。柳如风闭门不见,高阳进宫未归,顾长安原想趁机说的修坝一事也是不了了之。   好歹还是有人给摆宴的,裴瑾在书房哀求了半晌,可一直半点声响也无。柳如风性格柔弱,亲养十八年疼爱非常,一时间说断掉他心中总也不舍,可一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因她受的苦,又闭了眼。   叶晚的心情的确是美好的,一大早,高阳便让紫剑送来一纸地契,她在上面看见了叶恬的名字,不由得为高阳的贴心举动感到动容。   也不知她如何办到的,挽香楼旁边的一家小酒楼现在成了叶恬的名下,不仅如此,高阳还秘密收拾了一通,仅仅一天的时间,里面就成了个空壳子。   她送给女儿的第一件礼物,不是任何一样她想过的东西,甚至都不是一个名字,叶晚带着叶恬柳真从叶家出来,还沉浸在温暖的感觉当中。   高阳是真的去了解她,知道她心中最重要的,是那份亲情,不舍的是妹妹叶恬。   于是便有了这一纸地契。   柳真一直处于兴奋状态,走在路上也比比划划地,他憧憬着这家小楼的未来模样,直言说还想继续以前的香店。   叶恬却有一点的失落,叶晚到底还是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尽管对她保证了几次,可这孩子总是不甚开心的模样。一见高阳送了地契给她,更觉得姐姐是要离开自己,既担忧姐妹分开情义不再,又为姐姐脱离苦海高兴。   挽香楼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一早客人就人满为患,听说是有名角在里面摆了场子,不过姐妹二人对此都没有兴趣,红药抻着脖子往里面看了又看,一回头人家几个人都进了小楼。   她赶紧跟上。   工人还在店里施工,叶晚盯了一个时辰,红药便提醒她去宫里陪读的时间到了。她只得叫柳真看着,又摸了摸叶恬的头,这才离开。   虽然还不知道高阳的用意,但也猜到了一点,叶晚只得配合,走一步算一步。   想,这小家伙要是合了眼缘,那日后也能添些趣事,若是个不可爱的,还是尽早脱身。   皇宫中有的侍卫已经认识了她,红药和当归仍旧留在宣和大殿的门外守候。叶晚知道这小皇子不喜身边有人伺候着,二人倒也闹个清净。   裴墨一成不变的姿势,就是在写字。   叶晚到了跟前,发现长案上已经腾空了一些位置留给自己,赶紧端坐了身姿。   果然,不多一会儿,太傅从旁门走了出来,开始重新布置课业。   从始祖开始如何演变到现在,他大略讲解了一下大周的历史,然后要求姑侄二人学礼仪教导,当然这应该是有专人来看顾,可裴墨厌烦那些嬷嬷,只得暂时从书上看上一看。   太傅走了之后,裴墨写了几个大字之后竟有些发呆。   叶晚粗略做了个笔记,她相信高阳是用心良苦,一定要好生记牢。整理了下历史资料,回头一看小家伙正是用笔画着圈圈,左一个右一个,大的小的,有的里面还点了几个点点。   她凑近了些:“这是什么?”   裴墨对于这个姑奶奶带来的姑姑可是全心的信任:“是我心里的东西。”   感情他心里的东西就是圈圈点点,叶晚不禁失笑:“你个小小的年纪心里圈圈还挺多,怎么那么多东西要想啊!”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父皇说我胸无大志,母后总是哭,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们说我要做他们的儿子就必须要学会更多的东西。”   叶晚怜惜地笑:“你才几岁?想的可真多,像你这么大不该有那么多负担知道吗?你父皇母后说的也不全对哦。”   裴墨脸色微恼:“大胆!”   她伸手掐他的脸:“这回不叫姑姑了?小正经?你父皇母后说要做他们的儿子就必须学会更多的东西,可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既然做了你的父母就应该给你最基本的东西,那就是爱,有了温暖的责任才能变得坚强,以后才更成为有担当的男子汉。”   他怔怔地看着她,叶晚随即笑道:“看看太傅每日紧锣密鼓地教你,可你真正学到多少东西?”   裴墨急着澄清:“父皇请了最好的太傅,是我……唔唔”   她一手捏住他的双唇叫他说不出话来:“嘘……听我说,小孩子嘛,还是要可爱点,我想想……嗯……你这个年纪应该学什么呢?简单的算术?还是认字?”   他往后一仰,瞪了眼睛:“这些我都会!”   叶晚站起身来:“好啊,那我考考你啊!”   她飞快说道:“碗里有十二大枣,我拿走有九个,还有几个?”   他双手背在身后,偷偷伸指借位计算:“三个。”   叶晚点头,见他得意的笑,微微挑眉:“答得不错,再来一次?”   裴墨信心满满,两手更是做足了准备。   她若有其事地低头看着他:“听好了啊,碗里还有三个大枣,太傅拿走一个,你拿走一个,我再拿走一个,可最后碗里还有一个大枣这是为什么呢?”   他瞪大双眼:“这不可能。”   叶晚斜眼:“有什么不可能的?好好想想。”   裴墨着急:“三个大枣都拿走了碗里不会有剩下的了!”   她得意地笑:“碗里会有一个。”   他不相信地低叫:“你这叫什么问题?明明就应该拿没了!”   她不说话,只好心情地笑。   小家伙气鼓鼓地坐下,再无心写大字,只看着宣纸拼命想这个大枣是怎么来的。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又不好拉下脸来问她,小模样看起来特别地……有趣。   叶晚静下心来,在宣纸上面画简笔画。   裴墨静默了片刻,突然就小声说了句我知道怎么回事了,然后再无声息。   她偷眼瞧他,他竟是重新拿了宣纸来写大字。   “怎么回事?想出来了那就说说?”   见她还真是一再追问,裴墨有点不好意思地垂目:“对不起姑姑,我不知道,但我是皇帝的儿子,不会也要装上一装。”   她失笑:“这是为什么?”   他更加窘迫:“皇叔说的,想要活着从小就得会装模作样。”   这孩子倒是老实……等等,叶晚心头诡异渐起,他说的皇叔……   “你哪个皇叔这么教的你?”   “我皇叔啊,”裴墨抬起眼眸,眼底尽是崇拜,可话还未说完,高阳的声音已经在大殿响了起来。   “墨儿~”   叶晚赶紧站了起来。   是夜,裴墨一直想着碗里的那个大枣难以静心,问了伺候自己的公公,他不知,问了宫女,也不知,心里难受,去皇后处又问了个遍,都说碗里不可能有枣了。   他不相信叶晚骗他,哀求了母后出宫去见皇叔。   两队侍卫开道,一顶轿子停在了宁王府的门口,裴墨在老总管的迎接下下了轿子,宁王府一片静怡,众奴仆丫鬟尽数避退。   他板着脸,到了裴毓的床前,立刻换了张苦兮兮的模样。   裴毓伸手揉他的头:“这是怎么了?想皇叔了?”   裴墨这便将叶晚考他的题说了一次,老总管在一边插嘴说这不可能,裴毓挥手让他去拿碗和大枣。   不多时候,有人将东西拿了过来摆在他的面前。   裴墨看着裴毓,动手拿大枣。   “皇叔一个,总管一个,墨儿一个,你看没有了。”   “不错,”裴毓赞许地对他笑:“墨儿知道皇叔的用意便好,许多事情并不是表面那样是非对错,就算亲眼见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你肯动手做就是好孩子了。”   裴墨扁嘴:“可碗里还是没有大枣。”   裴毓示意他将大枣放回碗里,裴墨照做。   碗里当然有三个大枣。   扫了眼老总管,他立刻拿走一个,接着裴墨也拿了一个,裴毓连碗端起,嘻嘻笑道:“看好了,这个是皇叔的了!”   裴墨恍然大悟,裴毓一仰头,碗里的大枣滚落在了口中,他咬在唇边,眼底都是浓浓的笑意,衬得俊美容颜更盛几倍:“不过这自己的东西,还是吃到肚子里才放心。”   “好,我的也给皇叔吃!”   “……”   小家伙差点扑到他身上去,他不顾伤处伸手高高举了起来,惹得老总管的惊呼声。叔侄玩闹成一片,裴毓胸口疼痛难忍,微微喘息。他凤目稍眯,尽现妖娆魅惑,只点了小裴墨的鼻尖,忍着疼痛挨了他耳根处咬牙说道:“皇叔也觉得你这个姑姑很、是、有趣,想见一见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回报给长评姑娘。本来想双更,但是回来的太晚了,只能尽量明日双更,所以明天可以期待一下。 ☆、32新裴敏   第三十二章   不知什么时候,朝中开始有人递了折子,强烈要求皇帝立储,这些折子全都被压了下来,于是政党们又前赴后继地争论不休。   小皇子年幼,皇上便流露出想立裴沭为太子,江山原封不动地还将与他。   清往裴越一直在京城吃喝玩乐,此时立刻站了出来,就连老摄政王也惊动了,倒是裴毓有伤在身,躲了出去。   舆论不休,高阳趁机频繁带叶晚出入宫中,这母女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不知何时,又有流言传了出来,京中百姓不时能在街头看见叶晚走动。   她貌美亲切,有人说前段时间关于她和裴毓裴沭的事,那就是流言蜚语中伤人家,不过是表亲之间的亲密。   这故事被编了好几个版本,流传得最有鼻子有眼的,就是宁王修坝回来途中巧遇了叶晚,一见她的样貌酷似姑母起了疑心,后来阴差阳错的带进了京城,仔细一调查,原来当年遗失在外的小郡主当年根本没有找回来,那哑女居心叵测偷走孩子,之后又偷天换日将真正的小郡主送了人。   十八年后,不想这高阳郡主亲养的侄儿遇见了她,这惊天秘密才浮出水面,还真正的小郡主一个公道。   早前,裴毓和裴沭对其另眼看待,不过是因此。   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不过都是恶意揣测,仅此而已。   还有不确切消息传了出来,为了补偿女儿,高阳郡主,这个当年破例被封郡王的大周长公主,非要给她讨要个公主的封号不可。   这个被找回来的小郡主,可尊贵着呢!   叶晚一出家门,总有各种目光看着她,多少羡慕,多少怜惜,多少人都在她的背后悄悄张望。她只觉好笑,黑的都被高阳弄得成了白的,那些过往,经过散播,竟然变了一个方向。   从此,她是清清白白的女人,虽然她自己并不怎么在意别人说的什么。   虽然还在好奇高阳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叶晚已经开始相信她的手段,足够能给自己一个足够温暖安全的平台。   又过两日,皇帝召见了她,他笑得十分和蔼,说高阳一直在跟他研究封赐的名号以及她的名字,让叶晚也跟着选一选。   高阳在一旁宠溺的笑,叶晚见她并未阻拦,在一堆平安,长乐,字样里选了永乐二字。皇帝满意地笑,又问了她喜好的字。   她从中指出敏字,略过了柔婉女性化的众多字名。   皇帝不解,叶晚笑:“若得新生,想凡事都早早一步。”   高阳问敏何意。   她坦然应对:“敏,疾也。我命中有晚,多少事情都阴差阳错迟迟一步,如今重生,希望从敏而起,敏事敏言,唯有敏才能永乐。”   皇帝大笑,准了。   出了皇宫,高阳即刻让紫剑跟了她去。   从此这小郡主离奇身世更是确凿了一般,传得更加的厉害了。   叶晚每日进宫陪读,足足一月时间,通晓了大周历史文化,理顺了些许朝中干系,这段时间她一边顾着挽香店的开业 ,一边学习课业,忙得忘记了所有。   柳真搬去了店里,一些仿佛都走上了正轨,高阳偶尔也接了叶晚去郡王府去住上一日。她也见了那所谓的亲爹,他激动得很,抱了她口中念念有词。   时不时还冒出两句诗词来,叶晚对于他没有太多的想法,可他偏就自责得很,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她,若是高阳在场,那更是卑微得紧。   从最初的别扭,到顺口的爹娘,她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叶晚错过了太多的好日子,她不想有任何的差错,更不想矫情任性。   当然,她淡然的态度也让高阳暗暗赞叹,更加的加紧御赐一事。   六月的一日,叶晚在宫里用了饭,交上最后一份论证已经过了晌午。裴墨比她写得慢了些,她等了他一会儿,支着头在案上陪着。   因为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大殿内也显得燥热,裴墨一成不变的小黑袍,金丝的边,端端正正的坐姿,看着看着她竟打起了盹儿。   也是实在太累了,不多一会儿,叶晚便从点着头,滑到了案上枕了臂。   裴墨斜眼偷看她,无心写字。   他也很累,也不知这太傅为何要讲解得这么快,日日都要抄写很多。她睡得不是很舒服,长长的睫毛微微打着颤儿,浅浅的呼吸着……就这么看着也特别好看。   裴墨凑近了些,想起皇叔的话来,他说生辰那日务必留下姑姑相见。   多日前,皇叔说想见一见姑姑,本来是想安排他坐软轿入宫的。可次日他的确是进了宫,结果姑姑身边多了一位铁面侍卫,十分的难打发。   皇叔白挨了一日的疼。   皇姑奶奶还特意来见了他,只说小孩子家家的,好好学习就是,莫学有些人专门在下面做小动作。   裴墨果然老老实实地不敢再起心思,皇叔也乖乖的回家养病。   如今一月已过,他的生辰到了,皇叔早早送了消息来,说要好好的庆贺一番。   前两日央了父皇,果然应了他,晚间在宫里摆了戏台,请了多位朝中大臣前来。   姑姑也说要有一份礼物送给他,裴墨不由得有点期待起来,这位姑姑十分有趣,总爱出一些转圈圈的问题来问他,逗弄他。   他很喜欢,除了皇叔,从来没有揉他的头发,掐他的脸。   裴墨看的出来,她是真心的对他笑,虽然总是故意出难题给他,可也是愿意陪着他的好……人。   他小声唤了声姑姑,她毫无声息。   他沾了墨汁,挑着眉到她脸庞,刚要下笔,忽听一男声生硬道:“殿下,手别抖。”   他若不出声,他当然不能抖!   裴墨吓了一跳,手一抖,一滴墨汁立刻滴在了叶晚的脸上。   一抬眸,紫衣男子无辜地看着他,一副我提醒过你了的模样。   裴墨立刻板起脸来,放了笔在案上,负手站好挺胸抬头低喝道:“紫剑!不是说过了吗?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大殿里来!”   紫剑木然道:“该出宫了。”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叶晚脸上的墨汁,从怀里拿出一方绢帕,俯身刚要给叶晚擦拭一下,裴墨忽然合身而上,伸手遮住了她的脸。   他大大的眼底满是怒气:“男女授受不亲,别动!”姑奶奶可说了,要时刻保护姑姑,不许任何男人接近,虽然这里面不包括紫剑,但皇叔也说了,既然要时刻保护好姑姑,那紫剑叶也不应该近她的身,要他看着。   紫剑愣了下,裴墨趁机从他手中抽出绢帕来,他小手抚上她的脸,刚一动,手腕立刻被人抓住。叶晚睁开眼睛,还有一点迷糊地看着他。   他立刻干笑道:“哈、哈,不知姑姑刚才吃了什么,脸上还沾着点芝麻。”   幸好一动就擦去了大半,她的脸上只余下一小小黑点。   叶晚当然没有吃什么东西,她下意识摸了脸,疑惑地看着紫剑。   后者简练道:“姑娘,该走了。”   她点点头,刚一站起身,脚麻到抽搐。只惊叫一声,人再站不住,扶了案上一屁股又重新坐了下来。   叶晚抱了自己的腿,裴墨跳到一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紫剑飞快脱掉她的鞋,因为手劲大竟然连袜子也扯了下去。   他一手扶住她洁白玉足,一手大力扳弯了过来,紫剑就在裴墨的大叫声中淡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脚。   叶晚抽了的脚筋立刻缓了过来,麻劲刚过,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回头一看裴墨正捂了脸,口中还念着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不由得好笑道:“小家伙你没看见什么?”   裴墨从手指缝隙当中看她:“紫剑好大的胆子!”   她更加可笑,一低头,他拿了袜子已经给她穿上,叶晚脚一动,就被紫剑抓住,她的鞋就在边上,仔细给她穿好,这才坦然起身。   叶晚试着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呼……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紫剑淡然道:“姑娘,该回府学习礼仪了。”   比平日已经晚了,叶晚点头:“走吧。”   裴墨立刻拦住她:“姑姑别走,今日是墨儿的生辰,就陪墨儿一起吧!”   她不确定地看着他:“陪了你多半日了,你确定晚上还要姑姑陪着你而不是去见皇后?”   裴墨想起皇叔的嘱咐,毫不犹豫地挽留:“就陪我一起去园子里看看月色,父皇说到时会有很多人来的。”   为了吸引她留下,他还故意说道:“北面那个园子你还没去过吧?非常的大哦,我要走上足足半个多时辰才能走到尽头哦,全是花……”   “是吗?”叶晚低头对他挑了眉笑:“我明白的,我小的时候也有这么两条小短腿,去哪里都要走上好长时间的。”   裴墨立刻炸毛:“姑姑!”   她蹲□子在他脑门上弹了下:“好吧,逗你玩的,晚上姑姑再来!”   他这才放她离去,叶晚在案上小憩了会儿,浑身都不舒服,她走得飞快,恨不得飞出皇宫去。紫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鞋上面,竟移不开了。   出了皇宫,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了个懒腰。   日头已经偏了西,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桃红的裙子仿佛都镀了一层金色,叶晚逆光站着,舒展着僵硬的胳膊腿。   紫剑想起她脸上那一小黑点,走到叶晚身前刚一入怀,忽然想起绢帕被裴墨拿了去,有点无措地看着她。   叶晚看着他微变的脸只轻声地笑:“木头剑,怎么了?”   她唇角笑意很淡,紫剑有点恍惚。   他右臂微动,扯了袖口在她的脸上轻轻一擦:“别动。”   她仰了脸,任他擦拭。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她背后的夕阳中缓缓走出,他身穿檀色长衫,锦玉腰带还带折射着浅浅的光亮,这人凤目薄唇,正是刚刚痊愈的宁王裴毓。紫剑的目光从叶晚的肩头与他相遇,正要提醒她,叶晚却轻轻推开他的手臂,从他身边走过。   他下意识回头,正看见她对状元郎展露的笑脸。   虽只是侧脸,也容光大盛。   紫剑脚下未动,叶晚已经彻底将他遗忘,颜玉书不知怎么竟到了皇宫的门外,他二人并肩而行,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有是大夫的读者吗?   知道关于二尖瓣关闭不全的心脏病吗?   想咨询一下。   我最亲爱的,现在正面临开胸的状况,很害怕。 ☆、33熊掌鱼   第三十三章   叶晚还以为自己眼花,可仔细一看,颜玉书却是真实的站在宫墙一边。他一身青衫,对着她淡淡的笑。她推开紫剑,甚至是小跑了去。   最后一次相见,还是他淡漠的转身,那时他说爹娘来了京城,还带了一门亲事,后来也不知怎么样了。   原谅她也有不想面对的事情,叶晚一直拒绝往深处去想,多日不见,颜玉书半分模样未变。她想快点走到他的面前,忽然觉得世事无常。   见她走得有点急,他立刻叮嘱道:“慢点。”   人已经走到他的的跟前,叶晚立刻绽开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你怎么在这里?”   颜玉书转身,二人并肩而行。   他今日周身都是温暖的气息,她眼底也尽是笑意。   “没想到是真的,”他看着她,到底还是泄露了一丝欣喜:“你再不用吃苦了,真好。”   “嗯,”叶晚重重点头,在他面前,总是不经意地露出一点稚气:“你也能少操点心了不是?”   颜玉书一本正经地扭头看她,她眉眼间全是舒展开的笑意,难得也能见到这姑娘真心实意的笑,他欣慰至极。   “这些天事情一日比一日多,”他笑道:“若不是皇上让人拟了御封的圣旨,我这昏头昏脑的还不知你竟然有这么离奇的身世呢!”   叶晚不好意思地笑:“我也吓了一跳呢!”   她偷眼瞧着他的脸色,心里还记挂着那日他口中的婚事,也不知成了没有,想要开口问问,又怕引他怀疑。这个世界上,若说有一人待她真心真意尚可嫁,那也只能是书呆子。可他迂腐性格难改,自己的过去唯恐不能接受,叶晚习惯了他的怜惜,却也知二人并不相投,贸然表白心意,只怕让二人更远离了去。   喜欢他吗?   她理智的想 ,这最后一丝温暖,应该稳稳的抓住。   颜玉书也受了邀请要进宫的,他去见叶晚也不过是一时冲动,二人从皇宫外相遇,一起在街上闲逛,说起这个年仅七岁的小皇子,各有不同见解。   他说小皇子受尽宠爱,适时立储,他理当从小学习礼法治国,才不枉这一世命格。   叶晚却觉得裴墨年幼,此时尚有庇护,一旦立储定局,用不了多久,几路政党便会乱套,弄不好,就会重复裴沭的老路。   可这小皇子哪里有裴沭的心术呢?   只怕凶多吉少。   本来颜玉书是不想跟她提及政治上的事,可也不知怎的,提了起来便一头扎了进去,二人争执一番,各有所见。   直到大街上的百姓驻足观看,才都惊觉失言失态。   叶晚提议一起去买礼物,他沉默答应,一起在大街上转了两圈,夜幕降临。   最后颜玉书在一家书店买了副墨宝,叶晚看了又看,都没有相中的东西,等他交了银子,这就一起走了出来。   门外,紫衣男子垂目杵着,见叶晚出来,默默跟上。   叶晚这才想起紫剑,回头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目光,顿觉抱歉。   颜玉书要先回府一趟,她不舍得就这么分开,非要送他到家门口。状元府灯笼高挂,昏暗的光线处,一女子身披小披肩,正是张望,活像是个等门的小媳妇儿。   叶晚的笑脸顿时凝固,颜玉书上前两步,女子清脆的声音就在夜色中响起:“表哥。”   叶晚的过往里,书呆子总是严谨严厉对她的要求甚至是苛刻的,可在这位似乎是表妹的面前,她听见他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道:“夜风凉,你还病着,怎么出来了?”   她脑中嗡的一声,看见颜玉书轻轻推了女子进去,继而回头对她说道:“兰欣身子弱……”   叶晚急忙笑:“好你个呆子,她是你表妹么?怎么还藏着掖着的也不叫人见见的?”   他顿了下,捏紧了手中的墨宝:“嗯,其实我的婚事早就定下,表妹已经等了五年。”   怪不得。   怪不得从一开始,这书呆子便应许她做妾,叶晚恍然大悟,原来他早有婚约。   她从头就是错的,人家有表妹未婚妻,而那些镜花水月,从来笑谈。   不过是错觉。   她以为呆子是喜欢她的,他对她,有执拗的认真。   可事实上,都是以为么……   别人知道她的身世都牵扯其中,诸多利害关系都卷在一起。唯有他,是如释重负的笑,是真心的笑,可也是终于能放心的笑。   已经进入了初夏,可就这么站在状元府的门前,当夜风吹过叶晚的额前,她忽然打了个哆嗦。颜玉书立刻说道:“进去坐坐?”   她连连摆手,只说还要去给小皇子买点东西,干笑着道别。   他点头:“我去给你拿一盏灯。”   叶晚说不必,转身就走。   她走得很快,紫剑悄然跟上。   夜风又起,顽皮地掀着他的袍角,颜玉书只看着他二人的背影逐渐没在夜色里,怔怔出神。他一身青衫,只在风中伫立,怅然所失。   若是男人,便不能让表妹再等……   叶晚走过街道的转角,整个人都贴在了外墙上面。   她脑中空白一片,仰着脸看着星空。   寥寥无几,月亮还只是个弯弯的月牙儿,夜色渐浓,一点点滑倒坐在地上,胸腔中的那颗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叶晚抱膝坐在地上,埋首在双膝间,发呆。   就连呆子也知道了拟旨的事,想必不日便发了罢!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原来,有得总有失的。   高阳能给她新的人生,却再没有一个人,能挑剔地看着你,却只看着你……   她身上一暖,一个人又站在了风口处遮挡。   叶晚不禁抬眸,紫剑只身内衫,他一身紫衣给披了她的肩上,宫灯的照映下,只见他微微抿着的唇。   他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她,衣衫上有干净的皂角味道,她下颌抵在膝盖上面,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你知道吗?如果我不是你们郡主的女儿,那么命运堪忧,所有的男人包括你在内都不会有何干系。可只有他,我知道他就算是娶我做妾,也会不离不弃。可笑的是,就因为我有了尊贵的母亲,他终于有理由放心了……”   紫剑打断她的话:“小皇子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   叶晚垂眸,眼睛干涩:“都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原来福祸真相依……”   紫剑提醒她:“兴荣街有家木具店,里面有会自己动的小马车,还有能飞起的木筝。”   她鼻尖微酸:“人家表妹一定是家世清白,门当户对……”   他站在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将自己都缩成一团。   叶晚想哭,可却是笑出声来。   紫剑到底还是叹息一声:“他不是良配。”   她立刻跳起来,指着他的脸想要分辨一番,动作之间身上的衣衫滑落在地,叶晚赶紧一把捞起,用力塞在他的怀里。   想起颜玉书那温柔的声音,沮丧道:“你说的对,呆子严谨迂腐,很不适合我。”   她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问他:“哪里有卖会自己动的小马车?”   叶晚无心挑选,只听从紫剑的意见,在木具店里买下了一辆会动的小马车。   会自己动的小马车,也亏得他想的出来。   不过就是雕刻精致的小马车,前面一只拉车的小兔子。   无心梳妆,她回到叶府只换了件新裙,紫剑准备了马车,叶晚发了一会儿的呆,再出来时候已再看不出任何表情。   皇宫内十分热闹,紫剑在前带路,她二人专拣偏僻的小路,裴墨不过是个名头,谁不知这时候正是政党站队的时候,互相寒暄,谨慎试探,多少人都是口是心非,两面三刀。   叶晚抱了兔子和马车,走到宣和大殿,里面果然亮如白昼。   一男子慵懒坐在靠椅上面,他一手支着头,檀色长衫在明珠的掩映下,将人衬得俊美无暇。裴毓的目光只在案前的小裴墨身上。   小家伙正低头画着什么。   一边另有一人,他身穿玄色金边的外衫,头上玉冠端端正正,一张清俊的脸,淡雅如斯,正是裴沭。   叶晚顿足。   紫剑在身后低声道:“别怕。”   她当然不害怕,一步一步走过去,脸上更加的从容。   从此,再不奢求他的温暖。   有些东西一旦割舍,就不会再想要。   她的选择,就是高阳的选择。   裴毓和裴沭的目光都瞥了过来,叶晚知道,自己从此便是裴敏,毫无余地。   裴墨一抬头,立刻欢呼着跑了过来:“姑姑怎么才来?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叶晚笑,将怀中小兔子放在地上,它警觉地四处望了望,立刻向裴毓的方向跳去。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草药味道,想必这两个月也没少吃药。   她淡然地看过去,与他的目光撞个睁着。   裴毓轻笑,舌尖轻轻舔着上唇。   裴沭起身:“看来,这位就是表妹了。”   叶晚对他展颜一笑:“这才几日不见,殿下该不会这么健忘吧?”   裴沭依旧正色:“表妹有礼了。”   她向来记仇,想这么容易的就表哥表妹,可叫不出口。这二人,曾经待她犹如玩物,怎能轻易忘记,本来看见裴毓,在呆子那里得到的痛就像是有了一个发泄口,结果裴沭这么一礼,立刻被他引了过去。   “殿下慎言,表妹二字,实在担当不起。”   小兔子笨拙地拉着马车,跳到裴毓的脚下,他脚尖轻轻点住马车的后身,看着兔子干蹬腿忍不住笑出声来:“笨呵。”   他也不看叶晚,只被小兔子逗得心情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们,因为时间的原因所以回复留言有时候不及时,当然,*有时候抽得也不允许我回复。   总之很感谢,我们正在准备手术。   找了可靠的大夫,说没有问题,应该能做微创的,安心了很多。 ☆、34封永乐   第三十四章   宣和大殿几各怀心思,叶晚心情欠佳,实懒得应对。礼物送到了,与裴墨说了声,这便出了殿内,大殿之外夜风习习,御花园内亮如白昼,不少官员已经席间品酒说话,她沿着花树的轨迹缓缓走着,紫剑悄无声息地跟她的身后,偶尔回头,也能瞧见他肃然的脸。   御花园近眼前,叶晚站暗处看着里面众笑脸,四下扫了扫,看见颜玉书也其中。想必,他也是刚到,正和……顾长安寒暄。   此时再见他二走一起,感觉十分可笑。   宫灯高高挂起,紫剑她身后问道:“过去吗?”   她还未回答,就听见裴墨的声音由远至近,伴随着几个的脚步声,还夹杂个男愉悦的笑声。叶晚皱眉,随即率先走了过去。   宴席长长,她二本就不起眼,只坐了边上的个角落,也没有注意到。不消片刻,就见小寿星裴墨背着两手缓缓走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裴毓裴沭兄弟二。   裴墨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因为有宫女引路,群臣恭迎,他走到了主位去。   裴沭落后他的身后,随即坐了左右。   叶晚只觉得身边一暗,裴毓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敏敏,这名字不错。”   她斜眼看他满脸春风心中不快,随后撇开了目光:“谢谢夸奖。”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几个男:“状元郎快要成亲了,真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听说日子都定好了呢,这一次本王可要送份大礼过去不是?”   叶晚不语,默默看着颜玉书,不想一试探的目光瞥了过来,撞个正着。   顾长安端着酒杯对她举杯示意,她仿若未见,一边裴毓见了低笑出声。他一手支头,侧身面对叶晚,可是凤目含笑,风情万种。   可惜这御花园太多了些。   紫剑她身后冷声提醒道:“请殿下自重。”   叶晚伸手提起酒壶,她媚眼如丝,只淡淡盯着他的眼:“喝点?”   他面前的酒樽是空的,她伸臂就倒,小心翼翼地斟了满满一樽,随后又给自己的倒满。裴毓伤势还未痊愈,可她挑了眉,一副喝不喝的样子,他心知肚明,知道叶晚是为了颜玉书的婚事烦恼烦心,十分的不舒服。   本来不应饮酒,可这一刻,叶晚不耐烦的眼神,他心一疼,顿时将酒樽抄了手里。   她笑,一仰而尽。   豪爽!   裴毓挑眉,无声地赞许,也将酒樽里的酒一口饮下。   叶晚靠椅背:“倒酒!”   紫剑皱眉,随即上前倒酒,他目光纯净,只盯着她的眼。   她知道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远处的若干等,也顾不及。   裴毓率先端起,声音小得几乎都要听不见:“过去是混账了,敏敏不要怨恨才好。”   叶晚轻笑,一手桌上轻轻敲打着点子:“怨恨?宁王殿下真是说笑了,不但不怨恨,还要谢谢呢!”   他微微错愕,等着她的下文。   她的目光顾长安的脸上划过,低语道:“这路是自己选的,谁也不怨。情愿,们想要的不过就是躯壳一具,而也得到了锦衣玉食,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东西,总不至于饿死让糟蹋,所以还是谢谢。”   叶晚银牙紧咬,后面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般,颜玉书呆呆看着她这边,她撇过目光,对裴毓举杯示意。   他印下,认真地盯着她:“真的?莫不是玩笑吧?”   她轻笑:“当然是真的,生活生活 ,就是生出来,活下去。总觉得活着就有希望,其他无关紧要,现有了亲庇护,可不就是机会来了?”   她若恨他,说不定他心里还会窃喜,作为她的男,裴毓是笃定了她的怨恨的,恐怕就连靠近都十分困难。   他躺床上的时候,无数次回想二相处片段,使劲的猜她最恼他的是哪一次……   可从她口中,这才发现,叶晚对此根本毫不意似的。她的目光总是漫不经心地扫过前面的那呆子,他心中不快,一时间气恼起来。   她第三樽酒已经下了肚,裴毓赶紧跟上,紫剑不时给二倒酒,虽然他不赞成叶晚此举,但一想她若醉倒,他可以立刻将抱走,也就淡定了许多。   其实叶晚多少也有一点借酒消愁的意思,但是古代的酒水度数太低,她本来就酒量无底,也是趁机整治下裴毓这小。   裴毓哪里知道她这么能喝,眼见着宫女上了几次的酒,他眼前开始恍惚起来。   叶晚越喝脸色越白,只看着他笑。   她的脸他的眼里逐渐模糊,裴毓使劲按着自己的额头,眯了眼看她,只觉得她此时既娇俏又招疼。   心里的话一下就出来了:“那呆子哪里好了?不过就是会吟诗读书而已?”   叶晚径自喝着小酒,低低地自言自语:“他当然好了,他哪都好。”   裴毓揉着额角,刚一站起来,伤口处顿时钝痛起来,他本就是醉了的,这一疼,立时清醒了许多。   他还未痊愈,此时饮酒,岂不是自讨苦吃?   眼看着他栽倒椅子上面,叶晚冷冷地看着他:“劝还是别动了,既然是醉了就乖乖回去歇着吧,还能少遭点罪。”   她的目光过于嘲讽,她的语气过于冷淡,裴毓从中捕捉了一丝丝的怒气,不由得笑出声来。他忍着剧痛站起身来,用力扶住了桌角,这才站稳。   叶晚稳稳坐着,他低头盯着她的眼,旁若无地轻启薄唇:“都是假的吗?以前做的那些事都为了户籍?哄的话全没有一句是真的对吧?”   她冷笑:“说呢?”   裴毓突然大笑,他笑得很厉害,双肩抖动不停。   “真是可笑啊,真的以为全都是假的么?”他垂目道:“差点又被骗了,怨的恨的,若是一点都不意为何偏就与过不去?”   话音刚落,已经是一头栽了下来。   叶晚动也未动,裴毓直接倒她的身上,她听见他还轻笑:“不管怎么说,至少是真的得到过呢。”   借着身体的掩护,她屈膝一顶,他整个摔落地,身后宫女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搀扶。她的惊叫声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几个宫女都挤了过来,就大家的目光都聚集这的一瞬间,叶晚也伏倒了桌上。   紫剑立刻扶住她的双肩,告罪先行离席。   马车就停皇宫高墙外,叶晚上了马车,立刻推开了紫剑。   他提着小灯,仔细挂车壁上。   车夫吆喝了一声,马车缓缓驶离,叶晚靠车壁上面,只觉得气闷,一手挑了车帘先行说道:“没事。”   紫剑见她还如此冷静模样也不由感慨:“喝得太多了。”   她只看着车外:“这样的酒是喝不醉的。”   他没有错过她话中的寂寥:“想醉?”   叶晚摇头,放下帘子回头看他:“有些事情总让失意难安,偶尔喝醉一了百了也不错,可惜天生千杯不倒,就是想哭想故意耍酒疯都没有借口。”   紫剑侧目:“为什么想哭?因为状元郎要娶妻?”   她白着张脸看着明知故问的他:“他是这世上唯一真的想让依靠的男,其实有时候也觉得很累,想靠着谁歇歇,可惜他终究不是的。”   他定定看着她,昏暗的车上,只瞧见叶晚失落的脸,紫剑没想到颜玉书竟然使她如此伤心,只怔怔看着她不知如何安慰。   他天生口笨,皱了眉打破脸上木然。   叶晚捂了脸,干涩的双眼根本哭不出来泪水来,她知道自己已经做了病,因为总是演戏假哭,所以一旦真的情绪波动,反倒不容易哭出来。   “别看,”她埋首掌心:“都可怜自己……”   “过来。”   紫剑扳过她的双肩,她诧异的抬头时候按着她靠了自己的肩头。   叶晚吓了一跳,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只凝神瞪他。   他一手拍着自己肩头,十分无辜地看着她:“不是说自己可怜吗?不是说依靠依靠么?过来。”   她鼻尖微酸,心里的悲戚一下又全都涌了出来。   “只靠这么一会儿有什么用?”叶晚哽咽道:“不要,就一个走到头去!”   “过来!”他侧身看她:“多久都行。”   叶晚不动,紫剑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经过一番挣扎还是被他按了肩上。   他目视前方,一手更是大胆地揽了她的肩:“听着,明日诏书一下,们立刻奏请去北大女兵营地,只有站高的地方,权势手,才能拥有更多东西。”   她心生脆弱,一发不可收拾:“怕不行。”   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道,就萦绕她的鼻尖,叶晚忽然也觉得有点晕乎乎了,她伸手他的脸上轻轻摩挲了一番,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能相信吗?紫剑?会一直留身边帮吗?”   “放心。”他反手将她按坐车角,随即单膝跪下抬眸看她:“的公主殿下。”   叶晚端坐前,忽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次日一早,皇帝果然召叶晚入宫,钦赐裴敏新名,为表对其爱怜,封永乐公主,广昭天下。   一时间这位公主的各版本故事流传了开来,裴瑾又被传言推上了浪口风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关心,亲爱的他正在静养,我每日跑前跑后,有时间就过来更新,说白了毕竟还能贴补家用。   看这个文花不了几个钱,还请盗文的延后些时间,给我留点活路。   希望能支持正版 ,支持我,感激不尽。 ☆、35相思苦   第三十五章   晨起,裴瑾洗漱穿衣,宫里的两个老嬷嬷已经被召回了皇宫里去。她想起顾长安昨晚回来时候的冷漠,微微失神。   彩云端着脸盆,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这小郡主脸色不好,她必须注意,否则有的苦吃。果然,人到了跟前,刚放平了脸盆,裴瑾挥袖扫倒水盆,溅得到处是水。   裴瑾怒视与她:“都几月的天了,弄这么热的水是想烫死我么!”   彩云双膝跪下不敢言语,唯恐遭到毒打。   自从跟了这位小郡主,挨骂都是轻的,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正是此时,顾长安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大清早的,你这是闹的什么劲儿!”   彩云双目含泪,更是不敢抬头。   裴瑾心中有气,回头怒嗔道:“看见她就有气,明个赶紧给我打发了!”   顾长安嗯了声,不紧不慢地对彩云说道:“下去吧。”   彩云如释重负,可刚要起身,裴瑾在她头顶啐了一口,吓得她一动未动。   顾长安穿上外衫,嬷嬷一走可是免去了下跪大礼,他总算有一点脸面尚存。想起市井传言,心里又极其不适,比起裴瑾,叶晚可谓完美。   他想起她最初的假装坚强,想起她得到宠爱时候的一颦一笑,那眉眼,那娇俏,在一起时候总让他感到被需要的温暖……   本来是他的女人,他也千真万确的她的第一个男人。   昨晚在宫中见了她,她刘海齐齐更显美貌,果然是与高阳郡主有相似之处,顾长安的心呢,就像是钻进去了沙子一样,蹂躏得疼痛难忍。   他第一次见她喝了那么多的酒,只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目光难以挪开。   宁王被宫中太医架走了,叶晚叶随之离开了皇宫,可他的脑海里一直就是她看着自己,平淡无波的眼神。   真是让人十分的……窝火。   回到府中时候,裴瑾没有睡,原来应该是他夫妻二人一同进宫去的,可临出门之前,她偏说肚子疼,就留下歇着了。   想来也是跟叶晚有干系的,他猜到了些,却没揭穿。   新婚夜的时候,顾长安就是喝醉了酒,稀里糊涂的成了事,这几天一直没有碰她,晚上在宫里见了叶晚之后对她更是毫无兴趣。   女人挨着他的时候身体纠缠着他的,一双手也极其不老实地四下点火,顾长安心里想着叶晚,倒也狠狠地压住了她,可解开她的小衣,从上摸到下,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情,丝毫没有欲念的勃1起。   裴瑾得不到,自然是有气无处发的,他更是无心敷衍,冷漠以对。   懒得见她在屋里发脾气的样儿,他穿衣洗脸,只从彩云身边走过,再不看也不听裴瑾的言语。   他直接去上朝,赫然发现叶晚在列。   皇帝亲下谕旨,叶晚立刻成了永乐公主裴敏。原来她真的高阳的亲生女儿,顾长安一想起即日起,这消息就要走遍大街小巷,自己都想打自己两个耳光。   瞧瞧他做了什么?   瞧瞧他顾家做了什么?   她还曾有过自己的骨肉!   从宫里回来之后,他饭不下咽,将自己关在了书房。   新诏广告天下,大街上老百姓无不流传着这位永乐公主,都是她是因祸得福,高阳郡主当年还只是大周的长公主时候,她招婿入赘,为了驸马登朝堂,上战场,最终一身功勋被封郡王。那其中要付出多少辛酸劳苦,人人见了她都要唤一声郡主,她也是最喜欢这个称呼,觉得名副其实,要比公主顺耳的多。   到了裴敏这,她更希望自己的女儿,享受皇家待遇,十年的苦,想要一时补偿,什么好的都要捧到她的眼前去。   顾家采办的小厮从外面回来,立刻也谈论起了这真假小郡主的故事,不巧被顾夫人跟前的丫鬟听了去,赶紧报给了夫人。   顾母震惊不已,急忙招来了儿子,想问个清楚。   如今也没有什么能隐瞒得住,顾长安坦然相告,顾夫人得到证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半晌也没起来。   当时,她狠心将孩子打掉,就是为了儿子的前途。   比起一个孩子,她觉得与小郡主的婚事更重要,儿子以后会有儿有女,可与高阳郡主家结亲的机会,却只有一次……   可当时若知道……   这真假小郡主,都与儿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顾母心里抱着一丝希望,鼓吹儿子去找叶晚,顾长安自然不肯,他实在捂脸见她。   母亲又赶了他出来,让人去请裴瑾来试探一二。   顾长安回到房里不久,裴瑾便气冲冲地回来了,她进门就摔了门问他什么意思。   他心情烦闷,自然没有好态度,裴瑾带着丫鬟开始摔东西,他抓住她的胳膊愤怒中一把将她摔了出去。   裴瑾先还哭,抓着他的脸又打又咬,仗着银剑在她身边护着,大闹了一场。   顾长安只冷漠以对,倒是顾母听见声响过来查看,只气得不像话,火气还未说出一句来,裴瑾便带着银剑回了郡王府。   比起顾家的乱,叶晚算是幸福的了。   高阳果然让她去了北大营地的女兵营地,红药,当归陪行 。紫剑带着她,只简单带了些换洗的衣裙,坐着马车一路上是缓缓而行。   她还从未出过京城,好奇地挑了车帘看着外面的世界。   红药叽叽喳喳地说着营地的美景,裴敏(以后只称裴敏)一边看着街边行人一边漫不经心地听她讲着营地的事情。   竟也有些许期待。   走到半路天公不美突然下起雨来,车夫披了蓑衣,裴敏几个人都在车厢内躲雨,红药百般无聊,开始唱歌。   她歌喉很亮,唱的都是地方小调,很是好听。   这雨下了两天,四个人在车上一直自得其乐,偶尔红药会说说自己的家乡模样,会露出神圣的脸色。那是挨着营地的大草原,裴敏听了十分向往。   到营地的那天,老天爷终于睁开了眼,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红药和当归先下了马车,紫剑挑了车帘,单臂伸向裴敏:“来吧,公主殿下。”   他目光纯净,看着她眼底还带着一丝愉悦。   裴敏只觉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走到车厢外面,刚一转身抬眸,就被远处的景色吸引住了!   在那天底下,有着最美的颜色。   蓝天白云,碧草牛羊,这雨后的草原空气清新,颜色美丽,真叫人一眼就爱上了。   放牧人自由自在地骑马高歌,偶尔还听得到一句半句,没有约束没有任何的烦恼,她看着远处的山丘,不由得赞叹出声。   “真美!”   “是的,”紫剑伸臂拉住她,轻轻将她带下马车:“这里犹如仙境。”   裴敏走下马车,刚才站了高处,目光自然被远处的景色吸引,此时一到地上,差点被吓了一跳。她的前方,悄然无息地站了许许多多的女兵。   她们身穿甲衣,个个英姿飒爽!   一人在前高声喝道:“恭迎永乐公主殿下!”   立刻有几百人一起喊道:“恭迎永乐公主殿下!”   紫剑伸臂相让,红药当归各站一边,裴敏对着他轻轻地笑,这里果然犹如仙境,就像世外桃源,若能长久住下,真希望与世隔绝,再不烦恼。   高阳建立的这个女兵营地,其实就是在战乱时候开始的,当时很多女子失去了丈夫爹娘甚至是所有亲人,她救出之后,便安顿在这个地方,派专人传授各种技能武艺,多年来一直活动在周边国家为大周提供可靠情报,以保边疆平安。   她没想到会有今日,但是见了裴敏之后 ,便萌生了将女兵营地交给她的心思。   谁能保谁永乐,唯有依靠自己。   高阳可以讲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交给裴敏,只希望她以后能够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她知道裴敏会喜欢这个地方,当然,她也的确是一下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宁王府内   裴敏离开京城的时候,裴毓还在昏睡。   他用的药里面,多半都是禁酒的,二人拼了那么长时间的酒,他后来先是醉倒,然后伤处引发了发热,经过一天一夜的昏睡才醒了过来。   老管家自然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却忽然怀疑起裴敏的故意。   一想着她还是恼他怨他,裴毓就莫名的兴奋。   他是她的男人,他得到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裴敏不承认也是事实。   在疼痛中度过了两日,才恼怒地得到佳人远去的消息。   姑姑正在气头上,估计去她那也得不到好果子吃,裴毓安安分分地在府里养病,又叫人时刻注意裴敏的动态。   舒宁去求了令妃,这件事甚至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面去,又是将他叫到大殿去训了一顿。还是看在他旧伤未愈的分上才算放过。   裴毓拒绝了皇上联姻的提议,许是他态度过于强硬,到了晚上,皇宫里便赐下了十个宫女到宁王府,说是要好、好的伺候伺候他。   他自然知道皇兄的用意,也是闲极无聊,让老总管给人都叫到面前。   裴毓是有了名的貌美,皇上亲赐,几个人的心里怎能不生出一番涟漪来?   十个宫女站了他的面前,他拿着从裴墨处讨来的戒尺负在背后从几人身前走过。   全都低着脸,老总管见小主人可算起了点要女人的心思,当然心急死了。   “还不抬起头来叫爷看看?”   众女闻言赶紧抬头,自然是环肥燕瘦各有美色。   裴毓满意地点点头,他拿着戒尺抵在一人下颌,仔细看了看顿时皱眉:“脸太圆了些。”   又一个:“唇太厚了些。”   再一个:“眉太细了些。”   再看:“不像。”   再看:“眼大无神。”   再看:“……”   ……   老总管在他身后频频擦汗,他终于停在一人身前,可从脸上看到胸前,戒尺在掌心一打,又不无遗憾地回头对他惋惜说道:“胸太小。”   他无语……   众女默……   不过裴毓显然心情不错,只在众美面前走来走去,不时挑了人的下颌仔细地看,偶尔也站得远了些,好吧,他实在是太无聊了。   越是看别的女子,越是不自主地想起裴敏,她的眉眼风情,她的娇嗔嗲嗲,她的假情假意甚至都特别勾人。   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恨不得立刻飞到佳人身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关心,真的,我最近一直受打击,感觉特别倒霉,什么事情都被我摊上了。不过看见你们还是觉得特别温暖。   以下是支持妖妖的萌物们,我爱你们。   如果可能会尽量多更新的。   carol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4-23 22:38:48   meme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23 20:38:43   你弱爆了呀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23 18:41:54   cksd52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23 08:58:28   菜菜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23 03:07:36   眼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23 00:47:15   miumiu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23 00:42:04   班班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4-19 16:24:57   hunhu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7 21:02:59 ☆、36相见苦   第三十六章   裴瑾带着银剑回了郡王府,随行丫鬟一个不留全都带了回来,高阳本在佛堂看书,只听得院中喧哗,她皱起眉头,随即又有人在门外被侍卫拦下。   “娘~”裴瑾哽咽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不是不要瑾儿了?”   她垂目看书,听得外面呜呜咽咽的哭声慢慢传过来,只得合上书本起身查看。   打开房门,外面娇小女子正是先前的掌上明珠。   裴瑾双膝跪在院中,双肩抖动不已。   高阳端端站在门口,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这个孩子,是在溺爱中长大的,如今面临这一切定然没有任何章法的慌乱。   对于裴瑾,高阳的心思也是犹豫不决的。   一方面,养育十八年,若说无情,怎能一下全部割舍?   一方面,恨那杨家人贪图富贵,竟然配合哑女将亲生女换走,让她吃苦遭罪。这种恨意自从杨家人死了之后又只剩淡淡余暇,看见裴瑾又怎能不勾起来?   裴瑾见她出门相见,立刻伏地叩首:“求娘给瑾儿一条活路。”   高阳半阖着眼帘:“你跪的是什么?你哭的是什么?你为了顾长安早前甚至不惜与我决裂,不惜自杀相逼,现在又为何没有活路了?”   裴瑾伏地不起:“瑾儿知道娘恨顾家,但是万事都因那哑女而起,我更是半点也不知情,皇兄亲下旨意,顾家早晚两拜,如此一来,顾长安与我哪还有半点夫妻之情?若是没有郡王府,怕早就两下去了……”   她一点点剖析顾家,跪在高阳面前哭泣不休。   高阳却想起了第一次见裴敏的场面,当时,她被裴瑾气得昏了过去,大病初愈。虽然裴毓在她面前说了情面,要了那孩子的保全,可她依然想见一见,也是想让裴瑾看见男人那颗薄弱的心。   想嫁顾长安的心蒙蔽了裴瑾的眼,初见裴敏,她心之所系,莫名的竟然起了疑心。   那孩子也是这般伏地长跪,可她没有哭,她不亢不卑恭敬自己说道:“百姓谁人不知京中郡主最是公道,上战场,登朝堂,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民女早就风闻崇敬,如今得已相见,死而无憾。”   她记得清清楚楚,敏敏头脑清明,只说:“小郡主招婿入赘,本来与我无关。但是晚晚不敢隐瞒,三年前顾大人将我从苦海当中解救出来,虽然没有名分,但也过了许多富足日子。只因去年郡主婚事,顾家再容不得我,落我腹中骨肉,驱我出顾家大门,就连顾大人屋里一个通房的丫头,都辱我骂我,本来这世间已经毫无牵挂,因缘巧合又偏被宁王救下,得知你和他的关系,民女实在无脸活在这世上,不如赐我一死,也好过败坏王爷名声,给我落个干净。”   仅仅三言五语就撇清了自己的干系,顾长安负心在前,驱逐在后。   瑾儿想要讨了她去伺候,她甚至以死相逼,大言不惭,明理暗地就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让人不由得便生出心疼的念想来。   那小模样明明是狼狈不已,可偏偏就是恰到好处的坚强不屈。多一分狂妄,少一分矫情,过一丝嚣张,减一点则不够淡定。   高阳就是那时一下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她说她不能选择富贵之家,想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暗暗叹息,她看着眼底的裴瑾:“你本不是我的女儿,但是十八年宠爱都给了你,你最后的心愿就是嫁进顾家,实在不聪明。”   裴瑾连连叩首,泣不成声:“娘……”   她叹息道:“想起那日初见敏敏,她尚不知自己身世,便能打动我,可见她揣摩他人心思已久,定然是受苦受难小心翼翼地多了。可即使那样,她从来都是坚强,不曾无助哭泣,你做了我十八年的孩子,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裴瑾抹了眼泪,抬起红红的眼眸来:“娘~”   高阳转身:“先住下吧。”   她咬唇看着转身的背影,一双泪珠滑落在地。   裴瑾故意在顾家大闹一通,无非也是想回到郡王府试探一番,高阳若是真的不再管她,那么顾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若能求得一点关心,在郡王府住得下来,顾家还能拿她怎么?   她裴瑾一日还是高阳的女儿,顾家就不敢放肆。   他顾长安就必须受得了她这个枕边人!   先不说裴瑾在郡王府住下,顾家闻听暗自彷徨,这渣六裴毓可是老实得紧,他每日在府中养花逗鸟,闲适得很,非要将自己受的伤养个彻底。   皇帝赐下十位宫女,他给她们各自安排了事做。   郊外有一片桃林,每逢春日,粉艳艳的好看。裴瑾在那有一座别院,里面还是荒芜状态,他心血来潮带了十美去,命其轮番除草种花。   院里本就是一直弃着,他势必要打造一个美丽庄园,请了风水师给看了下,说了裴敏的生辰八字,配合着在园中种下生死情阵。   工匠们逐渐进了别院开工,十美在宫里只做过端茶倒水的活计,本就是都抱着扒上陪毓的心,全都磨平了。   整日灰头土脸不说,还要做些苦力,一个个谁也受不住,到底有病的了,然后全都抱在一处哭泣不已。   裴毓适时现身,看着一个个哭得花枝乱颤地脸,啧啧有声。   哪个宫女不是好人家的姑娘,再不求他高看一眼,只跪了求回家孝敬爹娘。他在她们面前踱步不休,最后‘勉为其难’地逐个放回家去,终于还了一方清净。   皇帝听闻哭笑不得,从此再不管他。   九月,裴沭连同清王等人长跪大殿,皇帝终于下昭,封小裴墨为当朝太子,八位辅佐大臣当中,裴毓有名。   十一月,在大冻之前,桃林别院终于完工,里面庭院美轮美奂,可谓景色绝矣。   接近年关的时候,裴敏终于回到京城一家团聚。   大年时候,裴毓四处闲逛,到底是在宣和大殿见了裴敏一次,彼时她带了一匹小马来送给裴墨,正要离去,四目相对的时候,甚至还对他无意地轻笑。   就像……就像从来毫无干系的陌生人一般。   他目光紧随,她却缓缓离去。   没有只言片语,可是,他胸腔里那颗平常都感觉不到跳动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裴毓站在她的身后,却只能看见她白色的绒帽,和轻快的脚步。   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忽然抚住了心口,觉得自己火烧火燎地疼。   裴敏回到叶家,叶恬欢呼着扑出来挂在她的身上,她如今练习射箭臂力大涨,一个用力竟将人整个抱了起来!   紫剑在身后轻轻咳嗽,她转了两个圈才放下。   柳真也是激动不已,围着她问前问后,几个人回到屋里,这才坐了一处又玩闹一阵儿。他将挽香店的盛况说了,裴敏高兴不已。   到了晚上,本来是应该回到郡王府去的,但是叶恬委屈的小模样让她心疼,只得留下来,让紫剑传话过去说在叶家住一晚。   姐妹二人可是有很多话要说呢!   紫剑奉命而去,叶家欢闹一堂。   到了晚上,裴敏与叶恬在屋里讲话,忽听外面侍卫涌动,有不寻常的低呼声响起。   她穿着白色的中衣裤,都已经躺下了。   叶恬搂紧了她的腰身也是疑惑不已,裴敏推开她,披上斗篷走到窗前,只见外面影影绰绰的好似不少人影。   隔着窗纸,什么也看不清。   她有一种预感,是裴毓这个渣渣。   果然只听见他冷哼的声音在院里响起:“这院子还是我的,我看谁敢对本王下手!”   随即,紫剑现身:“请宁王自重!”   乌苏也似在旁:“大胆!”   裴敏轻笑,站在窗前娇声道:“让他过来窗前!”   紫剑让至一边,裴毓大步上前站在窗边,屋内亮着烛火,隐约可见一女子身影站在窗前。   他勾起双唇:“我是叫你敏敏好呢还是叫晚晚好呢?”   二人隔窗而站,裴敏笑意甚浓:“裴毓,你这是何苦来?大晚上的,也不怕传出闲话去了?”   她知道高阳为了此事慎重警告过他才有此一说。   裴毓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从不在乎这些呢?怎么成了永乐就想将过去全都抹杀了?不敢见我了?”   裴敏更笑:“我没想抹杀任何事情,也从来不惧怕见你,白日里不是还见过你?只不过见不见你又怎么?裴毓,”她裹紧斗篷:“你这么急巴巴的,该不是情根深种了吧?”   裴毓再笑不出来,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总放不下纠缠的心,甚至是有着势在必得的意念。可那疯狂的想法从未间断过。   佳人就在眼前,却不得见。   他心中揪得紧。   “不过是来看看你,本王只问你,敢不敢出来一见?”   “有何不敢?”   裴敏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外面天寒地冻,白茫茫的一片。   她穿着单薄,只披着斗篷,站在门口淡淡地瞥着他。   裴毓一下愣住了。   她长发披肩,斗篷下中衣裤若隐若现,他怔了怔,随即紧盯着低喝道:“我看谁敢抬头!”   他身后侍卫早就跪了一地。   裴敏再笑,随即回身关上了房门:“你走吧,以前的事情都是玩笑,别当真。”   他盯着那扇门,更是握紧了拳头。   是了,他就知道,这样个女人,应该就是裴敏的真面目,她在乎的东西从来不多,她想要的东西目标明确,她想舍弃掉的,也从来不会犹豫。   这样一个女人,大周独一无二。   作者有话要说:回复留言的时候,就是菊花,其实你们的评论我都看了,只是有时候电脑不行,抽得跟本无法回复。   我想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个文里没有所谓的楠竹,但是,会有一个男人陪伴着她到最后。   裴敏的路上,没有依赖。   她也永远不会依赖谁想要嫁给他……   好了,下一章,有一个给力的男人就要出场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37原凤白   第三十七章   百姓都道皇帝明君,彻查出修坝款项缺了部分,间接过失顾长安被贬成了七品小官,只等调令一下立即回县里就任。   裴毓从叶家回去之后再没见过裴敏,探子说她住了两日就回了营地,他政事缠身,又因修坝一事,受了顾长安的牵连,也无暇顾及儿女情长。   他心中跟明镜似的,部分修坝款项?   修河坝的时候顺便赈灾了,朝廷出的那些银子哪里够,裴毓自己出了些,又在乡绅富豪手中挖了些,明地里看他是花天酒地去了,暗地里筹到的钱财无数。   高阳就是想整治顾长安,从中鸡蛋里挑骨头,裴毓当然是袖手旁观。   裴瑾的闹剧还未结束,年前她回到郡王府一次,高阳恼其不争,也将顾长安训斥了一通,夫妻二人亲亲热热地一同回了家去才算了事。   从此裴瑾在顾家地位依然,顾长安不敢轻待,就在这个被贬的事情之前,甚至还传出小郡主怀有身孕的好消息来。   可是,裴毓知道姑姑的性体,亲生骨肉受的苦,她如何能因裴瑾而一时忘记?   顾家早晚是要收拾的。   果然,天气刚一回暖,顾长安修坝一事,本来是要升迁的,立刻变成了被贬。   若说这其中不是姑姑手段,裴毓是万万不信的。   皇兄甚至还特地提醒他了,当然,他受到牵连也无非是关在府中面壁思过了,裴毓借机去桃林别院住了两日,桃花正艳,一片片的煞是好看。   未出三日,皇上口谕,大周邻国吴出使周,让他前去迎接吴的使者三皇子原凤白。   他从世外桃源直接奔赴宫中,禁卫军已经准备好了,裴毓换了新装,带队出街相迎。   京城百姓无不出街观看,吴国与周战乱刚平十几年,多年前一直战事不断,高阳也就是在那场战事当中丢失了真正的女儿。   多年来一直是敌对国家,多少男儿血洒战场,刚一修好本就是都心存疑虑。   传闻这位三皇子容颜俊美,大周立刻命裴毓前去迎接,也是想任何时候都不失国威。一出城门,吴国来使已到近前,裴毓下马,禁卫军林立两旁,中间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裴毓高声道:“恭迎三皇子出使大周,我大周不胜荣幸!”   语毕,禁卫军后奏乐相迎。   这吴国车队一一有序,前面一辆车帘掀了开来,裴毓伸臂相迎,一男子头戴玉冠,身穿锦衣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即刻对上了他的。   “有劳了。”   原凤白站在车上,遥望城门,大周京城就在眼前,裴毓刚上马调转马头,他身后立刻钻出一个少女来,她柳眉弯弯,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刚那么眨上一眨四下看看马上给按了回去。   随即也放下了车帘。   车队入京。   本就为了两国修好而来,他随行丫鬟四名,护卫若干,原凤白被裴毓接入京中驿馆,然后独自进宫面圣。   裴沭裴墨当陪,皇上赐家宴,谈及两国风土人情是各有千秋。   原凤白道明来意,竟然是想与周联姻。   吴国老皇帝膝下有三男一女,大皇子英年早逝,二皇子原妙君随即被立为太子,原凤白行三,这些年就喜欢四处游历,少年时候就游走天涯久不在京。   他二十有二,身下还有一个妹妹,叫做原飞燕。   老皇帝老来得女,很是宠爱,封其为吴国第一太平公主。   如今飞燕年满十八,周国两位皇子亲王都未婚,吴国有意与其联姻,这才借机修好。   当然,原凤白说的极其含蓄,也是点到为止。   皇帝只笑意盈盈,说刚巧明日有一场狩猎,要他先在大周感受一下风光当好。   然后先行离席,裴毓兄弟带着小太子裴墨又坐了会儿,直到酒色微醺才算罢了。   其后送凤原白回去驿馆,又得到裴墨有热突病的消息,最后裴毓到底还是留宿宫中了。   席间裴墨就恹恹的,他都没在意,不知怎的,刚一送走原,这小孩子就受不住迷糊过去了,吓得宫女们手忙脚乱的,裴毓陪了半夜,三更过后才退了热,亮天前他眯了一小会儿。   次日一早,他早早起了,狩猎是要在长白山围场,地处京城东方,占地广大,里面包含温泉林地高山等不同地形。   每年的春秋两季,都要举行一次。   以前是为了贵族不忘根本,近年来战事一休,多半为了取乐,甚至成了相亲大会一般。京中名贵以及闺中千金多半都会参加。   裴毓在宫里换了骑服,先去驿接了原凤白,他已经收拾停当,身边只带了个名唤琉璃的婢女模样的,她脸小小的,只低着头也无人在意。   驿馆出了马车,原凤白带着她坐了车出京城直奔长白山,路上不时有骑马而过的年轻公子哥,或行得缓慢的马车。   偶而也有人掀了车帘,露出少女忐忑地脸。   裴毓骑马先行,留下乌苏带路。   原凤白坐在车内,只挑着车帘支着头,百般无聊地看着外面路边美景。   身边小丫头一双大眼睛更是好奇四下地看。   他斜眼,无奈地笑:“你说你偷偷跟着我出来干什么?要是父皇知道了还不抽我一顿?”   小丫头剜了她一眼:“谁叫你不带我了?说是给我找夫婿的么,那不得我喜欢?”   原凤白举臂要敲她的头,被她堪堪躲过:“一会儿到了猎场千万少言,要是被人发现了还不被人笑死?”   小丫头指了自己眉间的一点朱砂得意道:“没事,瞧瞧这个,日后就是见了我也不打紧的。”   他叫她在脸上弄一下做个伪装,结果凤飞燕不舍得自己面目全非,只在眉间点了一点朱砂印记。   他本不想带她出门,可她闹个不休,不放在眼底,却也真的不放心。   又叮嘱几句,原凤白再不言语,兄妹一人一边守着马车的车窗看着路上行人匆匆。   长白山猎场入口处在郊外圣天山庄,乌苏带队,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门口。原凤白从车上下来,他下意识要去扶飞燕,她瞪了他一眼,自己从车上跳下毕恭毕敬地站了他的身后。   门口又有人迎接,他兄妹刚下了马车,就听金铃声由远至近。   下意识回头,只见两人骑马而来,前面一女子她头戴紫色绑绳,身披银色披风,原凤白只瞧见她英姿飒爽而来,她容貌冠绝,只惊鸿一瞥便已到了前面去。   乌苏退到一边,女子利落下马。她脑后梳着个怪异的高辫,侧面披风下可见内里绀紫色衣裳,□同色革裙,为了方便骑马还穿着紧裤长靴……   一边侍卫牵过她手中的缰绳,她回身笑得灿烂,马鞭就别在腰间:“紫剑!你迟了一点点!”   原飞燕在他身后偷偷戳了他一下 ,原凤白这才缓过神来。   紫剑果真的迟了一步,不过他根本是毫不在意。   他二人昨日才回得京城,来狩猎也是一时兴起。   马车被侍卫赶走安顿,车上贵人就站眼前,乌苏赶紧说道:“吴国三皇子在此,紫剑还不过来见礼?”   紫剑刚是路过,当然是恭恭敬敬地施了礼。   裴敏自从去了营地之后欢快指数一路攀升,她甚至觉得自己年少了好几岁,吴国皇子?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个正着。   回头望去,先前没在意的一个男人正看着她上下打量。   目光触及,只见他锦衣华服,样貌堂堂,唇边一笑似春风,双目含情飘飘然……   对他点点头,她赞叹的目光一扫而过,又落在紫剑的身上:“原来是盛名远扬的凤白殿下呵,果然好样貌!”   她大大方方地看了他一通夸了他一句,然后叫紫剑到跟前,一同离去。   原凤白看向乌苏无声询问,乌苏眼帘一低全当没看见,只带队入内。   不多时候,裴毓出来迎接,飞燕让她去庄园内候着,他二人并肩而行,先到猎场选马。   原凤白少年时期便周游列国,各国风土人情也算见识不凡,对于女子的见解更是百般不屑。多少深闺当中的千金小姐,自称才女有能的,他都觉得甚是无趣。   莫名的,刚才只那么一瞥,他突然兴起,想要结识一番。   那件飘逸的银色披风就在眼前晃悠,见了裴毓立时想起。   可跟他打听了一番,他却没看见哪个能骑马入内的姑娘,当然,其实裴毓还不知道裴敏已经回京的消息,所以也根本没往她身上去想。   原凤白有一点失望,不过本就是萍水相逢,也未多想。   进了猎场选马,裴毓与他各选了一匹快马,然后一起入围。   早有侍卫递上弓箭等物,远处一阵阵的吆喝声呼喊声夹杂着林中小动物惊恐的嚎叫声奔跑声,诺大的林子惊鸟四起。   原凤白不善于骑射,只跟在裴毓身后闲逛。   裴毓倒也尽职尽责,基本只是陪着他四下转,从温泉处到其中野花林,领略一下不同风光。   不过他二人到了密林深处,竟是迷路,转了两圈许是走得深了,都听不到人声。   天上白云朵朵,阳光明媚。   原凤白从马上跳下来仰头查看天时变化,他有着丰富的野外经验,想从中判断一下方向。正是这时,一只大雁惊天而起,随之三道利箭极快射去,它啪地掉落在地。   大雁笨拙的身体还在挣扎,它身上两只小箭刺得很深,因为还有气甚至是哀鸣出声。   这也是动物的本能。   有人!   就在附近!   裴毓刚要出声:“谁……!”   原凤白听见有马蹄声和脚步声也赫然转身。   只听一男子声音淡淡说道:“你若不犹豫,早射了下来。”   女子清亮的声音当中带着一丝懊恼:“就是想试一试这小箭厉害,没想到真的射中了呀。”   裴毓心中一紧,只见紫剑牵着匹马缓缓走了出来。   裴敏坐在马上,一手还拿着个小小弓弩。她似乎清瘦了一点点,又似乎没有变半分模样。他目光难以移开,只盯着她的眉眼怔怔出神。   他连一个猎物都没有打,更甚至是随便的就穿了件衣衫,头上玉冠也是前晚上的……可她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眼前,回了京城他一点风声也不知。   裴敏双手合十正是闭了眼默哀:“阿弥陀佛我又杀生了……”   裴毓坐在马上,用力一兜缰绳,马儿刨地嘶叫出声。紫剑只稳稳牵着裴敏的马,不亢不卑地站定前面。   裴敏一睁眼便对上对面脸色不虞的人。   不过她习惯了将裴毓忽视掉,只看向自己的猎物。   那原凤白已然提起了脚边的大雁来:“姑娘还真是有缘呢!”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读者叫我说什么好呢。   我说渣男有他的好,你们不愿意,非要我说出楠竹是谁有个准话再来看文,我没有大纲,真的是完全按照故事走向裴敏需要写的。   上一章我突发奇想,要是没有楠竹呢,但是又有个人会陪着她到最后在一起了呢?   又有人打负分骂我说无CP文怎么怎么的。   这个是要看定义的好吧,这最后的跟她在一起的,不就是楠竹么!   好吧作者已经疯了,关于楠竹是谁我已经不想回答,写文不易,还请手下留情。   双更奉献给某有爱读者,我答应你了的,已经做到了哦。   T T看见负分想哭的作者求安慰…… ☆、38求裴敏   第三十八章   原凤白提起大雁:“姑娘还真是有缘呢!”   紫剑上前接过大雁将猎物收马后的袋子里,裴敏利落跳下马来,只对这贵客笑道:“是挺有缘的,不知凤白殿下打到什么东西了?”   他连忙摆手,只说半点猎物都无,然后好奇地看向裴毓:“这位姑娘是——”   裴毓淡淡瞥着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虞来:“她是大周永乐公主裴敏,”看着原凤白挑了眉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又飞快说道:“姑姑应该早有耳闻,就是高阳大长公主。”   吴国和周国的战事可也是拖了几年,高阳大名,吴国谁不知。   其实两国之间,也算得上是血海深仇,他此时将姑姑抬出来,无非也就是提醒一下原凤白,还是少打裴敏的主意。   原凤白闻言立时轻笑出声:“不愧是高阳公主的女儿,果然是与众不同!”   裴敏笑而不语,假装矜持。   裴毓连忙打断她二忽视:“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原凤白有点懊恼地看着佳:“是的呢,和裴兄迷路了!”   裴敏忍不住轻笑:“那就让紫剑带路吧,也有点晕头转向。”   紫剑自然记得路,他牵着裴敏的马走前面,四个不多一会儿就转出了密林。   很多还尽力追捕,不时有投放的动物跑来跑去。裴敏回头看着自己的收获,袋子里有一只小白兔和一只大雁,全都是她改装的小箭头射到的。   紫剑以为她嫌少:“第一次能打到东西就不错了。”   裴敏当然不乎这个:“这小箭要精准些,回头交给兵部估计也算一个功劳罢!”   原凤白他二身后,目光只盯着裴敏的背影,他唇边笑意很浓,裴毓斜眼看了,脸色更沉了三分。   别院里只有皇家贵族才能进去,裴敏将猎物交给一旁的侍卫作为晚上狂欢的晚餐,就要离去,裴毓瞧着她毫不避嫌,与紫剑之间有着一种十分亲密的劲头,心中不快。   可他还有客作陪,不方便上前说话,只能看着她笑吟吟地说了句玩笑话,然后对他们告辞。原凤白显得特别有礼,冷眼瞧着,暗地里嗤之以鼻。   裴敏本要离去,可刚一转身,一个丫鬟模样的从别院出来眼尖看见了她,立刻扑身跪了过来。这卑微地双膝跪下,就差抱住她的大腿了。   紫剑皱眉,刚要呵斥忽然认出此来。   裴毓了然地笑笑,带着原凤白进了别院,裴敏低头一看,竟然是彩云。   她见别无旁,只叩首道:“公主救命!公主救命!”   裴敏好笑地看着她的发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口一个的救命喊着。”   彩云微微抬了眼,裴敏眼底都是笑意,她怔了怔,竟然是说不出话来。   “有事就说吧,”裴敏示意紫剑去换马,紫剑未动。   “回公主殿下的话,”彩云小声道:“是家夫……她说想求一件事,只……只身子不便……”   裴敏抬眼看着空中的云,想起自己伏地长跪,屈膝为的是存活,叩首只因无奈。如今风水轮流转,裴瑾想要见她的原因,无外乎就是两个,顾长安及高阳。   她已经听说了,顾长安被贬职,不日便走。   看着彩云,仿佛已经是一个陌生了,裴敏想起自己当初被顾家驱逐,这个还打了自己,自己向来都是有仇必报,也回敬给了她。   可是现再看见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回敬的兴趣,她的日子过得特别滋润充实,紫剑陪着她,北大营地学习很多东西。   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再没有可以随便决定她的命运,她抛却了过往,也真的开始重生。   彩云一直顾长安的身边,想必也没少吃苦,她低头看着双肩不断颤抖的女,不由得心生感慨,幸亏自己没有继续留顾家。   当然,这还要感谢裴毓。   “既然身子不便,那就改日再说吧。”裴敏轻轻转身:“紫剑,们走吧。”   “公主!”   彩云顿时急了,不想旁边侍卫哪由得她放肆,刀鞘一动,她顿时不敢再跟去。   裴瑾原以为裴敏会去别院休息,她院中等着,这才知道这永乐公主也骑马狩猎去了。听闻她回来的消息,这才打发了彩云来哀求,若能求得来,那便是省了心,若是求不来,那也有办法见上一见。   裴瑾心中合计了一番,裴敏这个的前身,就是丈夫的一个外室,她甚至还委身过表哥。这样一个女,被送来送去,能白白捡了个尊贵的母亲,定然是欣喜若狂。娘亲一日不告知天下舍掉她裴瑾,只一日还叫着这个名字,她就是郡王府的小郡主,那么裴敏也必然要对她礼让三分。   她没想到,这个女根本不吃这套,直接走。   两边权衡一下,到底还是丈夫的利益为重。   出门前,婆婆已经哭了两通,裴瑾大包大揽了过来,这裴敏,再怎么也是女,不应那般狠心的。只要她去娘亲那求情,顾家保住官位估计也能。   她想得很美,别院等了会,等到了裴敏已经先行回去的消息。   太多不好发作,裴瑾只称身体不适便出了别院。   她刚刚怀孕,顾家本应该沉浸喜庆当中,可连日来的打击已经击溃了顾长安,他将自己闷书房,终日不出一步。   裴敏若是回京,一般也就住叶家,裴瑾坐了马车,彩云搀扶着她站叶家门口。   门外自然有守卫的侍卫询问。   裴瑾双目圆瞪:“大胆!连本郡主也认不出吗?”   侍卫铁面无私:“任何想要见永乐公主都需要通传!”   裴瑾刚要动怒,银剑已经亮出了腰牌来,那侍卫看也不看,只长剑出鞘。   刚好紫剑从院里出来,摆了手放她三进院。   裴敏正前堂等着她们。   裴瑾茫然地外面站了一会儿,银剑她身后推了一下,她这才缓过神来。   留下彩云和银剑外面等候,这才走进前堂。   紫剑立刻归位站裴敏身后。   她手中拿着一个香包模样的正缝制,头也不抬,只淡淡说道:“有客来了呢,怎么不给上茶?”   屋内无响应,她似乎刚察觉到堂内并无丫鬟似的,回头看了眼紫剑。   裴瑾自顾着坐了一边,裴敏的目光只那座位上扫了一眼,一心一意地缝针。   裴瑾有点不自地抚了自己小腹:“妹妹做什么东西啊!”   裴敏很认真地看着她:“是香包,怎么一点都不像吗?”   裴瑾只能干笑:“像像。”   裴敏又不搭理她了,她想起顾家一摊子事情坐立难安,到底还是站起身来。裴瑾扶着腰她的面前走了两圈,起身怀孕一个多月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她习惯了挺着腰杆走路,此时更觉得自己有恃无恐。   “妹妹能不能让紫剑出去,想跟说几句知心话?”   “不能,”裴敏坦然道:“他必须时刻保护的安全,有话就说吧,绣完这个小边还要出去一趟儿。”   裴瑾张口欲言,想想还是忍了:“那不知妹妹可听说长安的事了?”   裴敏点头,终于抬眼看着她了:“听说就快离京了么。”   裴瑾叹息道:“知道娘的心思,她恨顾家以前对不好,可现再怎么已经嫁过去了,他官也贬了,能不能跟娘去说说,让们留京城,不求别的,只想日后好生对娘尽孝。”   裴敏哦了声,继而轻笑出声:“很好呀,那可以自己去娘那说说啊!”   裴瑾面露尴尬:“什么事情都能去,唯独这件事不行,还请妹妹帮帮忙,毕竟长安与有过一段夫妻情份不是?”   裴敏笑得更加欢快:“怎知还惦记着那点夫妻情份呢?和他的事情又知道多少?顾家先落下腹中孩儿,又赶后,认为会轻易忘记吗?”   裴瑾急忙劝道:“那都是姐姐的不是,也是当日表哥没说清楚,既然有了顾家骨肉,那怎能做出这么阴损的事情呢!”   裴敏点头:“的确是阴损,可又光裴毓什么事?当日初见小郡主,可是跪了拜了行了大礼的,若赶心存一丝幻想,还不直接杀了?”   裴瑾回想当日情景,狠了心跪她的面前:“是姐姐不对,姐姐给磕头认错,妹妹就帮帮姐姐吧,只要能让们一家都留京城,姐姐磕几个头都行的!”   她咬牙磕头,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裴敏揉着额头不忍再看:“裴瑾这是何苦呢?为了一个顾长安值得吗?再说他就算是贬官离京,二就不能过惬意的生活了?这是哪般道理?”   “好妹妹,”裴瑾泪水已下:“若是不答应就不起来了!”   裴敏微微叹息:“他不值得这样的,真的。”   裴瑾只轻轻摇头。   一个端端坐桌边笨拙地做着香包,一个跪地上轻轻啜泣。   裴敏绣完最后一点小边,站起身来:“还是起来吧,以前恨不得让自己遭的罪给顾长安都尝一通,但是现不想了,他贬职的事情毫不知情,也不想插手,算求错了。   裴瑾哪里肯依,她是豁出去了,求也求了,跪也跪了,可裴敏就是无动于衷,僵持了好一阵,家索性出门办事去了,扔下她一叶家前堂跪着。   她不甘心,又很绝望。   回去的路上一直恍惚,裴瑾细细回味裴敏说的话,忽然计上心来。   可能是最后的筹码,是不是高阳最后一点怜悯她不知道,但至少,顾长安会对她另眼相看,当然,如果什么都得不到,她也能从中退身出来,重回郡王府。   裴瑾想了又想,车中一直抚着自己的小腹。   彩云被她打发去了,这件事必须要隐秘的做,她犹豫再三,到底还是狠了心来,叫来银剑如此如此嘱咐一番。   银剑先是不肯,架不住她眼睛一红,立刻从命而去。   是夜,裴瑾腹中疼痛难忍,流下许多血水来,她翻滚地,引来丫鬟惊呼这才惊动了顾家上上下下,折腾了半夜,她那欢欢喜喜怀了的骨肉,到底还是打落了下来,都变成了艳艳的血水。   顾长安到了床前,裴瑾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打着哆嗦硬扯出一点笑意来:“去求了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事出门了,今天更新晚了抱歉啊! ☆、39杨柳儿   第三十九章   颜玉书成亲了,他在京城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只邀请了很少的街坊邻居以及部分同僚,裴敏回京就是为了当面对他道一声恭喜。   她一闲下来时候就做香包,虽然手法依旧不怎么样,但好歹是越做越顺溜,放在一起也有七八个那么多。   不过这仅仅是做来消磨时间的,裴敏没打算送给他。   紫剑给书呆子预备了不少礼品,都是在库房里挑选的,她一眼都没看,将香包都放在梳妆台上,偶尔睡不着的时候就瞥两眼。   半夜的时候,她一下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起来洗了把脸,点亮屋内所有角落,裴敏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台前摆着不同颜色的香包,里面也是不同的干草味道,她十指分别有不同程度的伤,轻轻戳着柔软布料,竟也有微微的刺痛感。   自从知道了身世,每日都是红药在给她梳发,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不用自己操半点心思。叶恬的老师换成了宫里的,挽香店生意兴隆,北大营地天地广阔。   母亲位高权重,自己被封公主,一时间风光无限,看起来是什么都有了。   裴敏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一无所有。   所有拥有的东西,从天而降。   而这些,似乎是她缺少的,又似乎根本就不想要。   她想的是什么了?   从一开始,她想要一个能脱离奴籍的户贴,想带着妹妹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不用伺候人,不要看别人脸色,更不用假装喜欢谁……   她为了户籍舍弃了书呆子,裴敏想这就是她的骄傲,即使那呆子真的会娶她做妾,她也不会甘心。所以她选择了与顾长安离开县里,裴敏其实从未真正的后悔过。   那三年的锦衣玉食,就像是偷来的一般。   古代的外室如何能当得,她就是太过于掉以轻心,才受其辱。   当然命运是公平的,若不受苦,如何能遇见裴毓,若不随他入京 ,又如何能平白受了这么大的福气?   高阳尽可能的补偿她,问她最多的总是说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裴敏一直在想。   可她也说不清楚。   书呆子给的温暖,她一直想要,而且想一直享受,但是他如此郑重的承诺,无非就是因为家里早有未婚妻子。   高阳当然知道她的过去,包括这个呆子对她的好。   不过她作为过来人,一直对书生有着抵触情绪,隐晦地问了她,却也鼓励她,若想得到,也并非不能。   裴敏当时只是笑笑,说其实无意。   颜玉书对于她,可能无关于情爱,但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重信重义,若是二女共事一夫,她决计不能,若是他因此抛弃未婚妻,在她眼里,那也再不是那个书呆子了。   所以她祝福,也只能祝福。   不知坐了多久,天还未亮,裴敏开始自己梳发,以前动手总是很快就能弄好,今日却不知怎的梳了半晌,头发揪掉不少,换了几个发型都觉得不顺眼。   索性将自己摔回床里,竟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迎亲的队伍是要在京城转一圈的,外面锣鼓喧天,裴敏从梦境当中再醒过来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睡过了头。   紫剑自会将礼品送过状元府去,她赶紧起身梳洗换衣。   裴敏喝令红药等人不许跟随,独身走在大街上面。她是一路跟着花轿走的,街道两旁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都跟着起哄呐喊,她隐匿在人群当中,只在队伍的最末端缓缓而行。   远远的,偶尔也能瞧见颜玉书的背影。   他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喜衣,披着大红花,脸上一派喜气洋洋。   裴敏跟着一路行走,不想刚要到状元府的时候忽然被人一把擒住手腕。她一回头,紫剑的声音冷厉得不行。   从未见过这样的紫剑:“快走,郡王府出事了!”   她随着他的脚步踉跄跟上:“怎么了?”   他只看着前方,眼眸竟是隐隐发红。   二人从大街上直接拦了辆马车直奔郡王府,在路上,紫剑简单与她说了事情的始末,原来裴瑾昨天回到顾家之后,竟然给自己下了药,直接将孩子落了去。   她哭泣不休,只言来求过裴敏,恐怕是误导了所有人。   消息传到郡王府,高阳立刻传了顾长安过去,裴瑾不顾身体也坐车赶了去,顾母更是在郡王府哭闹不休。   裴敏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一听是裴瑾又自作聪明做了傻事,她根本毫不担心。   紫剑却是忧心不已。   一旦此事疯传了出去 ,那怕是要牵扯出裴敏的过去来的。   二人赶到郡王府,侍卫早已经守住了门口,许进不许出。   高阳的确是气得不轻,顾母一直在堂前哭泣,顾长安双膝齐跪在一边,裴瑾则陪跪在旁。   裴敏走入前堂的时候就见着这番景象。   高阳招手示意她过去坐下,她一直盯着裴瑾,走到母亲身边坐下了还忍不住细细打量她。   其实她的样貌也算娇俏,虽然脸色苍白,可也不得不承认,也算个美人。   高阳十分痛心,她目光如炬只恨恨盯着裴瑾:“你个不成器的是作的什么劲儿?想嫁顾家你嫁了,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然还做出如此阴损的事情来,到底为的哪般!”   顾母哭得更加大声来:“求郡主给我们顾家做主啊!好好的孙子就这么没……”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紫剑瞥着她立时大喝一声:“噤声!”吓得她不敢再出声。   高阳冷哼一声,气得无以复加的痛:“怎么?还需顾夫人提醒一下么?”   敏敏也曾受过这样的罪呢!   裴瑾伏地长跪:“请娘亲高抬贵手饶过长安吧,我知道以前顾家是对不住妹妹,可欠了她的,我都还给她,就想做一个了断,以后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去。”   顾长安错愕地偏头,冰冷的心一下戳到了柔软的地儿,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也一起扣首不起。   高阳的目光似能将二人穿透:“好啊,那你倒是说说,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你求的是什么?”   裴瑾的额头就抵在冰冷的地面上:“瑾儿只求娘亲留下我夫妻在京城,日后也能给娘亲尽一份孝心。”   这个孩子从来没有这样陌生过 ,她的衣裙下摆还有沾染的血迹,高阳撇开目光,心里也有微微的痛。   “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她淡淡开口,随即看向裴敏:“敏敏你来决定吧,娘听你的。”   这件事本身就很无聊,裴瑾空有一副毒辣的心肠,却白长了个脑袋。裴敏揉了揉额头,本来关于书呆子成亲的那么点伤感,一下冲淡了许多。   高阳心中突突直跳,她晕乎乎地站起身来,刚要叫出敏敏两个字竟然一下晕了过去!   紫剑赶紧接住她的身体,郡王府乱成一团,柳如风连忙安置了高阳去歇息,宫里又来了御医给她诊脉。   高阳喝令顾家人在前堂等候,不许靠前。   她在娘亲床前越想越气,等御医到了的时候回到前堂。   几个人都是临走时候模样。   顾母一见她立刻急切出声:“叶……公公主,怎么样了?”   裴敏站在前堂门口:“我叫你一声裴瑾,都觉得对不起这个裴字。”她定定看着她二人夫妻同心的场面,觉得好笑:“你们就认定了我还在意顾家的事情吗?其实不然,顾长安对于我来说早已经过去,在觉得他娶了你就已经是有了报应,果然,这才成亲多长时间,你就亲手打掉了他的骨肉。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你心狠手辣,蛇蝎心肠。”   裴瑾急急抬起头来:“你……”   裴敏冷笑:“你真傻,有他的孩子才能在顾家站稳脚跟,有他的孩子,或许娘亲还能顾念一点情分。可惜他没有了,所以郡王府日后与你再无干系,你不是想与顾长安长相厮守吗?可以,”她哼道:“简单的很,既然敢明目张胆地杀死亲生父兄,就多少为杨家做点事情,不日便会送去你的户贴,你就过安生日子吧,杨柳儿。”   裴瑾几乎失声:“不!我不姓杨!”   裴敏也不看她:“我娘给了你十八年的福气,日后就看你自己的了。”   顾母傻眼了,她口中碎碎念的孙子一下变成了不行不行的,就连顾长安也是一脸颓色,仿似无意,竟松开了裴瑾的手。   裴敏又道:“其实你过的好不好跟我没多大干系,不过既然这么想留在京城我也成全你,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她一字一句说道:“我、会、看、着、你安生的,也恭喜你,你这苦肉计不错,想必顾家会善待你的。”   裴瑾心急起身,身下却突然涌出一股血来,她无力地站起,随即也昏了过去……   她无意纠缠,只让人给他们都赶了出去,自己回到母亲床边。   高阳还是昏迷微醒,紫剑站在一边垂目不语。御医开了点药,又是针灸又是推拿的,可丝毫没有转醒的意思。   到了中午,裴毓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赶了来。   他一进门,就看见紫剑站在床边盯着姑姑的脸出神。   问了情况,这木头橛子三言两语只说现在情况不太好。   得知裴敏欲将顾家留在京城,他暗自叫好,这种人非要放在眼皮子底下,若是姑姑有个三长两短的,必然叫他们全都给陪葬去!   坐了床前,姑姑呼吸浅浅,怎么叫也没反应。   裴毓本来是在状元府等待裴敏的,可左等右等竟然等到了姑姑昏倒的消息来,得知前因后果之后可在心里给裴瑾这头猪骂了不知多少遍……   话说回来,裴敏呢?   他左右扫了几眼,在屏风的后面看见了一双脚。   轻轻走过去,屏风的后面,只见裴敏正蹲着身体擦拭着地板。   这样的活计本来应该是丫鬟来做,他走到跟前忍不住出声:“敏敏?你这是在干什么?”   裴敏一心一意地擦着地板,头也不抬:“你个混蛋离我远点,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激各位长评地雷,我现在用的是笔记本,卡得要死,回复留言相当费劲,等回家了再用台式回。 ☆、40碰了你   第四十章   高阳在床上躺着,她双目紧闭,两唇微张,气息微弱,一开始裴敏见她唇角有点偏移,吓了一跳。这是中风的征兆,还好御医给针灸过后,唇总算是正了过来,可不知为什么,人却还没醒过来。   柳如风坐在床边,只握着妻子的手紧紧不放。   从来没有过的惶恐席卷了他,他的脑海里,总是高阳英姿飒爽的样子。她性格刚强,这脾气是多年未变,对他总不能原谅。   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害怕起来,原来人的生命可以这么脆弱,总以为她还是那般少女模样,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卧病在床。   紫剑静默在旁,只管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不动。   裴毓将束手无策的御医都赶了出去,叫他们回太医院好生研究研究,一边的小丫鬟不等他说早跑去熬药了,关上房门,屋内十分安静。   唯有嘶嘶地擦地板声音。   他走到屏风后面,裴敏还在擦地板。她拿着抹布,不停在盆中洗洗,再拿出来拧水擦地。仅仅是她身前的一小片,就反复擦了半个多时辰,然后倒退着将自己踩脏了的继续擦,总之一直重复做着这件简单的事情。   裴毓眼看着她回手,立刻蹲下来将水盆向前递了递。   她木讷的说了声谢谢,继续擦地板。   他站在一边,只盯着她的发顶。忽然听见柳如风激动的大叫一声郡主,裴敏一下跳了起来,她动作太大,一下将水盆踢翻了去,也顾不得脚下,三五步就窜到了床前。   高阳果然是醒了,紫剑最先反应过来到门口将留守的御医给叫了进来,几个人都围在床前,御医仔细把了脉,又开口询问高阳怎么样。   她费力开口,却吓了一跳,发现自己说话已经不清楚了:“额贼是子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御医赶紧解释一番,说她是怒火攻心,风邪入中,虽然针灸已经起了点作用,但是还需要静养,过几个月,便与常人无异的。   高阳这才放了心来,御医又仔细给她讲了一番药理,叮嘱她配合用药,然后才退了去。   柳如风特别激动,埋首在她柔软的手掌当中,一时没忍住竟然落下泪来。   她看他模样,心中柔软。多少年怨气一时消散了去,总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可突然这么一病,连话都说不齐全了这才惊觉应当珍惜。   他是自己当年爱慕的男人,她跟在他身后,他回眸一笑……   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安慰似的擦了他的眼泪。   柳如风开始忏悔,说着这些年来的愧疚。   裴敏坐在床角紧张不已,见高阳看向自己赶紧上前,裴毓很自然的在她身后揽了她的肩膀,轻轻扶着。   高阳盯着他的眼立时出声:“妹……六儿……”   虽然吐字不是很清楚,但足以听得见。   裴毓赶紧表明心态,生怕她着急:“姑姑放心,表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自然会护着她的。”   裴敏给高阳轻轻盖了被子,与爹爹并肩在床前。   她轻轻拍着母亲,一时间伤感不已。   高阳盯着柳如风又吐出几个字眼来,他连忙点头,让裴敏陪着她,自己去书房寻找东西去了。   裴敏隐约察觉到这东西的重要来,拍了母亲手背让她别着急说话。   高阳想要说话偏就说不出来个一二三来,一着急眼角竟是落下泪来。   裴毓也是让她好生养着,她心里难受,一个裴瑾让她伤透了心,一个裴敏又放不下所有心思,甚至于整个天下都堵在喉间。   裴敏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盯着她的眼喊了几声娘亲,才让她安静下来:“娘,你听我说,养病要紧,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管。尤其裴瑾,她若是好样的,你顾念顾念还值得,可就这么个小性子的人,她连自己都不知道珍惜的人,别人更不会体会。所以我替你做了主,除了她的身份,若是吃点苦还能回头,也算有救,要是执迷不悟,谁也救不了她。”   高阳轻轻点头,泪花在眼里闪烁。   裴敏知道她的心事和牵挂,随即说起自己的打算来:“娘也不用惦记我,其实若不是贪恋爹娘给的温暖,这身份我不大在意,主要活的自由自在就行,从前也是这样,现在这样,以后也会这样,只想肆意的活,不局限于世俗。那些你和爹爹在意的过去,我也没觉得多苦,都是两厢情愿,我得到的比失去的多,这就够了。”   裴毓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高阳的泪水一双一双滑落,心里也揪得紧。   裴敏的声音越发轻柔:“娘只将病养好,只要我一回头,就能看见娘,这才是最重要的。”   高阳再次点头。   不多一会儿柳如风从书房回来,他手里拿着一幅画,到了高阳的近前,这才当着几个人的面从画轴里拿出一物来。   裴毓皱眉,只搭一眼就知是兵符。   长公主的主要兵权,就是它。   他立刻插嘴道:“姑姑现在将这东西交给她,只怕前途坎坷。”   没有高阳的庇佑,裴敏手持兵符,只怕惹来祸端。   柳如风知道妻子的意思,只管将兵符交给裴敏:“敏敏你保管好这东西,什么事情都是福祸相依,若是爹娘不在,它就是你的护身符。”   高阳点头,裴敏摊在掌心一看,这兵符好似一弯新月,更像是一件饰品。   她先收好在怀里,这才看向母亲:“娘放心,敏敏懂得你的意思,从你带我入宫去见裴墨,我就猜到了。”   高阳欣慰地看着她,半晌才说出一个好来。   柳如风又看向紫剑,将手中画轴交给他:“紫剑你还是去敏敏身边,若能护得她一生周全,便也对得起郡主待你了。”   紫剑不接画,双膝跪在床前:“紫剑愿守在郡主床前!”   柳如风只道他护主心切:“好孩子,郡主最在意的就是敏敏,你护住了她,就是在郡主床前尽孝了。”   紫剑抿唇看着高阳,高阳的目光却一直在裴敏身上。   他垂目闭眼,再睁开眼时候已恢复了木然的脸。   接过驸马手中的画轴,郑重许诺:“请郡主放心,紫剑定护得小公主周全!”   高阳狠狠点头,继而看向裴毓:“六儿……”   隐约听见是在叫他,他赶紧上前:“姑姑!”   高阳露出一点笑意来:“泥别快姑姑偏心,那废纸不高做……”   “别怪姑姑偏心,那位置不好做……”   裴毓心惊,突然说不出话来。   高阳却再没看他,只费力挥了挥手,疲惫地闭了眼睛。   柳如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木马,递给裴毓:“刚才在书房的角落里看见的,你有时间去看看,里面还有不少你的东西。”   裴毓拿在手中,一下想起这木马来。   孩童时候,姑姑对裴沭总是宠溺非常,他想要的东西,就立刻能得到。反观他,总是被严厉的责骂,姑姑说是为了他好,可他总是不能理解。   他的生辰就是他父母的忌日,所以从来别想在那日得到任何的祝福。   那年裴沭生辰,本就快要少年的他相中了裴毓的木马。   姑姑立刻要让人送了去。   裴毓抢夺过来硬是拿侍卫的快刀将木头一劈为二,然后摔在地上扬长而去。   当然,结果姑姑是训斥了他不懂进退。   可他当时就是一个念头,就是我的东西,决计不能给他!   姑姑再三问他可知错在哪里,他不服气,倔强跪着。   那时他才几岁,到底是受了风气,病了场。   病中姑姑温柔的拍了他,还亲手给他重新雕刻个呆呆的小木马。   想起过去,裴毓扬起脸,直盯着房顶。   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流淌出来。   他懂了姑姑的用意,多年后,也终于养成了如今的裴毓……   高阳需要静养,只留下柳如风相陪,几个人全都退身出来。   裴毓去了书房,旧地重游。   裴敏则在郡王府躺了一会儿。   思前想后,心情十分沉重。   到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穿衣戴了帽兜,像个游魂似的便出了郡王府。   大街上面宫灯昏暗,紫剑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二人缓缓地走在街上。状元府已经恢复了安静,裴敏站在门前,看着大红的灯笼,只觉得恍如隔世。   朱门相对,里面隐约还听得见星星点点的人声。   裴敏只站在门前,定定地看着大门。   紫剑冰冷的声音毫无温度:“公主大可推门而入。”   她摇头,随即走开:“不必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比起我,那表妹更适合呆子不是吗?”   离开他门前,紫剑又道:“女子不该如此。”   裴敏也不回头,却也知道他在说自己:“紫剑觉得女子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紫剑的脑海里瞬间闪现了那一幕,高阳骑马而来,她翩翩下马,模样既是好奇又是担忧。他仰着脸看着她,只觉得犹如神邸。   可他的心里,本觉得女子就不该这么坚强,或许该是柔弱一些?   又说不出来。   裴敏抱紧双臂,在三三两两的行人当中显得十分娇小:“不管男人女人,其实都一样,是为着自己需要的人或者需要自己的人活着,而活着,本身就很难。”   她应景似的叹气,随即听见身后的轻笑。   紫剑先回身隔开她,只见一锦衣男子以扇遮面,只露出一双桃花眼来盯着裴敏。   他纸扇上面缀着价值不菲的玉,裴敏一回头就瞧见了,立刻想起这扇子的主人来:“凤……”   话还未说出口,他立刻用指点在自己唇上示意她别叫出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事情。   百姓的好奇心很重,他一出街,总是围堵得严严实实。   裴敏等着他走近,看见他重新遮了脸顿觉可笑:“殿下不必如此,其实在百姓眼里,可能他们都有一点好奇,想看看你与我大周第一美男子相比,谁上谁下,等他们看过了,也就失去了兴趣。没有人会整日的在意你的,当然,除了刺客 。”   她心情不是很好,说话时候难免带了些许赌气的意味。   原凤白只觉得她气闷还装出无所谓的模样很是牵强:“说得不错,其实我更愿意相信你说的。”   说着将纸扇收起。   裴敏根本没有心情跟他说笑,走得越来越快。   他还不知高阳的病情,一见巧遇佳人,当然是不肯放过:“你这性子可真的对了我的口,不知永乐可有意去我吴国转转?”   紫剑只跟在他二人身后,裴敏斜眼,瞧着身边的人笑的灿烂有点不耐:“路途遥远,我怕水土不服。”   原凤白呵呵轻笑,只在她身边给她讲解吴国的风水人情。因为此人常年在外游玩,所以很多地方特色倒也讲得津津有味,引人入胜。   其实裴敏的愿望何尝不是出去走走?   她最向往的生活不也是那样的,四处游历?   逐渐静下心来,听他讲着各地小故事,她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原凤白十分绅士的还将她送回郡王府门口。   她走了一路,十分疲惫,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当中,裴敏忽然惊醒过来。   这原凤白,来到大周本就为和亲而来。   母亲若在,这可能不大,可高阳这一病重,多少事情都得重新计划。不知皇帝对她的底线到底在哪,总不能被动。   这原凤白虽然未提只言片语的情爱,也未有调戏的意思,但她隐约觉得好似对她很感兴趣。这事情轻忽不得,再说以后去了他还有别个。   她必须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清早一起床,裴敏整装入宫。   她在皇帝面前,求得面首若干。   当然,皇帝先是不肯,二人舌战三刻,从古谈论到今,最后裴敏将兵符的事情提及了一点,皇帝考虑再三,只说她实在大胆,便答应了。   毕竟是高阳的女儿,就算要面首三千,那也说得过去。   历史上不是没有这样的公主,当年若不是遇见了柳如风,恐怕高阳也是这么打算的。裴敏住回叶家,到了晚上,宫里赐下的面首便给送了来。   面首面首,当然都是俊美的。   一共三人。   皇帝考虑良久,最终还是挑选了三个样貌出众的男子,直接发派到了叶府去。   次日一早,裴毓从郡王府直接去了宫里,可等待着他的第一个消息,便是一记惊雷!   他沉浸在悲痛当中,一时间将自己关在了郡王府当年他的小屋里。   可就是这短短一日,皇帝竟然钦赐了三个面首到叶府去伺候着,不仅如此,话已经传回到宫里去了,裴瑾昨夜已经留了一人伺寝。   他怔怔站在皇宫里,刚巧遇见入宫谢恩的裴敏,一时间怒火攻心,伸手将她拽到了身前,扣住她的双肩就是一声怒吼:“叶晚!”   是了他忽然想到,这个女人有了裴敏这个身份之后,与之前不同的唯一地方就是更难掌握。什么公主,什么敏敏,她就应该是他的女人,叫做晚晚的。   裴敏使劲挣扎,可他力气很大,钳住她的双臂竟是让她动弹不得。   她正是懊悔没叫紫剑跟随在旁,突然又被他用力按进怀里……   “你说,”裴毓盯了她的颈窝处咬牙恨道:“哪个不要命的敢碰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兴趣的戳戳看哦,男主为绝世好男人 ☆、41有良有人   第四十一章   “你说,”裴毓盯了她的颈窝处咬牙恨道:“哪个不要命的敢碰了你!”   “放开!”裴敏犹自挣扎:“这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他几乎要捏碎她的两肩,只盯住她的两眼低眸道:“我告诉你你的所有事情都跟我有关系,从我救了你,你自己爬上我的床开始,到现在还远远没有结束!”   裴敏自嘲地笑笑:“你还真是天真,我爬你的床也是你默许的,难不成还规定了谁要爬一辈子才行?”   他额角青筋毕露:“爷不是你能用完就扔的,你最好记住这一点。现在我不愿强迫你不过是不愿毁你名声,若是你再这样下去,我管那些世俗礼节直接绑了去。你就是我的女人,这谁也改变不了!”   “裴毓!”裴敏膝盖在他□一顶,顺利挣脱:“你最好记得我的身份!”   她恨恨地盯着他,他疼痛难忍,气得口不择言:“女人!那书呆子怎么的就行,到了我这就矫情了是么!那么在意你的身份了为何不直接嫁了他去?你以为有了那些烟雾遮盖,你就冰清玉洁了?你就也连状元郎连本王也看不起了?”   她怔怔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提及颜玉书,知道很多人都觉得她好命有了高高在上的身世,清高不可一世,其实她不是。   看见这个混蛋也是这么想的,破天荒的竟然生了解释的心,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别人。裴敏别开脸,整理了下衣裙。   “你错了,我嫁不嫁他不是因为我身份变了,而是他早有婚约,我不想与人共事一夫。诚如你说,那呆子苦读圣贤终于功成名就,我不想嫁给他是不想毁了他和我自己,和身份无关。至于你,”她抬腿就走:“你想的太多了,你并不只有过我一个女人,我也并不只有你一个男人,所以没什么看不起,无关的事。”   讲了他是无关的,这比她有了面首更让他难以接受,宫内巡逻的侍卫刚巧走过,裴毓上前一把抽出长剑,提剑冲了出去!   裴敏听见侍卫惊呼,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跟了上去。   裴毓到了皇宫的门前,牵了马来上马疾奔而去!   他正是奔着叶府去的,路上行人纷纷避退,裴毓拍马疾奔,不消一刻功夫就到了叶家大门口,如今叶家自然是有人守卫的,他黑着脸直接闯了进去。   叶恬刚好抱了女红要去学刺绣,见了他一身的杀气立刻站住了也不敢再动。   院里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厮裴毓怒喝道:“那三个男人在哪里!”   有人指了小后院,还有人直接说谁谁还在公主的屋里。   还在她的屋里?   那就是被裴敏留下伺寝的了!   裴毓大步而去,他一脚踹开裴敏房门,屋里两个吃梅饼的女子吓了一跳。   红药和当归不是没听见院里的动静,可她们没想到裴毓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刚才还嬉笑着打赌来着,不想人就闯了进来!   房门咣当一声被踹开,裴毓的目光掠过她二人,一直落在里间床上的隐约人影。   他握紧长剑,身形一动已是冲了过去,吓得红药赶紧高声喊道:“殿下喜怒!”   裴毓已到床前,床上一男子肤白脸尖,明显是就是个小白脸模样的。他双目紧闭,呼吸浅浅,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他手一动,刚要提剑,忽听裴敏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他没有碰我我也没碰他!裴毓你快住手!”   裴毓回头,裴敏香汗淋漓,是急得一身的汗。   红药也已到跟前:“这傻小子肋骨断了,不好意思我手重了点,是我碰了他嗯昏过去了……”   裴敏坐了桌前,拿出手帕擦擦额边细汗,偷眼一看这男人剑尖还抵着那人胸膛,无语地叹了口气,不忍再看。   这男人的占有欲还真的强……   红药还在解释,原来皇帝的确是赐下三个面首给裴敏。可母亲大病未愈,她哪有心情假戏真做,其中一个叫做何言的自作聪明,晚上来自荐枕席。   他做的相当明显,也十分大胆,是直接爬了裴敏的床上去。   紫剑回了郡王府,裴敏为了防备这些意外便与红药换了地方睡。她住在外间的小榻上面,红药则在大床上睡得香甜。   到了半夜,这傻小子真的扑了床,还穿着暴露,只披了薄丝斗篷在外面。男宠也应该有脑袋的,可惜他没有,直接摸到了床上,一摸柔软的身体就忍不住挨了过去,可惜红药做出的下意识反应就一手抓了甩上床里,然后跳起一跃,一脚下去,这人直接昏了过去……   现在还没醒过来。   裴敏就叫他留在了这床上,留下面首伺寝的消息便就传了出去。   当然,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没想到裴毓这么大的反应,本来是要进宫谢恩的,被他这么一闹再无半分坚强,只瞪着裴毓从鼻孔中轻哼了声。   院内还跪着一地的人,裴毓提着长剑走出房门,他站在门口,冷冷瞥着众奴仆,用力将长剑掷在地上狠戾道:“公主糊涂你们也糊涂了不成?连这院子也是本王的,我看哪个再敢放肆!”   说完回到屋内,怒视红药当归:“出去!”   红药二人只听命于裴敏,她二人甚至还站了她的后面,当然,他在她二人手中吃过亏,可当时身有重伤,又毫未防备,此时满脸怒气虽已缓和了不少,可自信地扔掉了长剑,二人不得不凝神以待。   裴敏站起身来,房门还开着,一丝风气吹过来,一身的细汗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裴毓眯眼:“你这是在防备我?”   她笑:“我不防备任何人,就是不想与你言语。”   他回头瞥了眼床上的男子,他二人并未亲密这个消息让他多少好受一点。   忽然想起起初,这女人待他何等的尊崇,这女人妆容精致,日日依赖,可那些假的东西一旦袒露出来,便只剩下念想。   裴毓缓缓靠近:“晚晚不必防我,姑姑待我犹如亲生,还怕我会害你不成?你不愿再与我有任何干系那我不过去就是,只是这名声要紧,面首什么的还是散了去。”   裴敏挑眉,一下戳穿他的谎言:“昨日你还在母亲面前说待我如亲妹,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他再向前一步,当归软剑已然出手,她横隔在前,抵在他的胸前。   裴毓压下心头怒火:“你认为现在是跟我内讧的好时候吗?皇兄身体不好,这上朝的时日一日少于一日,姑姑苦心安排,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用得着这样吗?”   裴敏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母亲早早带她入宫认识裴墨时候,她就知道高阳给她的路就是一个人的路。   也是最适合她的路。   至于裴毓,就是个意外。   淡漠转身再不看他,走回院里,一眼瞥见角落里站着两个手足无措的男子,她不耐烦地让红药将二人送回宫去,只留下昏迷的何言。   裴毓跟得出来,颜色好看了些,可她走在前面,出了大门就坐上了马车,再不理会他。   他多日未回宁王府,本来想要跟上的心,便也硬生生按了回去。   仿佛是着了魔,即使回到自己王府里去,他的眼底总也浮现着她的模样。   她生气的,无奈的,装模作样的……   连名声都不在意了,可就是他裴毓不行。   一旦靠近,就如临大敌。   他食不下咽,只在府中长廊处逗鸟,老总管颤巍巍的一边劝着他一边给他出主意。   姑姑这一病,他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她若是叶晚,那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女人,不必婚娶,不必这么烦恼。   可她若是裴敏,那他几乎是被判了死局。   姑姑不可能让他娶她,宗室想必也会拿出同姓不婚的道理说不定,就连她本人,也反感至极。她不想见他,可他想见她。   她不愿与他说话,可他想逗她笑闹。   她不能再随便抱过来,可他想、一直想狠狠地要她……   以至于,别的女人都看不进去半分。   裴毓软软地躺了摇椅里,一想起她刚才那冷漠的模样,抓心挠肝的难受。   他的小兄弟多日都不曾硬起来的,破天荒的竟然起了身来!   慵懒躺在椅子里,他一手揉着额头,一手隔着裤子按了下。   了无生趣。   老总管没错过他这个动作,立刻俯身道:“小主子要不要去内院转一转?如夫人走了之后总这么安静都不习惯了呢!”   是了,他家中还有三个女人。   裴毓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好像找到问题的根本来了:“给她们三个都叫过来!”   老总管领命而去,他心情愉悦地吹了个口哨,既然不是良人,那假装是良人不就得了?   这三个女人,都是宫里赐下的,其中一个也曾受过几日宠爱,那二人倒是枉担了虚名,夫人二人扣在脑袋上面,其实不过也就是个名号。   如果之后,裴毓对于女人的兴趣可谓是少之又少,他想起裴敏的话来,坚信她不待见他的根源就在于女人身上。   她说了么,不愿嫁书呆子,是不想与人共事一夫。   这个他理解。   当年姑母高阳长公主就曾说过这样的话,想必给女儿选的路,也未将男人算计进去。   那可不行。   裴毓的余光中 ,三位夫人翩翩而来,他仰脸看着外面的天空,忽然心有所感。   你不过来,我过去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是在干什么?   买洗衣粉了! ☆、42贱贱笑   第四十二章   男子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见个圆脸姑娘正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看。   她一手托着侧脸,酒窝若隐若现。   他细细盯着她的脸,不由得疑惑出声,一心急还结巴了下:“公……公公主?”   红药学着他还白了他一眼:“公公公你个头啊!”   她侧身避开,让动弹不得的何言看见外间的裴敏。   何言目光所及,是一个柔美的侧脸。   裴敏看着窗外白云,正是恍惚。   听见声响才回头看他,他看着她一点点走到床前,莫名的,脸就红了。   他太心急了。   作为公主的面首,他实在是心急了。   裴敏站在床前,低头看他微微泛红的脸只觉有趣:“你醒了?”   何言想要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也不能:“我我我这是怎么了?”   红药已是忍不住一边笑去了,裴敏坐了他的床边一把按住他:“别动,你肋骨断了。”   他一下反应过来,知道定然是自己爬床惹的祸,脸更红了。   没想到这男子这么腼腆,裴敏一下起了逗弄的心思来:“竟然这么大胆爬我的床,怎么动不动脸就红呢!”   何言顿觉窘迫,更是结巴:“古古人云,美美人……”   红药笑得更加大声:“哟!这还是一书呆子呢!”   他一下被打断立刻闭紧了嘴巴不说话。   裴敏怔了怔,看着他笑道:“别理她疯着呢,你是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人啊!”   一提及家人何言顿时黯然:“公主恕罪,学生……”他说惯了学生一顺口也说了出来,自觉不对,立刻又改口道:“我是今年的应考生,可惜名落孙山,本想高中光耀门楣,就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裴敏不能理解他语气中的凄凉:“应考生那么多,考不中也是正常的。”   何言见她脸上和色,一联想到自己傻乎乎的竟然真的听了那二人的怂恿爬人家床立刻就蔫了:“他俩说我若能爬上公主的床,就能帮我个……忙。”   红药已经言语不能了:“这呆子还真呆!”   裴敏瞥了她一眼,她立刻退了一边去。   他继续懊恼道:“所以是我考虑不周,其实还有内情的,希望公主给我一个机会,我需要留在这里,这样舅舅的事……”   说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裴敏就没听明白,这又关他舅舅什么事情了。   问了,他支支吾吾地就全说了。   原来受到顾长安牵连的,并非只有裴毓,还有当地府尹大人。   他尽心尽力,没想到会停职入监。   何言自幼丧母,就是舅母将他养大,本是进京赴考,可还没来得及回去,就惊闻家中出了事情。赶的也巧,皇上在众多家世清白的应考生当中选来选去,他竟然被选上了。   当然,这跟他长得这么书生气是有关系的。   全都说出来,他心里才好受一点,也是豁出去了,何言一想到自己干了这么一件蠢的事情,沮丧得不行。   想趁机接近公主,然后帮助舅舅早日脱离监察,结果却被人打了半死。   他一双黑眸漆黑如墨,傻傻的模样略显真呆,这更是让裴敏的心柔软起来。   “古语有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何言垂眸,一放松也不结巴了:“我整日对舅舅说要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可惜沦落至此,也就是命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难掩惆怅。   裴敏只觉好笑:“你平日喜欢看书对吗?”   何言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老实点头:“对。”   她挑眉想象了下:“是不是一直认为只要用功苦读就能出人头地?”   他怔怔的看着她:“嗯。”   可能是一时忘记了自己不能动,刚一动作偏还哎呀了一声。   看样子还有点怕疼。   这一下逗乐了她:“你想留下吗?”   何言愕然:“想。”   裴敏愉悦道:“好吧,那就你吧,我的第一个面首。”   他怔住了,实在不敢置信:“啊?”   她站起身来,回头解释道:“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其他两个能走能动的都被打发了去,只有你肋骨断了所以就住这吧!”   何言急了:“真的吗?公主殿下不是在说笑吧?”   “当然!”裴敏郑重点头:“不过我想告诉你,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信命不如无命。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好好想想,若是想郡王府介入修坝一事,那就得留下继续做我的面首,若是还想日后高中光耀门庭那就坚持你自己想的。”   他欣喜若狂之余,立刻又有点沉默。   她见他犹豫,表情都写在脸上,只起身离开。   刚巧当归来报,有客人来了。   裴敏一听是原凤白来了,赶紧让人先迎了前堂去。   因为何言愉悦了自己,她心情不错,出现在客人面前脸上笑容真挚可亲,毫无芥蒂之感。   原凤白的面前放着纹丝未动的茶水。   看着她步入,也弯起了眉宇。   “稀客稀客啊,”裴敏笑:“什么风给我们凤白殿下吹来了呢!”   “自然是人来疯,”他眉眼弯弯:“我一向随意,就怕别人总是多心。”   她坐过去,二人隔桌相见。   原凤白见她脸色红润想起传闻立刻唏嘘起来:“到底有面首的人了,面色看起来都比前两日强呢!”   裴敏勾起唇角:“殿下这是在夸我么?”   他打开纸扇摇扇以对,只挑了眉斜眼瞥她:“公主实在多心了,莫不是瞧见我才求的面首去的?”   她轻笑出声:“这说的哪里话?”   他轻言细语:“其实这么多年来我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土人情,虽然不比你玲珑心思,却也多了那么几个心窍。若是只因想与公主结实一番,就给你平添了那些愁绪,实在是凤白不对,可遇见知己,难免生出结伴游玩的念想,勿怪勿怪。”   她对上他了然的眼,无语相对。   原凤白却无意于这个话题,只说起俩人分开前未说完的话题:“在吴国的东南地方,有个十分美丽的古城,叫做云上的,你可听说过?”   裴敏摇头:“我从未走出过大周。”   他遗憾地笑笑:“那里风景独特,有山有水,奇特的是山上冰雪难融,山下春暖花开。我每年都去那里看看,站在山顶高处,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风清醒刺激。下了山,满眼的草地上,野花遍地,到处都是绿意盎然。村民们大多淳朴,还会热情的款待来客,清泉美景,简直是人间仙境。”   她凝神细听,耳中听着如此美好的地方,立刻被吸引住了:“云上么?真是没听说过……”   原凤白笑笑:“你都不走出大周,又怎么能到吴国以外的地方去呢!” 他也是点到即止“我见你性体随意,十分合眼缘,多少美人都难以入眼,偏到了你这,刚想邀请你游玩一番,不想你真多了心。”   裴敏知道他洞察了她的心思,也不解释:“是个好地方,有时间真想去看看,感受一下凤白殿下的惬意。”   他来意已明,起身告退:“来日若能路过吴国,凤白定也热情款待,既然真的不惧任何流言蜚语,想必也不怕多我一个好友,我自后退三步,还请公主殿下莫要惊心了去。”   她当然假意挽留下客人,不想原凤白坦然一笑,更似早已明了,大笑着大步离去,半分犹豫都没有。   利落的男人,聪明的男人,知道进退的男人。   裴敏揉了揉额头,觉得面对这样一个人,好像……失礼了呢,多心……了呢!   过了晌午,紫剑从郡王府回来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裴毓遣散了他后院的女人,竟然一个也没留!   当时裴敏正端了稀粥喂何言,叶恬气喘吁吁地跑了来,紫剑刚说完这件事,她也得知了消息来告诉她。   她毫不所动:“你来迟了一步,紫剑已经说过了。”   紫剑木然道:“事有蹊跷。”   裴敏柔和的目光只看着何言,用目光询问他还要不要。   叶恬平复了下心跳,凑前了道:“姐你想想,这宁王爷是不是为了你才将人都遣散了去的啊?这么一看这个人还有救的,对你一定是上了心的呢!”   她头也未回:“他就是去当和尚与我何干?再说裴毓这个人你还能信?你要是不使点坏就阿弥陀佛了!”   叶恬还记得他给她们的这个院子:“到底是心里有你的,不然怎么就他那么大反应,吓死人了!”   何言有点懵:“你们在说谁?宁王爷和公主殿下不是兄妹么?”   叶恬白了他一眼:“可能你真不知道,他的长剑差点就在你身上刺上十个八个窟窿了!”   裴敏没有心思理会这件事情,可下意识也等着裴毓的下文。   这个人甚至是有点变态的渣渣,绝对不是她合理的人生伴侣,她不得不防啊!   可惜宁王府毫无动静。   裴毓也再没来找过她。   似乎……   好像带原凤白游山玩水去了。   她松了口气,不时回到郡王府照料母亲。高阳的吐字逐渐清晰起来,一家团聚一起,倒也其乐融融。   未出一月,裴敏的面首卧病在床的消息散了出去,就连皇帝都过问了。   夏日炎炎,那天晚上繁星点点,就连偶尔吹过的风都是暖的,她百般无聊在院子里数星星摇扇子,突然传来宫中谕旨。   再赐她美男面首一人。   当时两队侍卫相送,其中一人披了薄丝披风,柔软的纱织流畅的在他身上展现开来,这男人长发披肩,披风下面似乎是就寝的薄丝长裤。   重要的是他脸上戴着半边银色面具,只露出好看的唇形和狐媚的凤眼。   裴敏依旧躺了摇椅里面,后面侍卫跪地不起,男人走到她身前弯腰伸出了一手相邀。   她盯着他的脸,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穿这么多,还戴着面具你不热吗?”   他勾起唇角,刚要说话,裴敏支起下巴冷脸相对:“裴毓,这么玩是不是很好玩?啧啧啧,”她啧啧出声,了然地白他一眼:“看看你里面穿了什么,怕是睡不着临时起意吧!”   男人笑,使劲轻柔的笑:“公主殿下说的是谁呢?”   真是贱贱笑,面首到的一出好戏码。   可惜她不想陪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还是坚持过了12点,我这码字的速度实在不行啊! ☆、43赤着裸   第四十三章   天空中繁星点点,燥热的夏季平静中又带着些许寂寥,蟋蟀不停断的叫声更使人心烦意乱。裴敏就是在这样一个很热的晚上,毫无睡意。   来传谕旨的是宫里一个老太监,他神情僵硬地念了旨意之后,裴敏都未谢恩刚要起身就躺了回去。男子在拥簇当中向自己走过来,她摇着扇子,尽量清凉一点,让自己不那么多火气。   他弯腰伸臂相邀,坚持装作没听见她的话。   距离不远,裴敏用力将扇子甩向他:“裴毓,我再说一次,这一点都不好玩!”   男子堪堪躲过,单臂一挥,捞个正着。   他侧脸回头,众位侍卫向着裴敏恭敬施礼,乌苏走到他的身边,然后其他人留守门前。   裴敏顿时高声喝道:“来人!”   郡王府的侍卫队立刻冲了过来,团团将二人围住。   紫剑站在她的身后,竟然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拿出一柄纸扇,他只盯着裴毓,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裴敏扇着风。   “来者何人?”   男子也打开扇子扇起风来:“你没有资格过问。”   紫剑毫不退怯:“既是宫中赐下的面首,理当遵守公主内院规矩,如此不敬,直接叉出去!”   郡王府的侍卫队当然是听他的,可宁王这人衣着太过于明显,蠢蠢欲动之余都看向裴敏。后者已然被紫剑这句叉出去给逗笑了,裴敏支着脸颊,只饶有兴致地看着裴毓。   这么半晌,也是热得不行,裴毓摘下脸上半边面具,挑着眉扔在地上。   他凤目微眯,扬着脸轻露笑意。   紫剑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改变,哦了一声木然说道:“是宁王殿下呀,夜深露重,早早回吧。”   裴毓小伎俩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搪塞,竟然不能实现,众目睽睽之下,多少郡王府的侍卫都瞪大眼睛盯着他,他实在拉不下脸来。   他目光所及,是紫剑腰间挂着的御赐金牌。   姑姑还真的做足了准备,想要靠近裴敏真是无比困难。他的确是临时起意,天气燥热,宁王府里只听的见蟋蟀的叫声,裴毓心生烦闷,这才有了这出戏码。   他定定站着,与她只有三两步的距离。   裴毓盯着裴敏的眉眼,一手解开了薄丝披风,露出里面就寝的衣裤来。   若是别人,盯着男人的衣物都会脸红失仪。   可她哪里有惧怕那些,只挑了眉等着他的下文。   他随手扔向身后的乌苏,看向她的身后:“给六爷安排个地儿,面首么,自然是要宿在这里的。”   紫剑不答,裴敏倒是爽快:“既然是我的面首,今晚先安排个地方去,明早在撵出去不迟。”她掩口打了个哈欠,挥手对裴毓告别:“晚了,我可不陪你玩了。”   刚好红药端盆从她屋里出来:“公主就寝吧!”   她知道何言定是收拾妥当了,再不犹豫背着手走回另一间屋里。   紫剑立刻跟了过去。   自然有人领着裴毓去厢房,他不肯离开,也走到门前。   可转念一想,事情还急不得,敞快的去厢房住了。   红药给何言屋里点了止痛助眠的熏香,又到裴敏跟前。早有人打了洗澡水来,红药细心的摸了水温,又给撒了花瓣,静候一旁。   隔着屏风隐约可见紫剑模糊的身影伫立在门口,裴敏解开衣裙,进了浴桶之后将自己沉入水底。水温刚刚好,她想着院里抓心挠肝的裴毓,这人实在有点棘手。   因二人同在一条船山,还不能撕破了脸。   不过他这般纠缠下去也着实让人心烦,浮出水面,她想着该怎么让他死心。   这辈子,已经不想成亲了。   但是男人,却总不能一直没有。   裴敏是个正常的女人,温热的水将她整个裸 1身都紧紧包围着,红药过来给她擦背。她伏在浴桶的边缘上,眼睛一直盯着紫剑那方向。   不时有水响声音,可他半点动静都无。   她故意说道:“红药给我胸前擦擦。”   红药诧异地看着她,平日公主的前面是不许碰触的,怎的还让擦了起来呢!   屋内连一丝异样都感受不到,若不是知道他一直都站在门口,还以为真的是只有她两个呢!   她想象着他木讷的神情,竟然笑出声来。   红药不敢使劲擦她的身子,裴敏挥手让她先出去,她虽然疑惑但立即离开。   从前,自荐枕席的事情,她不是没有做过。   那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   男欢女爱对于裴敏来说,也享受其中,离开裴毓之后,因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缠着竟然总也没有想过。   难得这么热的天气,她在水中泡着,竟然起了一丝涟漪。   若说做个床伴,其实她不大在意这人是裴毓还是谁,甚至想如果他就想和她玩一玩,那就陪他玩一玩,然后用不着做任何事情,只等着他厌倦这身体就行。各有所需么,她感情空虚,每一点点的温暖都吸引着她,可偏偏裴毓做的最多的,就是将她当成玩具一般,她小心眼里一笔笔账都记得,偏要他不痛快才舒心。   裴毓那个渣说不介意必然是假的,可她最终介意的,始终是他那么混蛋的将她的脏表露在书呆子面前。   以至于那时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脏的。   随手拍着水花,裴敏决意抛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她在水里闹得欢腾,门口人依旧淡定。   过了一会儿,水温逐渐凉了下来。   裴敏玩够了,立刻出声唤道:“紫剑?”   紫剑应声:“在。”   她缓缓起身,让自己上半身袒露在外:“给屏风上面的浴巾拿过来。”   他立刻走过来,屏风后面隐约是一具女人的胴1体,紫剑隔着屏风掀下浴巾抛了过去,刚要转身忽听她惊呼一声掉地上了,立刻绕过屏风,结果映入眼帘的,即是女人胸前的两朵小红梅,他立即转身背对于她。   裴敏却从水中走了出来,她披着浴巾,全身大半都露在外面。   紫剑刚要离开,她穿鞋已到身后扯着他的衣角。   他两眼一闭,声音顿时冷了下来:“公主这是何意?”   她站开了些:“我就是好奇,你说的是否全是真话。”   紫剑:“什么话?”   裴敏瞥着他的后背:“你说会让我依靠,甚至是一直更久乃至于一辈子的话。我不觉得一个侍卫能陪着我那么久,不过要是我的男人就另当别论。”   他隐忍地皱眉:“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郡主命我侍奉你,忠心可比日月。”   “侍奉我?”从水中出来的久了她甚至觉得冷了,裴敏依旧站在他的背后:“若单讲侍奉的话,那好吧,过来给本公主穿衣。”   她的衣裙就在手边的矮桌上面。   紫剑一眼瞥见,知道她是故意说的。   他垂目看着自己紫色的衣衫,忽然撩起自己的衣角大力一撕,立刻扯断一条。利落的蒙在眼上,睁眼一看漆黑一片,然后转身。   手中捞起她的衣裙,凭着她的呼吸走到跟前。   裴敏披着浴巾撅嘴笑:“还不给我先擦擦?我可是都冷了!”   紫剑犹豫片刻伸手探去,裴敏故意敞开浴巾让他一下摸到赤1裸的肩头,他立刻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手去:“公主……别闹。”   她笑得更欢:“好好好不逗你了,拿来我自己穿。”   裴敏一把夺过他手中衣裙,见他松了口气,又是冷不防靠近了他在他脸上亲了口。   其实他可以躲的开,但是鬼使神差的,竟然没有动。   紫剑双唇微张,惊愕得不能自已。   可也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轻薄于他,耳根处逐渐热了起来。   身上凉,都起了小红疙瘩。裴敏却是真的开始穿上了小衣和亵裤,外面还套上了宽大的薄丝袍子,只窸窣的衣衫声音在他耳中分外明显。   他转身欲走,她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紫剑知道她的力气不大,几乎是微微一挣都能挣脱,可身体就像定住了一样不能动弹。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任何女子与他这么靠近过。   他的指尖似乎还有着柔软的触感,慌得他急忙道:“我去门外守夜。”   裴敏绕到他身前,紧紧挨着他,吐气如兰:“我很认真的问你,想不想做我的男人?要是你能这么陪着我,没有别人,那咱们俩人做个伴也不错不是?”   紫剑轻轻别开脸:“公主莫开玩笑。”   他蒙着眼,只露出多半张脸,可就这么一副正经的样子就是想调 1戏调1戏,她忍不住挑眉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敢,对吧?”   说着竟然伸出双臂扳过他的脸,直接贴了唇上去。   紫剑先是一怔,任她的口舌纠缠,然后呼吸便粗,笨拙的竟然缠住她的香舌吮吸了两下。   她差点失笑,不甘示弱加深这个亲密程度,他两手掐了她的腰,竟也扣得极紧。   素手一伸,裴敏扯掉他眼上布料。   二人唇齿纠缠不休,紫剑停住动作,只盯着她的眼,一双眸子漆黑如墨。   就连气息都纠缠在一起,他松开她,瞬间后跳两步:“别考验男人的劣性,对你不公平。”   他这说的什么话?   真是无趣!   裴敏收了笑脸,只淡淡瞥着他:“想必你也知道,自古以来,很多亲王身边的丫鬟都是用来随便睡的,公主身边的侍卫,也多有私情。这种现象应该叫做潜规则,世人皆知,你惊的是什么?”   他不想解释,只绕开她走到门前站定。   这是什么意思,裴敏心中顿时不快,她大步走了过去,只哼哼道:“好吧你个木头实在无趣,不如去找我的面首。”   一个在床上卧病不起,另一个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紫剑伸臂将她拦下,看着她微恼的脸色,垂目道:“你需要冷静。”   裴敏掐腰站住:“喂!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因为刚刚的主动被拒,心里难免委屈,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满情绪,一双美目竟也隐隐冒火。   他脑中空白一片,踌躇半晌才艰难开口:“别去他那。”   她斜眼:“怎么?”   紫剑犹豫:“以后也别那样对我……”   裴敏故意逗他:“我哪样对你了?”   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唇上:“我也是凡夫俗子,禁不住诱1惑。”   作者有话要说:2点多了,感叹我码字的龟速。   前半夜睡着了,不更新受不了强迫症啊!   打滚求留言求鼓励! ☆、44无情意   第四十四章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过了晌午就乌云密布了,雨前裴敏赶在郡王府照顾母亲,等到倾盆大雨的时候,一家人就坐在一起说话。   高阳说话还很吃力,手脚也不麻利,走路需要人搀扶。   她想着这人高高在上半生,一时间落成这步田地老天可真爱玩笑。   柳如风拿了本异志在一旁看书,裴敏端了甜粥喂她,屋外大雨瓢泼,屋内暖意融融,温馨得很。紫剑等人都在别间等候差遣,她想起昨晚的事,不由拿出来得与母亲说笑。   他说他也是凡夫俗子,禁不起诱 1惑,裴敏当时是乐不可支,给高阳说了,也觉有趣。   本意就是试探下母亲对她的婚姻看法,结果没有令她失望,高阳对于她以后的路抱着的始终是随便的态度。   她给了女儿保命符,也给了女儿自由身。   其实若不是遇见柳如风,当年她也是要面首到老的,即使婚嫁了,也丝毫未退后半步,仍旧是柳入赘郡王府,甚至连女儿都跟她的姓。   裴敏没有提及裴毓,只逗趣一样说了紫剑的反应,说自己逗他玩来着。   高阳说话不利索,一指外面说了句:“他老实着呢!”   她知道这是在夸紫剑,其实说的也是,的确是个老实的。   裴毓天还未亮就走了,她还庆幸这人还是要了点脸面的,不然一早就得给他赶出去。   何言这个面首的事情,也给高阳说了,母亲只闭眼叹息,之后再不过问了。   因着顾长安牵连到的他舅舅一事,裴敏倒是想插手管上一管。   有时候日子久了,总是希望能有一个伴陪着自己的。   顾长安被圈禁在家,裴敏将杨柳儿的户贴送了去,经过几道手续的审查,裴瑾可是真的被强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听闻高阳病倒,她更是哭泣不休。   刚过一月,她又来郡王府门口求见,银剑给打着伞,杨柳儿跪在门口长跪不起。   她本也瘦弱,经这一病,更显得跟纸片人似的。   裴敏得了消息,当然不能告知高阳。   这些年宠爱,怎能一点温情没有,她生怕再次刺激到母亲,让爹爹在床照料,独自来到了门前。   裴敏手中持油伞,侍卫给她打开大门,立刻看见了跪在地上的裴瑾,雨水虽然没有打在她的身上,却也侵湿了她的膝盖。   她叹息一声,到底还是心软了些:“才养过小月子又要受凉,你何必这样呢!”   杨柳儿一听大门开启的声音本来是欣喜若狂的,可抬头一见是她失望极了。   “我娘呢?她怎么样了?”   “没事,”裴敏垂目盯着她:“还没被你气死。”   “我不是有意的,”杨柳儿直直跪着:“求求你让我见见她吧!我就看看她,看看她是否安好,真的!”   “你若是想看,等日后她好了再来,”裴敏看着她身后的侍卫银剑一脸的愤愤之色,不由得冷冷说道:“现在她大病初愈,若是再受刺激恐怕性命不保,回去罢!”   那怎么行?   顾长安在家里与顾母吵得不可开交,他整日嗜酒,稍不高兴就摔东西,俨然已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种情况还不是圈禁惹来的,杨柳儿未出小月子时候,顾家给她的燕窝参汤都断了,顾母不时还冷嘲热讽地说上两句,她从小郡主一下变成个普通人,就连彩云也装聋作哑,不甚尽心。   偏偏银剑是男子,她嫁人之后再不能同进同出。   一出小月子,立刻打探了一番,听说高阳无事了,她便立刻来求。   小时候的事情多半都记不得了,杨柳儿唯一记得的就是她想要什么只要开口,就没有得不到的,包括顾长安。   裴敏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一早认定了要与丈夫一起同甘苦共患难,那就应该对自己负责,我娘是不会见你的,走吧。”   杨柳儿来了倔劲:“娘若一日不见我,我就一日不走!”她看着裴敏一副冷漠的模样,更觉欺辱:“这些本来都是我的,我的娘我的家,你为什么要全都抢走!”   天就像漏了一样,裴敏看着灰蒙蒙的天耐心渐失:“你需要记得,我从未抢过你的东西,而是你霸占了我的十八年时间,若是懂事的,又怎能杀害自己的亲人,你可不知为人父母者,皆有同情心,娘早就给你伤透了心。现在你我归回原位,你亦嫁得如意郎君,同生共死,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她回头,侍卫尚有些犹豫,裴敏立时喝道:“不必管她!”   大门关合,杨柳儿起身扑了过来,不想被拒之门外。   裴敏回到院里,柳如风也知道了杨柳儿的事情,正站在门口观望。她走过去时候,正瞧见他肩头滴下的雨水。   “敏敏,她走了吗?”   “没有,”裴敏叹气:“恶人我做了,这时候不能让我娘再受刺激,你若惦记就去看看她吧,也蛮可怜的。”   柳如风立时展露笑颜:“我就去看看她,敏敏放心。”   他接过她手中的伞大步去了,她站在屋檐下,再不回头。   大雨过后,又是两三日晴天,原凤白相邀去湖边行舟,裴敏爽快答应。   等到了才知道原来是三人行,还有裴毓在陪。   她这两日一直没有回叶家,也没注意他有什么动静。   若是往日,他总用放肆的目光打量着她。   可到了湖边,原凤白说笑依旧,裴毓表皮全是敷衍,多日相伴,她只从他细微的小动作上面就察觉出他的不耐来。   这人眼底有点青,面色也不是很好,像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扫了两眼,见他没有搭讪的意思,也立刻撇过了目光。   原凤白租了船,自然有两个跟随的侍卫来摆,他三人坐了船上,在湖面上缓缓漂泊。   湖面景色怡人,裴毓的目光偶尔扫过来也只停留片刻。   船上早有备好了茶水糕点,两个丫鬟随侍一人坐在原凤白身后,一人在前服侍。裴敏捧了茶,对他笑道:“也不知殿下今日怎么这么好的兴致呀,其实大周的京城倒也有点好去处,怎么我们宁王没带你转转么?”   原凤白连连摆手:“这些景物都是死的,看看就罢了,今日来湖上行舟也是突然兴起,我走过许多地方,敏敏可知,这样的山水实在一般。”   她顺着他的话下去:“那不知殿下去过怎样的山水呢!”   原凤白纸扇一摇,得意道:“海的那边有座五华山,山腰处有一奇特景色,里面洞穴错乱相连,其中各路想通,又不尽相同。溪水潺潺,到了陡峭处又直线而下,若是划着小船去,那种超越生死的掉落更是让人心惊,比起这死水般的湖面 ,我更中意那里。”   听起来像是溶洞,裴敏前世经济条件不错,档期空下来时候也经常旅游。她喜欢的一直就是攀岩蹦极之类的,所以对于他说的地方倒也生出了一点点的好奇。   紧接着,原凤白又是与她讲了几处风景人情,外面的世界各个精彩,二人说到了兴起,竟也拍桌而笑。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后的小丫鬟突然扑哧笑了,二人看向她,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见了一边本来是垂钓,现在却是支着脸打盹的裴毓。   他一手还拿着鱼竿,另一手却是在矮凳上支着半边脸,眼帘闭合得很紧,随着这么轻轻的荡漾,睡得十分香甜。   原凤白很是歉意地看着他:“裴兄这两日都在陪我,不时还要操心朝中事情,可真是累坏了呢!”   裴敏不以为然:“他既有闲情逸致,还是无忧。”   他呵呵一笑,挑了眉知会她一下,然后顺势扔出一粒花生打在裴毓的脸上,立刻转过头来与裴敏说话:“公主说的极是。”   裴毓立刻被惊醒,下意识回头,见二人正说着话,面色如常,顿时挑眉。   不过他实在是累极,懒得理会。   裴敏接上原凤白的话,心里却是范了嘀咕,不知朝中又有了什么事情,他这么疲于应对。   过了晌午,三人告别。   她立即进宫。   平日高阳日日早朝,到了女儿这里,并未要求她像她一样。   裴敏也当然懒得起早,有什么事情直接送个消息过来就是,不想混迹其中,也就图意个心安。   果然是出事了,大周南方两个省发生了水灾。   大雨连绵不绝,灾情困难。   就连顾长安修的大坝已经被洪水冲毁,朝廷忙于赈灾,查证大坝一事,一时间疲于应对。   往年,高阳若在,多少事情亲力亲为,她在百姓当中深有威信,也一直被奉为大周的女神。可她这一病,皇上体恤姑母,便瞒了水灾一事。   又过两日,灾情一日重过一日,裴毓被派去赈灾。   两省之间,因修坝一事他参与其中,便指去了另外一省。   裴敏夜入皇宫,将心中疑惑说与皇帝。   皇家人本就多疑,这修坝一事,牵连诸多,工部经费的确差价很大,裴毓看似掌权而去,其实不过就是监察一番,募来的银两铺张用度还在顾长安身上。   府尹一家还在监察当中,而他身为御史,更是重要一环。   其中必有蹊跷。   皇帝当然是怀疑裴沭一党,可苦于毫无证据。   裴敏胆大心细,与他这般这般定下一计,只等他自己撞上来。   不日,大周永乐公主裴敏也在裴毓之后赈灾出京。   那一天阴雨连连,她留下紫剑在京城,只带了红药当归两个近侍,坐了马车急匆匆而行,车队从京城的南大街一直挤了半条街。   老百姓无不夸赞。   这雨天又持续了两三日,就在裴敏走的第四天,颜玉书行走殿内拟旨时候,忽然发现了一张被压下来的折子。   裴沭直接扔入火盆,幸亏眼尖,他瞥到几个字眼,可即使就那么寥寥几字,也足够心惊肉跳。   水灾,瘟疫。   朝廷只知道天灾,原来这件事情恶化得还不仅仅如此,瘟疫代表着什么?颜玉书面色如常,实则心急如焚,若是被传染了,难以保命。   裴敏不知情而出京,竟然是以身犯险!   他如常过了一日,待回到家中用冰冷的水泼了自己又泼,终于在半夜起了热。   有一同当值的前来试探,颜玉书起热不退,大夫看过竟然说是天花,立即将人隔离了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很多读者一直觉得我纠结了,或者女主犹豫不决了。   到底喜欢书呆子不喜欢?   到底对裴毓有没有感情?   其实我想说,感情这个东西,不是你说喜欢就喜欢,说放下就放下的。   你看,女主对顾长安,的确是放下了。   她十分冷静,这个男人别娶他人,又落她孩子……   之后书呆子娶亲,她才给自己心理暗示,要放下他……   至于裴毓……   本来就是炮友关系,没有爱情关系,何来的喜欢不喜欢呢!   至于裴渣本人对于她的解读么,还得你们自己理解。   好吧。   嘿嘿其实不必担心说这文哪里不好了我会生气删评论什么的,有人仔细看文,认真评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45计中计   第四十五章   车队行驶得很慢,裴敏第一次做这么冒险的事情,还有点兴奋。因为赈灾不比别的事情,她生怕耽搁灾民,又叫当归先行带队去省。   而她,则和何言一车,与红药在后。   裴敏更是换下了锦衣华服,只着舒适的常服,为了方便照顾何言,她特地穿了小窄袖的衣裙。天气闷热,偶尔也拉下衣领,或者挽起袖子,露出白玉一般的小臂。   何言哪敢抬头,每每如此,立刻就闭了眼去,惹得她低笑不已 。   这也是个书呆子呢!   他干净的脸上,总会浮起一丝红晕,她总是拿自荐枕席的事情和他这极爱羞赧的脸打趣。何言便傻傻的笑。   他最爱说的口头语,就像是颜玉书一样。   裴敏贪恋这一时温馨,竟也十分欢快,她应承了何言,定要追查修坝一事,还他舅舅一个清白。临行前,她挨不过他期盼的眼神,鬼使神差的,就带了他回去。   因着何言有伤在身,马车行得十分平稳,过了村镇她又命红药重新租了车,以免引起注意。三人走走停停,行进不快。   多年后,裴敏偶尔想起颜玉书,还总是想,那时若是不换马车,若是不离开车队,还会不会与他错开?   可惜没有答案。   她离开京城半月过后,省里传来裴毓罔顾人命式赈灾的消息。   朝中议论纷纷,皇上早朝时候竟然是气急攻心,吐出口血来!   宫中乱成一团。   群臣面圣无门,只裴沭进出。   到了晚上,忽然又有消息说皇上不大好了,众妃嫔争相相见,小太子裴墨哭泣不已。   因着没有掌管大局的人,   裴沭忙命人招来御医,皇后忧心不已,皇上只不时起身呕吐,呕吐物中多有血迹。只吓得她心惊肉跳,扶了他的手都直哆嗦。   他只拍了她的手背,叫她不要惊慌。   皇后点头。   皇上擦了唇角血迹:“看顾好墨儿叫他别乱跑。”   她继续点头。   命人将裴墨送回宣和大殿。   太医院送来汤药,小太监服侍着喝了下去,不消片刻立即又吐了出来!   又是呕血不止,病变突发,宫门紧闭,一时间人心慌慌。   裴沭喝退一干人等,御医又是命人将皇帝衣衫除尽,在他后背上针灸多处,针尖处,竟然滴出黑色的血滴来。   皇后捂住唇舌,双目含泪。   皇上气息甚弱,淡淡的目光只在自己的弟弟身上。   裴沭掸了掸衣角,双膝跪在他的面前:“皇兄病入膏肓,还是禅位吧。”   皇后双目圆凳,指着他尖声道:“裴沭你大胆!”说着高声喊了起来:“来人呀!”   寝宫内只听得她尖锐的声音高亢刺耳,裴沭哈哈大笑,索性站了起来。他从怀中拿出拟好的旨意,在他二人面前虚晃一下笑道:“旨意我都帮你拟好了,虽然少了个玉印,不过我想皇兄会帮我的是吗?你不是一直说将江山还给我么?现在直接还了就是,我的好侄儿也能平安不是?”   皇后舍身挡在皇帝面前:“你想怎么样?弑君?夺位?就不怕毓弟回来治你的罪!”   裴沭更笑:“裴毓?”他笑得前仰后合:“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治我的罪?你的好弟弟我的好哥哥正在路上等着他呢,只怕你得到黄泉去见他了!”   平日里,裴沭一直是少言寡语,今日却似癫疯,笑得敞快,笑得失态。   皇后咬了一口银牙,只护在皇帝面前,皇帝紧握了她的手,拉扯着示意她让开。她一动不动,他身上扎着的针口处,不断有血迹流出来,沾染在床褥上面一滩一滩的黑色印记。   “沭儿,”皇帝裴言第一次这么柔和地跟他说话:“其实父皇突然驾崩,那时朝野震荡,外敌内政一时乱成一片。皇叔和姑母这才提议保我登基就位,若说对不起,唯一对不起你的就是你的母亲,她殉葬而死。至于别的,恐怕说了你也不信,若是有除你的心思,你又怎么有命活到现在?”   裴沭回头盯着他:“皇兄花言巧语的说给谁听呢?我不是三岁小孩儿,当年这皇位就是我的,相隔二十年,必然是应该回到我的手里。”   裴言苦笑:“当年为了安抚政党,后宫充盈,你以为我愿意当这皇帝,享受那三千美人?我与皇后青梅竹马,若不是这身份在这,哪日不是琴瑟和鸣恩恩爱爱?墨儿才七岁,许多年来,我也总想着你和毓儿小时模样,就跟他一样一样的……”   “哼……”裴沭嗤笑:“皇兄,是想见墨儿了吧。”   他伸手击掌,寝宫房门忽然打了开来,冲进一队侍卫队。   “皇上想见太子,还不去请了过来?”   裴墨每日都在宣和殿,从无例外。   皇后急急欲出,被裴沭无情拦下,往日近侍一个未得上前,估计也都遭到了毒手。   不多时,一个侍卫回到了寝宫内,他在裴沭耳边轻轻耳语,宣和大殿根本没有小太子的影子。裴沭立刻大怒,整个皇宫内到处都是他的人,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小孩儿了?   他从不离开宣和殿,明明……明明就是送了去的。   回头看向皇后,她一脸的紧张。   裴沭轻声道:“墨儿呢?嗯?”   他声音很轻,挑着眉看着她,她怎肯说出来,只拼命摇头。   裴毓最喜欢这个小子,他二人若呆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而且,也是他总不让裴墨离开宣和大殿……   宣和大殿?   裴沭回头低喝:“赶紧去宣和大殿找,一定是有地道暗门!”   裴言眼中已近迷离之色:“沭儿,放手吧,还来得及。”   裴沭将圣旨扔在他的身上,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   寝宫大门被从外面关死,皇后扑到床前,拿出手帕轻轻擦拭裴言的身体。他背后插满了细针,她伸手轻轻触碰,眼泪再忍不住滚落下来。   裴言笑:“哭什么,人还都得有一死?我这不挺好的么,走在你前面,比你还要轻松些呢!”   她哭得更凶:“胡说什么呢!”   他见她尝试着动摇那些针,叹息道:“没事,他不到最后是不会让我先死的,这样也好,临死之前我还了你们的债,又能给裴沭带走。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墨儿登基,总要有个最亲的人在身边的,不然多孤单,是吧?”   皇后伏在床前哭泣,虽然多次劝阻,可裴言一意孤行,就是要将计就计,甚至用生命来给儿子铺路……   裴言只好生安慰,声音却越来越低:“真好,最后的这么一会儿还能与你一起,你看你哭得眼睛都肿了,有时候我就想,若是不做这什么皇帝,与你二人走遍大周南北,又该是什么光景?”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别说了……”   他闭上眼睛,唇边尽是笑意:“那年老师带了我去你家,你才几岁?”   寝宫内,多少凄凉多少无奈,寝宫外便多少热血多少亢奋!   裴沭带人走到宣和大殿门口,房门紧闭,他疑惑地回头看着侍卫长。   门口看守的人已然消失不见,本能的产生了一丝不祥的感觉,侍卫长赶紧上前踢开了门。裴沭缓缓上前,殿内漆黑一片,他抿唇道:“掌灯!”   早有人小跑了入内,宫内烛火点起,宫灯一一点亮,他一眼瞥过去:“搜!”   侍卫队冲进了大殿,裴沭站在门外,回头望去,皇宫内人影绰绰……   不消片刻,侍卫队撤出了宣和大殿,侍卫长为难地看着裴沭:“回禀太子殿下,没有人。”   他皱眉步入:“这里不可能没有暗室,再给我仔细地搜!”   侍卫长领命而去,宣和大殿连个人影都未找到。裴沭在殿内穿梭,路过裴墨与裴敏平日写字的长案时候,垂目看了一会儿。   这是裴墨最常呆的地方,他委身坐了下来,指尖搭在案上轻轻敲打。   侍卫长再次回转,他目光所及,对面是高高挂起的一副山水画。这画身特长,原先侍卫过来时候已经检查过后面的墙体了,可是再次看过去,总觉得不该是这么长的画。他盯着看了半晌,眯眼道:“将那副画扯下来!”   有人过去一把掀下,他忽然说道:“挂了这么久的画,墙体还是一个颜色,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侍卫们冲到墙边,裴沭立时起身,他脚下一动,忽然又听见脚底空响声音轻轻传出。低眸查看,刚要移开步子,只听轻轻的转动声音,对面的那堵墙竟然真的转了过来半身。   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只听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对面涌进来无数禁卫军。   宣和大殿立刻对峙起来,裴沭心下一跳,只见最后走出一个男子。   他头戴白玉冠,身穿玄色长衫,一溜的小金边从上至下,映衬得整个人都尊贵无比。不是裴毓又是哪个?   裴沭瞥着他走过来,忽然想起,这墙体的那一面就是宣和殿的偏殿,平日只裴墨的太傅才住的。根本没有暗室,可这么多的禁卫军,显然是后进入殿内的,也就是说,这殿内应该是有暗门或者暗室的,说不定裴墨就在那里,他轻轻踩着脚下的小砖,更是笃定了三分。   裴毓负手而立:“皇兄,你在找什么找了这么半天啊?是我么?”   裴沭挑眉看着他:“你算计我?”   裴毓笑:“皇兄说的哪里话,难不成你真认为我除了与女人玩笑再不会别个了?”   裴沭也笑:“看来,我们的永乐公主也被你蒙在鼓里了,看来是瞒天过海,对我使的障眼法么!”   裴毓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看着他笑。   裴沭脚底轻轻移动:“说来也真是好笑,我大周堂堂的宁王殿下,竟然去做人家的面首。这要是传出去,又不知多少人笑话。”   裴毓挑眉:“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皇兄还不是为了个疯子罔顾手足亲情?”   裴沭顿时恼怒:“住口!”   裴毓话未说完:“可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裴沭怒目以对,想起一开始就可能被他耍了更是怒意滋生。   裴毓可再不啰嗦指着他厉声喝道:“大胆裴沭,还不束手就擒!”   宣和大殿外面杀声四起,殿内也厮杀了起来。裴沭连踩了几个点,最后一挑地毯,一个地扣袒露在外,他看着裴毓轻笑出声,只伸脚一挑,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裴毓揉着额头,不禁叹息:“有什么好笑的呢,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若是睡不着,就半夜起来码第二章更新。 ☆、46瘟疫见   第四十六章   满大街的乞丐,越接近省中心地带,越见灾情严重。   裴敏再无说笑的心情,每日掀了车帘不断张望,可入眼的都是逃难出来的百姓。官府管顾不来,只能宿在街头。   她身上带着不少银票,这是习惯。也幸亏有这个习惯,她投了客栈,让红药兑换了些许碎银,在客栈门口施粥。   算计着日子,当归怕是已经到了重灾区。   她留了银两,给何言安顿在了客栈,承诺一定会彻底清查府尹大人案件,这才离开。   红药买了两匹马,她二人嫌马车脚程太慢,骑马而行,是日夜兼程。   大坝决堤,多少百姓受苦受难。   裴敏在路上看着贫民百姓都涌上街头行乞,心头滋味实在难辨。   红药问清楚了路,二人接近府衙的时候,街上行人越来越少。   再往前走,几乎是无人。   她二人十分疑惑,敲了府衙的大门,才有人迎接出来,当归竟然在后院等她。   裴敏十分诧异:“你怎么还在这里?”   当归将下人都撵了去,才双膝跪下,恭恭敬敬说道:“公主恕罪,我等只能留在府衙内等候佳音,万万再不能向前去,车队在途中已经备好大量食物药物,更是有人冒了公主的名前去赈灾了。”   冒了她的名?   裴敏不解,只听当归又道:“呈到皇上面前的折子只道受灾,却未曾提及瘟疫半点,灾情严重已经无法想象,现在只能将百姓隔离,能送去吃的东西和些许药物都十分危险。”   瘟疫?   她愣了下,前世对瘟疫这个字眼不是很熟。   可即使这样,也知道在古代,闪现在她脑中的,就是一个死字。   死人,瘟疫传染,然后无法救治,死去……   那就只能在府衙等待了,裴敏看着她郑重的脸柔声道:“是府尹大人替我去的么?真也难为你为我着想了,快起来吧!”   当归话未说完,当然不敢起来,她踌躇半晌这才又低声说道:“不是府尹大人,是状元郎颜玉书!”   什么!   裴敏瞪大双目:“怎么回事!他不是好好的在京城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赈灾!”   当归飞快说道:“颜大人就是从京城来的,他得知瘟疫的消息后担心公主进入瘟疫地带,便使了障眼法跑出了京城,可我车队在前,公主在后,他赶上了车队便一起入了这府衙。”   她不敢置信,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那……那他就去了?”   当归额头抵地:“颜大人说身为公主,理当心系百姓,不能失去民心。他让我在此等候公主,自己冒了公主委托前去赈灾安民心去了!”   裴敏转身就走,红药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公主!”   当归也急急说道:“公主保重身体要紧!”   她如何能保重!   用力推着红药,声音当中不觉已带了悲戚:“你们不拦着他,拦我干什么!”   当然得拦住,必须得拦住。   红药二人一前一后,将裴敏紧紧按住,急的她眼泪差点掉出来。可人命关天,裴敏的脑海当中一直就是颜玉书那呆板模样,从前她以为他对她的怜惜,不过就是怜惜。而她对他,亦是贪恋着的那抹温柔,可他如此的义无反顾,如此的奋不顾身,她忽然心痛得无以复加。   有没有情意,谁还说的清楚?   挣扎了好一会儿,她气力渐竭,也忽然冷静了下来。   书呆子代替她去了重灾区,她不能罔顾他的心意。即使去见他,也不能就这么冲动的跑去。裴敏想她需要了解瘟疫的症状,以及防毒的东西。   越想越是心急,是了,她必须去,必须要亲眼看着颜玉书平安无事。   回想现代消毒现代防疫,可惜脑中空白一片。   偏就有个声音笑着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   宫外还有人接应,裴沭知道裴毓定然也是有备而来,只想侥幸捉到裴墨,或者从暗道冲到宫外去才好。他掉下去时候直接摔在了软褥上面,紧接着,侍卫队剩下几人也有跟着跳下的,只听得地面上杀声四起,他们不觉加快了脚步。   皇宫内院通到外面没有多远,可几个人走在明亮的暗道里逐渐慢下脚步来。他们不知是通往哪里,未知让人感到些许恐惧,一想到裴墨定然是从这里出去的,才有了追逐的动力。而且身后似乎有追兵的脚步声,裴沭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因为通道一直不算高,他走路的时候必须弯着一点腰。   多少年了,他走路从不弯腰。   姑姑偏爱裴毓,对他的疼爱喜于言表,只有他……   他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失去的耐心。   有大约多半刻时间,裴沭终于走到了尽头,这通道从下而上,上面有光亮处,他像是受了诱惑一般,直直走了过去。   裴毓这么有恃无恐的,恐怕就是让他自投罗网。   宫中那些厮杀声,不知胜负,他一时间哪里能布置那些人进宫?裴沭一时大意,竟然慌不择路,本来是想循着路找裴墨,忽然间出口就在眼前,他一下回过味来。   但已来不及。   先上去的侍卫都了无生息,后面追兵又至。   裴沭深深叹息。   多年筹划毁于一旦,此等悲凉心情可谓无比绝望。   轻轻整理了下衣襟,缓缓从通道走去上面,发现竟然是一间内室。   只不过,地面上已经躺了两具尸体。   转身回眸,门口处站着一人。   他身穿紫衣长剑在手,只木然地看着他。   紫剑道:“我等殿下很久了。”   裴沭闭上双眸,身后追兵已然跳了上来。紫剑命人押着他走出屋外,他这才发现,原来就是叶家的后院,而那个屋子,不过是厢房中的一间。   想起,那日接到线报,说裴毓睡不着又去叶家寻事。   自己的笑声仿佛就在耳边,真是讽刺至极。   回到皇宫,皇帝裴言已经去了针,他不由多看了两眼。   针若在,人还不至于死,除了针,必死无疑。   皇后扶着他坐了一边,众位大臣跪了一地,宫内已经清理干净,裴毓站了一边,示意侍卫将捆绑着的裴沭按跪在地。   紧接着宣读了圣旨。   裴沭造反逼宫,审后问斩。   其党羽一律严加查办。   太子裴墨,即日登基为帝,八大臣依旧辅佐成事,裴沭的位置由永乐公主替代。   群臣皆毫无异议。   裴沭被下了天牢,他的府邸也被搜查一空。   其实府内并无姬妾,也唯独有疯女人如果一个。   裴毓命人捉了过来。   在天牢中与裴沭关押相距不远。   裴敏与皇上说的将计就计中,没有裴毓这个人。   她只安排了紫剑和郡王府。   可是其实她并不知道,裴毓在离京之前,就已经做了准备,而且是万无一失的准备。他半途返回,直接打了裴沭一个措手不及。   裴敏的计 ,胜在胆大,其实详细细节并不完美。   而裴毓,则是势在必得。   裴沭自从被抓之后从未说过一句话。   裴毓只将如果放在他对面牢房当中,让二人有个伴儿。   果然,裴沭一见如果,立刻冲着他低喝道:“你也知道她是个疯子,何必难为她?”   如果见了他立刻委屈地扁嘴:“殿下……”   裴毓回头瞥着她:“果子,还记得我吗?”   她继续扁嘴:“别叫我果子,我是如夫人!”   裴毓哈哈大笑:“三哥你看,她始终忘不了如夫人这件事呢,可见对你用情至深,可你呢?你将她送与我,也是兄弟我当年幼稚,为了她还对你感恩戴德,却差点命丧黄泉,死在牡丹裙下~”   裴沭怒道:“住口!”   他话已出口,如何住的了?   如果已经听见这番言论,她先还是呆呆的,不过片刻也嘿嘿笑了起来。   裴毓不知觉地瞥开目光:“她为了让我愧疚,进一步保全自己和你刺杀我的事情竟然还服了药,你看看她现在这副疯癫模样,可不就是自食恶果?”   裴沭颓唐地坐在地上,闭了眼不去看她。   如果笑声渐歇,竟又哭了起来:“小六……小六……别不要果子……”   裴毓坐了一边,只用余光瞥着这二人:“想必三哥也知道,她的病时好时坏,我养了她几年,她也不是一点良心没有的呢!”   裴沭心中煎熬已到极致,只抬眸冷冷地盯着他。   裴毓见到时候了,只开门见山:“说吧,现在还缺一点人脉不到,你自己说总比我查出来的好,至少能保全你的如夫人不是吗?”   如果又哭了起来,裴沭再不看她,只盯着裴毓。   二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低头。   过了半晌,裴沭才幽幽说道:“好吧,我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事到如此也毫无话说,至于你寻找不到的那一路兵权,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希望你也能如实告诉我,作为兄弟间的最后告别也好。”   裴毓当然配合:“三哥尽管说,是不是想让我帮你照顾果子?”   裴沭笑,他容貌极佳,时常少笑,这一笑竟是让如果看呆了去。可他偏就只字不提她,只隔着牢房的栏杆温柔地看着她。   “我想问你,若是裴敏死了你当如何?”   “笑话!”   裴毓嗤之以鼻:“三哥说笑了,我的人自会紧护着,阎王爷不敢收呢!”   裴沭轻轻摇头, 便再不搭理他,只紧紧看着对面女子。   “果子你怕不怕死?”   如果点头:“怕……殿下……我不要死……”   裴沭笑:“别害怕,不是有我陪着你呢么?”   如果咬唇,他又道:“是不是这就不那么害怕了?”   她重重点头,继而又捂脸哭泣了去。   裴毓直觉不详,刚要离开天牢,裴沭便转头过来诡异一笑:“三哥送你的最后礼物你可要受得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极致疯癫,话未说完,天牢内已然又闯进了一人,乌苏急急说道:“殿下殿下不好了,水灾过后遍地都是瘟疫!”   晚晚!   裴毓直接冲出天牢,外面天色刚亮,空中一颗启明星尤为明显。   他边走边想对策,乌苏在身后补充着所有事情,裴沭家的女兵眼线都未获得任何的消息,只远道的折子快马加鞭又送了来刚好接到。   裴敏去了瘟疫重灾区,裴敏去了重灾区……   脑子里全是这句话,后果不敢设想。   不消片刻,又有人寻了来,皇上驾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裴渣有没有情,谁也说不清,只在他的心里。 ☆、47颜玉书   第四十七章   裴毓站在皇宫面前,乌苏单膝跪在地上,看着他的目光满是祈求。   他依旧坚定了心意,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命令:“速速迎接永乐公主回宫,本王不接受任何的理由,若她有任何的闪失,你也不必回来了!”   乌苏尚还抱着一丝侥幸:“现在正是特殊时期,余党尚未除去,我若离开王爷身边,唯恐有人对王爷不利!”   裴毓垂目看着他:“你只管照我的话去做,别说她是爷的女人,就是姑姑,也需要顾及几分。”   乌苏还待纷争,他已是不耐转身。   只好再次跪下告别。   裴毓毅然走入皇宫,皇兄突然离世,小裴墨需要尽快登基,裴沭余党尚还在查证当中,修坝一事逐渐浮出水面,他在这个时候,万万不能离开京城。   皇宫内院中,到处都是清一色的白,皇后还算坚强,一手操办着皇帝的身后事。裴墨小小的身影见了他立刻扑了过来。   “皇叔!”   “站住!”   裴毓皱眉喝道:“太子殿下止步!”   裴墨立刻停下步子在他面前,他一撩袍角,看着他不解的眼缓缓跪下:“记得,以后再不是孩童,有些事情皇叔也帮不了你,你该长大了。”   裴墨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像每一次玩笑过后那般,负起小手,转身站好了。   裴毓立时跟上。   叔侄二人,这才进了大殿去商议事情。   皇城当中一片肃然,皇帝驾崩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大周,只灾区地方麻木了些。   每天都死去很多的人,对于皇帝的离世,百姓根本没有任何的念想。   裴敏不顾众人阻拦,到底还是去了灾区中心去。   她想了一夜,可是在这医疗设备医疗水平都极其差的古代,实在是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拯救百姓,更甚至是救颜玉书。   可她依旧是去了,府尹大人惶恐地拦着,拦也拦不住,只能尽可能将营地扎在距离镇子外远处空地上面。   为了控制灾情,官兵将剩余的百姓都集中在了一个镇子上面。   每日总有不断奔赴进去的医者和送粥的人。   在这个时候,银两都是无用的东西,唯一缺少的就是粮食和草药。裴敏命当归出去采购,留下红药在身边照应。   府尹大人就扎营在镇子外面,镇子才入口处有官兵把守。   不时有人来回阶段性汇报情况,颜玉书就在镇内帮助疾苦百姓,因为他是打着公主的旗号进去的,无人不知。   一听说他还平安,裴敏总算放了颗心。   她叫人带话进入,让颜玉书回来。   镇子里倒是真的有人从里面被放了出来,医馆的人总算找到了些法子,有的没被感染的人隔离了一段时间之后便送了出来。   裴敏日日站在远处张望,却始终不见颜玉书的身影。   她日日在镇子出口处做粥施粥,总不见他不耐催促,府尹大人又是派了人去寻。颜玉书传出话来,说暂时不可能离开。   是了,他责任心那么重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百姓?   那一天,万里晴空,裴敏站了营地前面,她定定看着镇子里面,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竟然听见了颜玉书的声音。   就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她步步向前,刚行了两步,被红药从后面拉住。   镇子里面大街上是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人。   可她偏就听见了,好似呆子的声音。   红药劝了又劝,裴敏只站了不动。   不多一会儿,街边的脚步声逐渐响了起来 ,似是结队而来,真的有人走过来了!   裴敏翘首以待,一眼就看见了颜玉书。   远远的,也能看见他的脸略显苍白,而身上衣衫皱得不像样子。   他身后跟了不少的老百姓,一起走在镇子门口处,颜玉书停下脚步指了裴敏也不知说了什么,身后百姓忽然跪了一片。   裴敏刚要喊他的名字,他撩起袍角也跪了下去。   是了,他们在拜永乐公主。   她摆手示意起身,门口的侍卫代为传达了,颜玉书才起了来。   老百姓在门口领了些干粮干草药也逐渐散了去。   裴敏对呆子招手,忍不住再往前走了几步,颜玉书连连摆手示意她不要过去。他站在镇子门里,双手在脸下做了一个要去睡的动作。   这是当年她不想做事时候赖皮动作,她知道他一定是很累,想去歇歇。赶紧对他大力点头,又是舍不得就让他这么离开眼皮子底下,只贪恋地看着他的背影不肯离开。   颜玉书的身影转了个弯就不见了。   裴敏总算放了心,不时就在营地门口转转,生怕错过他。   可惜颜玉书又有两三日不见影子,她寝食难安,借着送东西的空档让人带话进去,让他出来一见。   她总是心神不宁,颜玉书没有出来见她,让人带出的话更是隐晦的叱呵了她一通,紧接着,让她速速离开这里回去京城。   裴敏怎肯离去,执意要与他一起走。   又过一日,她在镇子门口帮助挑拣草药,一时入了神去竟也将他抛之脑后了。   等当归将东西收拾妥当,下意识再看镇子门口时候,颜玉书就站在那里。   裴敏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高兴地对他挥手:“玉书!”   颜玉书也不知是站了多久,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也对她轻轻点头。   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也说不出别个来。   裴敏向前两步,他立刻伸臂示意她别过去。她站住,仔细打量着这书呆子,几日不见,他一身的青衫倒是才换的新衣,就连那日的胡渣都消失不见,她眼尖的还看见他发间的银丝带,也不知在谁家讨来的。   总还知道保持自己干干净净的,想必是没什么事了。   她心底乌云一下散净。   这世上,若是有一人,能为她奋不顾身,也只有他,唯有他。   裴敏伸出拇指对他赞了一下,颜玉书露出笑意来。   她甚至还听见他大声喊了句:“叶子……”   这书呆子 ,或许忘了什么地方,还真是失态了呢!   刚巧从里面送出几人来,这几日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府尹大人计算了下,估计再用不了半月,这镇子就能开放也说不定。   颜玉书挥手与她道别,她痛快的摆手,顺势也在脸边合掌做了个去睡的姿势,让他去歇歇。   他仿佛是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   看着他转身,快步走到转角去了,裴敏回头与红药笑道:“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他。他这般对我,实在是天下无二,虽然没能成就姻缘现在也不觉得再有遗憾了。”她双掌合十闭眼笑道:“感谢上苍,让他平安无事,唯愿他平安无事。”   红药的眼睛蓦地瞪大,颜玉书的身子只到了转角还未走过去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立即有人将他拖走,她不敢声张,心如捣鼓。   裴敏这一夜本应睡得香甜,可偏偏做了噩梦,她记不得梦里是什么东西作祟,只满心的恐惧,一下就惊醒了。   红药不在营帐内,她披上外衫,心里突突直跳,口干舌燥也想喝口水。   帐内没有水了,她不好这副模样出去就喊了两声,可应声的却是府尹家的小丫鬟。影影绰绰的,外面好像是红光满天的样子……   她穿上衣裙,从帐内走出来,一眼就瞧见镇内的大火。   红药就站在门口处张望。   有眼尖的侍卫推了她,她才回头看见裴敏,立刻小跑着回了来。   裴敏不解地看着那空地处火堆:“怎么还烧起来了?”   红药不敢说实话,只敷衍道:“瘟疫又有了病变的,好像和以前的还不一样,尸首只能就地火掉了。”   她低着头,眼泪就掉在地上,幸亏是夜晚,裴敏的注意力也没在她身上所以没太注意。断断续续,偶有哭声从里面传出来,勾起红药伤心来,她一时没忍住,眼泪又是掉了下来。   刚一擦拭,裴敏正瞧个正着:“你怎么哭了?”   红药抹了把泪水说道:“好好的人……说死就死了……我难受……”   裴敏叹了口气,对着那漫天火光喃喃说道:“今世受苦,来生享福吧。”   红药抖着唇,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几日的好天气过去之后,这地方竟然起了雨,还一发不可收拾。   连绵的阴雨天,本能是使人心生燥念。   裴敏没等来颜玉书的任何消息,等来了京城的乌苏。   他奉命迎接她先回京城。   她很是意外,在得知了裴毓比她更完美的实施了计中计之后,裴敏就猜到了他先前对自己的那些纠缠,并非全是真心。   不过是障眼法,给裴沭的烟雾弹而已。   所以,她觉得,就算紫剑来寻她,也不该是裴毓的人来。   这也是给紫剑的最后试探。   裴敏命他在京城接应,看顾郡王府。   他对她若有私心,得了瘟疫的消息,定然能来。   若是……   若是不来,不过是忠心的侍卫一个,而且还是母亲高阳的。   果然,他没令她失望,裴敏想起他看向母亲的目光,里面有着太多复杂的东西。   乌苏一刻不敢耽搁,要求裴敏即刻启程。   可她牵挂呆子,又两日毫无消息,怎肯就这么离开?   僵持了半刻功夫,乌苏跪地不起,只言宁王在京也是性命堪忧,希望她顾及……兄妹情义。   他说的好听,可裴敏怎听不出言外之意?   分明是说要她顾及夫妻情义。   若说对她有情有义,除了书呆子,她眼底不认别人。   生死又与她何干!   瘟疫已经重新有了新的感染症状,这个地方一刻都不能再留,   可裴敏坚持不肯离去,红药在前苦苦相劝,她也只在镇门口徘徊不去。   到底又等了一刻,又有侍卫从里面传出话来,颜玉书让她先行摆驾回京。   她略微失望地怔了怔,这才松了心。   红药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只等她上车,可他人就在里面不得见,裴敏心有不甘。她犹豫不决,心里的每一句话,都是颜玉书曾训斥过她的,他待她,除了那一拜,何曾生分过?   那漫天火光登时闪现在了脑海当中,嘤嘤的哭泣声仿似从地狱里传出一般,裴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一把抓住红药的手腕,她起疑道:“状元郎怎么说的?”   前来传话的那个侍卫只得生硬说道:“状元郎让公主先行摆驾回京!”   她盯着红药,后者的眼底已经有泪水落了下来。   裴敏脑中嗡嗡作响,喃喃说道:“你说谎……我若就这么离开,怎对得起公主封号?叫……叫他出来见我!叫……叫他跟我一起回去……”   “公主!”红药知道再瞒不住,噗通一声双膝跪下:“颜大人他……回不去了……”   “红药!”裴敏凤目圆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大人!”   红药还未言语,远处又跑来一侍卫,他手中提着一个包袱,见公主为走,庆幸还来得及,心一宽,对着府尹大人话就顺溜溜的冒了出来:“颜大人的骨灰送来了!”   裴敏多日惊心,换得公子已去。   她瞪眼看着那小小包袱,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世间总有一人,疼我,爱我,只有他,也唯有他。   虽不能成就姻缘,但一世牵挂。   书中自有颜如玉……   也只书中才有。 ☆、48保平安   第四十八章   尽管裴沭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但他一入狱,修坝一事便剥茧抽丝一般,一层层被掀了开来。工部安插的人,先是挪用了经费,经过周转招兵买马,那坝体偷工减料,怎么经得住洪水侵袭?   自始至终,他就没想过让裴毓活。   开始是姑姑对其婚事多加啰嗦,裴毓闲极无事,便被他荐了去监察。   顾长安也是池鱼一只,二人一路,如今嫌疑尚未洗清。   皇宫内外,人数不多。   裴毓联合清王裴越,将赌注押在了路上对裴毓进行堵截,所以兵败。   上上下下涉及几十官员,裴毓着手清查,每日进出必带多名侍卫。近侍乌苏不在,他必须倍加小心。日夜难以心安,刚忙了两日,乌兰进言说叶家出了点小事情。   裴敏走后,他将乌兰送入叶家服侍叶恬。   裴毓知道叶恬对裴敏的重用性,生怕她受到半点伤害,命人将叶家围了个严实。原先裴沭留下的人也早撵了出去,只剩下部分女婢和女兵留守。   乌兰与乌苏一般耿直,侍奉了哪个哪个便是主子,宫变那日叶家被陶了空,叶恬受了点惊吓,经风一吹竟然起了热。   本来是找了大夫的,可开了点药,熬了下去,人更是迷糊了,胡言乱语的说着胡话。   正是特殊时候,宫里的御医也不便出宫。   就是起了热,裴毓揉了揉额角,两夜未睡,眼底一片青紫。   胡言乱语?   这姑娘一向依赖晚晚,他站起身来,这便走了一遭。   叶家守卫森严,裴毓留了侍卫在门外守着,老大夫还在一边写着方子。乌兰挑起床幔,露出脸色通红的叶恬。   裴毓站了床边,盯着他的脸不悦道:“怎么还没退热?”   那老大夫抖了抖方子,连忙过来施礼:“回王爷的话,内里太虚,还是唤醒多喝点水才好,不然灌了药也于事无补啊!”   乌兰连忙解释:“姑娘一直喊着姐姐的,不肯喝水。”   裴毓叹了口气,突然有了一种家妹的感觉。   他也不回头,只吩咐她说道:“再去倒点水来,叫两个丫鬟按着,就这么热下去人还不糊涂了去?”   乌兰领命而去,老大夫还站在身前:“请王爷过目。”   裴毓垂目:“这是什么?”   他长袖遮手,纸单在上:“老夫新开的方子。”   裴毓虽然不耐却是下意识伸手去接:“只管去熬药就是,给我看有什么用!”   说时迟那时快!   他手一动,那老大夫袖下银光一闪,匕首就直直刺了过来!   裴毓最快的反应也就是从下向上伸手一挡,那匕首偏了一点刺入肌肤些许。他大喊一声,只觉得尾指尖一凉,身上疼痛已然感受不到,抬脚将人踢了出去!   听见屋内声响,外面的侍卫全都涌了进来。   一击不中,许是看出他对叶恬关心心切,那老大夫很又是向叶恬扑身过去!   裴毓下意识上前,他返身又是一刺,幸亏涌上来的侍卫长剑隔住,他心下狂跳,眼见着将人押住了,这才坐在了床边。   许是屋内声响太大了,叶恬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我姐呢?”   裴毓胸前伤处不重当然也不轻,他不敢乱动,撇过目光只背对于她:“她快回来了,你喝点水再等等。”   那老大夫半句话也没说,突然抽搐了两下,再不动了。   乌兰带着丫鬟回来时候,正见裴毓苍白的脸。   进门就是惊呼一声,裴毓伸指一指,示意她噤声。   突然间愣住了。   倒是乌兰瞪大了双目,跑到了身边来:“殿下你的手怎么了!”   若不说还不觉得痛,他看着自己的手,也愣住了。   五指连心,本应该能感觉到了,可尾指上被削断了一小节的指节,他这时候才发现。   众位侍卫连忙拖人的拖人,找断指的找断指。   裴毓身上还被刺了一下,血迹从他身上不断蔓延开来,乌兰赶紧唤了人来,将他扶到了另一间屋子歇着,包扎伤口。   紫剑从状元府抵赶了回来,刚巧见到那老大夫的尸首被拖走。他奔波于郡王府状元府和叶家三个地方,也是多日无安,此时见裴毓被刺杀,差点见了阎王爷,更是不敢耽搁,配合着宁王府的侍卫,将叶家里里外外搜了一遍。   幸好这人毫无准备,刺杀是临时起意,也可能是时间仓促来不及涂染毒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是裴毓命大(作者在找借口你们懂的……)命不该绝,他虽断了指,但性命无忧。   未免恐慌,裴毓命人将消息压了下去。   他在叶家住了一晚,次日一早,终于得了裴敏回京的消息。   裴敏宁愿自己还不知道,可她天生敏感,竟然一猜就中。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她曾一度认为是书呆子为了让她先离开灾区才故意造假的。   可他真的死了。   死亡是什么滋味,她前世也是稀里糊涂的,可上了马车时候,却还在想,那时候,颜玉书穿戴整齐,无非就是跟她来告别。   她对他打着手势,其实是叫他休息一下,去睡会儿,可他竟然真的听话去睡了,还一睡不起,怎么能这样呢?   因为瘟疫横行,连尸首都未保存得住,最后的一刻,裴敏无比懊恼地回想,那时他的每一个动作,到底是在表达什么,可她想了又想,总也想不明白。   她很想哭,抱了他的骨灰就缩在车厢一角,眼泪怎么也落不下来。   就像他还活着那样,好像温暖的,就在她怀里。   是那个呆子。   于是她开始跟他说话,不停地跟他说话。   裴敏就问他,怎么就那么傻?   她一直问他,可他再没回答她,一味的沉默。   曾经已经决然放下,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对他的温暖只是习惯,对他的怜惜只是依赖,那不是喜欢,不是爱,可他留给她的仅仅是个缅怀的背影,和似梦似幻的叶子二字,裴敏那沉入骨髓当中的温柔一下全都涌了出来。   她怎么就不喜欢?她怎么就不爱?   这样一个男人,纯净美好,她只是自卑,配不上而已。   她宁愿看着他娶妻生子,宁愿一直看着他,也不想他,就这么消失不见……   裴敏三天不吃不喝,红药和当归劝慰无数,却不见一点回心转意。   她挨了第四天,开始喝了点水,偶尔也吃一块糕点,始终不愿离开颜玉书半步。   又过几天,车队终于回到了京城。   京中已是另一番模样,裴沭还在天牢关着,不少官员已经处理完毕,只几个特殊的还等着裴敏回来决断。   这是裴毓的意思。   状元府被封,他带人进去之后发现颜玉书已然不在,他的妻子见裴沭兵败,这才说了实话。这书呆子对裴敏的奋不顾身也是救了他的家人,否则,恐怕都遭连累。   裴毓的世界里,没有纯粹的忠臣。   很多事情,随心所欲而已。   顾长安也再次被□,柳如风将杨柳儿接了去,这些与裴敏有关的事情,他都留着给她决定,也包括裴沭。   那一天,天气忽然转晴,拨云见日,可是一个好天气。   听闻裴敏已到了皇城门口,裴毓从奏折当中抬起了头,对镜梳妆,他仔细换了新衫,包了断指,带人出去迎接。   他成功了,他想让她感受一下站在高位上的滋味,到他身边。   禁卫军鸣锣开路,裴毓只身站在大街上面,两边百姓皆不敢言,都好奇地看向缓缓而行的车队。   乌苏见了主子,连忙下车,车队停住不前,红药在车内看见了外面情景,小声跟裴敏说了。   当归下车掀起车帘,裴敏也不言语,随即走下马车。   裴毓站在当街,他下意识负过双手,等她走过去。   裴敏身上衣裙已是几日没换,发髻也微乱不整,可她颜色肃穆,叫人看了,偏就生了一分敬畏的心。   她站在马车旁边,打开了包袱露出里装骨灰的将军罐。   怔怔地看了片刻,这才稳稳拿住高高举起……   裴敏看着前方,轻声说道:“呆子,我送你回家。”   她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缓慢,行至裴毓身边时候,也未做半点停留。   乌苏到他跟前,连忙将颜玉书的事情说了,裴毓只愕然转身,看着裴敏僵直的背影。   红药和当归只跟在她的身后,状元府只封了门面,颜家人还住在里面,裴敏站了他门前,看着红药上前敲门,留守的侍卫不耐地开了,又不敢放人进去,当归一脚踹了,直接亮出公主腰牌,才消停了些。   裴敏才没听那些声响,她只听见呆子对她引路,径自走向内院。   不多时候,颜家人见她在内院胡乱行走,得了消息跪了一地。   她这才停住脚步,看着她们微微出神。   他妻子赢弱不堪的身子还微微颤抖,裴敏一眼便从一地奴仆当中看见了她,这才缓过神来。   “都起来吧,我将他送回来了。”   颜家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红药高声说道:“颜大人不幸捐躯……”   话未说完,颜母已经哭叫了起来!   他家本就没有几个奴仆,此时更觉凄凉。   颜妻哆嗦着接了将军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裴敏看着她抱了罐子在脸边紧紧贴着,木然转身。   颜妻见此立刻又跪了下来:“公主留步!”   她仿佛是什么都没听见,只向前走,颜妻起身快走几步追上她身前又是屈膝跪下。   裴敏这才看向她,轻声说道:“你跪我有什么用,他回不来了……”   颜妻眼含热泪,只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递给她:“我知道,他走的时候也说过恐怕不能全身   而退,留了后路给我。”   裴敏接在手中,有点恍惚 。   “玉书说若你在而他不在,拿此物给你,定保平安,”她抱着将军罐,深深叩首:“我腹中已有他的骨肉,求公主救我颜家脱离苦海。”   裴敏接在手中,将小包打了开来,里面竟然是两个手工极差的香囊,一新一旧。   正是她送给颜玉书的那两个。   新的那个还好些,旧的面料粗糙,也洗得泛白,低头闻了闻,里面的干草一点香味都没有了……   她捏紧了在手中,忽然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下一本再写虐我就剁手!!!!   我自己都哭了真是…… ☆、49彼之道   第四十九章   从状元府出来,裴敏先回郡王府报平安。   虽然已经有人去送了信儿,但总怕母亲太惦记了,她先回自己的屋里梳洗一番,又换了干净的衣裙,这才去高阳面前请安。   早就得了裴敏回京的消息,高阳安心了许多。   多日来,她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说话也利索了,走路也基本能行。   裴敏从外面走进去,她一眼瞧见了,顿时笑道:“可算回来了!”   一边的柳如风也是激动地看着女儿:“敏敏瘦了都瘦了……”   她到了床前,一双通红的眸子再无法遁形,只抱了母亲腰身,哽咽地叫了声娘,就再什么都说不出了。   高阳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难免唏嘘不已。   正是拥着抚慰,屏风后面走出一个端茶的女子,她刚一走出见着裴敏,手一松,茶碗立刻滚落了地上去。   下意识回头,正是杨柳儿,当初的裴瑾。   柳如风皱眉呵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赶紧叫人收拾了去!”   杨柳儿提着裙摆小跑了出去,不多时候一小丫鬟随她进来收拾东西。裴敏字盯着她,高阳伸手轻拍她的脸颊:“她也可怜的,若不是你爹去求情,顾家全都给小六诛了去!”   柳如风也是恳切地看着她,裴敏嗯了声,再看杨柳儿,后者站在一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算了,到底是养育十八年,怎么能没有感情?   她也不能总在面前尽孝,就算便宜了她去吧!   高阳搂紧了她一口一个我儿我儿的,母女二人又是说了阵话,裴敏才从郡王府出来。临行前柳如风送到门口,悄悄与她说了,顾家彻底没落了,杨柳儿是打算跟他回老家的,好歹留得人在,也算富足,好好过日子,也就罢了。   他有点紧张地看着裴敏,甚至还说她若不愿意,就再不管杨柳儿的事,也就是真的看她可怜云云。   裴敏只笑笑,转身就走了。   叶家跟离开时候一个样子,只多了许多守卫的人,红药早去了消息,紫剑就守在门口等候她的归来。   她走得很慢,整个一日也拒绝坐车,只在人流中慢慢的走,这样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也是疲乏,等到家门口时候,已到黄昏。   他一身紫衫,只站得笔直。   裴敏到他面前:“你做得不错,虽然交代你的事情多了点,但还是全部都做到了。”   她大步迈入,他随即跟上。   自然有人来告诉她叶恬的病情,小姑娘退了热也很虚弱,断断续续的起热,整个人都恹恹的,在床上躺了不少时日了。   裴敏要回来的事,谁也没告诉她。   她出现在床前的时候,也就是真的吓了她一跳!   叶恬还以为是做梦,只揉了眼睛不敢相信,继而低叫着扑到了姐姐的怀里,裴敏拥着她慢慢倒在床上,甩了鞋子与她一起歪着。   叶恬是又哭又笑,抱着她的腰身讲诉那些令人恐惧的梦境。   裴敏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叶恬又开始讲她为什么会搬到姐姐的房里住,说裴毓在她房里掉了一节手指,弄了一屋子的血,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小姑娘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裴敏只安抚着说了几句没事,不自觉地也放松了身体。不知过了多久,叶恬心满意足地抬脸去看姐姐,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裴敏睡得很沉,她似乎也听得到耳边的声音,又似乎什么都听不到。   等她蓦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裴毓低垂着的眼帘。   动了动,发现自己腰身被钳着在他怀里,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在了自己身边。她下意识一摸身侧,叶恬早不知哪去了。   裴毓紧紧揽着她,在怀中,他似乎也睡得很沉,动了动也没被惊醒。   裴敏伸手挪开腰间的大手,他不耐地动了动,长腿一伸,即刻又将她两腿压住。   “裴毓!”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竟然哑了。   “嗯?”裴毓下意识向前凑了凑,浅浅呼吸就吞吐在她的唇边。   裴敏别开脸:“你怎么在这?”   裴毓伸手扳过她的脸,硬是咬住她的唇瓣吮吸了两下才放开她:“什么时辰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就侧身躺在自己身边,支着脸就在旁边盯着自己。   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竟然几近说不出话来了:“你说什么时辰了?”   “我猜猜,”裴毓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游弋:“你睡了一个晚上又一个白天,现在还是晚上。”   裴敏抽出手腕,坐起身来,她原本是和衣而眠的,这会儿低头一看竟然只着中衣裤了。不过本来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她靠在床璧上微微叹息。   裴毓仰脸看着她,只在她腿上轻轻按着。   她揉了揉疼得一抽一抽的额头,垂目瞥着他:“裴毓你这是干什么……”   说到后面已经是言语不能,嗓子疼得厉害,只剩淡漠的无视。   裴毓笑:“他可真是个呆子,不过看在他救了你的份上总也该网开一面。”   裴敏目光如刃,忍不住开口嘶哑道:“他受我托去裴沭那边,不过是掩人耳目,这么耿直的人,一直都在为皇帝做事,别人都道他是先太子耳目,我却知他是保皇一派……”   话到最后已是无声,再说不出来,眸中只剩愤怒的小火焰。   他赶紧安抚:“好好好,别费神说话了……”   她气愤难平,裴毓赶紧起身下床,桌上还有凉了的水,抓过来递给她叹息道:“喝口水润润嗓子,他人都死了难道我还能为难他不成?你若是难受就……”   话未说完,一碗水已是都泼了他的身上,裴敏一把摔了茶碗,嘶嘶出几个字眼来:“我不难受,你给我滚……”   裴毓抹了把脸,水渍从脸上到身下到处都是。   他身上衣衫未除,这会盯着她的眉眼开始扯开腰带。   她警惕地瞪着他,抓起手边软枕扔在他身上,泄愤一样,裴敏能摸到的东西都扔下了床去。   裴毓闷哼一声,连里面中衣都脱了去,露出包着布条的胸膛。   然后大大方方地躺了床上,抓起地上被褥将自己和裴敏密密盖住。   她不断挣扎,甚至恶意地戳着他的伤口,可尽管如此,还是被他压住了手脚,裴毓上身赤 1裸,也在她颈窝处轻轻喘息。   他甚至感受到了湿润的血迹从身上流淌出来……   可,可抱着这个女人,心中那空了的一大片地方才觉得被填满了一样。   裴敏挣扎不休,出了一身的汗。   她心中的无力感越积越多,竟是哭出声来。   泪水不断从眼底流出,裴毓最终还是松开了她,重新揽她入怀。   “别哭了,有什么委屈我给你找回来就是。”   “哭有什么用,还不叫恶人看了得意?”   “怎么还就没完没了了?”   “好吧好吧哭就哭吧,我陪着这一次就是。”   ……   她不知自己哭了多长时间,那些舍不得,得不到,不甘心,种种负面情绪一下冲击到了内心深处,即使再坚强,也因书呆子的离世而变得脆弱起来。   她哭着哭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一早,裴敏是在甜粥的香气中醒过来的,叶恬早早起了熬了粥给她。   她也是饿了,吃了三碗多。   裴毓早走了,她养足精气神,吃了润喉的药,在挽香阁呆了半日。   皇宫中的事情,真是一样也不想理会。   过了晌午,他处理完宫里的事情来接她去见裴沭。   修坝一案已经彻查清楚,裴敏悲痛不已,竟将何言给抛之脑后了。裴毓这一查,却是他舅舅得了便宜,撇清了干系,又恢复了官职。   在路上得知,这一切都是裴沭弄出来的事,甚至包括隐瞒瘟疫,裴敏难掩恨恨之色。   天牢当中,如果坐在地面上玩着手指,裴沭坐在对面宠溺地看着她。   裴敏走到二人当中坐了,她面对着如果,见她一脸娇羞又转身看向裴沭。   裴沭的目光略过她直接落在裴毓的身上:“横竖不过一死,随你们怎么折腾去。”   裴毓摊手表示毫无意见,裴敏看着他笑:“你还蛮自得其乐的么。”   她嗓音低沉,虽然较晚上已然好了很多,但听起来仍旧是破锣嗓子。   裴沭的目光只贪恋地看着如果:“死有何惧,你们也太小瞧了我。”   裴敏走过去,遮住他的视线,对他叹息:“有时候死真的没什么,因为那一刻可能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是人生苦短,别离苦,求不得,亲见亡,不得终,总有让人心痛的理由,是吧。”   裴沭蓦地抬眸:“你想做什么?”   她平淡无波的眼神只紧紧盯着他的:“多少百姓性命你不顾,多少良臣宦官你不看,多少兄弟情义亲生枉然,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说你白披了一张好样貌,怎么如此禽兽不如呢!”   裴毓在她身后轻笑出声。   裴沭脸色已变。   她‘勉为其难’地转了一圈,只在这对鸳鸯中间站定:“宁王殿下要本公主做这个决定,还真的找对人了,我不怕恶名远扬,不怕旧党报复,惟愿你也尝一遍我的苦。”   裴毓怔怔地看着她,裴敏回头挑眉:“将裴沭打断双腿挑断手筋送进救济营地,千万别让他死了,因为她心爱的女人,还要送入瘟疫灾区,若是这般他二人能存活下来的话,便放了如何?”   这样……还能活吗?   裴毓腹诽着,却是点了点头。   她表情郑重,连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变态的狠戾。   够味儿!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话说,作者困死了。 ☆、50公主笑   第五十章   “为什么不行?”   裴毓跪在佛堂前面,与姑母一起跪着。   高阳双手合十,半阖着眼,半晌才道:“不是姑母说不行,是敏敏不愿嫁你。”   姑母有如亲娘,他不敢放肆,只轻言轻语的劝:“姑姑你也知道晚……敏敏她和我早就有夫妻之实了,若不成婚,以后让人怎么看她呢?”   她不理会:“既然你以前都不在意,现在何必在意这个?”   裴毓顿时语塞,他自知理亏,呐呐道:“以前姑姑也知,侄儿何曾真想过娶妻?现在这般低声下气求她,她都不给好颜色……”   高阳知道女儿脾气,也丝毫不担心。   他拉了她的袖子:“姑姑~侄儿现在知道错了,可敏敏整日连面都不让见,如何能知道我真心真意呢!”   她随手摔了他手去,裴毓犹如劣童般赶紧又拉住,软趴趴唤着她:“姑——姑~”   高阳任他在旁哀求,不动声色:“同姓不婚,世人皆知。”   他更是低了声音:“可世人也知我和她是姑表亲,不是直系的本家。”裴毓仔细探着姑母脸色,其实他的心里是根本不在意什么同姓不同姓的,就是她亲妹妹,那又如何!   高阳回头瞥他,她难以静心,本来在房内看了会儿书,可那杨柳儿又来哭诉,柳如风在屋内好生安慰,她却逐渐不耐。   或许是男人和女人的视角不同,柳更多的是对这孩子怜惜,而她更多的心思是在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至于那杨家女,已经仁至义尽,若是见了她乖巧或者作怪倒也笑的出来。偏就这顾家一直不安生,杨柳儿一回郡王府,都是夫妻不和,她离不开顾长安,又受不住委屈,真是让人心烦。   这才躲了佛堂来。   谁想到他这会也追了来,高阳瞪他,可自小也是自己带大的,到底是骨肉亲情在,裴毓不断小声哀求着,总也不好再恼他那点混蛋事。   裴毓也是知道姑姑认女之后,对他先前与裴敏的事情是气急在身,虽然当时二人不知以后会有这般际遇,但忽儿心切,当然是将过错都按在他的头上。   也是知道急不来,左右不见姑姑开颜,他捡了几个有点头痛的政事故意说给姑母听,她权势一生,意见独到,自然是好生分析。   如此一起处了会儿,高阳说累了,裴毓才从佛堂出来。   裴敏身为永乐公主,是第一次尝到了权利的便利。   她回到京城之后,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便是送了裴沭和如果去灾区‘赈灾’,未免出现任何差错,她特地调遣了女兵营地的女兵,配合裴毓押解着俩人去了最严重瘟疫疫区。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绝望。   她便要裴沭也活着不易,死去不能,生生遥望着如果,她多活一天,他便多痛一日。   囚车从京城出发,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面,久久不去。   第二件,裴敏亲自带队送颜玉书一家上下离开京城,颜妻抱着他的骨灰,准备回老家下葬。他死于灾区,如同为国捐躯,小皇帝御赐大周第一文,京城百姓无不站街送行。   她一路陪行,却未去看着他下葬。   总觉得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都来不及准备好自己的情绪。   原来失去是这么的伤。   第三件,她从叶家搬回了郡王府,在朝中挂了虚职,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偶尔闲下来便与原凤白游湖品茶。   总是很……忙。   也是碍于高阳的病情,裴毓不敢过于逾越,她乐得不见,日日避开,只从线报上得知一点动静。   说不上为什么。   他站在了高处,老摄政王退了去,整个朝野也算是个顶处,可每日在奏折当中一抬头,面对空空的大殿,越发的觉得空虚。   回到宁王府去,更多的是对着自己断指的手发怔。   老总管甚至给他寻了多名女子,可裴毓透过她们的脸,总是想起裴敏,他只是觉得,她仅仅是一个人,就能生出各种各样的脸。   不知她在做什么,裴毓从郡王府回到宁王府,在长廊上躺着。   乌苏在身后站着,一样一样汇报裴敏的去处。   “公主今天比昨日早起了半个时辰,先是去挽香楼吃茶看戏,后去的挽香店。边家的大公子早早就等在路口候着,不过她坐了马车没有见他……”   “边家?”   “嗯,”乌苏详细的解释了一番:“就是摄政王老王妃的侄子,给老王妃做寿才来的京城,那日见了公主一面就一直找机会与她巧遇来着。”   裴毓冷哼了声:“真是不要脸。”   乌苏垂目,论起不要脸,谁比得过他家主子……   “然后呢?”裴毓斜眼:“我在郡王府坐了半日也没瞧见她半个人影。”   “然后……”乌苏顿了下说道:“然后凤白殿下派人去接,公主与他垂钓去了。”   “一直未归?”   “嗯。”   裴毓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我上朝时候她便在家,我下朝她便出去,这是故意的吧?”   乌苏没有答言。   原凤白现下就住在宁王府,他给人邀请了来,无非也是因裴敏而起。   垂钓?   他抬眸看了眼天,已近黄昏,人还没回来。   正是烦躁,一个小丫鬟蹦蹦哒哒从门口小跑了来,她手中拿着捧花,见了他才放慢了脚步。   缓缓走过来,见他盯着自己,脸还红了红。   裴毓认出,是原凤白身边的个丫鬟,平日就好吃懒做的,他袒护得紧。   眼见着这丫鬟就要从前院走过去了,他不悦地招了招手:“过来!”   原飞燕捧了花,期期艾艾地走过去。   裴毓瞥着她手里的花,挑眉道:“你家殿下怎么还没回来?”   她看着他的脸,笑道:“我先回来的,他……”   许是她表情太过于欢快,裴毓看了心里十分不快,对她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飞燕却没有离开,他俊美的容颜就在眼前,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还是丫鬟装扮。手中的一捧野花,蠢蠢欲动。   乌苏以目光示意她快退下去,她犹豫片刻,上前一步,将花放在他的双膝上面。   她心如捣鼓,从未这么靠近过。   裴毓却是皱眉挥臂,野花零零散散地从他身上掉落。   乌苏怒斥道:“大胆!”   原飞燕吓了一跳,裴毓一脸的嫌恶,只瞪着她不悦道:“你们殿下就是这么教你的?见了本王都不知道见礼?”   她……平常都跟着哥哥糊弄了过去。   可若是下跪的话……   她抬眸,只看着他委屈地抿着唇。   其实裴毓见过她,知道她身份定然特殊,但是他喜欢将原凤白想象得很龌龊,所以,只当是他屋里的,却从未往别的地方想过。   只今日不顺,看着她迁怒于此。   原飞燕从小也没受过什么委屈,看着他神色相逼,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正是犹豫,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几名侍卫拥簇着原凤白,走了进来。   她再忍不住,扑身过去就喊了一声哥!   裴敏坐在马车上面,闭目养神。   红药在旁吃着零食,一边吃一边嘻嘻道:“凤白殿下真是有心了,这么好吃的糕点不吃真是浪费了啊!”   她见裴敏人后又是一副木然模样,叹息道:“家里有一个木头桩子就够了,公主你若总是这样,难不成真是想跟紫剑凑成对?”   也是相处的时间长了,知道她的脾气秉性,才敢这般大胆调侃。   裴敏抬眸瞥了眼她的脸:“擦擦你的嘴。”   红药赶紧拿出帕子胡乱擦了擦:“诶呀不用公主每次都提醒我嘛!其实就是故意沾上一点想让逗你一笑么!”   裴敏无语地看着她:“我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红药给了她一个白眼:“公主殿下诶,既然都出来玩了,高兴一点嘛!”   她点头:“就是为了能高兴才出来的。”   红药瞪眼:“可我怎么就瞧着公主殿下一点也不高兴呢?”   裴敏靠在车壁上面,也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让人高兴的人。”   正说着,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忽然停住,红药挑了车帘,只见车前站着一人,他面目清秀,一身青衫,身后还背着箱笼。   叫……叫什么来着!   他爬公主的床被她一下打折了肋骨。   红药瞪大眼睛看着他,他见马车停住,赶紧小跑着到侧面也跳上了车。   本就是轻装出来游玩,也没带任何侍卫,只红药一人。   红药大笑:“呀!公主快瞧瞧这是谁?”   见没事,车夫又举起了鞭子赶车。   裴敏认出何言来,他一下就钻进了马车车厢里去。   因为身后的箱笼,根本坐不下,只随着马车的摆动扶着车壁不敢乱动。   “嘿嘿……”他看着她傻傻笑着。   “何言?”   裴敏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是回你舅舅家了吗?”   他费力将箱笼摘下,好生坐了一边:“回公主的话,已经跟舅舅说了,才到京城来的。”   裴毓查清修坝一事之后,间接还了何言舅舅的清白,裴敏也让人送了消息过去,何言可回本家,与郡王府无干。   也就是说,何言也洗白了面首一事,不该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继续过他自己的人生,这完全可以!   可是他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裴敏的眼前,还一脸的他自认为是真诚的,别人眼底傻傻的笑脸是怎么回事?   裴敏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有点不解:“你干什么来了?”   何言道:“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话未说完,她已是不耐地撇嘴:“你报错了,是裴毓查的案,与我无关。”   他有点傻眼,不过立刻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那也来不及了啊,我不是公主的面首么!”   裴敏瞪他:“我叫你回家准备下一届科考,没让你还惦记面首的事情!”   何言这时才有了点懊恼的表情:“啊,是,我知道,只有我考中了才有资格做公主殿下的面首是么!”   ……   面首不是重点好么!   裴敏揉眉,正对上他没心没肺的笑脸。   红药在一边掩口笑,她心生不耐,低斥道:“停车!”   车夫赶紧拽了缰绳,何言一头撞在前边抱着的箱笼上面,顿时就见额角通红了。   裴敏仿若未见:“下车!”   何言抱紧箱笼,只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我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提前造访,完全没心情码字,六个小时才码出这点,凑合看吧。   T T   对了,朋友的文,有兴趣的去看看哦! ☆、51嫁吴国   第五十一章   “我告诉你,”叶恬杏目圆瞪:“你滚离我姐远一点!”   “嗯?”书生有点惋惜地看着她掐腰怒视模样,皱眉道:“姑娘年纪虽轻,但也到了适嫁丝毫,还是注重点德行才好啊!”   “用你管!”她从鼻腔中愤愤一哼:“你看我姐何时像个老考究似的管我了?”   话音刚落,一边丫鬟喊着她:“小姐!老师叫你过去呢!”   叶恬懒得学习,一听顿时蔫了,回头走了两步不甘心的回头冲何言做了个鬼脸,看着他瞪大眼睛傻傻的模样真是好笑。   刚要转身,脚下不查,绊了石块上面一下摔倒在地。   何言更是以手覆面,不忍再看。   叶恬手臂擦伤,回头见了他更觉恼怒。   正巧裴敏从屋里出来,她一溜烟跑过来扯住了她的手臂:“姐!你看他这个呆头呆脑呆书生还敢嘲笑我没有德行!”   裴敏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发髻:“头发都摔乱了快回去好好梳梳,他有德行他急巴巴的上门做公主面首?”   叶恬乐不可支,书生两颊微红,只上前对裴敏深深一揖:“公主说的是,但小生本就是先帝赐下的,更何况还有救命之恩,怎能不报?”   裴敏斜眼:“做我的面首就是报恩了?我几时救你的命了?都说了案子是裴毓的查的,若讲报恩 ,难道是该去他府上坐娈童的吗?”   他脸色更红:“不是不是,若不是公主拦着,那天不是差点见了阎王爷么!公主……公主想必……想必……”   哦,是说裴毓提剑而来的那天。   裴敏看他想必了半晌也未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推了叶恬快去上课,回头道:“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不想让他弄我一床的血。”   啊?   何言顿时怔住。   红药从外面走过来:“咦?这呆子怎么还在这?”   裴敏从他身边走过,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院落。   他还以为,公主对他这般照顾,是有一点那么……点的心思的。   何言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有点泄气。   从公主殿下的床上醒过来,红药偏过脸时,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裴敏不单单是有一副美丽的容颜,只那么静静的看着你,便有深深的吸引力。   古书上也有奇缘妙语,多少书生才女一见钟情的,多少风流才子公主传为佳话的,他看过不少书,总觉得能与裴敏这样的公主有过这么一段缘分,实在是上天赐予的。   她怎能这么说,他怔怔站在叶家后院,半晌也未动一动。   不过他又一想,既然未将他赶出去,还安置在了叶家,也算有一点欣慰了……   湖面入境,远远的可见一叶轻舟,一个人。他惬意躺着垂钓。暖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又仿佛是将他催眠,只一动不动地枕着双臂,随波逐流。   是原凤白。   目光所及,湖边水榭上面,两个人一坐一站,正是红药和裴敏。   红药站在身后身姿笔直,裴敏她手执鱼竿,坐在水榭边上也在钓鱼,秋日暖阳,她贪凉,像个男人似的将头发都束在头顶,露出白玉一般的后颈。   青青的湖水,有着青青的美。白衫佳人身姿端正,她双腿自然垂着,却是卷起了一段裤腿,连鞋都没穿,双脚都扎在水中。不时还踢了个水花,怪不得没有鱼上钩。   裴毓坐着马车里,挑帘看着她二人各自为营,心中称奇。   乌苏站在车下也是瞧见了这番景象:“主子?去看看?”   他啪地放下了车帘,心生不快。   她怎么能这么闲情逸致?   朝堂上总不去一次,刚步入正轨的新政颇为受人异议,他就忙得不可开交,日日在公务当中沉沦,特意撇了朝中事又去郡王府,人家早早的又跟原凤白出来玩。   天天垂钓天天钓,有什么好钓的?   就看这二人模样,哪像是垂钓,分明是……   裴毓忽然想到了幽会这二字,冷哼道:“回去!”   乌苏有点弄不懂他的心思,兴冲冲地去了郡王府,结果人家公主今日一早便回了叶家去。陪着郡主吃斋念佛,坐了小半日。多少事情都放下不理,等得不耐烦了,又亲自追到湖边,看着俩个人不在一处还露出那么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要不,”他踌躇道:“属下请公主殿下过来一叙?”   裴毓不语,又掀了车帘看。   这时候原凤白手下飞快一挑,一个漂亮的弧线过后是他爽朗的笑声,远远地传了过来。他斜眼瞥着,那人轻舟过来,不消片刻就到了裴敏的身边。   原凤白提着手中的那条小鱼对裴敏笑道:“哈哈我又赢了!”   果不其然,裴敏拿起鱼篓对他虚晃了晃,无力道:“是的,你又赢了,我一条也没有。”   他将鱼隔空扔进她的鱼篓,紧接着大步一迈就跳了水榭边上。   裴敏的侧脸还面露笑意,二人并肩坐着,也不知说了什么,都看向了湖面。   裴毓再次摔了车帘,来之前特意换的新衫,车内闷热,他不耐地扯了扯领口,露出大片肌肤才好受了点。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出来,硬是扔下多少政事,一路上想了又想,要以什么样的面貌对待她。其实也不是一次没有见过她,如果那也算见的话。   裴毓下朝回来去郡王府巧遇了她几次,结果人家面色如常,偶然心情好的时候还带着个淡淡的笑脸,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风淡云轻。   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种无力感。   乌苏唤了他一声,裴毓一栽躺倒在车厢内:“走吧。”   他要好好想想。   一日过去,裴敏如常,早起还未用膳,皇太后身前的太监便来传了口谕。   传她去见。   裴敏每日游玩,总不大管宫里的事,路上一直猜测着这皇太后的心思。   小皇帝早朝未归,宫女全都遣退在外。   红药被留在门口,她独自走了进去。   以前的皇后如今风韵犹存,不过现在已经是皇太后了。   她的寝宫里如常华贵,只桌上放了一大束野花分外扎眼。   裴敏认出是湖边常见的小花,顿时低了眼帘。   “坐罢,不必拘谨。哀家就是有点想你,听闻你日日去湖边垂钓,好生羡慕的紧。”   “太后说的哪里话?”   裴敏笑:“凤白殿下相邀,不便推拒。”   太后也笑:“这吴国皇子一住就还不愿走了,也是我大周公主实在出色,上了心呢!”   她心底明镜似的,这太后怕是试探她的心意来着。   裴敏刚要岔过话去,外面忽然急急跑来一个宫女,她面色如常,只脚步奇快,到了跟前双膝跪下,高声道:“启禀太后,皇上有事与永乐公主相商,请她过去一见。”   太后心下暗惊,却是不动声色:“敏敏快去吧,改日再来看哀家。”   裴敏自然告退。   从太后寝宫出来,那宫女又是引着她走向宣和大殿。   小皇帝登基之后,改国号为元,平日政务都在宣和殿处理,当然一般他就是过过眼,裴毓在后操劳。   果不其然,裴敏一进宣和大殿,只瞧见在案前批阅的裴毓。   宫女关好殿门,让二人独处其中。   他头也不抬,只抿唇道:“吴国已来信催促,原凤白不日回朝。”   裴敏自动寻了舒适的躺椅躺了上去:“与我何干?”   他眉一挑,这才放了奏折,靠在椅背上面看着她:“自打这两日,有些闲杂人等对本王的亲事也起了心,竟还上了奏折抬上了面上,太后都相劝来着 。”   她半阖着眼:“嗯,你二十六七了吧,是该成亲了。”   裴毓眯眼:“本王二十有五。”   裴敏点头:“二十五也不小了。”   他啪地将手中朱笔扔在案上,起身走到她的身前。   她轻轻摇着摇椅,慵懒地垂着眼帘。   裴毓按住摇椅,缓缓蹲□子在她的脸上亲了口:“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太后出言试探,恐怕是想撮合你和吴国婚事。”   她微微抬眸,嗤笑出声:“想让我去和亲?笑话。”   裴毓唇边漾出一点笑意:“你日日与他在一起,也难免太后会那么想。”   裴敏一语戳中他的心思:“是你那么想的吧?”   他笑出声来:“不嫁他好呵,不如嫁给本王,你说怎么样?”   裴敏脸上笑意未去,甚至还伸出一手在他脸上轻轻描绘轮廓,他眉眼尽是舒展的笑,正是春风得意,容光大盛。   她动作轻柔,他脸上表情逐渐柔和,到底是无人可证,这一幕温馨而甜蜜,至少裴毓是这么想的。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他紧紧盯着她的唇,似乎下一刻就真的能听见他开口说好。   裴敏的指肚在他脸上轻轻画着,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半分都不像。”   他不解:“什么?”   她微微抬了眼眸:“他走的干干净净,一点踪迹也遍寻不着了。”   裴毓心一紧:“谁?”   裴敏却只叹息。   她的脸上,好像承载着很多很多的东西,多的都满了,尽是疲惫之色。   她的眼底,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空洞得让人心疼。   这个人一点未变 ,好像是叶晚,又好像不是……   就连裴毓都看见了她,仿佛他面前的就只是一具躯壳,内里什么都没有。   她的话值得玩味,他一下想到了颜玉书,自从他死了之后,裴敏就异常的平静,她说那呆子走得干干净净,她何尝不是也丢了魂儿一样?   他眸色更深,像是赌气一样捏住了她的指尖。   裴敏低呼一声,他下意识松开了手。   她举手到眼底,微红的指尖一碰就有刺痛感,昨晚半夜睡不着的时候,起来缝制香囊了,经裴毓这么一捏顿时疼得直抽气。   就那么看着,裴敏露出了一点笑意来:“还真是疼呢,原来我还活着。”   她自言自语地起身,随即走向大殿门口:“既然活着就得好好活着……”   裴毓皱眉,莫不是在做戏?   裴敏直接回了叶家。   半夜从梦中惊醒,男子熟悉的容颜笑颜依旧。裴敏捂了眼,泪水从她的指缝中不断流淌出来,她以为她不那么悲伤,也没那么痛苦,但是颜玉书这个人的离世,仿佛带走了她的灵魂,每每梦见,似梦似真,恍惚心痛。   她开始想她穿越之后的每一件事情 ,哭得越发大声。   她在干什么?   她究竟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是了,她想要的,绝对不是现在。   叶恬被她的哭声惊醒,她抱住姐姐腰身,也红了眼睛:“姐~你别哭了。”   裴敏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她瞪大眼睛,仰脸看着帐顶:“叶恬,姐问你,如果姐不做大周的永乐公主裴敏,还做从前的叶晚,你会不会跟姐走?”   小姑娘紧紧抱了她:“我跟着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裴敏想着心底的那一片青色,仿佛他就在眼前,紧拥着妹妹双肩,她任泪水双双滑落,唇边却溢出一丝笑来:“好,姐带你去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即使舍不得,即使再找不回,总要与你再见。   她闭了双眼,再无杂念。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老公撒娇叫我陪的后果,就是没更新,因为我直接睡着了。   他病了之后,人很脆弱,常常做噩梦。   我想我能理解,要是开了胸膛,肋骨拿掉,没有呼吸,心脏拿出来停跳做手术,谁能不怕呢!   但愿这一切都快点过去。   因为书呆给了我太多遗憾,所以一念起,竟然想续写第二代情缘。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看的想法?   裴敏的女儿和颜呆子的儿子? ☆、52扑倒了   第五十二章   这个地方感觉只有压抑,不管站在多高的地方都无法消弭。   裴敏心生退意,可母亲的牵挂,朝堂上的幼儿,一时间总想不到离开的时机。   于是,没等她做出任何举动,宫中来人了。   裴毓三日未上朝。   宫里请了又请,裴敏整理好了心情,终于穿了朝服,戴了官帽,入宫面圣。   偏门后面巧设珠帘,太后就坐在那里听政。   都道后宫不许参政,但裴毓不在,她也只能在后面顶上两日。   裴敏就站在她的后面,听着前面群臣你三言我俩语的给裴墨出难题。到底还是个孩子,怎能应付的来?   奏本都须要等待裴毓,这朝上与不上有何区别?   无非是成心刁难。   裴墨高高在上,看着底下群臣呼吁着各项开支,赈灾,军费,国库空虚,建设尚未完成。他从皇叔那学到的唯一一样能用的上的,只有木然。   下得朝来,太后揉着额头看向裴敏:“知道哀家为何非要你来了吧?高阳郡主苦守大周多少年,现在尚还未到放手的时候啊!”   裴敏点头,母亲对她唯一的要求,也是如此。   偏殿当中,只听得到前面群臣离去的拖沓声,不消片刻裴墨便在宫人的拥簇下走了来。   他沉着个小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身后众人连忙后退。   太后招手,小家伙回头一见没人直接扑了过来:“母后!皇叔什么时候来?”   裴敏立刻皱眉。   太后抬头对她苦笑:“你看,墨儿到现在也还什么都不懂。”   裴敏冲他伸手:“走,姑姑带你出去走走。”   小家伙有点抗拒,但是母亲在身后推着他,犹豫、片刻才过来将小手放入她是掌心。   裴敏拉着他的手,走向宣和大殿。   平日裴毓都是在这处理公务的,她按着他坐在原本写大字的地方,自己也挨着他坐了。   “墨儿你喜欢做皇帝吗?”   “不喜欢。”   裴墨理所当然地摇头:“谁喜欢成日被一群人像看戏耍似的啊!”   她笑:“墨儿自小聪明,许多事情姑姑不说你也懂得,这世间多少无奈从小起,你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学会忍耐,等长大了才能挥刀自立。”   裴墨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姑姑,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母后说皇叔多了心,不宜去叨扰他。”   裴敏摸了摸他的头:“你母后说的对也不对,现在你年纪还小,羽翼不满,不依靠他又能依靠谁呢?”   他盯着她的眼,想起母后叮嘱他的话来:“那你呢?皇姑奶奶呢?”   裴敏无语地看着他:“你可信得着姑姑?你姑奶奶将你托付给我,自然是尽心尽力。”   裴墨重重点头:“皇姑奶奶待我好,姑姑待我也好。”   这个时候就分清谁待他好了?   她也不想纷争裴毓待他如何的事情了。   生在皇家,都是这般情薄。   裴毓三日不朝的理由是病了,显而易见是他的敷衍。   太后的意思是裴敏趁机辅佐小皇帝,吞噬掉他的影响。   可裴敏如今怎是裴毓的对手?   更何况,这个困难时候裴毓不上谁上?她要是接下这烂摊子她就傻了,日后给裴毓做牛做马都逃脱不开!   她微微叹息,裴墨却是扯了她的衣袖小声哀求道:“姑姑去看看皇叔吧,你的话他一定听的。”   从裴墨躲躲闪闪的目光当中,她突然恍悟过来。   怀疑这叔侄恐怕是串通一气的。   太后想的太多了……   不过很多事情都无需见证,于是她选择视而不见。   他可真是不懂太后的心思啊!不过既然是想她走一通那就走一通是了,她的安抚若是有效,那岂不是省下太多心思?   不过安抚?   先不想去,等他闹够了再说吧。   朝廷是谁家的朝廷,百姓是谁家的百姓?   不过是一时任性而已。   陪着裴墨在宫里用膳,裴着他学了点课业,在他无数次恳求她快点去看看他生病的皇叔之后,她才敷衍地点点头,然后出宫回家。   走在街上,不时有青衫的书生结伴而过,裴敏想起叶家自己还有个面首候选人在,即刻转移了方向。走了几步,又起悔意,问了红药,二人起了兴致,京城有个最大的青口去处,四合小楼间,是分了三六九等,甚至还有小倌作陪。   不过平日大多都是男子逛妓院,若有女客那也是遮遮掩掩,像裴敏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明目张胆的逛青楼,可几乎没有。   她一身朝服未换,明晃晃的地就是给人家看。   大周的永乐公主裴敏,竟然来青楼了……   白日里生意清淡,鸨妈妈迎出门来,吓得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裴敏心情不错,只让她起来回话。   红药好奇地看着四周,进门之后就没瞧见一个客人。   鸨妈妈耐着心说客人大多在夜晚才来,现下就是姑娘公子们休息的地方。   大堂上挂着无数画像,裴敏一张张地看,鸨妈妈跟在后面介绍。   她转了一圈,小倌大多年纪尚小,也就是十五六的样子。   不过好在样貌上过的去,回头瞥了眼红药,在她不是吧真的要留下吗的目光对鸨妈妈笑道:“送几个干净的过来,来一桌酒菜。”   “好好好!”   鸨妈妈赶紧带了她去楼上雅间,因为裴敏身份特殊,是直接领了最隐秘的华贵特间。开了门,里外三间,外间是舞姬小倌表演尽兴的地方,空地一片。中间是小小雅间,至于里面,华床锦被,不用想都知道干什么的。   裴敏瞥了眼:“换新的。”   鸨妈妈立刻陪了笑脸:“公主放心,这间里面的东西一早换了新的。”   她点点头,未近黄昏,良辰美人,怪不得男人多喜欢逛青楼呢!   挥手让鸨妈妈下去准备,不多一会儿,小丫鬟托盘而来,酒菜上了一桌,依序摆开,又过片刻,几个美男便鱼贯而入。   虽然说是让随便叫几个,但是鸨妈妈可是将楼中清白身子的小倌,挑了各样美貌的送了来。   红药在她身后轻轻扯着她的衣襟。   裴敏只当不知,站起身来,在几个男子身前来回踱步。   几个人脸上表情都十分复杂。   小倌其实有的多为男人准备,□之事最为不耻,他们何尝不想光明正大的做人,何尝不想离开这里?   堂堂公主来逛青楼,若是伺候好了,那还不是天大的福气?   可惜没有她太中意的。   男儿过于阴柔,即使容颜美丽,也生不出半分涟漪来。   于是裴敏重新坐好,指了其中两个个字稍高的些问道:“你们都会什么?”   小倌能会什么,无非不就是取悦客人么!   鸨妈妈干笑两声,红药更是红了脸。   她难得有这么害羞的时候,裴敏大笑出声,命她去外面守着。   她连忙飞一般地溜出了屋子。   酒过三巡,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屋内光线明亮,男子不断给裴敏倒着酒,继续他未编完的离奇悲苦身世。   她是诚心来破戒的,更是自信于自己的酒量,是来者不拒。   男子虽然惊于她的酒量,但也是从小浸染在此使了个障眼法,在酒里放了些催情的香药,更是盯着她的眼,一手按在了她的大腿上面。   裴敏淡笑,任他的手轻轻摩挲挑逗,端起酒杯是一仰而尽。   她喝了不少酒了,可是脸颊微红,却不见一丝醉态。   倒是男人虽未服药,但也酒色微醺。   女人只垂目瞥着他,他更是靠近了些,伸指在她曲线上轻轻划过:“公主殿下,让奴来伺候你吧!”   裴敏点头,他眼露喜色,站起身来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里间大床锦被是鸳鸯成双,男子心如捣鼓,柔软的身子就挨着自己的胳臂,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尊贵的公主殿下,从今他的身份也将有个飞跃一般的转变。   轻轻地将她放在被褥当中,他的动作无比虔诚。   裴敏媚眼如丝,支了脸侧身看他。   男子忍不住低头来寻她的唇,她偏脸躲过,却是伸手拉开自己的腰带:“伺候好了,本公主收你当面首。”   他喜不自禁,却也知道她未动情。   “那奴先给公主按一按吧。”   “好。”   男子衣衫半解,跪在床边,她任他服侍着脱去衣裙,裸1身趴在床上。他双掌轻轻按在她的后背上面,心不由跳得越来越快。若不是亲眼看着她红唇印下药酒,他还真以为是自己喝掉了呢!   女子滑腻的肌肤就在掌下,他有点心猿意马,却是不敢猛扑过去,只从上到下轻轻揉按。裴敏胸前半圆在身体和锦被当中是若隐若现,雪白的肌肤就在眼底逐渐变成粉嫩嫩的勾人魂魄,男子手法逐渐变轻,正是到了腰间两侧,伴随着鸨妈妈的哭叫,忽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他手下一顿,鸨妈妈正是喊了他的名字。   房门咣当一声被踹了开来,前面一男子锦衣华服,玉冠美颜,只脸上杀气腾腾,一手提着鸨妈妈直接摔在了地上。   门外更是齐齐的脚步声分列两旁,红药的低叫声一闪而过。   裴敏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听见声响下意识回头,裴毓却已大步跨了过来,床上男子还是呆滞摸样,一把被他扯下床去。   门口不知站了多少侍卫,裴毓将人与老鸨都扔出门外:“给我拖出去!”   然后只听见脚步声逐渐远去,再无声息。   他站了床下看着她□着的身子,双目赤红:“叶晚!你竟然真敢!”   裴敏不禁扶额:“我说怎么哪都有你啊!裴毓,”她起身寻着衣裙:“以前那点事就让他过去吧,现在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行不行?嗯?”   他的回答是直接将她扑倒在床。 ☆、53肉荚膜   第五十三章   “裴毓?我说怎么哪都有你呢!” 裴敏起身寻衣,淡淡瞥着他一副扫兴的模样:“以前那点事就让他过去吧,现在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行不行?嗯?”   她体态风韵,虽然是衣裙半掩,可玉体横陈□无边尽收眼底。   裴毓扑身而上,硬生生地将她压倒在床:“我走我的阳光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他斜着身子压着她半个身子,裴敏光洁的两腿刚一动便给他调整了姿势也爬将过来全部压在身下。   她无语地对上他的眼:“嗯哼,娶妻纳妾,生儿育女,任君选择。”   裴毓一手抚上她熟悉容颜,几近咬牙:“那你呢?”   裴敏笑,刚说了一句和你没关系,他的指腹已到了眉眼。那半截尾指看起来仍旧触目惊心,裴毓扳过她的脸,深深对望,竟也深深的哀伤。   她顿时怔住,他气极反笑:“和我没关系?你只道那呆子为你奔赴灾区,他是死了你才这样记挂。我且问你,如果颜玉书平安回来,你是能嫁他还是能娶他?”   裴敏沉默,的确,颜玉书若是平安,她只会感激。她也相信,呆子若能从灾区走出来,也只会对她笑笑,然后继续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生活。   他两肩直抖,偏就用那已经残了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你只看见他为你生为你死,殊不知若不是命大,也再看不见我。”   她垂目,紫剑与她说过那日凶险。   身体内有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热潮冲击着四肢,裴敏调和自己的气息,脸上微微红了起来。男人就在身上,内心的渴望使她有点恍惚。   “你有没有心?人家小娘子哪个不讲究从一而终,怎么到你这我就这么糟心!你说你还敢逛窑子,还敢找人伺候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敏禁1欲多日,此时更是春1心荡1漾。   他还在罗里罗嗦愤愤不已。   二人虽然不该成就夫妻,但床事已不知做过多少次了。   她睁开双眼,推了他一把:“怎么这么啰嗦?本公主今天是打定主意来寻乐呵的,起开!”   “乐呵?”裴毓起身跪在她的身边,开始拉扯衣衫:“本王这就让你乐呵!”   若不是她逐渐燥热实在难耐,裴敏差点就笑出声了。   这个男人瞪着她的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   不过就是找个小倌,倒是被捉了奸似的……   他随手扯了床上纱帐,不消片刻就赤1裸相对。   裴敏刚舒展了身体,男人灼热的身体立刻就覆了上来。   他迫不及待地去寻她的眼,却见其中只有媚态,毫无不愿,心里顿时软成一片。   “晚晚,”裴毓喃喃地贴近她的唇:“你愿意的是吧?”   她不说话,一张芙蓉粉面妖娆开放。   他稍起了身,女人一1丝1不1挂地臣服在身下,她赤1裸偎1依,趐1胸1如1脂,是玉1乳1高1挺。那峰顶上的两朵小红蕊,格外的粉嫩,裴毓忍不住先上前轻啄了两口,裴敏低1吟出声,她丰满的玉体,只紧紧的贴着他,更是扭糖似的摄动。   裴毓轻轻爱 1抚,从上到下,目光所及处,只见她小腹之下,两山之间,一片令人回肠荡气的丛丛芳草,盖着迷人灵魂神妙之境,全部活1色1生1香地呈现地在他的眼前。   他喉部渐动,周身血液沸腾,那热流潮水般的涌向下1体,多日不曾有过亢1奋的感觉,让小家伙一下就昂起了头。   再忍不住先扣了她的腰身,沉身到她的两腿间。   裴敏刚是低叫一声,那物已经直接冲了进来!   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干什么!”   裴毓哪里等得前戏,只在她身体内横冲直撞,他心里说不出的舒服,多种感觉交织一起,只不断将自己送入她的内里,也是俩人都久未行事,只单一的冲1撞便解得一时干渴。   也是积攒了多日,裴敏紧致如初,只叫他不能自抑:“好晚晚,你也动一动。”   裴敏正是奇怪,身体的热1浪一股接着一股,她隐约觉得是喝的酒里有料,此时身体更是比往日柔媚,她也顾不得别个,只缠着他不时压抑地呻11吟几声。   裴毓知她不尽兴,更是不敢先泄了自己。   他心头突突直跳,赶紧缓了动作伏在她身上稍作休息。   男人本就貌美,   裴敏抬眼,心想,若不是裴毓,该多好?   四目相对,裴毓欣喜,不禁调1戏道:“一点樱桃小口,两只手赛柔荑,才郎情动谁又知,不觉灵犀味美。纱帐香飘兰麝,娥眉轻把情吹;雪白玉体透香帷,禁不住本王我魂飞魄扬。”   她听得一知半解,也知道定是古代的闺房情话。只觉好笑,他在身体里轻轻一动,笑声未出,又是低吟一声。   他更是卖力冲刺,不多一会儿,便是再忍不住全都奉献给了她。   裴敏药劲上来了,却是没够,只嵌着他,满面潮红。   他未退身出来,只抱着她平复心跳。   她轻轻推着他,抽身而出:“好像都不如平日呢?”   也亏得她说得出!   裴毓面红耳赤,恨不得一刻不等就再将她按在身下!   若是平日,她也晓得平日!   屋内香气淡淡,这青楼之地,熏香必然都有辅助情1欲的作用。他被自己的女人明晃晃的嫌弃,差点就一蹶不振了。   不过还好,裴敏身段妖娆,他渴望至极,只抚1摸片刻,意动情开,身下便又撑了起来。   裴毓是下了狠心折腾她,当然不能就这么进去。   他俯身过寻着她的唇,一点点滑下,到两峰处辗转不去,一边含了两口,身下只抵着峪口处不断摩挲。   他察觉到了女人异常的渴望,暗中骂了那鸨妈妈,又觉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又该感谢她,手下更是卖力。   先前的污1秽从她大腿间流了出来,裴毓拿过一边锦帕擦了干净,又是探手过去揉捻。直叫她双腿紧夹,下意识呻11吟出声,看着他的眼底似乎都汪出了水……   他还待要折磨一番,人却是一脚踢了他,顺势将他按住。   就在他还未起身的时候,就伏上了他的胸膛。   裴敏媚眼迷离:“伺候好了,本公主赏你。”   话音刚落,哪还等他动作,跨坐在他的身上竟是直接将他纳入了身体深处!   锦被上她二人都是气喘吁吁,这男1欢1女1爱的声音更是无度传出。   只叫门外人面红耳赤。   三番纠缠,裴毓舍不得放开,只尽了力是让女人体会一把尽兴。可惜体力有限,又不是仙体,三次过后便已累极。   也怪裴敏,自从他不去上朝了开始,总是漫不经心的就说要来探视一番。   可惜每一次都是虚晃,眼线送来消息时候,无一不是期待,弄得他晚上难以入眠,白日不得休息。   这一下疲惫至极,裴毓直接睡了去。   裴敏药效未散,却是神采奕奕。实在被他搂得浑身难受,等他睡熟了,这才寻了自己的衣裙,重新穿上。她在屋里洗了把脸,从怀里拿出银票数了三张放在男人的枕边,这才翩翩离去。   原本以为,红药定然是被宁王府的侍卫押了去,不想一开门,她就站在门口,脸上红得像个大苹果。   走廊中安静得很,想必是有人给清了场。   她刚一抬眸,就见门边另一处站着的紫衣男子。   他面上还有一丝红晕未退,显然是活生生的刚听了里面的声音……   裴敏回手关好房门,就看见远处乌苏探头探脑的张望。   她垂目瞥见自己衣衫还算完整,这才抬首走了过去。   紫剑连忙跟上,红药远远的落在了后面不好意思上前。   裴敏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郡王府不怎么太平吗?”   他知道她戳破自己的谎言,也不纷争,只就事论事:“府中既有面首,公主实在不应出来寻1欢作乐。”   她不屑地撇嘴:“你该不会去我娘那多嘴吧?这件事还是忘记的好。”   紫剑木然道:“什么事?”   正好走到乌苏面前,裴敏斜眼只瞥了他一眼:“你们主子睡着了,等三更过了准备衣袍叫他起来,本公主在大殿等着他。”   乌苏赶紧跪下。   然后从他身边走过。   待他带人过去之后,紫剑这才皱眉道:“若是寻欢作乐也就罢了,公主存心激怒宁王与他纠缠不清,实在不是明举。”   她一下停住脚步,回头瞪着他英挺双目。   紫剑无畏对视:“公主更应该将心思放在朝堂之上,而不是男女之情。”   裴敏挑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他有男女之情了?”她白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啰嗦。”   紫剑立时跟上。   ……   香里还有助眠的药,裴毓睡得很熟。   乌苏在外不敢打扰,等过了三更才敲门而入。   屋内香气寥寥,纱帐里面,隐约可见床上男人衣不蔽体,他过去轻唤了几声,仍旧毫无反应。   乌苏不敢耽搁,只得上前将主子叫醒。   他醒过的那一瞬间还以为美人在怀,可睁开眼睛只对事乌苏焦急的眼。   裴毓揉着额头起来,还有点身在梦中的感觉。   “公主呢?”   “回主子, ”乌苏不敢抬头:“公主早就走了。”   裴毓不争地瞥着他,余光中却见枕边有着银票一样的东西,一手抄过来拿在眼底。   竟然真的是三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   一、千、五、百、两……   他揉了在掌心,用力撕个粉碎,又一把抓住身边软枕掐紧了摔在地上,尤不解恨。   “她现在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严禁写肉。   所以写成这样已经挑战了我的极限。 ☆、54纠缠缠   第五十四章   “国库无银,出兵无粮,启禀皇上,据太原台安知府陈广运奏,县令于荣光私吞赈灾款项,库中税粮二十余王全部分发给了百姓。”   裴墨坐在龙椅上面,不由得斜眼看了眼裴敏。   这是她一次正式上朝,本应该与群臣站于大殿之下,可她穿了先帝钦赐的女官官袍,手提尚方宝剑,腰别公主玉牌,却是就站于龙椅旁边。   眼底群臣表情各异,大灾过后,大周大伤元气。   整日与国库空虚做斗争。   裴毓偏就躲了去。   裴敏半阖着眼帘,气定神闲:“吏部可着手查办?”   那官员回道:“不过就是沽名钓誉,贪图国库,罪无可赦。”   她微微抬眸,未得开口,又有一人站出列来:“皇上公主有所不知,这于荣光于大人先帝时候颇有名气。”   裴墨脆生生道:“说来听听。”   这人道:“先帝时候,于荣光本是巡抚,后因私自动用当地税银便被清查,此人在当地乃是救世青天,百姓游街祈愿,先帝虽是将其从二品贬为五品,但特赐免死金牌。”   裴敏剑尖微动,小皇帝眼尖看见了,只垂目不语。   底下两派顿时你一句我一句争执了起来,她上前两步,在群臣错愕的目光当中抽出了尚方宝剑。   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裴敏还剑入鞘,冷冷说道:“就这么点小事还需要搬上大殿,吏部都是干什么吃的!”   一派道:“于荣光曾为自己辩解,是为民着想,为皇上着想。”   一派道:“此人目无王法,罪无可恕。”   她一步一步走下大殿,站在阶中,环顾群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凡事不可逾法,然法外有情,皇上年幼需学习仁义礼忠孝,既为难,何必端来大殿?”   “请公主明示!”   “皇上自然是贤明的,礼又不可废,你们看着办。”   群臣面面相觑。   这公主打的好主意,仁君名声在外,得罪民生的事情都交给下面的人。   又有一人奏本,说新皇虽年幼,但辅佐大臣各有天命,后宫不应干政,亲政务必提前之类的。这老头以死相谏,无非是影射裴毓以及裴敏,有交好的自然下跪求情。   倚老卖老,裴敏只垂目看着那挣扎着就要往大殿柱子上撞的那人:“放开他,若是血溅大殿,逼迫幼皇,必诛九族!”   裴墨都不忍再看,比起裴毓,姑姑似乎更加血腥。   正是此时,只听外面一声宁王到,裴毓缓缓走上大殿。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他扶起老臣,只看向阶上女子。   她英美特秀,一身官袍英姿飒爽,走回裴墨身边,却未看他。   裴毓一到,群臣就像是见了救星一样,平日他诸事都注重细节,尚有商讨余地,可这公主本就一副绝无商量模样,实在令人头疼。   还好,她静默一边,再未开口,只等早朝结束,就立刻离开了皇宫。   裴毓几日未朝,当然有很多事情做,三五个臣子拥簇着他便去宣和大殿处理政务。   从皇宫出来,裴敏提着长剑挽了个剑花,紫剑跟在她的后面不由得提醒她:“公主小心,这是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   她头也不回,走在前面脚步轻快。   炎炎夏日已经接近尾声,天气凉爽,裴敏穿着官袍,徐徐走在街上,难得享受一下日光的沐浴。   紫剑悄无声息,她回到郡王府换了衣裙,母亲被爹爹扶着在院中来回走动,到了跟前,对他们展颜一笑,他们顿时就要热泪盈眶。   是的,对于这个女儿,他们要求不高,只愿她日日顺心如意,不露愁色。   裴敏只说约了人,便从面前走过,紫剑仍旧跟在身后,看着她走得飞快,只默默紧跟不语。   到了挽香店内,原凤白一早就等在那了。   因是闲极无聊,柳真带着他去了花室制做香粉。   裴敏去时,二人正是在一处玩笑嬉闹,弄了一身的粉,她走进室内,挥手叫紫剑先回去,他自然不肯,只站在门口。   只木然看着店内一处,偶尔瞥过去的目光可见她不时的笑脸。   原凤白只按着她坐下,将手中香粉一一涂在她的脸上。   裴敏任他摆布:“好像真的有香气,你这个做了多长时间的?”   他笑:“看吧,我就说过,若是讲究玩么,谁也比不过本人。”   拿了镜子给她看,脸上竟也匀称得很。   她照了又照,斜眼看他:“手艺不错。”   原凤白笑:“其实是人长得美,我走过大江南北,其实公主贵在有灵气,怎么装扮都有一种独特的美。”   裴敏白了他一眼:“又来了,你每日见了我就只有这一句话说吗?”   原凤白一手抚上她的眉眼:“公主从不避讳,那是否对凤白也有一点仰慕之心呢?父皇催促得紧,已经开始做离开大周的准备,恐怕陪伴时日无多了。”   她瞪:“说重点!”   他若聪明,便不会提及婚事,高阳郡主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亲事,若是贸然求亲,只会让两国关系变得生硬。   原凤白平日不吝言笑,总是邀约出去,每时必以游玩做借口亲近。   她从未拒绝。   他的话也总是半真半假,当然,裴敏从未当真。   裴毓也提过他的归期,此时见他坦然相告,怕也是有话未说。   原凤白试探多次,裴敏始终未表露任何心意。   他自信自己才貌,此时更觉得打动她的心比求亲要妥当。   回头瞥了眼柳真,少年立刻识相地掀了帘子去了内屋。   门口紫剑漠然看着这一幕,却是不动声色。   裴敏掩口轻笑,原凤白脸上表情凝重,忽然单膝跪地,一手执起她的手在他胸前:“我去过很多地方,却从未见过你这般随性的女子,现在以神的名义起誓,凤白此心付与,我的公主殿下。”   他眸色清亮,只紧紧盯着她的双眼。   裴敏更笑,却是回头看了紫剑说道:“除了他,你可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原凤白怔住。   下意识回头看向紫剑,后者只坦然望过来的眸子漆黑如墨。   知道他定然是误解了这话中意思,裴敏也不解释,一搭手让他站起身来,自己也随之站起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不过本公主更喜欢凤白殿下一些呢!”   原凤白诧异地看着她,裴敏笑道:“总也是向往殿下说的地方去,各种各样的美景,光听着就美不胜收呢!”   她喜好玩乐,他也不作怀疑。   听见她这么一说,顿时喜上眉梢。   裴敏仰着小脸,笑意吟吟。   她脸上的触感好像还在指尖,女子的馨香就在鼻尖,他忍不住低了头,本就是出于对诱惑的本能,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刚要触到佳人脸颊,她却忽然转身走开。   似乎无意,所以他懊悔自己动作迟了一步。   裴敏回身取过一盒香粉,余光中瞥见紫剑不赞同的目光还顺势瞪了他一眼。   二人从挽香店出来又到挽香楼喝了点小酒,看了大戏,日头偏西才互相道别。   晚上给裴毓折腾了半夜,没睡两个时辰就进宫早朝,裴敏实在是有点累了。   还好紫剑也算有心,没等她吩咐就给她准备了马车。   车夫不敢怠慢,将二人迎上车去。   紫剑坐了一边,只看着她目光灼灼。   裴敏此时已经懒得演戏,只闭了眼小憩。   他见她无意理他,莫名的微恼:“郡主是不会应承吴国的求亲的。”   裴敏也不抬眼:“你听见人家求亲了?不过是试探我而已。”   紫剑微怔,片刻又道:“我何曾说过那般……那样说不口的话?”   她凉凉道:“哪般话?”   他盯着她紧闭的双眸,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夸赞你,还说仰慕你……公主喜欢他?”   裴敏失笑,这才睁了眼看他:“你倒是和他想到一处去了,难道不是你说的我是你的公主殿下?”   他一下反应过来,她本意怕就是误导原凤白。   立时闭口不言。   实在猜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倒是起了好奇之心:“你耳力不错,还听见什么了?”   他是听见了她说喜欢凤白殿下多一些,慢慢平复了胸中不快,便是不想回答。   裴敏了然地笑笑,也不再问。   回到郡王府,意外的看见了杨柳儿,她双眼通红,委委屈屈地站了一边,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当然,她完全不想理会这个外表柔弱,内心狠毒的女子,裴敏只从她身边走过,甚至还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别想在郡王府兴风作浪。   距离原凤白离开还有两个月,裴敏暗自计算着时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是累极,这一睡连个梦都未做。   只是被人生生惊醒,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爬到床上,一把将她按在怀里就埋首在她的颈窝处一动不动了。   裴敏一下醒了过来,熟悉的味道让她一下认出裴毓来,只推了他要起来。   昏暗的烛火下,可见他合衣在床。   “起来,”她一肘拐在他的胸前:“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晚晚?”裴毓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别的地方就可以了是吗?”   裴敏无语,他凑上来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却是叹息道:“别跟我闹别扭,若是被姑姑知道就不好了。”   “裴毓!”她低叫道:“你不要脸了吧?这是郡王府!”   “郡王府怎么了?”他只是抱着她,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用完就翻脸不认人,一千五百两就想给本王打发了哪有这等好事!”   裴敏拨开她腰间的大手,却是正拂到那断了尾指上去,她顿了顿随即用力甩了开来,整个人都面向床里,抓了枕边蒲扇给自己扇风。   裴毓连忙凑上去,从后面将她腰身再次抱住。   她反手推了推,他紧紧贴住。   艰难地翻身过来,昏暗的光线下可见他脸色微红,额间似乎还有薄汗。她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还穿着官服,恐怕是直接从宫里忙到了她这来的。   瞪了他不动了,这人偏又不规矩起来,只在她曲线上胡乱游走。   裴敏抓了他的手咬牙道:“睡不着就滚蛋!”   他手老实了,两脚却又缠住她的。   裴敏更觉无语:“你不热吗?”   他抿唇:“我都睡着了哪里知道热。” ☆、55缠不清   第五十五章   早上起来时候,已是日上三竿,而裴毓早已不见。   红药似乎不知,她也未提及,只梳妆穿衣给母亲请安。   因本就身份特殊,裴毓一旦上朝,裴敏也无需日日监察。高阳因中风还留有一点后遗症,柳如风每日都要扶着她早起慢行锻炼。   裴敏到了院里,一眼瞥着杨柳儿小心翼翼地扶着高阳慢慢行走。她手中拿着个小绢帕,不时还轻柔地擦着母亲嘴角,脸色竟也温柔得紧。   她的心里顿时生了一种别样的滋味。   高阳已是见了她连连招手:“敏敏——”   裴敏走到跟前,笑道:“娘起得可真早啊!”   余光中可见杨柳儿扶着她的手紧紧抓着高阳的袖子,只当不见。高阳伸手拉了她过去:“她这个不争气的,早先那些愣頭劲现在半分都消磨没了,叫顾家吃得死死的,真是气死个人!”   她知道是在解释给她听,杨柳儿回到郡王府的原因,高阳生怕女儿生气,这才试探着她的心意。说实话裴敏对她的感情不是很深,她体会不到那种切身的母女感情,只这离奇的身世帮助了她很多,所以感激不尽。   至于杨柳儿,她不喜此人,但若是想到自己万千宠爱,而她从云顶掉至污泥,怕也是终日惶恐。她若有早前身份,顾家怎敢低看?   现如今顾家没落,顾长安脾气秉性大变,清歌曾哭着求她,她都未伸手援助。   裴敏从她二人面前走过,高阳也不知想说什么一急,脚步未稳差点摔倒,杨柳儿一把扶住。她不忍回头,母亲恳切的目光怔怔看着她。   只得走回来,正好柳如风拿了手杖过来,扶了高阳离开。杨柳儿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裴敏奇怪地看着她:“第一次见你时候就知道你也不是善茬,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副田地。”   杨柳儿垂目:“那时我是郡王府的小郡主,现在我不过是顾家妇而已。”   她笑:“不错,能屈能伸。”   杨柳儿这才抬眸,偷眼瞥着她脸上表情:“承蒙夸奖。”   “你也看见了,我娘是希望我能容下你,其实这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必须收起那可怜巴巴的样儿,既然都费了心思何苦又装模作样呢!”   杨柳儿张口欲言,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来。   裴敏终是走过:“其实你想的不错,不时来郡王府走动走动,顾家不敢拿你怎么样。”   一语道中她心中想,杨柳儿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抿紧了唇。   紫剑就等在门口,她走出郡王府,刚巧遇见裴毓的马车停下。   他从车上走下,裴敏随意瞥了眼,能见男人俊美容颜实在是容光大发。其实二人也就是分开了两三个时辰而已,可眼前的他长身而立,目光只淡淡从她身上略过,仿佛昨晚无赖的人与他半分干系都没有一样。   紫剑静默在旁,裴毓从二人身上收回目光,甚至是无比正经地站直了身体。   她挑眉瞪着他,正是猜测他会怎么开口,却见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那模样,分明是故意撇清二人关系。   好,裴敏抬腿就走 。   裴毓赶紧叫住她:“要出去?”   “嗯,”裴敏学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对他点头,她脚步轻快,只错过他身边时候被他一把钳住手臂。裴毓一手拉住,只拉长了声音问道:“今天怎么没去上朝?”   她当然不能说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晚上没睡好,然后一下睡过了头。二人姿态过于亲密,裴敏轻轻一挣便是挣脱开来:“表哥自重。”   裴毓偏头瞥着她的后颈:“表、哥?”   裴敏点点头,然后微微欠身,若无其事地也在裙角掸了掸:“表哥是来见我娘的吧,快去吧。”   说完,人已经是大步迈了开来,紫剑抱剑跟上,二人渐行渐远,不消片刻就从街角消失了踪迹。   裴毓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伸手在唇角轻轻向上一推,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这才迈入郡王府。乌苏在身后抱着几样养身的补药,都是大江南北不同地方搜罗来的,为高阳进补。   高阳自然是很高兴,命人将东西收了起来,便与他坐了一处喝茶。   杨柳儿不时在她身后给她揉着肩头,裴毓见了有点意外,她便也只淡淡笑过了事。好歹也是高阳养大的,多年来的情分难以撼动,不多一会儿,高阳口中的小六便给她逗出了笑颜。   他未提及半点裴敏的事情,只为姑姑展颜一笑。   裴敏回想片刻,始终也未猜到他来郡王府干什么,随即撇开了心思。   行到叶家门口,她心念一动,走进去看了看。   叶家后院琴声悠扬,她站在门口,细细听着,风花雪月不过是如梦一场。缓缓走过,后院石桌上面,少女端端坐在古琴旁边,她支着侧脸看着男子弹琴。   何言动作轻柔,她忽然想起书呆子曾也说过,对待琴物,犹如手足,方能至情。   裴敏站了小门处,听着他点点指尖微动所传出的声音,微微失神。   还是叶恬看见了她,一声低叫跑了过来。   她小脸蛋红扑扑的,到了裴敏面前献宝似的指了指那古琴:“姐姐快看那是什么?”   裴敏假装猜测:“我猜一下呵,好像是古琴。”   叶恬抓了她的手臂摇晃两下道:“你又逗我,都看见了听见了还用得着猜么!”   她宠溺地点了少女鼻尖:“那你还问我!”   少女嘻嘻笑着,与她挤眉弄眼道:“我是想问问你猜猜谁送我的?”   裴敏想了下:“猜不到,柳真?”   何言动作之间音质非常,她随即想到柳真那个粗线条是不会送这样贵重的东西的。   果然叶恬笑了:“当然不是了,是宁王殿下,他很有心的,只听乌兰说一次我有点喜欢这样的古琴,随后就送了过来呢!”   她无语:“叶恬……你想要什么东西跟姐姐说,别收他的东西了。”   叶恬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为什么?姐我看得出来呢,他对你上心呢!”   裴敏捏住了她的小鼻尖,不赞同地瞥着他:“忘记姐说的话了?他不适合我,姐知道想要什么样的夫君,日后还想带你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呢!他的东西哪有白白送出的道理,你可别被他一时讨好给讨了去。”   叶恬还有点小郁闷:“可我觉得他不一样了呀,你不在京城的日子他待我如亲妹,我知道都是看你,可若不是放了心上,怎么就能……”   她话未说完,裴敏已是一指点在了她的唇上:“好啦,姐心里有数,任他折腾去。”   何言偷眼瞧着,暗暗将她的话记在心里。   到了晚上,裴毓又来蹭床,裴敏不知紫剑去了哪里,也不知郡王府何以任他来去,她也懒得深究,反正这男人一时是她的,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裴毓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动作,甚至衣服都不脱,来了只飞快爬了床上去,就为抱着她。裴敏也不管他,逐渐的,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大,甚至是钻了被底死命的同床共枕。   她送了他一枚白眼,之后翻身闭眼。   裴毓难得美人在怀,自然是难以入眠。   男人的劣根蠢蠢欲动,虽然不好直奔主题,但也抱了她,轻轻摩挲。   裴敏虽不动,但是语气冰冷:“你别以为让你上了这床就认了你,再乱动我这就喊人过来!”   他不敢再动,姑姑刚对他有了点笑脸,还不是掀开的时候。   男人僵硬的身体紧紧挨着,却是小心翼翼的不敢乱动。   这听话的劲头让她微微叹息,顿时软了一软:“其实你应该明白的,我喜欢的男人不是你这样的,也不想要你这样的,所以别对我有所期待,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别人不知你还不知么?”   裴毓更是嗅着她颈边的馨香:“你又顽皮,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喜欢什么样的?”   裴敏不想激怒他,便闭口不言。   他再三追问,问得不耐烦了,她翻身过来踢他。   裴毓压住她的双腿,只按着她的后脑咬住了她的双唇,他大力吸吮,不断纠缠她的香舌,只等她呜呜告饶才放了她在身下喘息。   明明也是享受其中的,他一手试探地在她腰间摩挲:“还敢说不要我?”   裴敏不理他,翻身过去趴在床上平息呼吸。   裴毓自然不想错过这大好机会,他覆身过去,只探入她的身前拉开小衣衣带,轻咬她后肩处,只一扯 ,顿时香肩毕露。   他从背后伸手过去,一掌握住半边浑圆。   她犹豫片刻,终于将来人两个字压入了心底。   裴毓双臂从后面环着她,双唇火热在她后肩处四处点火。   裴敏抖了抖肩,有气无力道:“下去!”   他两手一扯,整个小衣从两边直接敞开了去,温热的气息就吞吐在她的后背上面,赤1裸着的肌肤雪白诱人。裴毓细细品尝,忍不住开口:“晚晚,嫁我罢!”   裴敏轻笑出声:“你最好别碰我,我这人心长得歪,专就别扭着,今日你违逆我,明日我定找回来,就是不缺男人。”   裴毓蓄势待发的姿势立刻僵着侧歪在了一边。   他看着她扭过来的脸,不由得恨恨道:“好好好……你好……”   她笑得得意,拉紧衣带在他面前缓缓系上,甚至还将他身上的薄被都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去。   裴毓只仰望着床顶,语气竟也哀怨:“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又不信。”   真是不敢相信,他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裴敏挨了过来,目光停在他的俊美容颜上,不由得勾起了唇角:“你也算有趣的了。”   勾得人浑身难受,男人哪受过这般折磨。   裴毓赖皮赖脸又伸手过去,她一把拍开……   他顿时泄气,叹息着偏脸看她:“女人的心思真麻烦。”   说着起身下床,他弯腰穿鞋,再也没看她,大步走了出去。   麻烦?   她微微挑眉,眼见着他走出房门,立刻扯开嗓子大叫了起来:“来人哪!”   裴毓立即闪身而入:“你疯了!”   裴敏侧身歪着,对着他瞪眼:“别敢做不敢当啊!”   他顿时扶额:“关键是我什么都没做枉但虚名……”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回来之后等我加更,我决定要快点进展…… ☆、56走就走   第五十六章   最终,裴毓到底是没担了虚名。   从此,他白日里与她各自为营,大殿之上,往往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也配合得天衣无缝。裴敏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冷血无情地不耐应对,她不接受任何的借口,依照律法是从不妥协,往往是言辞犀利,心迹狠毒,人称铁面公主。   到了晚上,她已搬回了叶家,裴毓尝了甜头日日同床,只不知她想的是什么,虽然从不抗拒他的亲热,但是从未问及婚事。   裴毓乐得轻松,放下心来一心扑在朝政之上。   其实只要他只要不那么自信,只要多想一想,也能猜到裴敏根本无意继续这样的生活。她不贪恋他的权势,钱财,甚至是越发的温柔,二人沉1沦在欲1望当中,然后白日里甚至几近陌路。   裴敏从一日不朝,逐渐变成三日一去,最后是偶尔去一次,原凤白仍旧不时前来邀约,因其车队准备离京,她从不推拒。当然,到了晚上,因为这件事,裴毓是颇有微词的,可晚上他折腾他的,白天她从未记得他的叮嘱。   不过两月,天气逐渐冷了起来,高阳不论是言语还是走路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杨柳儿仍旧如亲女一样不时过来照料,裴敏偶尔也与她说上两句话,这一切仿佛是十分的平静,只有她自己感觉异常的兴奋。   过午之后,紫剑来接,说是高阳几日不见有点记挂。   裴敏自然是欣然前往的,因为秋日节气奇特,早晚很凉,晌午又特别的热,她换了衣裙,顺手还捞起了个斗篷,只让紫剑给抱着。   郡王府内,秋时花卉也不少,姹紫嫣红的远远一看倒也美矣。   紫剑引她去佛堂,二人从花间走过,能看见在花树下剪枝的杨柳儿。   走进佛堂,高阳坐了窗边,正拿了双小鞋对着阳光看。   裴敏挑眉,走到跟前坐下,顺手接过了母亲递过来的鞋,左右端详了下。这是一双手工猫耳小鞋,两指刚能伸进去,可见是有多小。   见母亲的目光不时看着花树下的女子,裴敏不由得想远了去:“怎么?她有身孕了?”   高阳回头不悦地盯着她:“看人家干什么?你倒是给娘说说,什么时候给我个要成亲的准信?我也能早点抱上大孙子!”   裴敏顿时失笑:“说什么呢啊娘诶,我跟谁成亲啊?   高阳的目光了然:“别糊弄我,你和小六的那点事也不是一日两日,这样下去总不是法子啊!”   她就知道高阳是知道的,诺大的郡王府,怎能让裴毓来去自如呢!   也是为人母的正常担忧:“先前娘也是恨小六让我儿受委屈,可后来一想他也是不知道,以前的那些事情既然过去就算了。现在你身份不同,他若是对你有情,其实也不失是个不错的人选。”   裴敏抱了娘亲的一个胳臂:“娘~他对我没那么在意的。”   高阳立时皱眉:“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他还与你做戏不成?若是再负你,看娘不打折他的腿!”   她只笑不答:“怎么今天就想着说我呀,又是谁刺激到我娘了呢!”   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高阳冲杨柳儿一瞥:“她好像有身孕了,这不做了小孩子的东西给我瞧瞧,一想起你还一个人这当娘的能不急吗?”   裴敏抓过娘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摩挲,从窗口看过去,杨柳儿专心致志地剪着枝杈,她面露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再无愁苦之象。   果然是当了母亲,感觉很美。   她看着母亲也投望过去的目光,感叹道:“我和她总不一样的。从未置换身份之前,她的目的就很明确是嫁给顾长安生儿育女,我却从未真的想过嫁人,现在身高权重,更觉姻缘可有可无。男人的情多半都是一时兴起,待我真心的那个已经不在了,此生别无他求,但愿事事顺心,自由自在。”   高阳错愕道:“你这个孩子……”   裴敏更是牵了她的手在掌心:“娘也放宽心,我总不会亏待自己的,也希望我不在娘跟前尽孝,您能照顾好自己。”   “什么叫你不在娘跟前尽孝?”   “娘你别急,”裴敏笑道:“不过是厌倦了京城,出去游玩一番,过段时间会回来看您的。”   高阳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敏敏,娘真不懂你,你对小六当真是半点情义都没有?夫妻之情也讲究趁热打铁的,一旦分开时间长了还不淡了去?”   其实真的是多余的担心,即使她一直不在,高阳也依旧高高在上,依旧是百姓心中的女神,不会糟践自己。   见她还纠结着自己的亲事,和裴毓的纠葛,裴敏也只能耐心解释:“他不是非我不可,对我不过也还一时新鲜,等这段时间过去,我想他也会像我这般厌倦。”   高阳知道女儿是被男人打击到了,一时间怕也扭不过来这人生观,只徐徐地劝:“你不试试怎知他不是真心呢!”   “娘~”裴敏笑:“我试了呀,男人么,总是在得到之后才显露真正的意图,裴毓不是我想要的。你可知原凤白与我说起他妹妹原飞燕,怕是对裴毓是起了心思,这两国婚事在即,我赌他不会拒绝。”   高阳定定地看着她,她眼眸中都是神采飞扬,这才是裴敏,是她的女儿。   她不因男人而软弱,只会越来越坚强。   “早点回来,”高阳也笑:“或许娘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小六知道吗?”   “不,”裴敏想象着他抓狂的模样:“他不知道,我也想悄悄的走,省得他又趁机闹我。   外面杨柳儿对她二人招手,高阳远远见着自己的花树修剪完毕,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裴敏在窗内看着这对母女在一处提着花枝,倒也觉得温馨。   紫剑悄无声息地靠近,不知怎么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裴敏先是支着半边脸颊在桌上,听见他的声息,起身向后一靠,紫剑立刻向前一步,任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窗外,美景尚在。   屋内,佳人依旧。   ……   从皇宫回到郡王府,裴毓一直不大高兴。   前日裴敏的月信准时来了,他问了御医,御医也毫无办法。裴毓不时缠着她一起吃的药膳里面早就放了助孕的药,可他想的挺美,也的确是辛辛苦苦的耕耘了,结果差强人意,两个月了她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常去郡王府,知道高阳和柳如风其实是盼着裴敏早日成亲生子的。姑姑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如果要是有子,裴敏就算不应,那也嫁定了。   可惜没有。   裴敏的月信很准时,他几乎是沮丧的。   坐了窗前,一指在桌上轻轻敲着,他脑中不时传来自己的心跳声,思绪不知飘了哪里去。   乌苏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公主止步!”   裴毓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还不请公主进来?”   门外站着两个人,乌苏有点不确定的让开身来,原飞燕推门而入,她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手中抱了秋海棠,遮住了半张脸。   他勾起的唇立刻抿了下去,原飞燕早就暴露了身份,裴毓只让她住在府中,平日以礼相待,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这是今日新采的,”她轻快地走到他身边将花放在桌上瓶中替换旧的:“好看吗?”   “嗯,”裴毓更关心的是他兄妹何时回国:“原兄呢?”   原飞燕,期期艾艾地站了他旁边:“我哥哥在准备请辞。”   哦,要走了,要走了好。   她偷眼瞥着他的眉眼,忽然红了脸,转身跑了出去。   裴毓也有点习惯了,她每日都来换花,即使不在府上,等回来时候,瓶中便也换了样子。   过了晌午,原凤白果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以为本就是临辞前的敷衍,不想这人笑颜弯弯,只问他飞燕如何。   飞燕如何,裴毓想了下,只答:“公主嗯……聪慧过人,娇俏可爱。”   原凤白哈哈大笑:“好,既然裴兄也这般想的话,那吴国和大周的婚事便有着落了!”   裴毓也笑:“不好吧,本王命中带煞,不宜婚娶的。”   “诶~”他连连摆手:“裴兄说的什么话,婚事待回吴国商议,两国修好才是千古妙缘!”   裴毓轻轻颌首,的确,战乱过后,两国都不利于发展,若能联姻,再好不过。   不过,这联姻的对象要是他的话……   二人把酒言欢,直至半夜才分开。   因是睡不着,裴毓到底还是去了叶家,裴敏早睡了,幸好已经习惯了他半夜爬床,也没吓到。他脱了衣衫,只钻到被底抱着她叹息。   这一个一个的,都会叹息,难道她不会吗?   索性装睡不理他,男人的手从后面探过来直接放在她的小腹上,裴毓轻轻摩挲着,难掩话中落寞:“晚晚,我要是早一点见了你多好。”   裴敏佯装不知,仍旧不语。   他想起心事,抱紧了她开始一句一句地引她说话。提及吴国婚事时候,略显迟疑,但还是坦然说了,原飞燕对他的那点小心思,若不是原凤白说,他还真没注意。   现在事关重大,他甚至有了犹豫之心。   声声叹息,如鼓敲在心头,裴敏霍然睁开眼睛,听见他对她讲朝中新事,每日都是这般,晚上二人商讨一番,次日朝上另当别论。   裴毓心中有事,也未察觉出她异常面色。   隔了半晌,才听见女子沙哑的声音对他说道:“裴毓,其实我很感激你。”   感激你将她从苦海当中一把捞出来宠爱一时,但也仅限于此。   早知道二人追求的都不尽相同,裴敏从未相信过他会有真心相待。   又过几日,吴国使者凤原白带队归国。   裴毓亲送。   他从城外回来时候,就见着气喘吁吁的何言。   这书呆子实在软弱,只跑了几步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王王爷!”   裴毓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来:“什么事!”   何言双膝跪下,看着他赶紧答道:“叶恬不见了!就连挽香店的小柳掌柜的早几日也出了远门,公主留了封亲笔书信给你人也离开了……”   前一晚,裴敏异常兴奋,过了三更还很有精神。平日待他都是不温不火的,可刚挨了边,这女人就像着了火一样,她抱了他的腰身,硬是留他过夜,早上才放了人。   她不言语,只眉眼间全是笑意。   裴毓飞身上马,急忙调转马头!   作者有话要说:必须追……但是追得上吗? ☆、57任我行   第五十七章   一   目送宁王仪仗队离开视线,原凤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   飞燕坐在马车上面不时掀开窗帘回头张望,他在车上忍不住打趣她。因为公主身份尚未公开,她仍旧是丫鬟装扮,与哥哥坐了一辆车上。   也是为了照顾她,裴毓送了几个小丫头随车而去。   车队缓缓而行,婢女夹杂在车队当中,不是那么显眼。   原凤白靠着车壁,挑了车帘瞥着前面步行的十几个女子。她们都穿着宫装,从面看去,各个腰肢纤细,形体优美。   他托着下颌仔细盯了有一会儿,也未看出哪个有裴敏的身段。   其实她不算特别瘦,甚至是有一点丰满的。   但这个女人最喜爱打扮,曲线在肉感当中更觉诱1人。原凤白唇边笑意逐渐变大,忍不住从后面看了又看,百般无聊的将目光在她们身上一个个的挪开猜测。   飞燕观察哥哥有一阵了:“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   原凤白神秘地挑眉:“自然是看美人了。”   她不屑地撇嘴,却见他大笑起来,十分开怀的模样,更是好奇:“快说!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说出来叫我也高兴高兴。”   原凤白一撩袍角坐到妹妹身边去,看着她笑道:“今日哥哥我钓了一条大鱼呢,待会让你看看。”   飞燕知道他那点心思,不由得直接想到了裴敏身上去:“你把她怎么了?”   他双臂枕在脑后,躺倒在马车当中:“人家堂堂的大周公主,我能怎么她,其实就是帮了她一点小忙而已。”   兄妹二人在车中闲聊,这才说起裴敏来。   原凤白每日相邀,总以美景异世吸引,他自信已经看透她,就是一个随性的女子。这样的公主美貌智慧,他不急着引她上线,以礼相待,却是想结识一番,继而成就好事。   裴敏断断续续与他说了对权势的厌烦,想要出去走走。   可如今大周朝政刚稳,只道不能明目张胆的离开,只称抱病在家,便借由他的车队做掩护,然后与他游走玩乐一番。   就连裴毓都要瞒住。   他笑得很是得意:“也不枉哥哥我这几月的辛苦,果然美人也!”   原飞燕嗤笑出声:“你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收集美人罢?那大周的公主若是跟着你去了你的府邸,还不伤心欲绝么!”   原凤白瞪她:“美人在侧,那可是天下最美的事了!”   她更是不屑这么个说法:“那大周的公主既然是投奔你来的,干什么还叫人在下面走啊,赶紧叫了马车上,安抚安抚人心吧!”   他笑意更浓,只挑了眉瞥她:“不急不急,这女人么,你得让她心揪一揪,她才能记得你的好。你哥哥我纵横欢1场这么多年可也是第一次花费许多心思呢!”   原飞燕再不说话,白了他一眼。   二   裴毓调转马头疾奔而去,事实上原凤白的车队并没有走太远,不过就是不好上前查探而已。他远远的跟在后面,等乌苏带人赶到时候,天色已晚。   他换了衣衫蒙了脸,吹响口哨,众位乔装改扮的侍卫全都冲了上去将车队团团围住。裴毓也骑马到了近前,围攻当中,乌苏带人将原凤白兄妹直接堵在了马车之内。   一时间车队当中的小姑娘们恐惧的哭声和叫喊声划破了夜空。   火把很亮,裴毓站了马车旁边,早有‘女匪’挑了车帘挨个查探了一番,根本没有裴敏的影子。   他的目光从女婢身上掠过,不禁皱起了眉头。   远远站在边上,乌苏将婢女和车夫都驱赶了过来,裴毓从他们身前一一走过,即使是乔装改扮,也改不掉人的身形和眼睛。   越看越是心惊:“只有这些?”   乌苏悄然点头,裴毓闭目片刻随即,随即抬眼望向来的方向,火把照亮他失落的眸色,越发的暗了下去。   是的,他一时情急没有想到,像她这样的女子,怎能这么轻易的就随原凤白走呢!不过都是掩饰……   从怀中拿出还未来得及看那封所谓写给他的亲笔书信,他对乌苏挥了挥手手,即刻将人送了回去。   一人上前打亮,裴毓打开纸页,上面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   外面平息的躁动,原凤白心惊不已,连忙从马车上面跳下来,那些丫鬟惊魂未定,跪了一地。他一甩袖子,顿时沉下脸来。   走到她们面前,仔细一看,哪里有裴敏的影子?   分明是看着她走过去的,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掉了包……   借他摆脱追兵……就是刚才围堵过来的,原凤白蓦然回首,却连马匪的影子都再瞧不见。   ……   三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顾家灯火通明,杨柳儿从郡王府回来之后心神不宁,竟然还腹痛不已,银剑赶紧叫人去找大夫。   因为白日里见过裴敏,她抚着小腹却是难以放心,歪了床上惶恐不已。   她害怕。   顾长安不知去了哪里,她越想越气,挣扎着起了身亲自去寻。   事情的发展跟她想的一样,顾家一见郡王府对她尚可,不敢慢待。杨柳儿从屋里出来,身边丫鬟本在门口见了她赶紧一溜烟跑了。   她越发的起疑,跟紧了脚步,那小丫鬟走得飞快,一转眼就出了内院,前面一间厢房里人影轻动,小丫鬟还未走到,银剑已经将她按住了擒到眼前。   杨柳儿示意他将人拖倒转角处,只冷冷地瞪着她:“我近身的丫鬟都敢这么大胆背弃于我,你说你还是想活还是想死?”   小丫鬟本来就是给望风的,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杨柳儿眸光微转,随即走向厢房,屋内偶尔传出的嬉笑声让她顿时黑了脸。   木窗半开,她悄悄走到窗下,屋内景象淫1靡不堪,直叫她立时捂住了口舌。   顾长安坐在椅子上,彩云在旁衣裙半解,她脸上两边通红肿起,跪在地上两眼忪怔看着他,泪痕成串。   他上身穿着衣衫,下面裤子随意丢在地上,就在他的身上,一个从未见过的妖娆女子光着身子与他对面坐在身上,她搂着顾的脖颈,不断起伏着,口中不时呻1吟出声,淡淡的酒香味道从窗口传出来,还带着俗不可耐的女人香气。   一双泪珠从眼底滑落,她随即走向银剑,软了身子。   他扶着她走回主屋,大夫已经来了。   杨柳儿刚一坐在床上,就觉得身上一股暗流,吓得她立刻躺下了,生怕孩子有一点闪失。老大夫伸手号了脉,却是连药方都没开,看着她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   她的确血虚,但根本没有怀孕,不过是葵水来了而已。   至大夫走后,杨柳儿就失魂落魄的坐起,血迹从她身底渲染了开来。先前葵水未到,已经过了几天,她身体不怎么舒服,一心是想着是怀孕了。   现在整个顾家都因此对她小心翼翼,就连郡王府都知道了消息,结果竟然这样。   脑海里反复出现着刚才厢房的那一幕,她无力地抱住了银剑的一边胳膊。   “银剑那,你说我可该怎么办才好?”   银剑一手在她脑后轻轻梳理,表情阴冷:“我去。”   她绝望地闭了眼睛:“不行,没有顾家那我怎么办?”   他垂目不语,从小就安排在她的身边,几乎与她是同吃同住,感情非同一般。与紫剑不同,高阳对待他的要求,只有一样,那就视她为天,他做到了,眼底只有她一个人,从她离开郡王府开始,就从未后悔。   一手拍在她的后背,他有点迷茫:“我不知你到底想要什么?”   杨柳儿散了的目光忽然重新凝聚起来,她想起自己几年前对顾长安的惊鸿一瞥。关于爹娘的故事在大周的土地上流传,她甚至以为这是宿命,是前世的缘分。   不想自己根本没有真正的好命过。   顾长安之所以落在这份田地,无非是因裴敏。   而他当初所作所为,不过是顾家为了娶她保全自己所做的决定。   银剑问她想要什么,她说不出来,不过千真万确的,是真的不甘心。   她打起精神来,叫银剑将带血的薄被烧了去,又给了他银子去封那老大夫的嘴。只做虚弱状,重新躺回床里。   小丫鬟去找了顾夫人,说她动了胎气,不多一会儿,顾母急急奔了来。   四   裴敏从决计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开始,她就未相信过裴毓半点。   可临走之前,若不印证一番却也是心有不甘。   也许就是要给自己个离开的理由,她成功从原凤白处脱身之后飞快换了男装,简单装扮一下就跟着何言。   从很早开始,她就怀疑裴毓的用心,他哪会那么好心给何言的舅舅翻案?这个人只会落井下石,何言回到叶家的动机也十分可疑,裴敏与颜玉书相处久了,自然晓得些书呆子的迂腐思想,若不是受人挟制,又怎能甘愿做那个什么面首!   果然,何言再不掩饰,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裴毓。   彼时她站在街角,隐没在人群当中,看着裴毓撩袍上马,心中竟然也莫名的动容。   然后她与紫剑打赌说,让他去另一边的官道上等她。   她笃定裴毓不会失去理智愤怒得失去自我。   然后与红药远远的跟在他大队后面,果然,裴毓冷静至极,惊心策划了一番才追了上去,她只站了山顶笑,本就料定了一切,却也有着淡淡的失落。   其实她的心底,竟也隐隐期盼,有一个人,他真的奋不顾身,忘却一切,就像书呆子那般只为她而来。   可惜他顾念太多,终怕日后反目。   还是及早舍弃。   红药将两匹马拴在了隐秘的地方,二人站在山顶,漆黑的夜里,可见山下一条火把长龙,裴毓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因为远了些,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着移动得十分缓慢的一队人马悄然无声地走着。   男人的身影逐渐从眼底走过,可见身姿挺直。   山风很大,红药在她身后劝道:“公主,天色已晚,宁王过后城门若关上的话就不能与紫剑会和了,咱们也走吧。”   裴敏一手按住被夜风旋起裙角:“我等的就是这一刻,还是让他回去照顾我娘,你自己跟着我,怎么样?”   红药诧异地长大了嘴巴难以合上:“公公主!你叫他在那边等你的,等不到你他可怎么办!”   她迎着风,语调轻快:“我的身边只想留我的人,他若是一心顾念总会寻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下山,然后咱们去与叶恬汇合!”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通公主的想法:“那咱们也一定不是去江南了?”   裴敏笑:“当然,我是不想与原凤白同去,但四处转转游玩一番也不错不是?”   红药只能附和,心底还在想紫剑白白等待之后的反应。   下得山来,裴毓的侍卫队早没有了影子,裴敏张开双臂,舒展了□体,二人齐齐上马。   红药不确定地问她:“公主?真的就这么走?”   她的回答是一夹马身,拍马疾奔。   翻飞的衣裙只在夜色当中留下一抹银色的光亮……   从前的那些片段,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所有爱恨相见别离,从此再见。 ☆、58获新生   第五十八章   察觉到后面的人又追了上来,紫剑只隐了身形,他揣好公主腰牌,准备去下一个地方。在官道上一直等到黑天,又等到宁王的人马追了过来,这才拍马而走。   裴敏没有按时相见,他一路疾奔,偶尔拿出她的腰牌晃一晃,裴毓的人就跟了过来。她说叶恬先去了江南,他也不用费神去想,只背了剑走走停停。   听闻是江南处有一锦园,原是顾长安的家乡。   他到此地一打听,顾家的产业早已变卖,锦园已经易主,至于叶恬,有认识的邻居与他说了些以前的事情,也包括叶晚和顾家兴衰。   老百姓自然不知叶晚就是大周现在的永乐公主,他默默听着她们提及她的名字,一片唏嘘之声。叶恬跟着叶晚入京之后再未回来过,她们姐妹没有了消息,也就是说,裴敏与他说,叶恬回了江南的事都是假的。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带他走,不过是支开了他……   紫剑背着长剑,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固执的跑了江南来做什么,也不知道裴敏会去哪里。   镇内又开始搜查起来,宁王的人一路随行,一直跟着他未被甩开。   紫剑木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可称为笑意的东西,他手中掐着公主的腰牌下意识紧紧捏着,又一次隐没在人群当中。   江南好风光,可惜多少人无意观景。   倒是裴敏,哦不,她又做回了叶晚,在黑市上花费了点银子,通行关卡的时候都是假名号。叶恬第一次走这么远,兴奋得整天叽叽喳喳的抓着她说个不停。   三人雇了马车一路向西,虽然是走走停停,但也相距吴国使臣车队不算太远。叶晚是不想与他撞见,故意放慢了速度,每到一处便要下车转上一转。   越靠近吴国,天气越是逐渐回暖,也许是地形的关系,经过高山,吴国就是一块盆地。叶晚忆起原凤白与她说过的美景,更是向往。   高山流水,山区间民房若隐若现,她四下打量,可以想象之前高阳打仗时候战场上的惨烈模样。如今两国修好,边境上的少数民族虽然是各自为营,但也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偶尔也相互交换一点生活用品。   山下,是无边无际的草原,叶晚三人坐了马车走进来牧羊人的部落。   各个部落里面都有大汗,整个草原不知分为几个部落,因为白1皙娇美的容颜很是陌生,所以一踏进草原被十几个小伙子围住了。   他们其实就是好奇,有的还大胆地过来搭讪,因为言语不是那么利落,惹得同伴哈哈大笑。   叶晚穿着边境处买的民族服装,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她头上学着牧民的模样编了很多细碎小辫子,额顶上还戴着一块红头巾,迎风一吹,飘逸得紧。   她不敢擅自对搭讪的男子吭声,只微微笑着,少数民族的习惯很多,她可不想稀里糊涂的被走婚之类的。   天格外的蓝,草原上只觉得心旷神怡。   这种大自然的美,比起那些精致的景色更为震撼人心。   叶恬身体不适,一路上行得艰难,此时更是起着热,当务之急就是暂时住下来。她躲在叶晚身后悄悄打量,被她下意识遮住了视线,红药接触过这样的蛮夷人,竟也能够沟通。友好的表达了一下想歇在此处的意愿,有几个都十分欢迎。   跟叶晚说了,她实在有点无语,十分讨厌这种无法沟通的感觉,就问有没有懂得普通话的人,想借宿两日,当然,是要拿出点点小玩意来换的。   她从包袱里拿出两个琉璃小镜子,精巧的梳子还有匕首之类的实用东西,几个人有点羡慕的看着,对红药说部落里面只有塔姆一家常年跑商懂得地方方言。   叶晚松了口气,其中一人还好心的带了她们过去。   塔姆大叔一家住在草原的深处,他家中牛羊无数,蒙古包一样的帐篷就有好几座,小伙子一边走一边给她们讲他家是多么的宽敞。   他家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小儿子哈里木虽然只有十六但是也是草原上的一匹野马,十分的英勇。当然,他的描述是几岁骑马几岁射箭几岁狩猎之类的,红药与叶晚学了,她只羡慕草原人的单纯。   远远的,就瞧见塔姆家围着一圈人,叶晚牵着马能看见高台上面站着个巫婆之类的老女人,穿了奇装怪服,拿着权杖对下面的人说着什么。   人群当中,一个少年披着长发,头上束着一缕只用红绳系着,他仰脸看着上面,虔诚而认真。   阳光照在少年身上,那高台上的干枯老女人举了权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远远的只瞧见少年精致的脸庞,为了免去必要的麻烦她们不敢太过于靠近。   小伙子一脸羡慕的看着高台上的女人,说是草原上的神婆,能预知一切。   不知这塔姆家再预测什么,总之看起来很神秘。   她们站在游民当中,看着少年敬神灵,祭天地,然后将一碗水样的东西一口饮下,之后还给神婆,那女人举起权杖高声喊了一句,然后走下高台,路过少年身边时候还低语了几句,他的目光顿时从人群当中扫过来,惹得几个少女都红了脸。   这草原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忽然间就变了天,乌云滚滚而来,黑压压的眼见着就是大雨将至。   还好,那老女人不知说了什么,众人在嬉笑声中散了开来。   叶恬正是举了包袱在头顶以防万一,部落的人有瞧见她三人外族模样的,都好奇的张望。可天阴沉沉的,好像就要下雨 ,竟也赶紧收了东西回去了帐篷去。   小伙子赶紧上前说明了来意,塔姆大叔十分高兴有客人来,叫妻子去帐篷里准备吃的,哈里木招待客人,自己则招呼了两个人去驱赶牛羊。   少年瞥着她们欲言又止。   很显然,这个少年就是塔姆大叔的小儿子,他送走了神婆,回头将几人带入了帐篷。   叶晚擅于观察人心,这少年显然是有点不大高兴。   果然,他端了奶酪来,放在矮桌上面之后抱臂看着她们三个女人,挨个打量之后,将目光放在了红药身上。   “敢问客人,你会挤羊奶吗?”   红药认真地回答:“我会吃羊腿!”   他不敢置信地白了她一眼,无语地转身就走:“长生天怎么会选了你……”   外面逐渐变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帐篷上面,叶晚掀起了帘子一看,外面成群的牛羊刚被赶了回来,塔姆大叔挥着鞭子,哈里木迎了上去,她叫红药照顾叶恬,自己也快步走上前去。雨点打在脸上生生的疼,哈里木帮着父亲围堵牛羊,一抬眼,便瞧见刚才一直不言语长得有点白的女子。   她大步跑了过来,虽然没帮上什么大忙,但也尽力赶着落单的,他眉头舒展了些,几个人合力将牛羊都圈了起来。   大雨倾盆而至,塔姆让她赶紧回到帐篷里去,回头一看还有牧民在雨中追赶牛羊,骑了马就追了过去。哈里木迟了一步,牛羊马就是草原人的命,叶晚也随即上马,三个人疾奔过去,大草原上几个人齐心合力到底是将慌乱跑走的牛羊都赶了回来。   这大雨也适时停住了,感情是白忙一场。   雨后的草原格外的绿,叶晚浑身都湿透了,回到帐篷处刚要换回自己的衣裙,忽听外面少年唤她,走出去一看,他抱着件鲜艳的红裙正倚着帐篷高柱斜眼看她,脸上还有一丝不寻常的红晕。   “女人,我带你去我姐姐原先的帐篷换衣裳。”   她想说自己有,可一眼瞥见塔姆大叔一头扎了进来,只好跟着他走。   不远处有座小一点的帐篷,少年掀帘子将红衣裳塞进她的怀里。   叶晚走进去,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这才慢条斯理地脱了湿了的衣裙。   少年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女人你是从哪里来的?”   她对他这么个称呼有点皱眉:“我叫叶晚。”   叶晚?   他似乎低语了一句,然后饶有兴致地问她:“你成亲了吗?”   她擦着身上的雨水,下意识回答:“当然没有。”   少年压抑着心中的雀跃,只望着重新恢复了的蓝天白云喃喃说道:“知道吗?今天是我求婚的日子,婆婆说长生天给草原上送来了金凤凰,先我还不相信,乌拉哥哥喜欢胸脯大屁股大的姑娘,我也喜欢。不过刚才你表现得很勇敢,上马的姿势很不错,勉强能算得上一个候选人了。”   叶晚无语,她这才恍然大悟,刚才这少年的目光为什么落在了红药的身上,三人当中,她虽然不瘦,但比起红药那个贪吃鬼,当然是不那么丰满。   她抖开长发,仔细擦了擦,穿了少年拿来的红衣裙,穿在身上,竟也十分合身。   外面少年耐心等候,叶晚梳理了下长发,全都披在脑后,衣裙当中还有一根跟少年同色的发绳,她看了一眼也系了一缕在脑后,这才从帐篷当中走了出来。   一抹红顿时闪现在眼前,哈里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美丽容颜:“我的天,你刚才要是穿成这样我一定会喜欢你的!”   这大红颜色的衣服,难道不俗气的紧叶晚被少年认真的样子逗笑:“你确定这样好看?”   他十分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女人,我教你挤羊奶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我真的是睡过头了,呜呜我的全勤!   今天早点更新,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你们的地雷我都看见了,谢谢谢谢!   笔记本码字费劲,老公现在很好,他叫我对关心他的亲说声属于他的   谢谢。   谢谢!   一周内萌物名单   萌物名单   眼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1 00:26:01   班班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1 23:28:59   谬谬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4 09:29:41   miumiu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5-14 09:39:30   x2000119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05-14 09:49:58   骐骐小乖乖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5-14 12:15:11   vick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4 13:56:29   meme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4 16:43:56   Mr. snail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4 18:23:39   九月初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4 23:40:56   meme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5 10:39:34   菜菜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5 15:27:37 ☆、59有男人   第五十九章   奶茶奶油奶酪,叶晚看着这属于蒙古人的一切不禁有一点头疼。其实让她吃这么些东西,实在吃不惯。塔姆一家十分欢迎她们做客,尽是上了全羊大宴,红药自然是撒了欢的吃,叶恬吃了点土药这会也有了一点精神,只端着奶茶小口小口的抿着。   对于他们的热情款待,叶晚也只能大口吃肉大口喝奶,这样才不至于失礼,少年一直是以热烈目的光盯着她,偶尔对上他的眼,他立即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端着酒对他举杯示意,哈里木立即一仰而尽,叶晚这点长项还是有的,喝酒从不畏惧。也是有意比拼,少年一碗接着一碗,后来还是她不忍先说头晕离席的,红药和叶恬先一步回了帐篷,塔姆大叔对给她倒了马奶,勉强喝了,这才起身。   她们三个人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帐篷,哈里木起来相送,人已经有点醉了。   叶晚只得慢慢的走,他在旁抚额:“你这女人还真能喝酒,差点都给我撂倒了!”   她笑:“你喝得太急了。”   少年脚步急切:“你考虑得怎么样?一会跟我去挤羊奶吧!”   有点无语,他老记得挤羊奶:“我不想去。”   在这草原上面,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挤羊奶,那就是幸福的事情了,少年以此相邀,那意思就相当于一起吃个饭一起看看戏之类的,可惜叶晚不喜欢那股子羊膻味,她只能拒绝。   不过她也低估了少年的热情:“去吧,我带你去看看新生的牛犊!”   叶晚走到帐篷门口,又回头看他,少年双眼亮晶晶的,一脸期望地看着她。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说了个好字,他立即嚷嚷着说那明天早上来找她,转身就跑了。   叶恬探头出来,见她目光还盯着那少年背影小声嘀咕道:“姐,你该不会是看上那小鬼了吧?”   她轻笑出声:“他太小了,这年纪对你还蛮相配的。”   “说什么呢!”小姑娘挥着粉拳轻轻捶打在她的身上:“我才不嫁人呢,就跟着姐!”   “你才胡说,”叶晚好笑地戳了她的脸蛋:“还打算叫姐养你一辈子啊!”   “嗯,就叫你养着!”   叶恬嬉笑着拉了她进去,红药在帐篷内收拾东西,她的包袱里面可是什么都有,逐一收拾好了将一柄匕首递给叶晚。   她□比划了下,随即别在靴子旁边。   次日一早,哈里木果然早早的来找叶晚,他穿了宽松的大袍,腰系玉石锦带,头上发辫间还佩戴了几样宝石发饰,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华贵。   叶恬膛目结舌的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的玉石耳扣上:“我的天啊,我的脑袋上都没戴过这么多的宝石!”   叶晚回头笑:“你要不要去?”   她立刻欢呼:“我也去!”   少年不好拒绝,只得引了她们一起走。   圈禁牛羊的地方距离帐篷不远,三个人走了一段,叶恬好奇地张望,小模样特别可笑,就连哈里木都忍俊不禁。   挤羊奶这样的事情,叶晚还真的感到了恐怖。   她下不得手,小羊咩咩的在一旁叫着,少年对她做着示范,可心里这一关怎么也过不去,实在不敢过去。   哈里木招手:“叶晚~过来呀!”   叶恬抢先一步到了跟前:“姐你别动,”她对着少年挑眉说道:“我来试试,我姐可不行,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可不能干活!”   少年诧异地回头,叶晚只对他笑笑。   一回头,叶恬已经撸起袖子掐上了,他低叫一声刚要上前阻止已然来不及,这姑娘牟足了劲使劲一撸,一股奶水哧地喷了出来直直射在他的脸上。   挤奶也不是这么个挤法,那羊妈妈咩地一声撅了老高,吓得叶恬一下跳了起来。   叶晚躲至一边,忍俊不禁。   哈里木抹了把脸,急忙将羊妈妈按住,叶恬尖叫着躲在他身后,美好的一天就由挤羊奶开始了。   塔姆一家对于少年明显的追女行动表示十分的亢奋,并且是无限的支持。   大草原上面,游民淳朴,不时还有过来围观的,叶恬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快,住了几日,虽然羊奶是挤不大好,但却是学习了几句常用语言,偶尔也能和别人说上那么两句。   每每看见她跑了一头的汗,叶晚都十分无语,这姑娘学习女红练习弹琴的时候,从没见过这么开心的。   红药终日都在尝试与塔姆妻子一起学习做羊腿之类的美食。   草原上欢腾的节日那达慕大会到了了,哈里木穿了骑射服装,头戴彩色额绳,早早就扯了叶晚一起,红药给她也准备了件利落的短裙长裤,三个人入乡随俗也都将头发梳上了小辫子,尤其叶恬也学着少年在头顶戴了诸多的玉石。   大草原上面人都扎堆,因为比赛都未开始,哈里木带着她们四处转悠。   在摔跤的场地上面,听着牧民不停 叫好声,叶晚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少年略带着些许的懊恼问她:“你也喜欢强壮的男人?”   她白了他一眼:“怎么?”   少年信誓旦旦地举起了手:“我现在才十六,再过几年就会变得强壮的!”   叶晚失笑:“我不喜欢强壮的男人。”   哈里木有点不大相信地看着她:“只有强壮的男人才有安全感不是吗,我的姐姐们都是这么找的男人!”   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来:“我的安全感从不从男人身上找。”   他颇为不解地盯着她,叶晚很认真地回视:“再说,强壮也不等于强大,你要是真的强大起来,或许我会喜欢也说不定!”   “你喜欢强大的?”少年立即拉起了她的手腕:“那不如与我去赛马,一会我上场了可要好好看着!”   “你放开我姐!”   叶恬从后面一把将他推开,然后自己挽起了叶晚的胳膊。   叶晚好笑的伸指点在她的脑门上,几个人一起走向赛马场。   骑射运动一直是草原上牧民最为喜爱的,哈里木少年成名,自然有他的厉害之处。三人站了场外,看见他选马上场,有男有女,骑马飞奔,红药四处瞥着,只对叶晚低声说道:“这些女兵营地的不是天天都要练习的嘛,有什么好看的。”   她的目光落在哈里木的身上:“他长得不错,看着养眼。”   红药顿时闭嘴。   目光在人群当中巡视一番之后,存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先是有人唱念了几句吉祥话,然后比赛才正式开始。   马场上面参赛的人们都搭弓上马,越过障碍物之后,远处有靶高一不等。叶晚看着哈里木勇往直前,的确是身姿矫健。   他手法不错,一一全中。   又过两圈,人们欢呼起来,哈里木果然夺胜。   她看着少年从马上跳下来,向自己走过来也露出一点笑意来。   叶恬扯着她的胳膊:“姐你快看,他真的第一了诶,真没看出来!”   少年将弯弓背在背后,站了叶晚面前笑:“怎么样?我说了我一定能第一的吧!”   她点头赞许:“不错,臂力恒定,箭是又快又稳,谁教的你?”   他露出得意的笑脸来:“天生神力。”   叶恬防备地看着他:“真能吹牛。”   哈里木笑而不语,场内有人喊他去拿奖励,赶紧跑了去。   他走之后,红药才从鼻孔当中哼了一声出来。   叶晚看向她,她用两指比划了下一寸长的距离眯眼道:“比起我们紫剑大人差的可不止是那么多!”   叶晚挑眉:“紫剑多大他多大?”   她立刻不吱声了。   刚好哈里木从场地跑回来,他手中拿着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匕首,到了跟前立即单膝跪下。少年举起匕首在叶晚的跟前,目中笑意盎然:“请收下吧,长生天会保佑你我!”   叶晚看着他:“快起来吧,这么真诚的东西不适合我。”   他这番举动可不敢接受,若是接受了可不就代表着接受他了?   叶恬赶紧拦住:“哈里木你干什么呀,我姐虽然没成亲,但也是有嗯……有未婚夫的人啦!”   少年怔了怔,看着她的目光有点怀疑:“你有男人了?”   男人……   叶晚在心中默念了这两个字,若是讲男人的话她好像有。裴毓的脸庞在脑海当中逐渐清晰,离开京城这么多天,第一次将他想了起来。   按照他的脾气,估计会气急败坏吧。   想到此处,她唇边勾起笑意来。   哈里木起身到她面前瞪着她的脸,两眼中冒出一双小火焰来:“你骗我!”   骗……骗他?   她什么时候骗了……   有点无语的看着他,一只手臂忽然拦在二人当中,紫色的袖角轻轻按在少年的胸前,男人长剑在背,脸色木然:“止步!”   哈里木瞪着他:“你是谁?”   这男人一身紫衣,穿得也算锦衣华服,他样貌清俊,身姿一流,站了叶晚的旁边竟然也觉得十分登对。   叶晚心中叹息也不回头,只故意说道:“诚然,如你所见,我的男人。”   红药站后面松了口气的样子:“我说紫剑大人,留了那么多的暗号给你,你这速度也太慢了点吧!”   紫剑盯着叶晚的眼,认真答道:“我给宁王的人送了江南去,甩掉了才来的。”   叶晚回身瞥着红药,后者心虚地捂着眼睛跑了去。   少年取下背后弯弓,走向马场回头对紫剑挑眉:“是男人的话就来比一场。”   叶晚只笑不语,紫剑面不改色:“幼稚。”   哈里木更是不服气:“你是不敢吗?”   叶晚嗯了声,回头看着紫剑笑:“你不敢?”   紫剑斜眼瞥她:“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的事。”   说着,走进了马场。   作者有话要说:在医院里面所以更新时间有所改动,要是有更新的话就在一天的中午到晚上9点之间,太晚的话影响病友。 ☆、60惦记你   第六十章   哈里木跑马在前,他动作极其漂亮,紫剑只随意扯过来的灰马自然落在后面。他眼看着少年弯弓射箭,不慌不忙地抽出短箭来,只看准了远处的靶心,连发三箭,箭无虚发。   围观的牧民叫起好来,就连少年也错愕的看着他,然后抱拳相交。   紫剑只对他点点头,越发的觉得自己幼稚至极,回头一看,人群当中的叶晚早已经转身走了,远远的还能看见红药在她身后比划着什么,一副着急的模样。   他跳下马来,快步追了上去。   红药还扯着她的袖子央求着:“好公主别撵我,我就这一次再没有下回!”   叶晚轻哼着:“知道我为什么给你留在身边吗?就是为了母亲放心,你可真好,若是一心惦念你的紫剑大人何必跟着我!”   叶恬在旁边求情:“姐~算了,她也是为你好嘛,紫剑这个人不错的啦,你要是不喜欢姐夫……”   她话一出口,随即捂住了嘴巴。   叶晚果然停下脚步来,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眯眼:“姐夫?”   叶恬干笑道:“其实他……其实他吧……”   紫剑已经赶到,红药猛给他使眼色。看着这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叶晚逐一瞥过,本来还说笑意吟吟的,刚一转身立即沉了脸色,甩袖离去。   红药揽住叶恬的肩膀,二人一起看着叶晚的背影,都各有感慨。   “公主尚未成亲,你哪来的姐夫?”   “我喜欢叫谁就叫谁,”叶恬斜眼:“咱们走着瞧!”   说完,拨开她的手,赶紧追了叶晚上去。   剩下紫剑与红药四目相对,她用很不争气的目光瞪着他:“紫剑大人诶,整个女兵营的人都支持你,你倒是加把劲啊,想当年长公主给你救回去本来就是定给小郡主的,等同于订婚一样啊!”   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一丝窘迫来:“别胡说。”   红药无语地只想抽自己嘴巴:“我胡说什么了?你说你到底怎么个意思啊!长公主不是问了你?老是偷看人家小公主的,谁不知道啊!”   紫剑抬腿就走:“我不知道。”   红药在后面嚷嚷着:“不知道算了,我可不帮你了!”   他顿时停下脚步,回头瞥她:“今年还想不想回老家了?”   她撒腿就跑。   叶晚回到帐篷里,心中仍旧难以平静。   本来是义无反顾的离开,她也不是随便想想,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裴毓为她做的有限,从遇见他开始,每一次狼狈,每一次做戏,都与他息息相关。   她最虚假的一面,最真实的一面都给了他。   可也因此不想与他一起。   好似毫无*可言,他说想娶她,谁又知道是不是一时兴起呢!   她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根本不想回到京城去,甚至是都厌倦了男人,只想带着叶恬四处游玩一番,最后寻一处四季如春的地方,将她嫁出去,剩她自己肆意人生。   男人么,想要的话会有很多,不必拘束于那一个。   塔姆大叔热情地留她多住几日,叶晚却是不敢再住,裴毓心思缜密,轻易不会被紫剑的假象所迷惑,她若是不快些离开,恐怕就没机会游玩了。   都说是天要留人,过了晌午天气开始沉了起来,叶晚将包袱当中的玻璃制品拿出来分别送给塔姆和他的妻子女儿儿子,到了哈里木那,因他性格爽朗,少年心性是拿得起放得下,所以生了点喜欢的意味,送了他自己的贴身匕首,草原上的小伙子就喜欢这样的东西。   尤其是她身上的这一柄,削铁如泥。   哈里木很高兴,非要讲自己赛场上得来的匕首交换。   他笑脸真诚,直言说再没有别的意思,送她防身而已。   叶晚只得收下,外面下起雨来,这些牧民对于男女之情看得极开,因为说紫剑是她家的,热情得给二人准备了一个单独的帐篷。   紫剑一路风尘仆仆,也是极其疲惫。他背后包袱里只有两件常穿的,听着外面的雨声,一眼瞥见叶晚在一边已经开始脱衣裙换衣裳了,他立即背过身去,站了门口去。   只窸窣的衣料声,紧接着竟然连灯火都灭了,他赫然转身,黑暗当中,叶晚大步迈了过来,轻轻松松地就将他扑倒在地。   下意识就扶住了她的肩膀,给她做了人肉垫子。   叶晚只穿着中衣裤,趴在他的胸膛上面,一只手抚着他的喉结,感受着他逐渐紧张的上下滚动,不禁恶意地夹了他一条大腿在上面轻轻摩挲。   “你为什么还要跟过来?”她在他颈窝处吹着气息:“是不是我娘叫你来的?”   “嗯,”紫剑想起高阳说过的那些话有点窘迫的解释道:“郡主说将我给了你,我便是你的人了,如果你愿意的话视同婚约。”   叶晚哦了一声,扒开他的衣领,指尖就在上面轻轻刮着:“你是我的人了?那我可要试试……”   说话间唇已到了下颌处轻轻呼气,手更是不老实地探入他的衣内,紫剑一把擒住她不老实的小手,呼吸俨然已经凌乱:“别,公主若是有意,可要禀明郡主先成亲事,夫妻礼法婚前需要遵守……”   噗……   话未说完,叶晚已经笑着爬了起来,她大笑不已,起身点了灯火,还是忍俊不禁:“呵~你可太有意思了,还什么夫妻礼法,我遵守什么?放心,”她眼底全是笑意,垂目看着他:“我无意与你成亲,也不想和你成夫妻之礼,逗你的!”   说着转身再不看他,只两肩耸动不已,笑得十分开怀。   紫剑躺在地毯上面,以手覆住了两眼。   正是无语,忽听叶晚又叫:“还不过来?既是假扮的夫妻,也要同床才好。”   他生怕又被捉弄,侧身躺了门口,尽量淡然道:“公主睡吧,属下还是在门口守夜比较好。”   叶晚的笑声又低低传来:“好嘛,这才乖……”   果然,他揉了揉额头,起身盘腿打坐,摒除一切杂念。   半夜的时候雨就停了,叶晚睡得很香,相反紫剑却一直静坐,毫无困意。   到了早上,哈里木给几个人备了马,准备送她们出大草原。   叶晚刚起了身,走在帐篷外面伸了懒腰,忽见不远处快马疾奔,不消片刻就到了跟前,马上几人都披着蓑衣,为首一人长剑拄地,单膝跪下,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恳切。   “请公主随在下回京!”   紫剑正和哈里木牵着马,立即走了过来。叶晚瞥着乌苏面露不悦:“你管得也太宽了点,本公主想去哪就去哪,谁也管不着!”   乌苏一路奔波,已快筋疲力尽:“非常时期,主子惦记公主安全,请公主三思!”   叶晚淡淡瞥着他:“你家主子惦记我怎不来见?”   乌苏左右看了看才道:“朝政繁重,应以国事为重,自公主走后,中平失衡,主子为郡王府承担很多,根本无力脱身。”   她嗤笑出声,转身就走。   乌苏急呼:“公主!”   哈里木不明就以,走了过来:“公主?你……”   叶晚回头盯着乌苏:“在这等着,休要扰民,此乃吴国边界,生了事端拿你是问!”   乌苏知道厉害,只低头应是。   她扯了少年快步走进帐篷,叶恬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袱,红药静默一边,叶晚瞪着她冷冷说道:“这就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去打发掉!”   红药屈膝跪下,再无往日嬉闹笑颜:“请公主责罚!”   叶晚又不看她,回身对少年轻声说道:“哈里木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少年自然应下,她拉过他在他耳边耳语,随后抓起叶恬叫她换衣服。   哈里木出了帐篷,牵过马来,他骑马疾奔,不一会就召集了一群小伙子小姑娘,叶晚姐妹换了彩色衣裙,只等闹将起来趁乱跑出。   紫剑守在门口,叶晚的目光落在他的衣衫上:“跟紧了!”   不消片刻牧民们冲了过来,哈里木趁乱将叶晚的马引走,红药现身拦截乌苏等人,一时间草原上乱成他片。   紫剑脱了外衫,悄然而走。   出了草原,开始正式进入吴国国界,哈里木将叶晚姐妹送到大路上,轻轻解下自己额上的红绳解了下来递给叶恬:“老是盯着它看,就送给你了。”   叶晚回头张望,离开草原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这少年实在令她惊喜,她只说让他帮忙想法子找几个姑娘混乱眼线,没想到哈里木又叫了很多小伙子来,他们直接冲过来彻底将乌苏隔绝。   叶恬喜滋滋的接过来系在头发上面,对他说着谢谢。   叶晚拍了他的肩膀赞许道:“哈里木,我收回我说过的话,你既勇敢又很强大,相信用不了两年就会迷倒一众女孩儿!”   “哈哈!”他得意地对她笑:“你才知道吗?是不是现在有点后悔了!”   “呵~”叶晚失笑:“等我游玩一圈回来再看你。”   哈里木挑眉:“好啊,到时候再来拼酒!”   与他告别,这时候紫剑已到。   叶晚看着他只穿着里面的中衣裤愉悦地挥手:“走了!”   叶恬在身边小声嘀咕:“干嘛又叫他了啊!”   叶晚好笑道:“傻孩子,咱们身边也必须有人保护啊,更何况没人跟着我娘也不会放心,他想跟就让他跟好了,多个万能侍卫有什么不好的!”   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紫剑微微皱了眉头,直直挺直了背脊。   天色尚早哈里木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叶晚调转马头,率先拍马跑出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调戏万岁!   说实话我真想一天更N章,挣钱给亲爱的看病,可惜没有太多的精力,对于治疗费用来说收入也微乎其微,呵呵,谢谢你们陪伴支持,不管怎么说,万分感激! ☆、61公主情   第六十一章   大草原的尽头,便是吴国一个小镇,因为官道不敢太张狂地走,叶晚带着俩个人走了山路,下得山来,进入眼底的是一个很长的小村庄,她心底暗暗懊恼自己的决定,舍去了马匹,走了三四里路,脚底疼得厉害。   其实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苦了,这一番下来,浑身没有一个不难受的地方。叶恬也好不到哪去,小姑娘咬牙挺着,后来脚底都出血了,叶晚心疼得不行,叫紫剑背着,她自己背着包袱,简直是自讨苦吃。   出得大周,她的心底是矛盾的。   可远远的走这么一遭,恐怕此生有憾。   距离村庄越走越近,叶晚让紫剑在后,她拿着东西在前面寻找能够收留她们的人家。   村庄破败得厉害,三个人都有点饿了,包袱当中只有干粮没有水,必须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住宿的地方。   叶恬伏在紫剑的背上,大眼睛四处瞥着,这村庄几乎没有人,叶晚进了几户人家也都许久没有人烟,就像是一座废弃无人的村庄。   有的房子都倒塌了,叶晚的心中越发的起疑,她在一家荒废无人的前院里发现了口井,到了屋里找到一个许久没用过的水桶,提着到了井边,紫剑已经到了井边,他将叶恬放了一边石凳上坐好,接过叶晚手中的水桶系好井绳,扔了下去。   天快黑了,叶恬四处看着,一个黑影从后院闪过,吓得她妈呀一声喊了出来,叶晚急忙跑到她的身边,小姑娘吓得不轻,只抱着她的腰不让她走。   紫剑打水上来刷洗一番又重新扔了下去,屋里还有水碗之类的,简单处理一番,用银针试了试盛了水端到姐妹二人面前。   叶恬惊魂未定,叶晚还在安抚:“没事,这个世界上只有人作祟,哪有鬼在!”   紫剑按住了剑柄,看着叶晚询问道:“我去看看?”   她一把拉住:“别去,先歇歇再说。”   说着从怀里拿出自己的绢帕递给他:“擦擦脸。”   他犹豫片刻才接过来,叶晚微微的叹息:“以前我总觉得和你一起总有点别扭,现在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紫剑狐疑地盯着她的眉眼,她低低的叹息:“果然是要找平等的人啊,你太遵守礼节,这尊卑关系如何能成就姻缘?”   他双唇微动,却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叶恬喝了点水,紫剑又从院里寻来点干柴点了火,姐妹二人坐了火堆旁边吃东西。他上了房顶,发现村庄里是有灯火的。   下来说明了情况,想要过去看一看,天已经黑了,叶晚招呼他过去坐下,拿出干粮递给他。   他有点担忧地看着她,依照她的意思挨了她坐下。   叶晚只好解释一下:“只要你不离开我身前,便不会有危险。”   她说的也对,紫剑拨着火花沉默无语。   他一路跟随风尘仆仆,想起早前对他的逗弄,心里有些许的愧疚:“我娘是怎么跟你说的?”   紫剑有些许的忪怔:“什么?”   他的唇边粘了一点面屑,伸出食指轻轻擦去,叶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说成亲的事?你和我?”   他舔了舔唇,半晌才道:“郡主说你若是愿意,我就可以。”   叶晚点头:“我娘说的对,其实我不在意身份什么的,只要对我好的人我都喜欢。”   紫剑有点艰难地出声:“你都~喜欢?”   她笑:“是啊!这一生总会遇见很多人,当然会喜欢很多人了。”   他有点不能理解地看着她:“女子的确应该从一而终。”   叶晚更是笑:“所以说你到现在还弄不清楚,是因为喜欢我想娶我,还是因为我娘才想娶我。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计较太多的,就像书呆一样,他迂腐顽固,但是最后还是冲动了一回,这样一个人,我这辈子都不能忘了,又比如说裴毓,他真心与否都不重要,因为身份限制,恐怕他只能留守大周京城,我的身后永远不见他身影,所以我不想自讨苦吃。你懂得我在说什么吗?”   他只愣愣地看着她。   “你看,你不是喜欢我的,”紫剑更是皱眉,她点了他的眉心自嘲道:“也对,我总也不是那般清白姑娘。”   说完站了起来,走到叶恬跟前给她披上了衣衫。   他看着她的背影,想起这姑娘的所作所为,以前的确是觉得匪夷所思,但是碍于高阳的吩咐不能不管,后来她独立特性,几乎是偏激的举动更让他有点不知所谓。   然,平生第一次有姑娘那般靠近,她调1戏他,逗弄他,那次差点就忍不住,女人身上的馨香时时飘在鼻尖,从此不能自已,时不时的就偷偷瞥她。   可惜她不甚在意。   高阳却是有所察觉,问了他,他如实说了。   不知为什么,郡主与他说了那番话,他几乎是雀跃的,结果叶晚将他扔在了官道上。   追过来又怎么样,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她笃定他不喜欢她,所以想得多顾忌得多,可谁又知道,他本就不是在意她的清白,只是,已经深知她的脾气秉性。   这样一个姑娘,总是令人瞩目。   他默默站了身边,脑海当中总是那一天的单膝跪地,是的,他当时说的就是真心实意,他的公主殿下,本就应该高高在上,若不高攀,只怕佳人即刻飞走。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叶晚的一颦一笑,正觉烦乱,耳尖微动,正听听得细碎的脚步声。叶恬在枯草上面昏昏欲睡,叶晚在一边勾着火,他走到她的后面,按住了她的肩膀。   叶晚随即警觉地推了下叶恬,紫剑大喝一声:“谁儿!”   火光由远至近,一群衣衫篓缕的人冲了过来,他们基本都是瘦骨嶙峋的少年,其中为首的一个人举高了火把走近了些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紫剑道:“我们走错了路,是从山上下来的。”   那人的目光落在火堆旁边的干粮上面,见他虽带长剑,但身边两个弱质女流,立刻挥了挥手,后面少年们蜂拥而上。   紫剑挡在叶晚姐妹身前,以一敌十,不消片刻就将他们都打翻在地。   都是村民,叶晚叫他住手,抓了一个来问,这才知道,原来自从多年前与大周打仗之后,这边界处的小村庄都被人遗忘了似的,草原上的蛮夷人不时过来抢劫一番,后来人家站住了边界,而他们,虽然被划入了吴国边界,但是因为过于偏僻,几乎是没有人管的。   这两年大旱,粮食都要断了。   家家穷得揭不开锅,距离城里还有点远,这地方被隔绝了一样。   月月都有饿死的人。   叶晚叹息不已,跟了村民往前走了不到二里的样子,这才到了个类似广场的地方,里面有几十户村民的样子,她这才瞧见有少数的老人和孩子,都好奇地看着她。   详细问了地形和路线,知道再过三十里便是城里,她拿出一点粮食来分给了个别孩子。   紫剑的目光一直停在一处。   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只见一个□岁的男孩,抱着个尚在襁褓当中的婴孩,不停哄着。   孩子时不时的哭上两声。   真是可怜。   叶晚无奈地也看了两眼,可惜她无意也无力相救,这么多的人,哪有那么多的粮食。再说她大周多少贫困事都还在梳理当中,怎有心情去救他国百姓?   紫剑却是招手叫那男孩过来:“过来给你东西吃。”   那孩子连忙走了过来:“还有吃的吗?我妹妹今天就喝了点糊糊。”   他忍住心中酸涩,难得露出一脸的慈面:“她是你的妹妹?你爹娘呢?”   男孩木然道:“都死了。”   叶晚看着襁褓当中的女婴,她颈上戴着的长命锁垂下来,孩子盯着歪着小脑袋盯着看。她拉住一端在孩子面前晃了晃,小小女婴挥舞着小手竟是笑了起来。   紫剑从自己的包袱当中拿出两个干面馒头来递给男孩:“给她嚼碎喂两口吧。”   男孩的脸上这才有了点表情,赶紧坐了一边喂孩子。   叶晚看着这一地的村民,低声自语:“他日我见了凤白殿下一定告诉他,吴国不止是有美景相待。”   紫剑的目光一直不离那兄妹:“早年时候,我的姐姐带着我逃难,后来我一直背着她一直背着,可她还是死了。”   她怔怔看着他,第一次见他如此悲痛的面色。   他回想起姐姐的样子,眼底也现出一丝柔色来:“我想过她长大的模样,一定是像郡主那样既高贵又温柔,她疼我护我若是再坚持一会,就能活下来。”   紫剑回头与她对视:“我想带走这两个孩子,行吗?”   ……   裴毓的确是离不开京城,宣和大殿里面,政务堆了一堆,小皇帝裴墨在旁写着大字,裴毓则埋首在奏折当中,乌兰从外面走进来到他面前施了一礼。   他只勾起唇角:“怎么?”   若是无事,乌兰不会进宫。   她立即拿出快报来:“乌苏已经找到公主了,但是公主无意回京,又将他甩开了。”   裴毓两指捏着自己的耳垂轻轻揉了揉,耳扣在指尖如花绽放,他穿着的暗黑金边长袍,俊美容颜更显一身风流。   “她去哪了?”   “是吴国,”乌兰见他眉峰轻挑,立即说道:“公主是自行去的,显然没将凤白殿下放在心上。”   裴毓轻笑:“叫乌苏继续跟着,晚晚喜欢游玩就让她玩一玩好了,横竖这朝中有我,她放心就是。”   乌兰点头,随即又向前一步:“罪臣裴沭已经染病身故,如果断臂逃走,她那个样子还用追吗?”   她话音刚落,裴毓已是站起身来:“什么时候的事?”   乌兰举起另一封快报,他伸手接过去详细看了看,啪地扔在案上,面色不虞。   “她本就不是全疯,连裴沭的尸首都不顾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要去报仇。”裴毓眯起双眼:“速速去查,务必将如果追捕在案,必要时候可以就地绞杀。”   乌兰领命而去,裴毓在案前踱来踱去,再无心问政。   裴墨见了不由得紧紧低了头,生怕受到牵连。   裴毓却是一手抓住他的脖领来,将他吊在半空当中盯着他的眉眼严肃道:“皇叔离开一段时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裴墨无语,他怎么照顾自己?   男人越想越觉得叶晚危险,放下他转身就走:“这就去郡王府求姑姑主持大局,你让人拟旨本王出使吴国,两国联姻。”   后面的哪一句让小裴墨上了心:“皇叔要娶亲?”   裴毓回眸一笑:“你忘记了?你皇爷爷我的皇叔家里,不是还有一个未婚的?”   “我皇爷爷会杀了你的……”   那可是老摄政王皇爷爷的宝贝孙子,裴墨盯着他的背影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作者有话要说:都睡着了,幸亏我这是无声键盘。   我会尽快更新写完的,睡觉去了,   1617号的萌物名单。   爱你们。   丫丫要看小说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5-16 00:15:19   MM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05-16 01:14:20   米虫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6 10:11:24   Cocode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7 11:49:01   青兒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7 17:18:34 ☆、62三剑客   第六十二章   吴国地理位置有点奇特,也因此造就了无数的好风光,奇山异景。叶晚等人从边界而入,记忆当中原凤白与她说过的众多景象都在脑海当中一一闪现,她雇了一辆大马车,几个人都在一车挤着,其实是方便互相照料。   紫剑说想收留这两个孩子,叶晚将男孩叫到身边,问了他的意愿,可愿意将妹妹送了她来养,此生富贵无忧。她生平最厌恶的就是矫情,什么样的事情是对自己最有利,她更喜欢能分辨得清楚,识时务样的。   男孩若是拒绝,她不会犹豫片刻。   这孩子见她衣着华丽,直接将孩子放了她怀里,他说妹妹刚刚三个半月还没有名字,然后站了一边,咬了唇不再看。   他扭头过去,即使眼泪都掉落下来,也没哀求一句。   紫剑站在叶晚的身边,低头看着小小婴孩,她抱在怀里,柔软的身体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怜爱。叶晚轻轻摸着她的小脸,抬眸又招呼男孩过去,这兄妹二人便被留下了。   离开那村庄的时候,村民们都送出去好远,她给了散碎银子让他们能去远一点的地方买点粮食凑合着,马车很大,叶恬对这个小小的孩子充满了好奇。   紫剑背负长剑,也总想抱着。   叶晚考虑良久,为了方便出行,问他要不要先扮作她的夫君,共同养这两个孩子。当然,得先给孩子们重新起个名字才好。   进了镇子,男孩换了干净的衣衫,长得也是眉清目秀,他嘴也甜,跪了地上对二人深深叩首,一口叫个爹爹一口就叫了娘亲!   叶晚吃吃的笑,她还梳着少女的发辫,这孩子倒是有点意思。紫剑连忙将孩子扶起来,她歪头想了会儿问他还记得本家的姓氏不了,高阳公主救他之后给他新生,早就言明了是郡王府的人,若不是信任他,恐怕就是一个家奴。   他看着男孩微微期盼的眼神,想到此处,摸了摸他的头对叶晚说道:“我的本家早就忘了,他能入公主的眼是他的福气,若能姓裴再好不过。”   叶晚猜到他一点心事:“既然两个孩子我都要过来了,自然当做亲生,你别想太多。”   紫剑点头,她又认真地对他笑道:“其实我此生已不打算成亲,有儿有女的,还真不错。”   说话间将男孩叫到身边,仔细看了他的眉眼:“就叫裴秀吧,今日入得我裴家门,日后莫忘紫剑爹爹大恩。”   男孩看得出这女子权贵,连忙给紫剑磕了三个响头。   婴孩吃了点米粥已经睡熟,小小的脸上都是心满意足的笑意。伸手拢过襁褓的尖抖,叶晚摩挲着她的小脸:“我前生总是晚一步,若获新生总想快一点,可昶晚昶晚,多少人能遇见刚刚好呢 ,我女就唤裴昶,即使在后也能和顺一生。”   紫剑赞许地点头,接过孩子来对叶晚感激地笑。   他难得有笑脸,她忍不住逗弄着连同小小婴孩抱了他一把:“突然就有夫有子了,这感觉非同一般呢!”   叶恬站了一边怅然若失,抿了唇不说话。   本就是为了游山玩水来的,可这一路上就没消停过,因为养儿不易,小裴昶水土不服逐渐的拉起了肚子,整日的哭闹。紫剑耐心最多,一天天抱着,从溶洞出来之后,也不想再往京都中心去,就在城里租了个小院子。   因为从来也没带过孩子,更没接触过这么小个小不点,叶晚实在是头疼,只得雇了个奶娘和两个杂役。院里一共是五间房子,奶娘带着孩子与裴秀住了一间,叶恬自己住了一间。紫剑和叶晚各自一间,剩下一间给了杂役小厮的。   平日奶娘和小厮都在后院吃,紫剑特地在当地寻了个厨娘,每日三顿的过来开火。叶晚越发的不耐烦,偶尔窝住火了就自已出去买点东西转悠转悠。   吴国游了大半,也逐渐失去了兴趣,原凤白并没有骗她,不少地方特色的确吸引人,一转眼在吴国走了能有大半年的时间,自从大周出来已近一年,就连小裴昶都快十个月了。也是住的惯了,一时间哪也不想去了。   若在大周,四季分明,估计是过去了一个冬天又一个冬天要来的。这吴国不大,却是在盆地当中,几乎是四季如春的,气候倒是养人。   这天早上,阳光明媚,一早起来裴昶就要去外面玩。正是刚冒话的时候,一句一句的说着走,抱了奶娘的脖子就往外挣。正巧遇着叶晚要带叶恬买点绣线,小姑娘快十六了,虽然不要求她变成真正的大家闺秀,但是女红什么的,也不能放任忘记。   小家伙已经会喊了爹娘,叶晚抱了她来,让奶娘去给孩子洗衣服,转身叫了紫剑人一起上街去。   一早起街上都是小摊贩,紫剑单臂抱着孩子,拿着个铃铛圈圈逗着她玩。   叶恬早不知跑了一边去玩。   到了绸缎庄子,女人的心性使然,叶晚先巡视了一番新进的布料,紫剑则坐在一旁看着孩子。小裴昶扶着东西已经能站了一会儿,她穿了软软的布鞋,扶着爹爹的膝盖有点好奇的看着四周。   布庄的伙计招呼了叶晚,又过来拿一截纱料往孩子身上比了比,劝说她多买一点回去给孩子做点什么。   叶晚点头,料子的确不错。   接着小伙计牵了小裴昶的手,逗着她玩:“你叫什么名字啊!”   裴昶赶紧推了他的手,抱紧了紫剑的腿:“爹爹……”   紫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孩子有点怕生。”   叶晚挑好了布料,在里间叫他:“紫剑,给裴昶抱过来试试这颜色。”   小伙计连忙跑进里间,等紫剑抱了孩子去,接连抖出好几样布料来,一时间有点左右摇摆不定,叶晚犹豫不决。   伙计对着紫剑笑:“那让裴官人给看看,哪个好一些!”   叶晚狐疑地看着这小伙计:“哪来的裴官人?”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紫剑,后者脸色已然不虞:“我不姓裴。”   小伙计窘迫至极,紫剑却抱起了孩子就往外走,叶晚怔了怔,连忙追了出去。她如今还用着叶晚的身份,她的女儿却姓裴,这个姓氏忽然让她想起了裴毓,自从大草原上躲了乌苏,一直是游山玩水。   其实若讲心里话,她知道裴毓难以出京。   也知道大周朝政不稳,不应该任性,可心里的那口气总也出不来,自从离开顾长安之后,他也算是她唯一的男人了,她将他看得透透的。   这个男人,他从来冷静,一直那样站在高处,仿佛一切就应该像他布置的那样发展,也包括她。可惜她是叶晚,执拗得几乎到了极点,她也有自己的顾念,每一个经过的地方,每一个经历的过客,也都有他自己的定位,不受任何人摆布。   她已不想再成婚,母亲一直放任,却又将紫剑送了身边来。   经过这一番相处,叶晚才懂得母亲的用意,她已经不适合姻缘,但若讲能有一个人不离不弃,也只能是紫剑。   他不似呆子待她真心真意,但却是最忠诚可靠。   这个男人,感情上还很单纯,却知晓她的一切。实在是合适,可惜叶晚什么事情都能随便,唯独感情,眼底不能容下沙子,所以难以维系二人关系。   在吴国走了这么久,她也赌了口气,越是疏落不出去,越是慵懒。   既然裴毓永远都只能是裴毓,那就简简单单的,听从母亲的安排,试试紫剑。   他不知为何这般怒气,抱了孩子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叶晚难得见他摒弃了尊卑身份,还敢给她使了脸色,竟然憋出了笑意。   匆匆赶回家里,裴秀练完了剑,迎过来接过了妹妹去。   叶晚转身刚要跟紫剑一起,他却衣袖一翻,隔开彼此距离。   她一脸笑意顿时化为虚有,再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想将买回的绣线送了叶恬房里去,走到房檐下,本来就有点心烦,忽听隔壁院落传出了大戏之声。   简单的声乐击打声中,一个略有点熟悉的男声传了过来:“美人如风,美人如娇,美人如歌……”   她疑惑地靠近,轻轻走到墙底,男人停了击打,只听他唉声叹气地自言自语:“也不知美人回来没有?”   叶晚终于认出这声音来,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蹑手蹑脚地离开,却听那边不知踩了什么东西,男人的半个身子就探出墙来。   四目相对,他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呀,好巧啊公主!”   叶晚有点无语地看着他:“凤白殿下这姿势是不是不太雅?”   男人白衣飘飘,半个身子都伏在墙上,他托了一边脸颊在墙上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含情桃花眼看着她笑意浓浓,正是吴国皇子原凤白。   叶晚抱臂,挑眉以对:“你怎么在这?”   他认真笑道:“街坊邻居而已。”   男人贱贱的笑,目光只不离开她半点。她转身欲走,想了想回身搬过两个矮凳来摞在一起,试了试稳当,一脚踩了上去。   虽然还是矮了一头,但好歹还是能够得到他。   叶晚甜甜笑道:“殿下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呢,没想到随意在吴国转转就能遇见你啊!”   原凤白虽然知道她笑意为假,但是男人的自然反应就是靠近了些,她佯装诧异地指着他的眉间:“那是什么?”   她轻轻皱眉,伸手过去示意他再靠近一些。   女人身上的香气淡淡的就萦绕在鼻尖,原凤白就像着了魔一般又靠近了一点。   彼此很近,近得几乎是一伸手就能……叶晚伸手一晃,两手大力推了他的肩头,因为使了全力,也是突然出手,男人瞪大双眼,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掉了下去!   叶晚伏在墙头拍手,然后转身跳了下去。   正是这时,叶恬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她一见叶晚立刻将人拉了屋里去:“姐~你猜我看见谁了?”   叶晚抱臂:“原凤白?”   叶恬急急道:“不是!是姐……嗯是裴王爷!”   她松开两臂,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哪个裴王爷?”   叶恬飞快说道:“还能有哪个就是你的那个呗!我在大街上见了他的侍卫队,还以为眼花,后来才知道他到了吴国来,今日刚好路过!”   叶晚的唇边扯出一丝怪异的笑来,这丝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抑制不住的竟然是捂了唇,才勉强压了下去。   妹妹有点担忧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叶晚重新整理了下心情,伸手按住勾起的唇边,拍了她轻快道:“走,咱们看看去!”   叶恬却后退一步:“不过我又打听了一下,好像是为了吴国和大周的联姻来的!”   叶晚的脚步立刻顿住,想了想将怀里的小包绣线扔了桌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了。他倒是重视这两国联姻,满脑子都是裴毓一身玄衣站了大殿的模样,他俊美的容颜下,是讥讽的笑意。   偏就这时,外面又传出男人的歌声,她冲到门口,只见原凤白依旧站了墙边歌唱,他笑脸依旧,可她心里清楚,虽然不确定,但恐怕这两个突然现身的男人,都是另有图谋。   怒火中烧,叶晚左右寻了寻没有可手的东西,低头捡了个两个石块一手扔了过去!原凤白左躲右闪,笑意更浓。   她气个半死,正是这时,身后一人悄无声息地站定,他一手抱了孩子,只宽袖一翻,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卷了过去,墙边男人啊的一声掉了下去。   “爹……爹爹……”   只剩下小裴昶兴奋至极的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叶晚最大的毛病就是多疑没有安全感,她就是想的太多了,人家是有图谋,但是图谋的就是你,干嘛想那么多啊!   今天陪我亲爱的打了一天的扑克,他在病床上躺着打滴流实在太没意思了,不好意思我还总是赢……手气好没办法啊!   谢谢大家关心,有合作医疗的,以后能报销。   明天见! ☆、63夫与妻   第六十三章   小裴昶说什么也要跟着紫剑,叶晚只得将孩子塞给他,回头听着隔壁院子人仰马翻的吆喝怒斥声,乐不可支。草草吃了点东西,又去奶娘房里跟着她学做小鞋,叶恬在鞋面上绣了个小小的老虎,姐妹二人坐了一起尝试给孩子做鞋。   裴秀练剑回来就在屋里写字,因为以前从未学过毫无基础,所以只开始学写大字。他从来听话,每日勤学苦练,在叶晚面前十分乖巧,偶尔在紫剑跟前方能露出一点稚嫩来。   本就是心烦,不小心扎了指尖,更是无心做事,叶晚将怎么做也做不体面的小鞋放下,在屋里发了一会子的呆,然后回了自己屋里歇着。   紫剑说晚上搬过来,他的被褥已经送了过来,平日里他二人各有自己的屋子,他遵礼守法,一心都在两个孩子身上。因为是假扮成夫妻,街坊邻居都知道他二人是夫妻,叶晚也梳了妇人发髻,俨然是举案齐眉的小两口。   她曾经逗弄过他,问他要不要搬过来,紫剑从来都是充耳不闻,这会突然就是想搬过来,叶晚忽然有点摸不清他的想法。   隐隐约约的有鼓乐声传来,她侧耳细听,好像距离不远的样子。坐了镜前,仔细看着自己的镜像,对镜梳妆,仔细抿了粉,看着自己整张脸都容光焕发的样子,这才站起身来。   一拉开房门,紫剑就站在外面,他静默伫立,已不知站了多久。   叶晚没想到门外有人,顿了足看他:“你怎么站在这?”   他脸色略显苍白,只垂目看着自己的脚尖:“你要去哪?”   她竟然有些许的慌乱,然后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随便走走。”   紫剑了然地抬眸,眸色漆黑如墨,仿佛有个漩涡吸引着她的注视,他双唇微启,伸臂将她拦住:“大街上现在都是人,晚点再去。   她想做的事情从不盲从别人,心里那口恶气总也下不去,若不去裴毓面前转一转恐怕晚上难以入眠。叶晚定定地看着他,默不作声。不消片刻他就败下阵来:“我跟你去。”   她点头,率先离开,紫剑迟了一步,始终站了她的身后。   或许她从来以为他一直应该站在一个看的见的地方,曾经多少次说他不肯向前一步,与她并肩。可其实她不知道,她向来洒脱,走得随性,每每一犹豫,就会落后,便只能在身后看着她。   大街上到处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大周的车队很长,行得很慢很慢。   叶晚隐匿在人群当中,紫剑不时分开拥挤的人流,让她不受挤压。她的目光在大周的车队上巡视,长长的车龙后面都只是马车。   叶恬说在前面看见了裴毓,想必他一定是打马在前。   挤到了前面一些,车队的前面果然一眼就瞧见了他。裴毓披着银色的披风,他带队在前,英姿非凡。   原凤白带了几个人来接,车队便停在了驿站边上。   裴毓翩然下马,因为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前面原凤白脸上笑意可见。叶晚站了不远处,只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走着走着越走越远,自从离开大周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她站了街边屋檐下,紫剑在她身后,裴毓的侍卫队目不斜视,注意力都在车上,叶晚也不担心被熟人看见,只像个路人一样看着裴毓,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正是眺望,忽见一人拨开人群,他高举宁王令牌,直接到了裴毓的身前,本来是跟着原凤白向驿站而行的裴毓立即顿足。   乌苏跪了他的身前,也不知说了什么,裴毓的目光四下扫了起来,叶晚下意识转身埋首在紫剑的怀里,不再看。   片刻,紫剑揽了她的肩头,她抬眸,却剑他脸色更加的苍白。   叶晚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紫剑按住了额头:“不知道,很难受。”   从遇见他开始,他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叶晚从未想过他还会生病,回头一看裴毓已经没了踪迹,赶忙抓了紫剑的手臂。   回到家中,他脸色好了许多,她非让他躺了床上,找了个大夫来看一看。结果大夫也未说出个一二三来,只让他多多休息,说可能是劳累所致。   紫剑沉默地躺了她的床,不多一会就闭了眼睛。   叶晚让他好好休息,出得门来,红药却是突然跳墙而入,分别多日,也不知是否错觉,好像清瘦了一点。   她刚一出门,这家伙突然跃下墙头,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泪眼汪汪:“公主!”   叶晚赶紧叫她起来:“怎么才来?”   红药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淤青来:“公主可要给我做主,我那可是爬山越岭啊,转了不知多少圈,乌苏简直都不是男人,他还打女人,怎么甩也甩不掉,要不是他瞧了宁王,我还不敢来见呢!”   她可怜兮兮的露出不少淤青处,叶晚剜了她一眼:“活该!要不是你透露行踪,何必吃这些苦头!”   红药不敢再言语,只在她身边不断傻笑,到底还是心软了,叶晚让她先去寻点东西吃,然后好好歇歇,什么事日后再说。   紫剑这一觉睡了小半日,他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任何的病痛。   这个人自小第一件学会的事情,就是隐忍,叶晚在床前坐了一会儿,他也不抬眼看她,只抿着唇休息。   黄昏过后,他仍旧没有起来,叶晚嘱咐厨娘给熬了点清粥,自己也是无心下饭,亲自端了想和他一起吃一点。   刚走到门前,就听见墙边一声低笑。   原凤白用纸扇敲着头,倚在墙边看着她:“公主亲自下厨煲汤呢?谁这么有口福啊!”   叶晚端了粥转身瞪他:“干你什么事?你不去招待使臣还有闲心骑墙头?”   他索性真的偏腿坐了墙上:“也真是奇怪,在大周第一次见你,你有面首有表兄,就是没有丈夫,现在悄悄来了吴国也不许我招待,回头再一看又有夫有家,甚至是儿女双全了,还真是奇怪呢!”   见她定神看着自己,他又忍不住撩起额前的碎发,故意偏了脸露出自认较美的半张脸来:“原来我一直都蒙在鼓里,现在才知道裴兄对你竟然还有男女之情,可怜你不远千里只为避开他,真是让人心生怜惜。”   她任他自已脑补,只挑眉不语,原凤白笑呵呵地看着她:“放心,我没与你那表兄说你在这里,明日一早将他带走回头再来见你!”   这是故意说给她听卖好么?叶晚闻言这才笑出声来:“那你太小瞧了他,他若是真想寻我,还用得着你说?”   说完再不理他,快步走回屋里去。   或许是听见了声响,紫剑睁开了双眼,正寻着门口看她。   他的目光中似乎有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叶晚端了粥到他跟前,坐了床边问他:“要不要喝点粥?我也没吃,一起吃?”   紫剑点头,二人坐了一处,她也有了点食欲,竟也吃了个饱。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叶晚收拾了碗筷,他穿了鞋子下地。她一回头瞧见了:“你要去哪?”   他脸色还有点白,身上就穿着中衣中裤,下得床就开始寻找自己的衣衫:“我还是回自己的屋里去吧,在这耽误你休息。”   叶晚站了门口,忍不住笑:“怎么?你说来就来就走就走啊!不是说今晚搬过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她送了碗去灶房,回来时候意外的是,紫剑并未离去,他坐在梳妆台旁,正好奇地在她发钗饰品当中不断挑着看。   叶晚的心里总有一股子冲劲,想试图冲破那一层障碍。   可惜在大周的时候裴毓没给她机会,她原本也大在意肉1欲,可也不知为了什么,经历了裴毓之后,她仿佛就是累得不行一样,也不知怎的心理上无形当中就有了枷锁。   理智上来说,绝对不能对他生情,也不能相信他对她有情有义。   那天离开大周,他萧瑟的背影在山下尽收眼底,说一点不动容那是假的。   他说的对,即使颜玉书不死,她也不可能嫁给书呆,而书呆也不可能娶她。裴毓   就站在那里,他的世界里只有想要和不想要,根本不懂情义。   对,其实若讲姻缘,他也只适合两国联姻,能为自己带来利益的才能理会。   又比如她,若不是有了个公主的身份,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纠缠?   叶晚故作潇洒,无非就是想及早忘掉这个在她生命当中昙花一现的俊美男人。   再抬眸,她已是露出笑颜:“你可想好了?不走了?”   紫剑只看镜中佳人:“我是想好了,但还需郡主做主,先成婚事。”   叶晚噗嗤笑了,径直走到床边整理被褥。   他悄然走近,站了半晌终于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身。   她好笑地转身,望进他的眼底:“你今天是怎么了?感觉不一样呢?”   紫剑按着她在自己的怀里:“我只想问你,你是认真的吗?”   叶晚点头:“当然,我从不拿自己玩笑。”   他微微叹息,半晌又道:“既然谈与婚嫁,能否答应我一事。”   他掌心微微用力,按着她不让她抬头,叶晚只犹豫片刻:“什么事?”   紫剑道:“遵守婚约,以后也不要再去别人那去。”   他的别人是已有所指,不过这要求很正常,她甚至是愉悦的,这说明他在意。叶晚勾起双唇来,挣脱了他掌心勾起他的脖颈,还未等贴近,他急切的唇便已经压了下来。   也不知谁勾住了谁的脚,一起摔在了软软的床褥上面。   她咬住了他的唇舌,他生涩的回应,纠缠不休。   叶晚伏在他的胸膛,轻轻喘息,紫剑的手还规规矩矩的在她腰后,她滚落下来,侧身歪在他的身边。   四目相对,都在彼此的眼底看出了笑意。   她伸手拉开腰带,大衣领处露出春光一片。   精巧的锁骨,白1皙的肌肤,还有若隐若现的浑圆。   叶晚伸手探入他的衣内,放在了他的心口处,细细抚着他的心跳。   他盯着她的眼,任她拉住一手放入自己的衣领,之后掌心便触到了一片柔软。紫剑瞪大了双眼,只觉得心如捣鼓。   她手下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只在心底微微叹息,母亲送了一个干干净净的男人给她,实在用心良苦。   紫剑喉结滚了一滚,男人的本能让他翻身过来,压住了她半个身子。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轻轻按住了她的胸脯。   叶晚低低地笑:“干嘛?”   他忽然就不知所措了……   正是这时,忽然有人敲门,外面传来裴昶的哭闹声,紫剑翻身下床,赶紧开了门,奶娘抱了孩子无奈地看着他。   每天晚上都是紫剑先哄小家伙睡的,她找爹爹,他露出笑意,伸手将女儿抱在怀里,让奶娘回去睡。   叶晚趴了床上,看着这一大一小,忍不住轻笑出声。   小裴昶根本不困,就在地毯上面玩耍,紫剑脸色还不大好,她让他回去床上躺着,自己拿了木马在地上逗孩子玩。   小裴昶爬来爬去,玩得不亦乐乎。   天色已晚,阴沉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竟是下起雨来,叶晚关了窗户,抓了孩子在怀里亲了几口,才哄着她去睡了。外面忽然传来两声惊叫声,紫剑忽然起身,她抱着孩子走到门口,听着错落有致的脚步声直到院里。   她心里一惊,打开房门,只见两队侍卫罗列两边,雨夜当中,徐徐走来的那个男人神色肃穆。他披着暗黑的斗篷,却未戴兜帽,额边的碎发湿湿的粘在发际,俊美的容颜仿佛昨日还见,半分未变。   叶晚一时呆住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当中,裴毓走得十分缓慢,他负着双手,特立傲然,只那双凤目在瞥见她之后,表情变了又变。   裴昶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头发,疼痛让她缓过神来,感觉到身后男人的靠近。   裴毓不敢置信的目光在她小腹上停留片刻,看向裴昶的目光带着刹那的欣喜:“晚晚,我、我的?”   话音未落,紫剑已到她的身边,小裴昶也是应景地投入他的怀抱当中去:“爹、爹爹!”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我这电脑好像不大对劲,弄不明白了T T,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17到18日地雷名单,爱你们,感谢你们!   Cocode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7 11:49:01   青兒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7 17:18:34   弥玥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7 23:14:49   沅茗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8 00:03:48   瓷娃娃聂可可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8 03:07:06   hunhu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8 08:35:38   酸葡萄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8 09:37:41   会唱神曲的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8 11:01:42   mimi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8 12:13:52   EasyBess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8 15:20:43   闲观芭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8 17:07:24   甘党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8 20:53:09   deer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5-18 23:39:41 ☆、64妒火烧   第六十四章   裴毓的目光犹如利刃,他站在院中,只看着紫剑的衣着怒不可遏。叶晚推着紫剑让他先带孩子去睡,他却是站了一旁不肯离去。   小雨淅淅沥沥落在他的脸上,乌苏就站在他的身后:“请公主殿下劝劝,主子还有着热呢,怎能这么胡闹!”   他的脸上哪里有一丝病容,能见的只有震怒。   叶晚撇开目光:“你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无需相见。”   裴毓眯起双眼:“我该干什么去?”   他话未说完,乌苏生怕主子气极伤心在他身边又小声说道:“那孩子至少得有□个月,不可能是公主生的。”   叶晚凤目微瞪:“多嘴!这孩子怎么了?这便是我女儿裴昶,回了京城就要入皇谱的!”   裴毓也不再问,只敛了怒容,大步走近,站了屋檐下就接着雨水,他淡淡目光在紫剑身上流转:“紫剑你好大的胆子。”说着伸手解开斗篷带子,啪地扔在雨地上,径自走进屋内。   叶晚心里微微揪着,正是胡乱猜着这人隐忍的怒气该如何迸发,不想他却是从她二人面前走过,只盯了她的唇片刻,然后转身就走。   裴毓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夜当中。   叶晚抚了额头,头痛不已。   小裴昶有点困了,窝在紫剑的怀里直拱,他抱了在屋里左右哄了哄。回身瞧她还看着外面出神不由得紧皱眉间:“关门吧,孩子冷。”   叶晚嗯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   她低着脸,也不知想着什么。紫剑抱着小裴昶过来推了推她的肩膀,她立刻上床铺被:“今晚让她住这吧,都下雨了别送她回去了。”   紫剑盯着她翘起的后臀,随即别开目光:“那怎么行,半夜她还要吃奶的。”   叶晚哦了一声,他拿了小薄被给孩子包好,已经去桌边摸了伞来:“你先睡,我去给她哄睡再回来。”   她点头,他便打了伞走了出去。   叶晚将他送到门口,她的目光落在屋檐下的一团斗篷上面,许久也没有挪开。   直到逐渐变大的雨水随风打在脸上,她抹了把脸,摸到一片凉意。雨夜里只有哗哗的大雨声音,雨滴大滴大滴地打在他的斗篷上面,这一团黑色,和他融入夜色当中的颜色一模一样,她忍不住低头去捡。   凉气从地面而起,叶晚蹲在地上,刚要伸手,一双锦缎矮靴忽然出现在了眼底。   她愣愣看着这双鞋,张口欲言,却是抿了唇抬起眸来。   裴毓浑身都已湿透,站了她的面前,扬起了手。   她紧紧盯着他的眉眼,只觉得后颈一痛顿时失去了知觉。   大雨依稀,叶晚是被梦境吓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似乎回到了县太爷的家里,颜玉书就坐在亭子里面弹琴,他才学兼备,人又长得好看,几个小丫鬟成天在他眼前晃悠,想引起他的注意。   当时她还嗤之以鼻,可后来为了能够干净一点活下去,她不得不故意引他上钩,于是他教她写字教她弹琴,教她识文断字是为与他对诗,教她琴曲诗歌是为日后能有闲情逸致,她以为那样一生也不错。   可是她错了,她第一次觉得在古代最现实的事情,那就是男人不可能对你一心一意。   不久,颜玉书坦然相告,甚至是以姨娘身份待他,或许在他眼里,这样便是天大的恩情,叶晚跟了顾长安的那天,后半夜下了雨,她疼得睡不着,就听着雨声背诗。   也不知是谁救了她,又是害了她。   隐约当中浑身酸痛,仿佛回到了挨了板子的那一天,又仿佛是她的初夜。   总之她疼得只想哭,然后一下就惊醒了。   一睁开眼,正对上裴毓俊美的容颜。   他似乎已经洗了干净,头发随意地披在脑后,全身上下……她瞥了一眼,下面穿着短短的亵裤,上衣宽松地披着身上,露出精瘦的身体来。   叶晚后颈还很疼,她伸手揉了揉,不由得怒视与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裴毓将她额前碎发撩至耳边:“我回来捡衣服。”   她无语的起身,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的家:“这是哪?”   他两指在她身上游走:“自然是本王的下榻处。”   她一手拍掉他的咸猪手:“我得回去……”   裴毓抓住她两手一下将她推倒在床,他欺身而上,只将人压了身下。   叶晚低呼一声:“你干什么!”   “干什么?”裴毓耻笑出声:“你说我要干什么?当然是继续做未做完的事情,”说话间已是扯下她仅穿的小衣和亵裤,因是不耐,两下扯坏,他妒火中烧,也是分别久了,实在想念。   她光洁的两腿呈现在眼底,裴毓饥1渴了许久的身体就像是服了药剂一般,强势地沉入她两1腿之间,任她百般挣扎,还是直接刺了进去。   空旷了许久的身体有些干涩,叶晚甚至喊了疼,可他按着她的手,紧紧盯着她的眼,只一味地在她身体里冲刺!   她对他的身体,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一旦接触,就契合起来。   叶晚的里面逐渐湿润了起来,裴毓知道她抗拒不了,松开她的手,去扶了她的腰身,可刚一松开,她立即挥臂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身体的那一部分还在她的身体里面,裴毓猛地向前一送,她挥臂又打,他只管狠狠地钳住她的腰身,不断抽1送,叶晚连续打了他十几个耳光,他抑制不住身体上的亢奋,到底是早早泄了在她身体的里面。   叶晚捂住脸:“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裴毓抽身出来,一把抱她在怀里:“打够了?出气了?等我事情一了便跟我回去……”   事情了了?犹如一盆凉水灌顶而至,她推了他冷笑:“我跟你回去?我不。”   他皱眉:“听话。”   她用力推他,故意说道:“我不回去,我答应了紫剑要与他仗剑天涯。”   他想起她红肿的唇,用力扳了她的脸捏住下颌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但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裴毓狠狠咬住她的双唇反复啃噬,松开来冷哼道:“别玩过火。”   她腿间他那家伙又是蠢蠢欲动,眼看着他脸又贴近,叶晚一口咬住他的唇,也不怜惜,用力咬出血来才怒视于他:“我想干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得着?”   他紧紧压制她乱动的身体,不让她动弹分毫:“我怎管不着了?你若敢真的寻了野男人,看我不剁了你!”   “野男人?”叶晚抑制不住笑了起来,她发髻半松,一双凤目尽是风情:“他与我也算有了婚约,你可比得上半分?再说,”她盯着他的眼嘲讽道:“你管不住自己找女人,又凭什么来管我!”   分开这么久,这个人他不可能没有女人,她恶寒,更是用力将他掀翻了去。   裴毓有着片刻的忪怔,继而大笑起来,躺了她身边又将她抱在怀里:“原来我的晚晚是想管我来着……”   叶晚推他:“裴毓,说真的,我累了,所以别来打扰我的生活了行不行?”   他盯着她的眉眼,薄唇轻启:“叶晚,你怎知我又找了别的女人?我若是没有呢?”   她无言以对,只不大相信地瞪他。   裴毓松了她坐起身来:“你可真是狠心,在大周我说了多少次要娶你?你顾忌是什么东西?你都不说怎知我做不到?不过是仗着我在意你这点事,难道我除了你就缺女人是吗?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是吗?”   她坐起来翻自己的衣裙,发现都已经不能再穿,光着身子到地上柜里找到一件裴毓的外衫直接披在身上,套了个裤子是头也不回:“我过我的逍遥日子,谁想折腾你了?”   裴毓也起身穿衣,顾不得自己身下欲1火未消,穿了中衣中裤抓住了要夺门而出的叶晚:“你干什么去?我刚说了你两句就受不得了?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若不是有了姑表这曾亲,哪里用费这么多心思?有了公主的身份又为何不好好利用,说什么游山玩水,骗谁呢?”   她拾起地上的鞋往他身上扔:“关你什么事!”   裴毓笑:“不关我事?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既然想撇开公主身份那又为何带着红药?若是不回京城姑姑她能轻易答应?说是游山玩水又为何非要到吴国来?哼,养了个小姑娘又怎的叫裴昶不叫叶昶?不过都是试探而已。”   一下被戳中的心思,叶晚恼羞成怒:“住口!”   他更是抓了她的手腕:“我既然敢放任紫剑在你身边,就笃定他不敢碰你,姑姑尚未点头,你觉得他可敢放肆?”   叶晚怒道:“我愿意!起码紫剑他干干净净!”   裴毓扯了她将她压制在墙边:“你这是嫌我脏了?前有颜玉书后有顾长安,你自己又干净到……”   “啪!”   他话未说完,已是挨了她一巴掌:“果然,”叶晚轻笑出声:“我果然没有猜错,在你们男人眼里我就是脏的,可我本就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谁给我弄脏了的呢?嗯裴毓?你还有脸提颜玉书和顾长安,他们至少比你强,一个给了我新生救我性命,一个给了我两年好时光,你给我什么了?你自己说说?”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裴毓咬牙恨恨道:“偏就不许我提一提了?救你于水火的人是我,给你荣华富贵的也是我,颜玉书那呆子你就忘不了是吧,可你究竟为什么哭,你心里明白,他托孤于你给家里人安排后路那就是对你有真情意了?”   “住口!”   “我偏要说,他那是故意的!他最在乎的还不是他的……”   她怒视于他,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裴毓叹息一声,到底还是抱了她在怀里:“别耍脾气,想要什么你就说,我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胡闹呢?”   叶晚摇头,埋首在他怀里将泪水抹在他的身上闷声道:“迟了,裴毓,你从前怎么不问?我想去过平静的日子,谢谢你终于让我死心,突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他尚未开言,外面已经响起了刀剑击打声。   叶晚连忙推开他跑去开门,大雨当中,紫剑提着剑在侍卫当中招架,她连忙高声道:“住手!”   裴毓已到门前,他挥了挥手,侍卫队即刻散去。   紫剑大步走近,只见裴毓回身坐了床边,他上身只披着衣衫,还露着肌肤在外,上面红痕明显。   他提剑靠近,长剑直指裴毓。   裴毓冷笑:“想杀我?”   叶晚在柜子里翻出一个斗篷将自己裹住,刚迎了过来,立刻被紫剑夹在腋下,他单臂搂着她,步步逼近。   长剑在裴毓的身前停住,他动也未动,只盯着叶晚的眼:“你还要跟他走?”   叶晚轻轻点头,刚要拉住紫剑,他却是一点点刺入了裴毓的胸前,她瞪大眼睛,下意识伸手抓住剑身:“紫剑你疯了!”   紫剑眸色漆黑:“我为你二人做个了断,从此各不相干。”   作者有话要说:叶晚处于误会阶段,她这个人极其缺乏安全感,所以紫剑是她潜意识当中的选择,自认为最理智。   事实上嗯……好吧我尽快写完。   这章见解不同的姑娘可以仔细看看,里面讯息很多。   任何一个理智点的人都会选择紫剑这样的,但是裴渣要是动了真格的,那也很为难。 ☆、65锵锵锵   第六十五章   “紫剑你疯了!”   长剑锋利无比,叶晚左手在前,下意识一把抓住。紧接着一把推开紫剑,嫣红的血迹立刻随着紫剑的抽手滴落下来。她掌心血肉模糊,剧痛之下看着裴毓,发现他正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   乌苏带入冲进屋内,叶晚一手在裴毓的身上抹了一把:“没事,这都是我的血。”   裴毓沉声道:“还不去叫大夫!”   立刻忙乱了开去。   紫剑怔怔地看着她,眸色复杂:“既然断不下,何苦招惹我。”   话毕转身就走。   门口侍卫都看着裴毓见他未出声也未阻拦。   叶晚心乱如麻,看着自己滴血的掌心也不抬头:“他真是昏了头,就这一刺,足够定下杀头的罪。不过既然这苦我替你吃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   裴毓满是希翼的目光逐渐暗了下来:“就为这个?”他一指点在自己刚刚破点皮的前胸上:“怕他犯下滔天大罪性命不保?”   叶晚也不说话,裹紧了他的斗篷在身上,转身投入了大雨当中去。   乌苏正找了大夫来,二人擦肩时候他喊她她也并未理会。   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然,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脑袋里都装了什么东西,一想起刚才她袒护紫剑的模样气愤难平,胸口处有一股无名的火气梗着难以平息,他伸手一扯,直接将纱帐扯了下来。   乌苏赶紧让大夫给他看看,本来裴毓今日身体就不大舒服,得了叶晚的落脚处,偏要冒雨前去。老大夫给看了看,他虚掩着的衣衫下,也有那么一点的皮外之伤,伤口极小。这一番下来他头疼欲裂,一股热浪竟也栽歪在床不愿动了。   叶晚没能追上紫剑,雨越下越大,等她回到家里时候,紫剑已经抱着被褥搬出了她的屋子。家里人大多睡下了,只有红药还在屋里等着她,显然是紫剑吩咐的。   她昏沉沉走进,红药立刻拿了手巾给她擦头发,叶晚手心的伤处还未处理,血迹滴落了一路,可若不是进了屋子在地毯上面掉落,都被大雨冲刷得一点不剩。   红药一言不语,伺候着她擦干了身体,又给包扎了伤口,才躬身退下。   叶晚的脑海当中,全是紫剑刺杀裴毓的那一幕,她本能的伸手,竟然是身体最诚实的反应。她揉了揉额头,觉得头痛无比。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也有了不该有的情愫。   这实在太不理智。   紫剑的那句既然断不下,何苦招惹我的话,是真的戳到了她的心坎去。叶晚心里愧疚,静静躺了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   若是这夜晚过去,她又该怎么面对紫剑?裴昶和裴秀还叫着爹爹,不知得有多尴尬。再睡不着,叶晚从柜里拿出油伞,用那没受伤的右手撑着就出了门。   其实她的屋子与他相隔不远。   吱呀的声音都被埋没在雨声当中,大雨经风吹过她的脚面,带着微微的凉意。叶晚走得很慢,她一直在想如何开口。   到了紫剑的门前,他屋里漆黑一片半点声响都无。   她伸手敲门:“紫剑?”   屋内无人应声,门却是虚掩着的,只轻轻一推就开了。   叶晚站了门口线适应了下屋内的光线,然后收了伞抬腿迈进。   她就是感觉他一定在,所以才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床前。   紫剑就盘腿坐在床上,他一动不动,也不理会她。   叶晚坐了一边,开始沉默。   他只静静打坐,一言不发。   她想了半晌才说出一句对不起,紫剑随即开口:“公主不必愧疚,临行前郡主还嘱咐了,若有机会,定然要探上一探,公主若是对他有情,即刻传书与她。”   叶晚闻言怔了怔:“我娘说的?”   “嗯,紫剑木然道:“郡主管不得那些世俗目光。”   “那你呢?”黑暗当中,她直直盯着他的脸:“这么多天来都是做戏?我不相信。”   “我不重要,”紫剑的声音淡漠至极:“刚才那一剑你还没看清你的心意吗?”   “紫剑,”她竟然想哭:“别这样,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会那么做,很多人都不明白我在干什么,就连裴毓也问我到底想要什么,可我说不出来,你知道吗?就在他出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那么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就想到了,原来我恐惧的是无法掌握的未知。”   叶晚握拳攥紧了手中的布条,感受了下疼痛:“这个男人,太过于危险,他想要的费劲心机就要得到,不想要的随手抛弃。我曾经恨他,因他在书呆面前毁我,可其余时间,竟也想不起个能恨他的理由,因为他就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招惹的。”   紫剑沉默不语,她径自说道:“我也只能与你说,呆子死了之后我无数次想,以后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能这么对我了,可要是他还在世,又不可能与他成亲,走出大周这么远,我怎么就遇见不到一个全心全意相待的呢?”   他微微叹息。   叶晚幽幽说道:“有的人一见钟情了,有的冤家日久生情了,可感情这么回事没有无缘无故的,我想我就是与他纠葛得深了,才能有这么一出。”   紫剑在黑暗中垂眸:“公主想的太多了。”   她笑:“肯理我了?都说是快刀斩乱麻,你这一剑刺的好,不然我一心逃避,还想着与你生儿育女的可就是苦了你不是?真是对不住了……”   他抿了唇。   叶晚轻松起身:“也谢谢你,我想以后真的是不会再在这件事上动脑筋了。那么,”她提议道:“婚事作罢,孩子面前你就装一装,日后你若有喜欢的人再想法子?”   男人沉默以对,半晌又道:“那裴毓呢?”   她一时间也没注意他直呼了裴毓的名字有什么不妥,只叹息道:“我不相信他,也不相信自己。他去他的吴国京都,咱们启程回周。”   这下他立时不语了。   她让他好好休息,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女人刚才距离不远,她身上淡淡的熏香气味好像一下飘了过来。紫剑闭上双眼,想起那日她柔软双唇,心烦意乱。   长剑就在身边,他伸手抽出剑身,以指擦拭。   似乎还有血腥的味道,脑海中立刻闪现了那一幕,其实若是有心刺杀,以紫剑的速度在她抓住之前就能给裴毓刺上个窟窿。   怪就怪他差点相信了她,叶晚那只流了血的手在脑中挥之不去,即使再怎么打坐也消除不下那股莫名的怨念,紫剑手一扬,长剑立即飞了出去,随后锵的一声钉在了墙上。   这个夜晚十分的难捱,等叶晚睡着也是过了半夜。次日一早,就听见外面小家伙兴奋的叫声,她刚一睁眼,门就开了,紫剑领着小裴昶一小步一小步一点点蹭了过来。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盯着女儿的小脚深情专注。   裴昶平日是不会走这么多步的,因为胆子小所以只能扶着东西站着,这会见她一点点挪着小脚,的确是招人疼到了心坎里去,叶晚笑呵呵地爬起来,伸手对她:“过来,娘抱抱!”   小裴昶兴奋至极,断断续续的喊着走走走的,叶晚稀罕儿的不行,光着脚跳下地来接住了小宝贝的身子。   紫剑扭过头去,不看她曼妙身段:“今日是秀儿的生辰,去街上给他买点墨宝。”   叶晚在裴昶的小脸上亲了两口:“是吗?一起去?”   他唇边笑意若隐若现:“嗯。”   因为裴昶直缠着紫剑,他只得将她放了自己的肩头,用手拉着一起带了去。叶晚仍旧平日妇人装扮,与紫剑并肩而行。   一出家门,就见街上行人无数。   周国的车队就在驿站门口停成一排,看样子裴毓是打算立即赶赴京都了。   也是,既然是两国联姻,当然得重视。   叶晚瞥了两眼,不再看。   紫剑扛着裴昶,三人在街上随意转着,因为书店在中心地带,走了好一会儿才从拥挤的人潮当中挤了去。   刚走到书店门口,裴毓的车队也到了门前。叶晚下意识偏头,只见前面一辆马车窗帘挑着,竟然撞上裴毓冷冷的目光。   紫剑在门里叫了她一声,她赶紧应了大步迈入,不再回头。   外面的熙攘声更加的烈了些。紫剑将裴昶放了地上,小家伙刚学会走路,扶着桌椅板凳都能走上两步,自然是不歇脚的走。   二人也不管她,书店的小伙计自会照看。   紫剑看了简单的临帖,叶晚站了身边,这二人也是男才女貌一对璧人模样的。   因他选了又选,总是不可心,她站了一会儿,也没买到成。正是猜测着那车队是否行了过去,忽听小裴昶哇的一声哭了。   她一扭头,正瞧见孩子捂了脑袋大哭,裴毓讪讪地背起双手。   他竟然在孩子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叶晚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刚哄了两句,听见裴毓冷厉的声音说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边的那些,都给本王包起来!”   紫剑到了身边,裴昶喊了句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哭。   他拥着母女二人,竟也放柔了声音。   裴毓在书店转了一圈,从她二人身前走过,他身披暗黑金边的斗篷,更显脸色苍白。叶晚的余光当中,这个男人走得极其缓慢,他凤目微微眯着,一眼也没有看她。   她不由得笑,转过身去。   大周的车队很快就离开了书店门口,紫剑买了少许东西,让她提着,自己抱了孩子在旁。   “什么时候走?”   叶晚想了想:“回家给裴秀办个小宴,然后咱们雇辆马车就上路吧。”   紫剑说好。   可惜到底是没有走成。   小宴是做了,但是家里少了个人,叶晚四下寻找,叶恬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朋友来看病,所以白天没码字,更新晚了见谅。 ☆、66啪啪啪   第六十六章   到处都找过了,就是没找到她的人。   红药猜是裴毓将人带了去,故意引她过去,叶晚不大相信,这个人若是动了手脚,只会不动声色,刚刚还在她面前转了一圈,不能是他。   再说裴毓这个人,要是想让她去吴国京城,会直接对她下手而不是对叶恬,当然要真的是他的人做的,那她就不担心了。   可就怕还有别人。   紫剑陪着裴秀吃了点东西,叶晚无心下饭,仔细在叶恬的屋子里寻找蛛丝马迹。天黑之后,有人送来一张字条,让她们进京寻人。   叶晚立刻收拾了东西,雇了马车连夜启程。   裴毓早走一步,她得赶上他的行程,因为拖家带口行得慢,她让红药先行一步,自己带了裴秀兄妹与紫剑在后面。   临行前在隔壁院子搜了一番,原凤白想必是早一步与裴毓同行了,所以一个人也没有。叶恬平日就胆小,叶晚担心得不行,一晚上未能合眼。   裴秀更是不敢说话,抱了妹妹在一边哄着。偏偏小裴昶似乎感觉到叶晚的不耐,更是委屈的扁嘴,小声的叫着娘娘的。她到底心软,从裴秀手里接了过来,小家伙紧紧搂着她的脖颈就睡着了。   紫剑闭目养神,到底是挨到了早上。   红药快马疾奔,终于在一天之后赶上了裴毓的车队,她拿着叶晚的腰牌在裴毓面前呈上,裴毓皱眉,一问说是叶恬不见了,即刻命乌苏和她先行去京城打探,他留在当地等叶晚。   原凤白接待了两日,已经先回去准备礼仗事宜,裴毓为了等叶晚也未赶上驿站。   寅时一刻的时候,火把的掩映下,裴毓站在马车上面,他抿了唇直直看着密林的边界处,一辆马车疾奔了过来,他一手捂了胸口处,扬起了脸。   紫剑先下的马车,紧接着,叶晚抱了裴昶走了下来,最后是裴秀。她左右未见红药,大步过来,侍卫队上前阻拦,紫剑长剑出鞘,隔绝住众人。   叶晚厉声喝道:“大胆!”   裴毓唇角冷笑:“来者何人?”   她寻妹心切,哪里有心思与他胡闹:“裴毓!红药呢?可见着叶恬了?”   其实他主要担心的是这小姑娘会不会被如果抓走,裴毓瞥着车下女子,开门见山:“若是大周的永乐公主,圣谕在此,与本王赴吴会晤。若是无关人等,惊扰我使臣车队……哼哼。”   夜风吹过他的裤腿,微微扬起的袍角在她眼底肆意飞舞。叶晚已经不耐了:“你说我是谁?”   裴毓伸出一臂来伸向她做邀请状:“你自己说。”   她压下心头恼意,犹豫片刻,若是跟随他去吴国的京都,那一言一行都不能随便,还要不时的与裴毓一起应对各种情况。可若是不去,自己只身异国,又如何能保证妹妹安全?   紫剑在她身后,沉默无声。叶晚只得低声说道:“见机行事吧。”   说着走向马车,裴毓唇角微微勾起目光触及她怀中孩子时候又黑了面:“永乐公主未有婚嫁,你抱着孩子去?”   小裴昶紧紧搂着她的脖颈,那奶娘本就是当地人不肯离开,叶晚略显头疼地向前一步:“现在这半夜三更的,一时也找不到嬷嬷奶娘看护她,你切忍一忍不行吗?”   裴毓见她表情不耐,也知道见好就收:“好吧,那就让这小毛头上来吧。”   叶晚松了口气,走到马车旁边,紫剑只得与裴秀在后面坐车随行。他看着裴毓伸手将她拉上车,并且扶着她走入车内,不禁垂眸叹息。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他二人被安排在车队的后面,裴秀挨着他坐下:“爹爹,我是不是要唤娘公主了?”   他点头,木然的脸上扯出一点笑意来,为这孩子的聪慧十分欣慰:“秀儿真懂事,等长大了一定要孝顺你娘,知道吗?”   裴秀狠狠点头:“我也要孝顺爹爹!”   紫剑看着他亮晶晶的眸色:“爹爹很高兴。”   男孩就是有点不懂:“那爹爹和娘以后会分开吗?不能一直在一起吗?”   他有点怔然,随即苦涩道:“这个爹爹说的不算,不过你放心,她既然让你姓裴,总会护着你的。”   平日里,叶晚对裴昶倒是爱惜非常,裴秀大了,亲近不起来了,就是紫剑教他练剑写字,与他更亲一些。   小孩子家的都是特别敏感,裴秀对于养母只有感激和敬畏,而对于紫剑却特别的亲密。他不懂得为什么既然叫了爹娘,他二人又不是夫妻。   “我想跟着爹爹,”他声音越来越小:“又不想和妹妹分开。”   “嗯,”紫剑轻轻揉着他的头发:“你要知道,让你姓裴是为你们兄妹好,多少人想姓都不能,这是大周的国姓,日后才有机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能保护妹妹保护想保护的人。”   “我懂得了,”裴秀十分认真的点头。   “好孩子,”紫剑向来少言寡语,拍了怕他的头安抚着。   男孩仔细窥着他的神色,挑了车帘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生出点不安来:“咱们这是去哪?好像一直是林子呢!”   紫剑耐心道:“是去吴国的京都,到了那一定要慎言慎行。”   “嗯,我知道的。”   这孩子自来聪明伶俐,他也不用反复叮嘱,倒是裴秀一直仰着小脸担忧地看着他。二人靠了一起休息,却是谁也睡不着。   过了半晌,裴秀奓着胆子叫了声爹,紫剑垂目看着他:“怎么了?”   男孩一点懵懂三分疑惑,想起心事期期艾艾问道:“爹是不是不喜欢娘啊,为什么这么温柔的对我和妹妹,就不能也好好哄哄娘呢?”   他忽然就无言以对。   裴昶饿了,叶晚只能拿了点碎碎的糕点哄着她吃了,小家伙有点闹,裴毓一直不耐烦地盯着她胡乱蹬着的小腿。   也是他这个人实在……那临行前的一瞥,在孩子脑门上伸指的一弹,都让这孩子心有余悸,小家伙记住人了,一看见他就扁嘴。   叶晚靠了车壁上,连续俩日来的奔波,又一直抱着孩子已经很累了,可是裴昶哪里懂得这些,一味的哭闹。   一会儿要喝水了,一会儿要她背着,一会儿又爬了她身前要她举着她玩,总之很不消停。因为白日里她睡过了,在这半夜时候更是毫无睡意,可苦了叶晚,她手上还有伤,只用手臂拦着,满脸的疲色。   裴毓的目光不时在她手上飘过,这孩子实在让人心烦,他脸色愈发的不耐,见她一只手也实在忙乱,忍不住伸手过来。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想闭会眼睛都不能,拿来我抱抱!”   “要不,”叶晚试探道:“我去后面马车?”   “啰嗦!”裴毓大手一伸就到她面前,两手一夺就给孩子抱了身前。   小裴昶挣扎着喊着娘,眼泪就在眼圈当中转着。叶晚揉着额头,看着他道:“不行,你瞧她害怕你,还是给我吧!”   裴毓就当没听见,掐住孩子两腋让她对着自己:“喂,别哭袄,再哭屁股打开花!”   裴昶的嘴越来越扁,眼看着就要哭出声来,他又对着车帘说道:“你看外面黑不黑,要是不听话老哭就直接给你扔外面去,叫你再也不看见你娘!”   叶晚无语的看着他,哪有这么哄孩子的?   结果可想而知,裴昶十分不给面子的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叶晚连忙将孩子抱了过去在怀里哄着,不过也不知是他的恐吓有的效果,这孩子就是赖在她的怀里哪也不去,然后就老实了。   裴毓颇为得意的看着她,这才满意了些。   他对于孩子的相处实在少得可怜,裴墨小的时候,他喜欢得紧,每次见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指在他的小脑袋瓜上面弹一下,那孩子从不哭泣,谁像这个呀!   “紫剑每天就做这个?”他瞥着叶晚的眉眼:“帮你带孩子?你就觉得他对你是实心实意的好了?”   他根本不懂情为何物,叶晚懒得与他说,就不搭理他。   谁知裴毓愈发的尖刻起来:“你就想找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你们郡王府的家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也叫个男人?”   “你是男人!”叶晚难以平静面对:“天底下就你裴毓是男人了?逮个女人想上就上,不想要没了就送人,想要了再换回来!”   裴毓无言以对,裴沭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当时就觉得叶晚这样的女人适合做细作,送去裴沭身边再合适不过。哪想的那么多?   她的脸仍旧还是那一张,可是自从认识她开始,裴毓就知道这个女人非同一般,抓心挠肝地想要,到怎么也不够,这个过程其实很短暂。   正是看着她闭了口,不想破坏掉刚刚建立起的那么一点温馨气氛,又见她瞪了自己冷冷说道:“你就知你站在高处看着别人犹如云泥,却是不知在他们眼里你又是什么呢!”   他张口欲言,叶晚一鼓作气,只盯着他的眼正色道:“至少我就觉得紫剑很好,起码他懂得尊重我。”   裴毓差点笑出声来,一个家奴不尊重家主尊重谁?   可是她百般维护,却只让他怒火中烧,几乎是咬牙切齿了:“本王爷会狠狠的尊重你、的。”   之后再不言语,闭了眼小憩。   因为等着她半天未行,所以只能宿在车上,先前叶晚还睡不着,可后来裴毓不理她,她自己靠着车壁倒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过了三更时候,她睡得正香,孩子差点从手中掉落,裴毓一把托住,看着这母女二人很是无语。小的紧紧抓着大的衣襟,大的全身跟散了架似的就快滑到下面去了。   他轻轻的将裴昶抱在怀里,想要扶着叶晚躺下睡又怕惊醒她,犹豫再三,到底是一手揽了一个,给她按在了自己的肩头。   一个颠簸,叶晚似乎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裴毓垂眸盯着她的脸,以为她要骂自己一通或者立刻躲开去一边,结果她只是看一眼,然后靠了他的怀里,自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着了。   这种感觉无以言表,他低头看着裴昶流了点口水的小脸,忽然轻笑出声。   叶晚这么紧张孩子,裴毓心想,要是能让她怀一个自己的该有多好?   迷迷糊糊的,就这么睡着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拍孩子啪啪啪的……孩子哭了…… ☆、67当当当   第六十七章   叶晚睡得很熟,她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的男人目光太过温柔,以至于只看一眼就沉醉其中。心底总有一个声音提醒着她,这个男人是大周的,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张口欲言,却一下被人推醒。猛地睁开双眼,入目的就是裴昶扁着的小嘴。孩子早早醒了就要去嘘嘘,她一下反应过来抱过她就起身走了出去,天已经亮了,裴毓看着她的背影揉了揉发酸的肩头,疲惫的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到了下一个镇子的时候,他立刻雇了个嬷嬷在车上看护孩子,车队当中只有小丫鬟,裴毓吩咐她们伺候着给叶晚重新梳妆打扮,换了锦衣华服,让她又重新做回大周的永乐公主裴敏。   紫剑更加的沉默,偶尔也能看见他挺直的背从车前走过,她端端坐在车内,却只能叹息。乌苏和红药一路打点,连寻找叶恬,叶晚没有妹妹的消息,一直食不下咽。   这一路行走几乎从未停过,不过七日,这就到了吴国京都。   原凤白出城来接,裴毓与裴敏站了一处,仪仗队很长很长,紫剑在后面远远的牵了裴秀的手,缓缓跟着。   他目光所及处,是裴毓与裴敏的背影。   她站得笔直,站在裴毓身边丝毫不逊色,这二人与原凤白谈笑风生,默契十足。   紫剑握紧了孩子的手,垂了眼帘。   吴国的京都与大周很是不同,不知是否为了显示对使臣的尊重,两旁百姓都未出户,只剩精兵侍卫两旁伫立。   裴敏纯属是赶鸭子上架,原凤白在前引路,她和裴毓并肩坐在云轿上面,高高在上。   锣鼓喧天,裴毓默不作声地伸手牵了她的手。   她目视前方,轻轻拨开双唇微启:“别动。”   他笑意顿现:“唯有站在高处,才能保护自己的东西,这些事情你难道不懂的吗?”   裴敏也不看他:“是你不懂才对。”   原凤白在前引见了吴国皇帝,叶晚惦记叶恬,也无心酒席。过了晌午,乌苏来见,叶恬终于有了消息。   从皇宫出来,回到驿站,叶恬一把将她抱住,小姑娘被人一路送到京城,等同于□,但是始终也未伤害她半点,刚到京城一日时间,就送到了驿站门口。   叶恬抱着姐姐一直后怕不肯松手,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上,裴敏才松了口气。   裴毓在宫中未归,她安抚了妹妹,这丫头多日都未睡过一日好觉,其实疲乏得紧,坐了床边,拍着她的后背,一直到她睡着。   乌苏还在调查叶恬失踪一事,裴敏想来想去也猜不到是谁这么吓唬她玩,这心思索性放了一边。紫剑带了裴秀出去玩了一阵,听说叶恬回来了赶紧赶了过来,他站了一边,让裴秀过去见了个礼。   这孩子向来懂事,对着叶恬甜甜叫了一声小姨,叶恬两只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她瞪了眼睛就是抓着裴敏胳膊不放。   裴敏好笑地点着她的鼻尖:“你都多大了?还不如一个孩子了?”   叶恬吸了吸鼻子:“你嫌弃我了?”   她笑:“谁嫌弃我们恬恬姐也不能嫌弃啊!”   小姑娘这才破泣为笑,依旧是不松开她。   叶晚虚搭着她的腰:“你都多大了,一般人家的姑娘都找的过人家了,大家伙过来看看我家这个还哭鼻子呢!羞不羞!”   叶恬埋首在被褥当中,大家都笑了起来。   裴敏让红颜照顾着,又叫裴秀出去找妹妹玩。   她走出屋内,回头正遇见紫剑瞥过来的目光,对他笑笑示意跟上,率先走了出来。不消片刻,紫剑故意放重的脚步声便到了身后。她走得极其缓慢:“不是我的侍卫吗?干什么一天天的不见人影?”   他盯着她的颈窝处,目光在她后脑的辫子处一扫而过:“两国联姻,我怕添乱。”   裴敏站了长廊处,院里百花齐放,吴国气候温暖,几乎是四季如春。她等着他走过来并肩,他却始终站了她的身后。   “你能舔什么乱,”她幽幽道:“裴毓都不怕我突然临时起意搅了他的婚事,还能怕你?”   “公主多心了。”   裴敏看着满园花色,忽然想起郡王府来,母亲和爹爹还不知道什么样了,不过算计一下,杨柳儿的孩子估计是生了吧,想必那一家人也会其乐融融。   她离开的原因之一,其实也与杨柳儿有关。   爹娘难以割舍养育之情,杨柳儿也算孝顺,当然就是为了自己的地位想必也会讨她们的欢心。而她其实渴望亲人,渴望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可即使高阳对她愧疚非常又关切十分,她也始终有融入不进去的感觉,总像是个陌生人一样。   只有叶恬,从来亲近无比。   这才毅然离开,散散心,抛却一切关于男人的烦恼。   郡王府也有一园子的花,可惜这个时节,在大周估计也就是进入冬季了,应该是满园子的萧瑟。本就是有娘的人,此时此刻竟然有了思乡之情,疲惫涌上心头,那些些许的脆弱,隐藏在坚强之下的迷茫一下都涌了出来。   她向后一仰,紫剑立时向前一步肩膀接了正着。   裴敏闭着眼睛笑:“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就像这个样的。”   紫剑不语,她喃喃道:“我想回去了,也不知娘会不会怪我。”   他垂目盯着她的发梢:“郡主早就料到有这一日,公主不必担忧。”   她站直了身体,回身看他:“怎么突然间又这么生疏了?嗯?”裴敏左右见四下无人,小声调侃道:“昶她爹?”   紫剑略显窘迫,她嘻嘻笑起来,伸手抓住了他垂在一边的手,他一挣,更是用力些抓住,看着他笑。   他看着远处,于是任她牵着自己的手:“让人看见不大好吧。”   裴敏伸手扯下他的袖子,将俩人交叠的手遮住了去:“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了。”   紫剑无语,假装看风景。   她呼吸着花间的甜,很是想家:“我身边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别躲着我好么?”   他轻轻叹息:“切莫三心二意,公主总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裴敏遥望天际:“我当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家人么,总要有爹有娘的,你要知道其实你很好,真的感觉如果能和你成为一家人的话会很温暖。”   紫剑唇边漾出一丝笑意,在袖底握紧了她的手:“不会反悔了?”   “嗯,”裴敏重重点头:“你要相信人心里的伤口都会自动愈合,然后自动选择最好的,而你就是最好的男人,至少我是真的这么认为。”   他垂下双眸,看着她温柔至极。   她是打定主意打打酱油的,根本无意去应酬任何酒宴,也幸好裴毓担当了一切,从未让她为难。也是无意去打听联姻的进展,只在必要时候出现一时,原凤白多次来邀,也未应过。   其实,也就是初到吴国时候,才最为忙乱,过了几日,老皇帝对于这婚事一旦认可了,就剩下盛情款待了。   裴毓这才有空,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疲惫,他多日奔波,终于能好好的歇上一歇了。驿站内丫鬟成群,他一出门,总是美色环绕,偶尔遇见裴敏,她全然不见,只偏身走过。   因为顾忌名誉,裴昶和裴秀一直跟着紫剑住,一个嬷嬷照看孩子,还有个丫鬟伺候着,轻易都不出门。   使臣的使命,就是两国修好联姻,裴敏刻意忽略,每日与紫剑出去游玩,惬意至极。   刚有了时间,裴毓自然是想到了这个折磨人的女人,几日不见,心中的想念愈发热切。他想起每个在大周的夜晚,没有她,他一心朝政,每每夜深人静,这个在自己生命里总让自己出乎意料的女人,总是浮上心头。   无需求证,他想要这个女人在身边,而且无可替代。   回头还要找乌苏去市井间多买一点杂书看看,他真没费过这样的心思,她什么都不说,怎么猜都不对。   谁知道这个女人想的都是什么东西呢!   一夜过去,早早起来,宫里来人传了话,原凤白与他共谱佛理。   吴国崇尚我佛,皇帝很是注重佛教兴教,他只得放下去陪裴敏的计划,穿新衣,奔宫中。   院里紫剑站了她的门口,裴毓走过的时候,不由得顿足。   他走到门前,紫剑微微欠身,裴毓举手刚要敲门,裴敏便拉开了房门,她脸上笑容灿烂,见是他立时收敛:“有事?”   裴毓不动声色:“公主哪里去?”   裴敏看了紫剑一眼:“带叶恬去买点东西。”她没有说谎,的确是答应了叶恬与她四处转转,不过是紫剑陪同。   他无比正色地看着她:“哦,让红药陪着你们去吧,紫剑随我进宫一趟。”   紫剑诧异,裴敏也只得答应下来,四目相对,那一句话就遛了出来:“婚事商议的怎么样了?”   裴毓得意与自己的进展,傲然道:“很顺利。”   她笑,然后甩袖离去。   红药就是个贪吃鬼,她教唆叶恬去吃京都小吃,足足玩了一天到了黑天才回到驿站,殊不知裴秀已经是急得团团转了!   一位大周女兵快马急报通过无数关卡到了这吴国京都,送来了急件,高阳郡主再次病发,并且病情急转直下,竟然有了不好的预兆。   裴毓大惊失色,急忙让红药收拾东西。叶恬抱了她的小包袱非要与她一起,她心烦意乱,正巧嬷嬷抱了裴昶来,小家伙找爹爹找爹爹的,一直哭闹不休。   裴秀站了身后,不敢抬头。   裴敏正拿了包袱出来:“紫剑呢?他还没回来?”   那女兵连忙回话,原来他已经先一步走了……   裴昶哭得越发大声,一股无名火从心而生,裴敏怒道:“是我娘还是他娘!这时候就不是木头疙瘩的脑袋了!他自己养的俩娃儿这会就能轻易撇下了?一摊子的事都扔我身上我找谁去!”   甚至都未跟她商议一下,连她都轻易的抛弃了……   他不是亲儿,他只是侍卫吗?   裴敏差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两国修好,对于江山社稷平民百姓都有好处,裴敏命人封锁消息,只留书给裴毓,先回周国,让他操心国事,休要惦记。   本来是要和红药一起走,可挨不过裴昶可怜巴巴的眼神,只得上前抱了抱,留下红药看护两子和叶恬,她准备骑马而行,尽快回去。   叶恬不依,早牵了马等在大门外,裴敏无法,只得带了她回去。   她行得仓促,马背上心急如焚。   本来对于母亲没有太多的情感,可即便这样,也涌起许多担忧,裴敏的亲人只剩不多,高阳对她万般纵容怜爱,一时间全上心头,不禁湿了眼眶。   本来出来时候大夫都说得好好的,若不受重大刺激,轻易不会再犯,怎么就突然发病了呢!裴敏连换快马,几乎是日夜兼程,心中全无杂念,惟愿母亲平安。   两女都吃不消这么急着赶路,晚上便雇了马车,白日里快马加鞭。行了二十几日,叶恬她苍白的小脸就受不住病倒了,已经快到边界,从镇中穿过,就是大草原。裴敏也是浑身不适,小腹总隐隐作痛,她以为是月信日子也未在意,只咬牙挺着。   叶恬什么都吃不下,裴敏也是头疼,趁车夫去给换马时候,带了她去街边吃东西。姐妹二人都各自逞强,稍作休息,叫了点米汤流食,勉强喝着。   裴敏在车上简单弄了个布垫,此时坐了凳子上面,腹胀如鼓。丝丝的疼痛不时冲击着她的感官,正是难受,捂了小肚子伏在桌上,叶恬忽然颤巍巍的喊了一声姐。   她立刻抬眸:“怎么了?”   叶恬看着她脸色更是苍白:“刚才有个奇怪的女人一直盯着我和你看。”   裴敏毫不在意:“怎么奇怪了?”   她抓了姐姐的袖口,奓着胆子又看,发现人已经不见了:“是个讨饭的,她刚才就站在你身后那桌上要吃的,这人就有一条胳膊,她那空的袖管都系在肩臂上,眼神可吓人了!”   身下痛感加重,裴敏实在有点受不住了,她问了店家有没有热水,这就起了身。   叶恬粥还未吃完,便留在了原地等她。   小姑娘回头瞧着姐姐进了屋里,乖巧地抱紧了包袱。   刚喝了两口粥,就见身前一片暗影,下意识一抬头,叶恬顿时尖叫出声:“姐!”   这人力大无穷,即使是单臂也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   “嘿嘿……”衣衫篓缕的女人阴森地笑着:“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作者有话要说:别担心,没有太危险的事发生,就是险了一点点。   新坑筹备当中,名字《裙下之臣》请关注妖妖专栏,点击专栏进去收藏此作者,一旦开新坑马上知道。专栏就点文名下面的作者名字——半袖妖妖(别嫌弃麻烦T T)   正在码字,估计半夜就能更新第一章,先睹为快哦!   新坑文案:   一句话文案:女版混世小魔王被邻家病美男惦记上的那点事。   今朝小郡主的理想是永不嫁人,然后发展裙下三千臣,结果出师未捷身先……   将军府的老太君一状告到了圣上面前,   那混世小魔头、汝阳王府的小郡主欺男霸男,   家中五代单传体弱多病的孙儿让她给强行办了,   结果是,小郡主挨了一顿好打,多了个未婚夫君。   多年后,她姻缘美满,方沉冤得雪。 ☆、68身有子   第六十八章   “怎么回事?”   裴毓怒气沉沉,紫剑不知所踪,裴敏突然返回大周,甚至留下了红药和两个孩子。小丫鬟却说无事,他会相信?   丫鬟侍卫跪了一地,多半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他冷咧目光从他们头顶扫过,正是心焦,乌苏从外面跑了进来,他手中拿着急报,姑姑突然病发,难以上朝。   怪不得,兹事体大,务必要尽快回去。   还好,为了赶时间,联姻一事已经定了下来。   裴毓回身坐下闭目养神,此事不宜外露,即使心急也不能立即回周。   他揉着额头,忽然睁开眼睛来:“乌苏,如果还没有消息吗?立即送出消息,一路保护公主回去,严密检查如果行踪,一旦发现立即绞杀!”   乌苏领命而去。   他略微心烦,早就叮嘱了乌苏要追查如果,可因为注意力一直放在了裴敏的身上,竟然久无消息。   原来一直以为他有很多的时间和这个女人纠缠,可是总有没完没了的事情梗在中间,不断头疼,姑姑待他犹如亲儿,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就是不能失了分寸。   大周中空,实在不理。   当初就是因为怕裴敏有危险,这才临时起意来修好两国。不然这件事还能推一推,结果总是出乎意料,这个如果到底还是成了危险,他交接好了一切,也必须得回去了。   但愿一切都平顺。   从小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有掌控欲,只有裴敏,他总是掌握不住,还时时担忧。   临行前,在姑姑面前跪了求她,她答应主持朝政,然后问他,喜欢裴敏吗?是非她不可吗?还是一时的迷恋?   他知道也许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没有任何的必要,但是面对慈爱的姑姑却无法口是心非。他回答不上来。   姑姑说他无需烦恼,走一遭吴国就会知道,即使他不知道,裴敏有了答案,也会有最后的选择。   裴毓的笃定,在遇见她开始,就一点一点的化解开来。   这种无知的恐慌,他还未习惯,二人就又分开了。   他想着佳人一颦一笑,微微叹息。   好吧,如果这一生有一个女人,他是真的放在心口,那么真的只有她了……   叶恬凄厉的叫声,惊动了裴敏,她刚捧起的水碗立刻扔了开去。小腹越来越疼,冲到门口,就看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反手抽出匕首藏在袖中,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半真半假地走了过去。   叶恬手腕已经被折断,以一种怪异的模样垂着。她看着姐姐大步过来,连忙哭喊着让她快走!单臂女子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回头看着裴敏冷冷地笑。   裴敏吓了一跳,竟然是如果。   她半边脸已毁,上面红肿伤疤骇人之极,一边臂管还空荡荡地系在肩上。其实裴毓的担心是对的,但是他以为如果会追逐着裴敏伤害她,却一时高估了她断臂之后的能力。   之前的如果在裴沭那里可也算是一个人物,年纪小小就被培养成个暗杀者,可她半疯半傻的,断臂逃走之后曾又犯了病,所以才过到吴国的边界。   谁知刚巧遇见裴敏姐妹。   如果目露凶光:“小贱人!活该你落在我的手上!”   裴敏在余光当中瞥见叶恬痛苦的脸色,试图转移如果的注意力:“你怎么在这?”   如果有点茫然地看着她:“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在这?难道你不知道吗?太子殿下他死了啊……”   她皱着眉头,忽然又凶狠狠地瞪着裴敏:“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你给他陪葬!”   说着一手提起叶恬的领口,对她厉声道:“你是自己走过来呢,还是等我杀了你妹妹再去抓你呢?”   裴敏脸色苍白,痛苦得都站不直了腰身,故意大声说道:“他死了你想我陪葬,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又想叫谁陪葬了!”   也有两桌人好奇地望了过来,叶恬咬了牙不敢出声,看了姐姐的目光满是恳求。   裴敏向前一步,腿一软自己就栽倒在地。   如果看着她捂着肚子,脸色痛苦,直接撇了叶恬到了她的面前。   要的就是这一刻,裴敏先还哀嚎不已,如果的脚刚一迈过来,她手疾眼快豁然出手,匕首狠狠扎在她的脚面!   如果啊的一声,下意识弯腰来抓,裴敏拔出匕首横扫一腿,她使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将人扫倒在地。   她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从袖口处掉落在地:“救命啊!抢劫啊!快来人啊!”   立刻有人围了上来。   裴敏高声疾呼,因为有银票驱使着,有人帮忙扭住如果送去见了官。还有人帮忙找了大夫来,粥店老板见她锦衣华服的,更是让她姐妹二人先进了屋里。   大夫给叶恬的手接上了,只一时不能再动。   幸亏她有将银票放在身上各个部分的习惯,裴敏取出了给了粥店老板娘两张,嘱咐她一定帮她去衙门告状,压制如果。   不管怎么说,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还得尽快回去见母亲。   正是犹豫,小腹又疼,她头一昏差点晕倒。那老大夫赶紧虚扶一把,却是吓了一跳,仔细按着她坐了下来:“夫人别动,让老夫给你号号。”   裴敏赶紧坐好,殊不知这一号结果却也吓了她一跳,这老大夫竟然说她有了身孕,因为是初期所以需要保胎。她时不时的腹痛就是流产的先兆,因为连日的劳累奔波,所以身体才有了不舒服的征兆。   她一时间有点消化不掉这个惊人的消息,捂着小腹呆了半晌。   在大周时候,一直都在吃避孕药丸,这裴毓那日妒火中烧,二人激烈的一场,她下意识地逃避没放在心上,竟然这么的就有了。   可惜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若是平时,裴敏得多高兴,她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从此生命完整。   她神情低落,老大夫给她开了点中药要熬着吃,因为说了难处要去见自己病重的母亲,所以他好心地给了三十几颗药丸,每日吃两粒,益气补中有保胎护体的功效。   裴敏喜不胜收,老板娘热情地给雇了一辆马车,裴敏扶着妹妹上了马车。她犹豫片刻,到底是拿出哈里木送的匕首来交给叶恬,让他来照顾一段时间,然后等平静之后再来接她。   距离大周最近的距离,不是大草原,她依照小路骑马疾奔,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母亲身边。   至于孩子,她也只能暗暗祈祷,民间总有句老话,是儿不死是财不散。命中注定是她的孩子,就会好好的在腹中长大,不该夭折。   越接近大周的京都,天气越来越冷,裴敏身穿厚重的大毛斗篷,脚蹬草绒长靴,直奔郡王府。偶尔太累中途就换乘马车,顺便歇息吃点药。她一直注意着,身下未见血色,吃了这益气补中的药丸,身上也不觉得疼了,精气神都好了许多。   等她站在郡王府的门口,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看门的侍卫都不禁高声嚷嚷起来:“公主回来了!公主回来了!”   立刻有人迎了出来,她环顾四周并未见到祭奠的任何蛛丝马迹这才松了口气。惊动了柳如风,他见了女儿都已热泪盈眶:“敏敏那,快去看看你娘吧!”   裴敏脱下手套交给过来伺候着的小丫鬟,身上斗篷也解了下来,一直在路上不觉得怎么累,一旦走在自己家里的雪地上,立刻就疲惫起来。   走到房门口,柳如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来去:“这次我可是真的不管她了,这孩子就没得管,这些年都白养了!”   她回头盯着父亲的双目,他立刻讪讪的闭了口。   进入屋内,首先入目的就是紫剑。   裴敏的目光越过他,直接落在母亲的身上。   高阳听见声响,回过头来,一双泪珠立刻从她眼角滑落。   她扑到床前,也是鼻尖酸涩:“娘……我对不起你!”   高阳唇角微动,可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昏迷了一段时间,差点一命归西,幸亏御医连番抢救才又保住性命,但是全身几乎瘫痪,比起上一次更加的严重了。   她步入郡王府时候,柳如风断断续续地跟她说了,起因就出在杨柳儿身上,她怀孕数月,性格飞扬跋扈,在顾家说一不二。   顾长安失意难起,性格大变。   他蓄起了胡须,在家里是抓了丫鬟就睡,那个屋里的彩云都有过两个孩子了,全都被杨柳儿给弄掉了。原本顾家还蒙在鼓里,可这杨柳儿耐不住寂寞,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跟银剑搞了一起去。   这两个人一旦扯起来也是肆无忌惮,原来有给望风的小丫鬟,后来纸包不住火,风言风语的传了出去。因为她有孕在身,倒也没大注意,可这事情竟然越闹越大,孩子还未临盆,直接让人抓了个现行!   不仅孩子没有,并且还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奇耻大辱并且……   顾长安直接告到了郡王府,这杨柳儿就是依靠着高阳夫妻,才做出这等丑事,高阳气得当场发病,谁知这件事还没结束。   顾家为了留住脸面直接在她的吃食中下了药,孩子再次流产,银剑怒不可遏,差点杀了顾长安他报复心切,直接将他绝了命根子。   这件事弄得人尽可知,高阳刚恢复了点神智直接昏迷了过去。   裴敏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陪着府尹大人审了这么个案子。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都不知道今天还能更新得上不了……今天医院出了个事故吓死人了。 ☆、69孩子孩   第六十九章   裴敏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陪审。   郡王府不出面,府尹大人便不敢真的对杨柳儿下狠手,顾长安失去了做男人的根本,生不如死。他已癫疯,见了裴敏是又哭又笑,顾母更是撕心裂肺地哭,一直说着报应报应的,求老天给她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裴敏再无审案的心思,只在公堂上坐了一坐,然后让府尹大人公事公办。   至于,这个杨柳儿,她是死是活,都再无干系。   后来结案的时候又有人来问她的意思,当时她正想起叶恬,犹豫片刻。   颜玉书死了之后,她曾迁怒于人,报复裴沭,甚至迫害如果,结果有了业报。纵观所经历的所有是非所有人,也都是事出有因,因果循环,生生不息。   最终留了杨柳儿一条性命,流放了去。   也是身怀有子了,裴敏不想太重戾气,只守在母亲床前尽孝。   紫剑最为细心,柳如风不在的时候他能站在一天一夜都动也不动。   裴敏回京之后,对他淡然如斯,二人也没有太多的交流。   仿佛吴国的那两个孩子,就是一场梦境。   从未有过这样的一对夫妻。   对,就是这样。   高阳只是口上说话不能,其实心里都明白,她各种撮合的这个木头敦子,在忠诚这方面无人可敌,可对象只限于她。   裴敏也未瞒他,整个郡王府都知道她身怀有孕的事情,紫剑丝毫没有任何芥蒂,仿佛就回到了以前那样,他是高阳身前的侍卫,而她,是初入王府的懵懂女儿,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   高阳得知女儿有了孩子很是高兴,不时挣扎了去摸她的小腹,然后热泪盈眶。   冬天分外的长,又过两月,裴敏还未显怀,小腹刚刚隆起一点点,她生怕孩子有什么差池,宫里的老御医给看了又看,结果都说孩子没有任何问题,倒是她,这么大补可是稍微圆润了一点。   红药是先回来的,她拖家带口,是乌苏一路护着回来的。半路上他顺便处理了如果,裴毓见红药带着两个孩子有点吃力,命他一直伴随。   叶恬还在大草原,大周冰天雪地不适合养伤,裴敏将裴昶和裴秀安排在了叶府,她偶尔回去住上一住。   也别欺朝中无人,她每日不知疲惫,替了太后坐在珠帘后面,只等裴毓回来才能宽心。从裴墨处她已经知道了两国联姻的对象,其实是皇叔家的,与裴毓无关,不知为什么,只觉可笑。若不是疑心太重,毫无安全感,她打心底否定裴毓,也不会有吴国这一遭。若不是去了吴国,也不会有裴昶和裴秀,更不会有孕。   一切犹如命中注定。   高阳的病情逐渐稳定了下来,她坐在母亲床前,偶尔也能瞥见紫剑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他什么也不说,只站得笔直。   裴昶刚满了周岁,因为错过,裴敏特地在叶家给她办了小宴,本来是犹豫再三,可到底还是问了紫剑要不要去。   他点头,第一次离开郡王府。   裴秀就站在叶家的大门口,他非要等爹爹过来,远远的瞧见了紫剑立即迎了上去。紫剑摸了摸他的头,也不解释,当然,他也不会问。   走进叶家,小厮丫鬟穿梭不停,裴敏抱了裴昶,正拿了玩具逗她,一眼瞥见,小家伙立刻扁嘴哭了起来。   他走过去,伸手要抱,裴昶紧紧搂着裴敏的脖子不松手,眼泪就在眼底打着转转,还是被扔下扔怕了就不肯离开裴敏的怀里。   裴敏只得哄了又哄,可小家伙一手抓了她的披衫,一手搂住她的脖颈,就是要跟着娘。她哭笑不得,自从这小家伙来到大周,第一件事情就是黏着她。   因为是家宴,也并未外人。   玩闹了一会儿,等小裴昶困了,她将孩子哄睡了,这才觉得有点累。已经过了寅时,裴敏走在叶家的内院,小丫鬟给提着灯笼,月色如华。   院内站着一个人,她走过去,紫剑定定看着她。   她有点诧异地看着他,他默默接过丫鬟手中的灯笼,侧立在旁。   裴敏下意识将双手交叠在小腹上面:“怎么没回去?”   紫剑目光如水,甚至举高了灯笼想看清她的神色:“不知公主从前说的那些话还算不算数?”   她反问:“什么话?”   他垂目:“说我是一家人。”   裴敏笑:“我早已把你当成了一家人,但是也不算你想的那个一家人了。”   紫剑道:“我不明白。”   她叹息:“我也不明白,现在我腹中已经有了别人的骨肉这件事,你知道了吧?”   他沉默。   裴敏伸手拉起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腹上:“这个孩子是裴毓的。”   他依旧沉默,她松手,看着他轻轻的笑:“其实你并不喜欢我,只不过是喜欢将我娘嘱咐的任何事情都做的好好的,也包括我。”   他蓦然抬眸,心中隐隐的涌起一丝别样的情愫来,有点恼然有点生气还有一点委屈。   裴敏双手覆在身后,对着月亮笑:“抑或是你其实还是有一点喜欢我的,你想与我组成个家庭,你真心相待,我只管做我自己也能接受。”   紫剑张口欲言,被她一指压住双唇。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裴敏盯着他的眼,认真无比:“别人见了你的缺陷,我却见了你的好,你这么纯,我没办法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带着裴毓的孩子和你成亲。你明白吗?”   他怔怔地看着她:“不明白。”   裴敏轻轻在他身边走动:“以后等你有了真正喜欢的姑娘你会明白的,那时候你会因她而犹豫,即使是我娘,也动摇不了想靠近她的脚步,真的有了那样一个人,你就会真的明白。即使是毒药,也甘之如饴。”   夜色当中灯笼中的烛火忽然灭了,紫剑简单的脑袋瓜里面是想不通这么多东西的。他想了想,问她:“公主是否在等宁王?”   裴敏失笑,故意说道:“我谁也没等,之前他也害我不浅,这孩子干什么就便宜了他去!”   紫剑好像有点懂了,又好像不懂。   黑暗中还能看见他有点呆愣的表情,她望了星空,忍不住低喃道:“呆瓜,我真想就这么给你留下啊!”   他陪着她站了一会儿,裴敏开始赶他:“快走吧,别等我一转念就后悔,到时候你陪上一辈子得不偿失。”   紫剑未动,她转身就走。   次日一早,裴秀求了裴敏,说要去爹爹身边,也要去伺候高阳郡主。   裴敏盯了他半晌,然后将他送了去。   高阳每日在床,裴秀小小年纪很是懂事,手脚又勤快,她见了很是喜欢。偶尔裴敏也会带裴昶过去,这小家伙比较淘气一点,正是到处跑的时候,小胖腿总是闲不下来,一摔倒了就回头看大人,小模样兴奋着呢,好似在故意耍怪一样。   郡王府热闹了许多。   裴敏怀孕四个月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裴毓回朝的消息。她松了口气,就这么大着肚子上朝总也不是一回事,正事都扔在他的身上,然后就能消停的养胎了。   孕期未到五月,那日她正在郡王府里陪着小裴昶堆雪人。   红药穿着滑稽的大红袄子,整个人包了好几层,笨拙地推着大雪球,紫剑在一旁牵着裴昶的手看着她上上下下忙乱得不行。   裴敏披了貂绒斗篷,她头上戴着帽子,手中还抱了个手炉,站得远远的看热闹。   冷不防红药拿小雪球扔了裴昶一下,惹得这孩子尖叫着跑了起来,一个在雪堆上面扔暗器,一个绕着雪堆跑,最后躲了裴敏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笑嘻嘻地看着红药。   紫剑十分欣慰的走过去,大有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意思。   红药果然不敢乱扔,拿着雪球比划着吓唬她。   正是嬉笑玩闹,诺大的郡王府忽然静了下来,一个男人风尘仆仆,大步走了进来。侍卫都没有通报,他刚从吴国回来,先侍卫队一步,早早赶了回来,正是裴毓。   他收到了任何的消息,知道裴敏在朝,知道姑姑无事,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个女人身怀有孕。因为走得极快,裴毓只瞥见裴敏的背影,他目光从玩笑的几个人身上划过,然后飞快走了过去。   高阳已经能简单的说出几个字来,裴毓跪了她的床前,重重磕了三个头。他细细交待了吴国风光,以及边界军情,还有修好的联姻。姑姑很是欣慰的看着他,目光中尽是温柔。   裴毓连日奔碌,眼底都是黑青一片,高阳想起这些年对他的苛求,如今他已经完全能够独挡一面,很是感慨。   他小时候最初模样,总是躲在她的身后,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披风,不敢骑马,不敢射箭,就像个女孩子一样腼腆。她曾为此头疼不已,从此对他严加看管,刻意用裴沭激励他,每做好了一件事,总要掐掐他的脸。   她许久没有夸奖过他,裴毓轻轻引着高阳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可惜姑姑十指关节已经有微微的扭曲,这么简单的动作她已控制不住。   他按着姑姑的手在自己的脸上,心中酸涩。   从屋里出来,裴敏还站在那里,他一路瞥着她的背影到侧影,一直到门口才收回目光。宫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裴毓按耐住心头涌起的触动,还是快步走了出去。   紫剑站在裴敏的面前,他还是不明白:“他好像不怎么在意你?”   裴敏这才转身,可惜男人的背影都已经不见:“你怎么知道?”   他猜测着,缓缓道:“都没心急见你。”   她笑:“这就是裴毓啊,他心系国家,女人什么的,估计只有不忙的时候才想的起来。”   紫剑沉默,裴敏正色道:“很公平,其实我也没怎么想他,以后有这个孩子就够了。”   孩子?   重点是这男人好像还不知道,紫剑忽然很同情裴毓,比起男人,好像裴敏更加的决然狠心。垂目想再看她,她已经哼着小曲走远了。   天色很蓝,寒冬即将过去,偶尔飘过的银色雪片也是变暖前的前奏。裴敏脚步轻快,只觉得世界一片光明……    ☆、70肚子大   第七十章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裴墨也疑惑地看向珠帘之外,皇叔也真是的,偏要问问姑姑,这些事情向来都是他拍板说的算,刚回来一日就与姑姑叫板可如何是好?   群臣热议,偏就等着裴敏一针见血了,可平日犀利的言词今日半晌也没发出一点来。   裴毓站了殿下,连忙将矛头又拢了回来,裴墨也松了口气。   这女人也是奇怪,怎么一点声息都没有,叔侄俩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草草结束了早朝。待人散去之后,裴毓步上大殿,直接走到珠帘前面。   影影绰绰的,裴敏的确还在。   他站定,从缝隙当中能见她惬意慵懒的躺着,想起乌苏处理掉的如果,是心惊胆战。裴敏这个女人还真的大胆!   说不清这种担忧到底有多少,他其实是恼怒的:“晚晚你是个女人吗?”   裴敏不作声。   裴毓直直盯着她的身影:“什么事曾与我商量过?就没想过过来靠一靠吗?在你跟前我就没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计划都被你打乱,当初可是你先勾搭的爷,起初我还是个爷,你毕恭毕敬,成天看我的脸色行事,那可真可是小心翼翼的,后来我还能自称本王,现在你是越来越行了啊,直拿捏着我,不过就是仗着我还惦记你,哧……现在趁着我还惦记着这点事给我个痛快话,嫁是不嫁?”   嗤笑出声,得不到她的回答,刚想说上一句你不嫁还有大把的人等着,心中已是起了疑,伸手挑起珠帘,女人阖着眼帘,呼吸浅浅,竟然是在睡梦当中 。   狠话还没说上两句呢,裴毓也有片刻的忪怔,他迈步走进,轻轻将珠帘放下,蹲了她的身前看着她。   宫内并不冷,可她还披着厚实的斗篷,严严实实地将人裹在其中,整个人躺在太妃椅中,身体还微微蜷缩,帽兜中可见她的睡颜,耳边微乱的长发细细一看,早起好像都未梳发。   裴敏睡得极香,她的眼底甚至还有一点青乌,裴毓准备要质问的那些剩下的话就一下被噎了回去。   站了半晌,他定神看着她的脸,心中又涌起难言的落寞。   任他担忧任他疯想,裴敏从来都不难受,你就看不出她想不想要他,也看不出她到底在不在意。她对待任何一个人都是留有余地的,只有呆子死的时候,她疯了一样一意孤行,不顾宗室反对直接将裴沭和如果送去了灾区。   当时他若不赞成,还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也不是仗着姑姑手段狠辣,他知道,这个女人一旦触及了她的底线,她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她有仇必报,似乎是软了心肠,却考验人性。   如果,杨柳儿,裴毓冷眼看着她们的下场,裴敏都给了她们一条艰难的生路,他想自己从前,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对她恩宠有加,唯有一次将她送了人,难道还记在心上?   伸出断指来,裴毓看着自己缺了一截的尾指,暗自叹息。   这个女人有毒,这些男人沾了她的边,欺她辱她伤她害她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即使是无意的他,都断了指头。   可怕的不是报应,而是他从未后悔,甚至是甘之如饴。   不知什么时候,服毒就上了瘾。   裴毓蹲□子,静静陪伴。   裴敏双手好似在斗篷内交叠在胸前,他想牵起,却无从下手。   “主子?”   乌兰寻了过来:“皇上正在找你。”   他点点头,还不舍离去。   皇上特意交代了,不许任何人与主子提起姑姑有身孕的事情,就要他自己去发现。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缓缓退下,她觉得自己主子都有点可怜了……   女子一动不动,裴毓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实在不甘,自己忙得昏天暗地,这女人却在这潜眠,而且还不知自己来过。   “晚晚?”   裴敏眼帘微颤,他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尖,她憋住气一下醒了过来。   半梦半醒之间,女人似乎有点迷糊,裴敏难得露出一点傻傻的神情,只疑惑地盯着他的脸。   裴毓凑近自己的脸,几乎都要到她的双唇:“嫁我罢!”   裴敏半阖着眼帘沉默,双手在斗篷下缓缓移到了小腹上面去。   他伸手扳过她的脸,上前轻咬住她的唇角:“我是真的只说这一次了,你若不嫁,便也成婚”   她眉峰轻皱,半晌才道:“我没有被虐倾向,自讨苦吃的事情完全不想做。”   裴毓微恼,只重重道:“你问哪个女人会觉得嫁给我是自讨苦吃?从前不用娶你就是我的,现在想风风光光成亲你偏还矫情了!”   裴敏一双美目只看着他,任他吼也丝毫不恼。   他站起身来,背过身去:“我最后最后再说一次,桃园我备了一年多,原打算在过年桃花正盛的时候娶亲,你若还不愿意,我不勉强。总有人愿意的……”   她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在小腹上摩挲。   裴毓再不犹豫,大步离开。   一个小脑瓜从旁边大柱子后面探了出来,裴墨轻轻咳了两声,迈着小方步,走了过来。   裴敏重新阖上眼帘。   小皇帝见摆谱没有人理会,见左右无人大步跑了过来。他伸手在斗篷外面轻轻理顺了理,很是不能理解姑姑的想法。   “姑姑你又给皇叔气走了。”   “我没有,”裴敏勾起唇角,轻笑道:“是他自己生自己的气。”   裴墨哪里相信:“我……嗯朕听说郊外那桃林里面桃花一开可美了,去年飞燕公主想去看看,皇叔就拿工期未了什么的,还说她身份不宜外露就给搪塞了去。”   裴敏嗯了一声:“你没跟他说孩子的事吧?”   裴墨嘿嘿笑起来:“没!朕可是下了死命的,谁敢告诉皇叔谁要挨朕的板子!”   裴敏对于小孩子的恶作剧感到无语,不过她身怀有孕的事情外人知道的还真不多。她就知道裴毓一定还未知情,不然不能毫无反应。   临走前,他给她吃了不少补药,那点心思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到。   裴墨期期艾艾地在身边磨蹭了会儿,开始说皇叔的好话,裴敏好笑地看着这个小小说客:“他都说了我不嫁还有人等着,你还劝个什么劲儿?不如广昭天下,给你皇叔赐上十个八个新娘子不是更合他的心意?”   他咋舌:“又不是我说他要娶别人的,姑姑用得着跟侄儿酸么?我要是真给皇叔赐十个八个新娘子,他还不打死我?”   裴敏若有其事地看着他,实在是百般无聊:“你这么劝我跟他好,那你说说他哪里好?值得我去他后院圈上一辈子?”   裴墨想了一下,很认真道:“皇叔比别人好。”   她被他逗笑:“你真是他亲侄子。”   小皇帝见她似乎没在意他的话,佐证道:“皇叔长得也好。”   裴敏是彻底给他逗得心情愉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你太小了还不懂。你皇叔一生春风得意,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珍惜。”   裴墨当然是理解不了,她站起身来,仔细拢了拢斗篷,然后走出了大殿。门口的红药连忙递上手炉,她双手温暖,推了。   裴敏从此没在上朝,几日都没见其踪迹,裴毓独自在大殿上应对,每每看向珠帘,都生恼意。严冬已经过去,天气逐渐暖了一些,他将乌兰送了桃园去打理一切,使了丫鬟婆子小厮无数去郊外拾掇院落,准备亲事。   每日,紫剑便会到裴敏处汇报裴毓行踪。   他去了哪个酒楼应酬,他在宫里哪个宫女无意撞了去,他在朝哪个大臣上赶着提了谁家姑娘,详细到他每日穿着,用食,以及身边的丫鬟。   紫剑从不夸大事实,当然也不会故意隐瞒。   桃园一片喜庆,京城名门千金都蠢蠢欲动,出行的姑娘们多了起来,一时间大街上风景无限。裴毓每次必经的路线上,尤其能见精装女子。   他发出风去,终身大事,再不能推脱下去。   裴敏听了几日,只觉无趣嫌烦撇开了去。   紫剑又去高阳面前回话,说了郡主的反应如何如何,高阳放任不管。   半月又过,孩子六个月的时候,京都百姓众口相传,郊外的桃园有主了。都说前贵妃的妹妹啊,舒家女舒宁,对这当朝年轻的摄政王裴毓是余情未了,二人不知在哪见了一面,然后就看对了眼,真是男才女貌很是相当。   据说这王爷啊婉拒了多少媒婆,都登过门拜访过岳父母了……   闲话传到裴敏耳朵里,她嗤笑不已,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就在郡王府里养胎安神。裴毓就像是较上劲一样,更是从不登门。   这一举动可是急坏了一干人等,可这个时候再告诉你快去吧人家公主都有身孕了,还怕他迁怒不早说。裴毓心中窝火无处发,在朝就弄点乌烟瘴气的,难为老臣,回去脾气难消谁也没有好日子过……乌兰在裴墨处谏言,势必要给二人创造个机会,也给自家王爷个台阶下去,当然最好是一箭三雕,能让公主认下这个夫君,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从此天下太平。   裴墨的想法是直接赐婚,但是还怕皇姑奶奶不愿出是非,到时候打自己的脸,还气到姑奶奶就不好了。   小皇帝去母后处取经,太后只翻了一页经书,便传下口谕,请永乐公主觐见。   初春的天在午后是不大冷的,宫女从库里取出尘封了许久的小孩子鞋袜衣衫,装了个大箱子放在最接近宣和大殿的偏殿地上。   太后摆驾,在殿内饶有兴致地挑选着绣线和小枕头之类的。   多年不碰这些东西,冷不丁拿起来也很暖心。   裴墨引了裴毓来,然后就借口退到一边偷看。   太后让他坐下,然后双手拈起一双小鞋对他说:“看看这小鞋子,好像还是皇儿刚会走的时候呢!”   裴毓揉着额头,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侧坐一边,看着太后一件一件地拿起来又放回去 ,件件绣品精美,不知她让他来做什么。不消片刻,便听见宫人的唱诺。   永乐公主到。   裴敏走得很慢,甚至还需要红药虚扶着。   裴毓在余光中瞥见她缓缓走过来,下意识要别过脸去。可是,他的脑中仿佛有一根弦锵地断了,女人腹前高高隆起,看一眼还没注意……   他猛然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盯着裴敏,在她肚子上看了又看。   太后已然笑了:“可不许见礼了啊,快过来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我好派人早做几件……”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有事,在家和医院两边跑,所以更新有时候不及时。   还有,你们看过原来章节的都留邮箱干什么呢!!!我一天要发好几十啊别捣乱啊!没看过的在下章重新留一下,我再发。   感谢你们的地雷。 ☆、71当爹了   第七十一章   千真万确是裴敏,千真万确的有了身孕的裴敏!   裴毓彻底懵了,他冲过去一把钳住她的双肩,欣喜若狂:“晚晚!”   裴敏立时皱眉,红药也推了他:“王爷快放开,公主现在浮肿得严重,手脚都疼着呢!”他连忙松了手,轻轻一拥,便给红药挤了一边去。   “哪疼?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不早说!”显然他已经有点语无伦次,太后早牵了裴墨的手走了出去,只有红药不肯离去,只管在裴敏身后大呼小叫地小心小心的。   裴毓哪敢大动作,只轻轻拥着裴敏坐下,他还沉浸在一时的喜悦当中,从后面抱着她在她肚子上不断摩挲游弋。   裴敏被他压得有点热,伸臂在他身上拐了一下:“滚,不是你的孩子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裴毓哪里肯信,绕到她的身前,啪啪就在她脸色亲了两口:“晚晚你真是太好了!”   裴敏无语地看着他:“便宜谁都爱捡,我没见过愿意当便宜爹的。”   他一点也不着恼,只侧耳在她肚子上面听着无比喜悦:“什么叫便宜爹,我就是他爹。”   他的确是这个孩子的爹,这是事实。   裴敏转头一看红药正瞪大眼睛看着她俩,顿时失笑:“你杵在那干什么?还不过来?”   红药捂住双眼,一步一步磨蹭着向前走了两步:“公主你确定不用我先出去一下?”   裴毓还处于激动当中:“他好几个月了吧,我算算从吴国回来……嗯一定是的……五个月?六个月不不不……是七个月了吧?……啊哈哈……咦他怎么不动?”   她身上不大舒服,本来就有点热,他贴得近更是难受。一掌贴在他的脑门上面,裴敏已经觉得呼吸困难:“起来,热死了。”   裴毓笑,兜着袖子给她扇风:“嘿嘿……”   他笑起来很傻,她真想一巴掌给打歪过去。   红药还未走到,裴敏看着她假装什么都看不见直接走了里面去,张口叫住了她:“过来,我要回去了。”   裴毓赶紧小心地扶住她:“我扶你?我抱你?”   她好笑地看着他,终于扯出点笑意来:“一边去,看见你就烦!”   他兴奋地一把将她抱起,在裴敏的惊呼声中在她肚子上亲了一口:“这下你可是不嫁不行了,我不能让我儿子被人妄语私生,也不能让别人轻瞧了你去!”   她怀孕以来总是口渴,可越是喝水就越是早早浮肿,才六个月过一点就已经身形笨重。尤其是双脚,大了几个号码,走起路来还微微疼痛,连着双腿都难受的紧。   也许是早起就有点不适,心里深处的脆弱在看见裴毓时候就迸发了出来。他紧紧抱着她,让她靠在怀里,听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裴敏一下就找到了发泄口,几个月以来的辛苦,那些自己一个人的坚强背后,都是孤独的脆弱。泪水马上就要流淌出来,她一手揽了他的脖颈,只将自己埋首在他的胸前将泪迹擦干……   红药连忙跟上,裴毓站在大殿门口,看了眼宣和大殿,再看怀中的裴敏:“你是想要个赐婚的旨意,还是要我去姑姑面前说?”   裴敏脸色不好,她动了动,额间冒出细细的汗珠,伸臂挡了日光,很是无力:“别闹,我难受。”   他赶紧抱了人回到偏殿,红药拾掇了小榻,赶紧去寻御医。   裴毓轻轻放好她,牵了她的手在掌心:“哪疼啊?哪难受?是不是要生了?”   她白了他一眼:“才六个月,怎么能生!”   他笑,紧张得站着浑身都不对劲。   裴敏的脸逐渐红了起来,御医到的时候,裴毓正绞了帕子给她擦脸。   赶紧上前,红药也是一脸紧张。   裴敏自从怀孕以来体温就偏高一点,但是却从未这般无力过。   御医仔细把了脉,回头道:“夫气贵舒而不贵郁,舒则周身畅利,郁则百脉违和,故日喜则气缓,然缓者,因有徐和、畅利之义……”   裴毓早已不耐:“说重点!”   御医连忙说道:“气要舒畅而不能郁结,气舒则全身畅快清爽,气郁则百脉失于和畅,公主忧思郁结,可要注意饮食起居。每日应多言少行,老臣开可清肺的方子,添些药去,还能保胎凝神。”   裴毓听懂了点:“忧思郁结?”   御医点头:“对孩子也不妥。”   他又详细问了问,回头对上裴敏冷清的眼,赶紧又沾了水,拿出帕子给她擦脸和手去温。红药去煎药了,裴毓动作轻柔,看着她声音都似乎沾了蜜一样。   “你还能有什么事情忧思郁结?难不成是怕我真娶了别人?”   “滚,”裴敏瞥着他无力道:“你要不要脸?”很怕他得意了去,解释道:“我是惦记叶恬,想给她接回来。”   裴毓才不信,扯开笑容,对她挑眉:“你别乱想,等桃花开了咱们就成亲!”想了想桃花还得有两个月才开又有点等不及:“哦不,我一会儿就去禀明姑姑,尽快成亲!”   裴敏定定地看着他,试探出声:“我记得你是我的面首了?”   他还处于马上成亲的兴奋当中,摊开帕子在脸上使劲揉了揉,听见她这么一说,露出双眼来:“不是吧?我儿子是嫡亲的皇孙,必须姓裴。”   她闲闲道:“我也姓裴。”   他语塞,裴敏又道:“说来与你血缘不远,总是怕这孩子近亲太过有什么不好的呢!”   裴毓显然不懂她在说什么,只盯着她的眼:“怎么不好?”   裴敏无意与他讲解近亲结婚的害处,犹自自言自语:“不过,孩子总应该有个爹爹……”   他凤目顿弯,轻声低笑,胸前起伏。引了她的手放在心口处,只觉得此生圆满:“那是当然。”   这个男人容颜的确出众,裴敏淡淡瞥着他,想起裴墨说过的话,唏嘘不已。她不承认这人比别人好,甚至是小人了些。但是……   就赌一把?   反正若是变了心意,也能随时抽身。   她见他笑得得意,一副笃定了的模样,忍不住泼他冷水:“先别高兴,丑话说在前面,要讲好条件,日后遵守才有的夫妻做。”   裴毓顿时怔住:“你讲。”   裴敏要坐起身子,他赶紧扶着坐好。她想了想定神道:“第一,我不喜欢与别人用一个男人,你若有心她娶,即刻一拍两散。”   他皱眉:“什么叫用一个男人?”说话间见她脸色随即就不好看了立即说道:“好好好,反正我也没别的心思,就依你,用我就用我。”   裴敏闭眼:“算了……”   裴毓连忙凑上前去:“别呀,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千言万语都梗在心头,裴敏紧紧抿了唇,半晌才道:“你别敷衍我,可要好好想想,日后违背,总没你好日子过。”   他哪敢还犹豫,立刻指天为誓。   裴毓总是这样,他随时能抓住眼前想要的东西,例如如果,一旦厌倦又弃之如敝屣。她生性骄傲,岂能容许自己活在后院?   答应得这么快,甚至都未仔细想想她说的话究竟为何,裴敏叹了口气,等他再问婚期,又不应了。   裴毓直想抓狂,随后跟着她的身后就去了郡王府。姑姑精神头还不错,他先是问了好,又试探着说了孩子的事,话里话外提了下想要尽快成亲的事情。   这两个月的调理,高阳已能说话。他十分懊恼,对于裴敏的反复无常,很是没有办法,桃园早准备好了,如今她身孕已经有六个月了,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高阳擦着嘴角,活动着不大灵便的指尖,看也不看他。   于是他跪了下来:“请姑姑成全,侄儿是真心想娶晚晚的。”   高阳这才抬眼看他,也不纠正他的措辞只问他:“敏敏可曾对你要过什么?”   裴毓懵懂回答:“自从叶晚变成裴敏之后,便再未开口。”   她简便道:“我儿坚强果敢,不需要再依附男人。”   意思就是她成亲不成亲无所谓。裴毓也不急着分辨,只在姑姑屋里跪着,高阳不应他,更是打定主意求着,长跪不起。   到底是见了他的执拗,这一跪就到了晚上,高阳小憩醒了,他还动也不动。她喊了外间的丫鬟扶着自己起来,看着他还苦苦哀求的目光,才是心软。   “你从小最是招人可怜,后来逐渐长大可怜的就变成了别人,这种人别说敏敏相信你,就是姑姑也不大相信会有好结果。可姑姑当初认定的人又能怎样?一生何其短,总是害怕却也不是办法……姑姑只问你,你若成亲,可能一直对得今日这般哀求?”   他重重点头,再三保证。   高阳又细细叮嘱,与他约法三章,这才让他起来。   裴毓不肯,只说让她做主,自己劝不得裴敏。   她不得不给他一点建议:“像你这么拖着,一辈子也别想娶到她。”   他不解,高阳叫他去叫裴敏一起过来,过问过问。   裴毓大喜过望,赶紧起身。   许是跪得久了,竟然腿软麻木差点摔倒。他虚扶一把桌角才站稳了,心急是转身就走。乌苏就站在门口,见他出来立即跟上。   不想裴毓竟大步走到内院转角处停住了脚步,先前有点兴奋过度没觉得脚怎么样,这会一动立即麻了,而且是抽搐着筋的疼。   他不敢再动,只低叫道:“还不过来!”   乌苏赶紧上前,二人动了一步,却惊见一条黑影从裴敏的房前一闪而过。   有微微的银光转瞬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又回到医院了,笔记本码字很痛苦,我要睡了,晚安。 ☆、72敏敏敏   第七十二章   问了红药,裴敏已经睡下,只得作罢。   乌苏追赶了一段就失去了黑衣人的踪迹,为了免去恐慌裴毓没有对别人提及这件事,只让红药注意着,在郡王府加了重重保护。   回到姑姑面前,姑姑只对他说了四个字,逆来顺受。   裴毓以为真的有效,大喜过望,从此常跑郡王府。可是自从孩子月数大了,裴敏浑身的那点不舒服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他千般哄着,脾气软了多少,就不见佳人点头下嫁。   他知道姑姑无缘无故也不会说那四个字,出了郡王府便是抬头挺胸,进了郡王府,便又低头做小,总在裴敏的眼前晃着的结果是,她对他更加的嗤之以鼻,不甚在意。   又过一月,裴敏的意图很明确,那就是带着三个孩子过活。裴毓紧张了月余,也再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春天到了,天气回暖,桃园的桃花都开了,裴敏越来越嗜睡,裴毓一有时间就默默陪伴,偶尔晚了,也偷偷留宿。   他发现他留宿她都无所谓,但是一提婚事就十分的抗拒,十分的奇怪。   再三在姑姑面前提了,高阳笑,只说其实想要裴敏点头其实不难,裴毓洗耳恭听,然后点头如捣蒜。   他这就开始准备婚事,裴敏听说了的时候,也正在喝粥。她一切照常,不见半分不快。晚上,裴毓回来的时候一脸怒容,不等她开口半句就一副谁惹我我跟谁急的模样。   她有点好奇,等着他过来讨好却又等了个空。   次日,紫剑与她说起裴毓的事,只说这个男人准备好了一切,郡王府也开始布置了,可这桩婚事却遭到了宗室皇族的强烈反对,甚至有人以死相逼。   自古以来,都是同姓不婚。   说的其实没错,只不过没想到反对会这么强烈,裴毓一上朝,一天到晚的提在耳根处好生劝说加威逼,都是老一辈,他总不好翻脸打一顿。   接连三日未登门,裴敏吃的粥便吃不下了,高阳叫了她去,裴敏身子不便,走得十分缓慢,郡王府内,有一株桃花开了,花瓣还带着颤巍巍的露水,她想起裴毓说的那些话,不由得顿足观望。   高阳坐了木椅,在屋里打着结扣锻炼指节动作。裴敏由红药扶着走进,她挥了挥手让闲杂人等都出去,拉了女儿坐在身边。   裴敏百般无聊地拿起结扣绕着玩,高阳躺倒在椅背上面看着她笑。   “孩子今日闹了你没有?”   “没有,”裴敏也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他今天出奇的安静,真是难得。”   高阳想起自己怀孕时候,立刻感慨万千:“娘这辈子呀,只生你一个孩子,当时吐了好几天还以为是病了,后来才知道是有身孕了,你爹乐得没法,非要代我上战场。你知道你几个月会动的吗?”   她仔细回想着,只觉得岁月如梭:“大概也就不到四个月,有一日我刚起来,忽然觉得肚子动了一下,可给我吓了一跳呢!”   裴敏已经七个月了,孩子每天都在肚子里面叽里咕噜的乱动。小家伙力气还不小,常常折腾她浑身疲惫。   “后来你再大一点时候啊,”高阳有点恍惚:“你越长肚子越大,我的脚都肿了……”   “我的脚也肿了,”裴敏抬起脚让母亲看自己的鞋:“这鞋是一日大过一日。”   高阳看了她的脚,啧啧出声:“好像比我那时候更严重一点。”   裴敏没生过孩子,就是听说过一点。   其实也是有点害怕,她看着母亲担忧问道:“那到什么时候发现我要生出来的啊,是不是很疼?”   高阳脸色顿暗:“后来呀……”   后来驸马在战场上用了个俘虏过来的军妓,为此才有了后面那些故事。裴敏忽然低叫一声,赶紧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高阳顿时紧张起来,裴敏不过是想错过话题,装模作样当然没有事。   母女二人说了一会儿的话,一会儿柳如风下厨做了点清粥给端了来,裴敏见他俩谈笑风生,往日不快早就随风飘逝,一时间感慨不已。   谁对谁错又能怎样,等青春年华都慢慢消耗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在意的那个人还一直在身边,至少风雨过后还能相伴相随。   问了紫剑才知道,裴毓被宗室的人缠得发烦,预备成亲的事宜都耽搁了起来。她早早睡了,便就早早起。   次日一大早,裴敏按时起来,吩咐红药梳妆打扮,官服已经穿不了了,只得临时穿了件颜色接近的衣裙,大腹便便地出门去。   她多日未朝,甚至给裴毓都吓了一跳,差点跑到身边去献殷勤。可男人的自制力是绝对的,他站了一侧,偶尔用余光瞥着她。   裴敏则只是站着。   她穿得很是正统,几乎是不发表任何意见的,可就这么站了两日,平日在大殿上面激烈反对裴毓婚事的,随即就在背后论起裴敏来。   说的也是,堂堂的大周永乐公主,未婚先孕,还就这么公然地在大殿上面……她肚子大,身子还很羸弱的样子,好多大臣一边奏本一边偷看她,都为她捏了一把汗,生怕她就那么一站,柔弱的样子,很像随时都倒下来的样子。   于是开始,有人旁敲侧击,问她什么时候大婚,又问她什么时候产子。裴敏也不回答,只日日上朝,直到宗室有人主动上门商议婚事。   裴毓自然是窃喜的,正好叶恬被接了回来,赶紧到裴敏面前去邀功,趁机摸了摸孩子,抱了抱孩子他娘。   郡王府满府院的红,裴敏每日见了也习以为常,听说是叶恬被接回来了,当即要去看看。小姑娘十六了,年关都没在一起过,她很是想念。   叶家也是一片片的红,裴毓给整个院落都铺上了地毯,看起来十分的扎眼。裴敏多时未回来走动,见了活蹦乱跳的妹妹很是高兴,姐妹二人说了半夜的话,她这才知道叶恬还要回去大草原。   原来草原上的哈里木照顾她一段时间,其中他发现这姑娘并不像第一次见面的那样刁蛮,甚至还被她的可爱所吸引。而这小姑娘也是情窦初开,对他难以舍弃。   两个人约定好了,等姐姐婚事一成,立刻回去草原结为夫妻。   裴敏是高兴的,她愿意让妹妹去尝试着接受一段感情,她只对叶恬说:“不要有所顾及,大不了就是看错人,重新来过。”   小姑娘再不是当年的小不点了,叶恬也俏皮的反问她,为何不能这般去想。裴敏微微叹息,次日便让人送信给裴毓,叫他过来郡王府商议婚期,她不在意不等于母亲不在意,若是她们都想她活得完整那便依从了罢!   日子就是高阳定下来的,因为裴敏都快八个月了,实在不能耽搁,就近选了个吉祥日子。桃园早就准备得妥妥的了,裴毓更是心急,孩子再过一个多月就出生了,他怎能不急啊!   可再急,也得一点点按照规矩来不是?   接着制定喜衣婚服,彩聘之后,他又有十多天没见裴敏。都说成亲之前见了不吉利,就这么又挨了几天,到了要去迎接新娘的那一天,裴毓可算是熬出头了。   比起早朝,他从未如此的茫然无措过。   一早老管家就老泪纵横的在他跟前提起了自己的娘亲,裴毓穿衣梳洗,先是准备了一番,又到桃园确定了下随行人员,天色大亮之后,鼓乐声惊雷一般在京城响起,老百姓们冲出家门,纷纷到他马前捡碎银。   裴毓大方,人家都撒铜钱,他撒碎银。   吉时已到,一路缓行去接新娘子喽!   都说是吉时已到,可裴敏却还在睡,晚上她辗转难眠,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小丫鬟也不敢叫,只得是叶恬亲自上阵,这才给她从床上挖了起来。   请原谅的孕妇的嗜睡,裴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叶恬推着她坐起来,赶紧换喜衣,添新妆。她坐在镜前,从镜中看着自己的肚子只觉得可笑,这孩子就快出生了,可自己才要嫁人,其实还真的……蛮有趣的。   紫剑悄无声息地进来,他站了她的身后,出现在镜中,定定地看着她。   裴敏一手放了肚子上面看着他依旧淡然的表情,别开目光:“木头,你别是后悔了吧?”   他惜字如金:“不。”   她偷偷瞥着他:“我不想给自己找任何的借口,其实你真的蛮好。”   紫剑垂下眼帘,看着底下的红毯不语。   裴敏全然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其实我成亲呢,也就是好奇,好奇裴毓对我的心思能挺多久才变,顺道证实一下,好彻底脱身不是?”   他直言道:“你手伤可愈?我以为那时你就看清了自己。”   她顿时语塞。   紫剑转身就走,他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几乎都听不见。   裴敏阖着眼帘,不消片刻又听见一点声响,她下意识睁开眼睛,从镜中看见了张不算陌生也不大熟悉的脸。   给她梳头的喜娘顿时软软倒了下去,她只看见男子长剑上的血迹,以及银白的手套,然后院内一声炮响,接亲的队伍到了。   她甚至听到了裴毓的声音,不等做出任何的反应一柄长剑就架在了颈边。   裴敏认出了这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说的对,所以以前那些有改动的章节就发在作者有话说,你们凑合看? ☆、73女人女   第七十三章   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永乐公主的故事,传言当中,裴敏流落被宁王表兄救下,然后是一见钟情。因为高阳和宗室的阻拦,一对新人的婚事也是一波三折,众人津津乐道,当街一派繁华,裴毓骑着高头大马,心中大石终于落了地。   终于能给女人名正言顺地放家里,他的儿子也能安安心心的抱在怀里,可谓是春风得意。   一路吹锣打鼓,就在郡王府的大门口稳稳下马,立即有人迎了上来。   一长溜的聘礼,犹如长龙,他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了大院。   高阳和柳如风端坐在堂,裴毓正色走进,本来是未过深想,可是一见这二人都用无比信任的目光看着他,他竟然有点忐忑,说不出一种感觉在心底晕染开来。   本来就答应了姑姑的,就在这郡王府成礼,大家都欢呼着让他去后院接新娘子。叶恬站在院里拦着他,假意考验,当然也就是虚晃一下,然后就放了人过去。   正是嬉笑间,房门忽然打了开来。   裴敏身穿大红嫁衣走在前面,正是有人喊了一句说新娘子着急了,就看见了她脖颈旁明晃晃的长剑。   顿时鸦雀无声。   银剑走在她的身后,一身黑衣显得冷峻无疑。   裴毓直直向前:“银剑!公主好心放你俩一条生路,你是要恩将仇报吗?”   银剑目光冷漠:“别过来!我要见郡主说话!”   高阳得了消息,柳如风推了木椅出来,裴毓单手在背后布置,乌苏领命而去。裴敏头发才梳了一半,她双手扶着自己肚子,配合着银剑一点一点向前。院内宾客都不敢喧哗,只有裴毓有意无意地向前。   银剑推着裴敏站定:“站住!”   裴毓不敢乱动,他看着裴敏,余光当中瞥见紫剑从房上屋檐处轻轻跃下。   高阳一手抓紧木轮椅,出现在内院:“大胆银剑,我养你多年就是让你来背弃的吗!”   银剑长剑微动,吓得几个人都紧张起来,他看着高阳的目光满是恳切:“求郡主开恩,柳儿她就想着您能去见一见!”   高阳眯起双眼,前几日,银剑的确来找过她,可她婉拒了他要她去见杨柳儿的要求。这孩子做出这些事情,结果什么样都与她再没有关系了,银剑在门外跪了半夜,可她也未答应,一早起来他就不见了。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不想银剑胆大包天竟然敢挟持裴敏!   裴毓的目光盯着裴敏的脖颈:“杨柳儿她怎么了?”   银剑已经绝望的眼里终于现出一点希翼来:“郡主若不见她,她必死无疑……”   紫剑悄无声息地靠近,裴毓更是与他说话:“她现在在哪里?”   背后有人靠近,银剑敏锐地感觉到,立刻逼紧了长剑:“小心你家公主的性命,可是一尸两命!”   紫剑登时不敢再动,高阳紧紧盯着银剑:“她现在在哪?做女儿的不来见母亲,难道还叫我去看她吗?”   银剑一手掐在裴敏的腰间:“郡主不见她,她趁我出去的时候上吊了。”   众人皆惊,未免裴敏受伤,也是家丑不可外扬,高阳连忙应道:“我出行不便,你带她过来。”   裴敏只觉得腰间细肉被掐得生疼,银剑摇头道:“她病得已经走不动了,还是郡主去见她吧!”   高阳只得应下,裴毓命人准备了马车,银剑以剑相抵逼得裴敏上了车,然后挑着车帘看着柳如风和高阳:“请郡主和驸马也上车吧!”   高阳腿脚不便,柳如风只得抱着她上了车,银剑长剑一挥,只对裴毓冷厉道:“不许跟着,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跳上马车赶车而去。   车外是疯狂疾奔,车内三人是担忧不已。   裴敏已近临产,这么颠簸下去可怕孩子早早出世。高阳动弹不得,只挨了女儿坐着,在她耳边轻轻低语,柳如风坐了门口处将二人护在车内,不时地观察着地形方位。   高阳不断安慰女儿,偷偷告诉她紫剑就在车下,裴毓也在后面,会伺机救她出去,叫她不要害怕。   其实她没害怕,裴敏就是有一点不舒服,她觉得肚子有一点隐隐作痛。   马车疾奔了很久,柳如风说已经出了京城,高阳掀起车帘一看,是到了郊外的地段。然后慢慢停了下来,银剑一剑削掉车帘,示意她们下车。   柳如风先将高阳抱了下来,扶着站好,然后又拉住裴敏缓缓走下马车。郊外的破庙,原来是讨饭的集聚地,都被银剑赶了出去,现在里面除了杨柳儿,别无他人。   裴敏和柳如风一起搀扶着高阳,三个人在银剑的注视下慢慢走进破庙,残败斑驳的墙壁,到处都是蜘蛛网的木梁,她们刚一走进,就看见了杨柳儿。   她就直直地躺在佛像面前,脸色紫青,闭着眼一动不动。   银剑在她们身后说道:“柳儿你看谁来看你了?”   三人向前,柳如风眼尖看见杨柳儿一手还五指僵硬地伸着,她脖子上面深深的勒痕紫黑得吓人……一把拉住妻女,他惊道:“她……死了?”   银剑回身关上庙门,径自走到杨柳儿身前,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轻言细语道:“郡主来看你了,你不说你想爹娘了吗?”   高阳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这孩子从小就被宠坏了的,她若能吃半点苦,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养过,这么看着她的尸身,心里酸涩得紧。   柳如风一把覆在裴敏眼上,微微叹了口气。   高阳抓紧了女儿的手臂,却是暗叫不好!   杨柳儿原本就不是病的,而是没有了声息,银剑这怪异的举动,哪里是叫她来见见杨柳儿,分明是要置她们于死地。   显然裴敏也想到了,母女四目相对,都扯了彼此的衣袖暗自戒备。   银剑摩挲着女子的脸,细细低语,不多一会儿,就在裴敏和高阳退到门边的时候,他忽然起身说道:“好了,我这就送她们去陪你,你先睡一会儿。”   柳如风大喊一声快走,立即扑身上去,银剑只盯着高阳母女,长剑一挥,当时血染当场。正是这时,庙门一下被踹了开来,就在高阳喊着如风的那一刻,紫剑等人冲了进来。   银剑步步紧逼,只为高阳,母女绊在门槛处各自摔倒一边,紫剑连忙上前,下意识挡在高阳面前,不想银剑剑尖一挑,一手抓住了裴敏!   “敏敏!”高阳叫道:“银剑你放开她!”   紫剑有片刻的忪怔,裴敏却是痛苦地捂住了肚子,她隐隐感觉到了自己腹中的那个小生命正迫不及待地往出来。   银剑一把提起:“都说了让你们去陪陪她,怎么就不愿意?要不是这个女人她也不至于这么伤心,不然你们就一起去罢!”   说话间,就听柳如风大叫一声,他拿着匕首在杨柳儿脸上比划着,胸前血迹斑斑:“快放开敏敏!不然我就划破她的脸,杀了她!”   银剑脸色顿变,裴敏下腹越来越疼,甚至是靠在他的身上才勉强站得住,不知是什么液体已经从她大腿处流下,她不敢低头,只咬住双唇挺着,暗恨自己的妇人之仁。   比起当场的几个人,银剑更加的紧张:“你快放开她!她才刚睡着!”   他疯了……   破庙内安静得出奇,隐隐的有脚步声传来,她知道是裴毓带着人赶到了,心中竟然松了口气。莫名的,她相信他。   柳如风目光逐渐涣散,可他生生念着自己的女儿,竟然用力扳住了了杨柳儿的尸首,手一抖那匕首差点真的杵在她的脸上!   裴敏只觉得身上一松,银剑双目通红大叫一声就扑了过去。   她立时滑到在地,一个人影扑到身前,裴毓一把将她抱住,可人刚抱在怀里,银剑听见声响竟然两步返回!   他长剑又快又狠,裴敏枕在男人的臂弯当中,眼睁睁看着他劈剑过来,当头一下。   她大脑一片空白,忽然就被裴毓搂紧了,然后看着他后背利刃闪过。   紫剑到,乌苏到,一队侍卫冲了进来,银剑已经癫疯状态,混乱当中,裴敏痛得直打颤儿,搂紧了裴毓的脖子不肯松手。   他背脊挺得笔直,好生安慰:“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银剑当场毙命,柳如风身受重伤,是捡了一条性命,紫剑带着他和高阳回去养伤,而裴敏因为肚子太疼,直接留在了距离郊外最近的桃花别院。   裴敏疼得无法呼吸,就是抓着裴毓不让他走。   他将人安置在床,然后就一直陪在边上。   幸亏院里早就预备了稳婆,这才赶紧准备接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裴敏被稳婆按了在床上,看着裴毓咬牙忍着疼痛。男人脸色苍白,只背脊挺得笔直,她想起往日受过的苦,终于落下泪来。   丫鬟婆子伺候着她脱下了裤子,已经见了红,回头赶紧驱赶裴毓。   他脚下是一滩血迹,显然是也有点受不住了。   “晚晚你等我,一会回来陪你和儿子。”   乌兰低呼一声,引了裴敏的目光。   一波一波痛感传来时候,她看见裴毓转身走了出去,他的后背上衣衫齐齐被削掉一条直线样的,早已经是血肉模糊。   地上血迹蜿蜒着点点滴滴流淌一路……   “裴毓……”   她想起他抱着她转身的那一刻,忽然叫住他。   裴毓回头笑,这一笑足以让众生倾倒。   然后他也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太晚了,先不回复留言了,明天回复。浑身难受去睡了…… ☆、74艳情天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 啊啊 啊 啊啊,这无线网卡折腾死我了。   第七十四章   裴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一开始折腾到最后的骨肉脱离,她都没有叫过一声。裴毓去处理伤口,不在身前,她一个人憋着劲儿,熬到了半夜,终于产下了个男孩儿。   稳婆抱了孩子给她看,她已经疲惫地睁不开眼,却还想着男人倒下去的样子。   “裴毓呢?”   “我在这。”   正说着,一人推了房门已经走了过来,裴毓面色苍白,自从醒过来之后就非要到门口听着。先前孩子死活生不出来,他站定门口,直直盯着房门一动也动不了。   等孩子顺利出生,一下嗷嗷地哭起来,在门口听见孩子的哭声,这个男人的脑袋就像是被人砸到了一样,这才重新填满了自己的东西。   他背后火辣辣的疼,脚步艰难。   可就是这一刻,忽然听见裴敏问他,他再不顾一身风气,推门而入。   稳婆赶紧抱着孩子向他恭喜:“恭喜王爷,是个小公子!”   他走到床边,正对上裴敏担忧的眼:“怎么了这是?”   裴敏微微叹息:“我这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吗?”   他听不懂,轻轻拥了她的双臂:“好晚晚,以后就跟我在一块儿。”   她不作声,稳婆将孩子抱了过来放在她的身边,小家伙有点不知所适的吮吸着小嘴,裴毓细细的端详,忍不住赞叹道:“这孩子长得俊生像我。”   裴敏白了他一眼,见他还站地上,只盯着孩子看,缓缓伸出了双臂。她圈住他的腰身,这才抑制不住的颤抖:“还好你没事。”   丫鬟婆子早就收拾好了的床褥,裴毓其实很是疲惫,只怕了她的后背安抚:“傻瓜,你才是最让人不省心呢!”   这院子里早就请好了两个奶娘,拖着自己的孩子在院里准备。裴毓叮嘱乌兰给孩子戴上自己准备的长命锁,看顾着抱了去喂奶。   裴敏只抓住他的衣襟不松开,二人虽未成亲礼成,但是这夫妻可是做了多时。他坐了床边,因为背后有伤,只得面朝下趴在她的身边。   两个人都累极,不多一会,就依偎着睡熟了去。   若讲无情,怎能无情。   若讲有情,不能全然。   都道人世间情之一字,缺憾甚多,可不知,断在何处才算美满姻缘。   三个月过后,裴毓之子裴冉百天的时候大摆筵席,裴敏抱着孩子三人是同进同出,虽未成亲,但俨然已经胜过夫妻。   不过是一个排场的差别,其实皇谱上面已经登了名,只百姓不知。   他二人也不忌他人目光,懒得重新再办亲事。   自从上次受伤以来,高阳对柳如风的芥蒂已经全部消散,她当时惊恐得不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驸马若不在,她必定不独活。   幸运的是他活了下来,而她烧香拜佛,从此二人相依为命,虽算不上神仙眷侣,也是陪伴着的圆满了。   夏日刚过,裴毓已然忙了起来不知何时开始,京城当中人心惶惶,出现了个玉面郎君。此人乃是个采花贼,手段非常,常有大家闺秀夜晚被袭,偶有得手者都似梦中,一夜风流快活。直到第二日才清醒过神智来。   天子脚下,此事惊动朝野,可是忙了多日,这个玉面郎君却是销声匿迹了,毫无踪迹也再未发难。   裴敏住在桃园,远离尘嚣,虽然也戒备了多日,但是根本没有任何的危险便也逐渐松心下来。   这一天晚上,天空中繁星点点,屋内都闷热的出奇。   桃花别院里出奇的安静。   丫鬟春秀睡得正熟,忽然被声响惊醒,她惊恐地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头昏脑涨。也是赶得巧,她这屋里忘记灭了灯火,在这后院里可谓是特别的扎眼。   一个屋里住的都去帮忙看孩子,只有她身体不适,留了下来。她以为是自己中了风寒也没太在意,好似有门响声,轻轻叫了一声,然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春秀刚要下地,男人便关了房门走了过来,他身穿玄色金边的外衫,小白玉冠莹润出彩。却是自家王爷!   她赶紧要拜,男人却已走过床边,他脸色微红,一身的酒气,倾长的身子直直就倒了过来。春秀吓了一跳,赶紧下地。   “王爷……”   “王什么,还不过来服侍爷!”   男人一把抓了她过来,斜斜歪歪地压了床上:“想不想开个脸?”   春秀见他酒气熏天,只道是酒话,随便哪敢爬主子的床,只盯着他的脸红脸道:“奴婢不敢。”   她刚要推他,又觉身上燥热难耐,因是少不经事也不知是情1欲作祟只难受地喘1息。他支了半边脸颊对她笑:“不愿意伺候爷?”   小丫鬟哪里经受过这样的对待,这个男人俊美无双,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那温热的气息就吐在脸边,这以后……这以后……要是……   她不敢想,只胆怯地看着他:“我、我愿意。”   男人轻笑起来:“好,莫出声,别叫公主知道。”   说着伸指拽开她的腰带,拨开小衣,露出少女白嫩的胸脯。他气息顿时不稳,只将这春秀的唇吃了个够,又将伸出微显粗糙的手揉起了她的娇嫩双峰,丫鬟不敢躲避,陌生的触感又让她难受至极。男人细细的捻弄,只觉得手下两乳是又软又滑,虽然小了点,但却是坚1挺初然。   春秀只道这男人是王爷模样,却也不仔细想想,平日都不甚在意别个,她家主子又怎会看中了她!   她心里还做着开脸的美梦,只任这男人在身上揉揉捏捏,不多一会儿,双峰就肿大了些,上面两点红梅绽放开来,身上更是莫名的热。   这人也是看出她的本意,心下自然高兴,他知道抚弄一会儿发现这也是个极其敏感的体质,这样的处子玩弄起来最是有趣,就在凝脂一般的肌肤上逡巡开来,一直弄到□去。   她紧闭的双腿就被分开了来,   这男人见春秀是不言不语不语任他弄耸,不禁兴益狂发。   他脱了衣衫,当下一举向前,直接捣了进去。   少女哪里初夜哪里受得了这个,立刻大叫起来,他捂住她双唇,不顾她哀求使劲狂抽了起来……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男人偶尔过来寻她,每次都以裴毓面貌,她从未生疑。桃花别院太大,这小小的偏院里也无人注意,后来被别个丫鬟撞见了去,又拉拢着行了好事。   没过几日,裴敏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裴毓不时留宿宫中,每次回来,总有那么两个丫鬟含羞带怯地盯着他看。   她不动声色,只叫人严加看管了这两人。   偏也是这小贼胆大包天,他本来就是在裴冉的百天时候见过裴敏一面,然后一直惦念着,这人易于乔装,模仿人的声音。   这就有了前面那一出戏,他若适时收手也就罢了,可混杂在小厮当中,又见裴敏,壮了胆子,竟然想打她的主意。   到了晚上,打探一番,裴毓果然又未归家,他躲了一边换好衣衫面皮,这就坦然走了出来。   走进屋内反手关门,红药收拾好了床褥也吓了一跳。   “王爷不是说今天不回来的吗?”   “嗯。”   这小贼声音也很像,只昂首走了床边坐下,红药识趣的就要退下。裴敏诧异地盯了男人看:“今天这是怎么了?”   ‘裴毓’揉了揉额头,一副不大舒服的模样:“头痛。”   她似漫不经心地伸手去拉他的手,一手覆上他的额头,正对上他略显惶恐的眼。裴敏心惊,一脚踩在盆沿,登时踢翻了水。   裴毓最不喜别人盯着他断掉的尾指看,从来不显露人前,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这小贼胆大包天,竟然将主意都打到了她的身上。   可她的枕边人,又怎能认不出来。   “红药!”   红药都走到门口了,听见水盆声音赶紧折身返回。   裴敏的余光当中还能瞥见这男人盯着她的脚看,她伸手对给她擦脚的红药说道:“你拉我一把,去屏风后面换换衣服。”   红药有点奇怪地扶住了她,平日里公主向来都自己洗换,从不叫她的。扶着她走到屏风后面,掌心立刻被裴敏掐了把。   裴敏嘴唇微动,红药瞪大了眼睛。   在女兵营地,都会唇语。她扶着裴敏坐在小榻上面,听见她对自己开口道:“去吧!”   红药走到床前,假裴毓正捏了把汗,假装镇定。   她嘻嘻笑道:“王爷宽衣吧,奴婢伺候着。”   他当然要争取时间,只不耐地挥手:“不用,你先下去吧。”   她更是上前:“怎么不用了,往日不都是奴婢伺候着的吗?”   男人略显犹豫,可就是这么片刻功夫,红药已到身前,她两手抓住他的肩膀一腿当头劈来,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候又是两肘,就地不起了。   裴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红药已经叫了人过来,直接将人堵了嘴捆上了。   男人身上捆得结结实实,只瞪大眼睛看着她。   红药蹲□子,伸手就是两个耳光:“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裴敏光着脚,拖着鞋再他身前站定。   她垂目看着男人,目光冰冷:“你这小贼也太胆大了点,在我面前冒充裴毓,你看看你的样子简直是破绽百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呜呜出声,因为嘴里塞了东西,却什么也听不清。   裴敏无心听他解释,回头对红药说道:“别的地方不像也就罢了,裴毓为了我好歹也丢过一指,你成全成全他先绞了一指头,省得以后话本里让人笑话!”   红药点头,拖着男人就走。   裴敏起身,百般无聊的躺倒在床上。   本来也没记挂裴毓,可经过这么个人,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十分想他。   不多一会儿,红药便将人审问了出来,这个淫1贼自称玉面郎君,其实其貌不扬,就是胆大。   他冒充各种美男,用药协助,专门奸1淫少女少妇,京城已经做了不少的案子。   就在这桃花内院,也以裴毓的名义有了两个好的,这倒说的过去。她想起那两个总偷看他的丫鬟来,胆子是挺大,裴敏挑了眉,忽然特别期待裴毓的反应了。   于是穿了衣裙,招了所有的丫鬟小厮到后院来,尤其是春秀两人,直接叫跪了地上。已经有人进宫寻裴毓了。   没用多久,裴毓就从宫里回来了,裴敏从未支过人找他,这么一次当然是赶忙跑了回来。因是忙于新政正是心烦意乱,偏就裴敏抱了孩子没给他好脸色,顿时就有点恼怒了,一股火无处可发。   裴敏命人叫来春秀屋里两个丫鬟进屋说话,与他端坐在堂。   她将孩子交给奶娘,春秀两个人见公主颜色,顿时都又规规矩矩跪好,只不敢抬头。裴毓本来是想与她妻子亲近一番的,自从孩子出生之后,他可一直憋着呢!   人都道满月之后,房事就可以正常了,可他猴急的抱了裴敏,那日却是一下戳出血来,只吓得他魂都去了半个,非要去找御医,叫她拉住了。   又养了两个月,他蠢蠢欲动,可也就摸摸,让她帮忙弄一弄,回回不尽兴。这不是逮到空就赶紧想抱着她商量点‘事’……   他有点不解地看着裴敏:“这后院的事情你说的算,还扯上我干什么?”   裴敏只瞥着地上两个丫鬟:“你们说说吧,最近可见了王爷了?”   春秀心中有鬼,可仗着裴毓是幸过的,只偷眼瞧着裴毓,期待地看着他。裴毓很是不耐:“快点回公主的话,没的耽误爷正事!”   两个人谁也不敢说,只看着他,他尚未自觉。裴敏却是开门见山:“是不是还等着王爷给你们开脸呢?”   裴毓吓了一跳,刚咽下的一口茶差点呛到:“开什么?”   裴敏冷笑,只叫人到柴房将那无耻小贼押了来。因面目还未清掉,还是裴毓的模样,众人皆惊。   本来他就已经招供了,裴敏又叫他重说了一遍,春秀两个人都气得浑身发抖,哭泣不休。裴毓听他更是敢冒充他进了裴敏的屋子,只差当场就将他五马分尸了去。   送去官府前,他看了那日裆部一眼,然后给了乌苏一个波澜不惊的眼色,他会意,忙跟了去。   就这么狠狠发落了去,其实裴毓还心有余悸,幸亏裴敏洞察秋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女人的心思完全却不在此处,裴敏只让人将春秀两个丫鬟送走了去,丫鬟跪了一地,她只言,不抱着不符实际的念想,就不会遭此大祸。若是她们有心撇清,大声一喊,哪里还能有这么个事?   又问裴毓,可有再娶再纳的意愿,他瞥着一地的奴仆丫鬟,还有记录在案的宫里人,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裴毓?”   “自然不会。”   众人散了去后,裴毓指天发誓,又将成亲前答应她的事说了一遍,他脸上正色,手上却不老实。左摸右摸,又是缠着来抱,保证自己要变成如何如何的好男人……裴敏这才反手摸了他的脸:“你就是你,纵然是以后会有分开的那么一天,我也不会后悔曾做夫妻。”   “后什么悔?”他满脑子都是那么点事:“除了天上的月亮不能给你,这天下……”   裴毓双手早就不老实起来了,裴敏捂住他的唇舌,不让他说下去。   “过来吧。”   “诶?”   “……”   云雨渐歇,二人躺了一处彼此依偎。   裴毓好久没有得过手,自然是百般折腾她,两个人也都是许久未做到了一处就不能分开。   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抓了他的手掌轻轻摩挲,难得这么温馨的时候,他不愿她看自己的断指,刚要抽手出来,她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脸边。   他顺势搂紧了她,在她裸背上印下点点红痕。裴敏扭身正面对他,她两1乳1肿1胀,二人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挤到了。   男人么,情1欲一泄,就是困乏,拥着她是昏昏欲睡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好似梦中时候,听见女人在耳边轻轻低低地轻语。   她说:“莫负我。”   这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呀……   他话由心生:“信我。”    ☆、75艳情日   第七十五章   裴毓回到王府,又不见裴敏踪迹。   别院的桃花开了又开,转眼间五年已过,裴冉已经开始学习写大字了,她这个当娘的却还无定性,每年都要出去走走。   高阳夫妻住了江南去,听说是去见爹娘了,只给他留了口信,坐了马车就去了。   他心中不悦。   几年来,她仍旧还未习惯依赖他,凡事都独自应对。   这个女人,他有的是耐心,等着她回头发现,自己一直站在身后。   可是,即使这般,他也有些许的失落。   裴墨已经开始自己看奏折了,政务不紧的时候,裴毓也会偷偷懒,不时带着儿子在家中习武练字,只那时,裴敏在旁,也乐得其乐融融。   可妻儿不在,他一个人在家中坐立难安,实在无趣。   夜幕降临,老总管让丫鬟们送来了晚膳,一个个的都规规矩矩,都知道这夫妻最厌烦自作主张的,更是容不得爱生心思的,都不敢逾越半步,只退了一边垂目不语。   裴毓没有任何的食欲,合衣而眠,睡到半夜忽然想起以前的一件事来,那时候裴敏在叶家,他睡到半夜临时起意,跑了她那去当她的面首。   回忆起来更是无心睡眠,起身叫了乌苏连夜出京。   江南好风光,江南有故人。   裴敏站了高地上,看着一座旧坟出神。   那墓前干干净净,似乎常有人打扫,山风吹过她的裙角,她只凝神观望,却顿足不前。紫剑站了她的身后,脸色木然。   自从爹娘离开京城之后,他就留了下来。   虽然裴毓对他颇有微词,但是裴敏是我行我素,紫剑是充耳不闻。   墓前的供桌上面,摆着林林总总的不少东西,到了书呆的祭日,裴敏犹豫再三,到底是到了他的墓前。   她走得十分缓慢,一直走到供桌前这才站定。   恍如隔世。   仿佛一切就在昨天,五年未来见过他,她不知道怎么的就一直不想过来,如今她有夫有子,姻缘也算美满了,可似乎更加的愧疚。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萦绕,很是难受,甚至是不敢面对。   站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个香囊来放在供桌上面。   紫剑诧异地看她:“公主的针线活越来越好了。”   她无语:“你觉得我能做得出这么严实的吗?”   他也是不大相信:“的确不像。”   裴敏只得解释:“放了这个就是个念想,可我不能再违心给他做了,呆子待我真情实意,我无以为报,只能善待他的家人。”   紫剑叹息,只听她又说道:“再住两日就回京吧,总要顾及裴毓的。”   听她提及了裴毓,他看着那墓碑上的字沉默不语。   来的时候都已经打听好了,颜玉书的妻子生了个男孩儿,后来扔下孩子公婆改嫁走了。她给颜家的大笔钱财几乎什么都没带走,就是带了个她当初送给呆子的香囊。一新一旧,旧的留给了颜玉书的儿子。   她得知后唏嘘不已,他这妻子也算聪慧。   呆子救她性命,弃家于不顾,恐怕是要愧疚一生。   站了一会儿,风越来越大,紫剑不由催促道:“就公主回罢。”   她转身就走,他落后一步,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裴敏的头发是红药给她梳的,典型的少妇,紫剑的目光惬意地落在她的肩头,就这么跟着她的后面,看着她,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她曾多次撮合他和红药两个人,但是红药似乎更中意王府的厨子,他乐得一人。裴秀和裴昶仍旧喜欢与他一起,偶尔裴毓不在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死命地喊他爹爹,回头又唤裴敏娘亲,他置身于此,仿佛就真的有个家了……   回到镇里,正遇见当街有唱大戏的,她心里难受 ,刚好想平息一下再回去母亲那里,二人在人群当中穿梭,还碰见了带孩子出来玩的红药。   裴秀跟着裴毓在京都做事,小裴昶六岁多了,身后跟着个乖宝贝裴冉。   一见二人,这贪吃鬼立刻交了人就不知去了哪里。   裴冉不喜人多,只嚷着要回去,可裴昶却是想看戏的,紫剑抱了小的,看那大戏台上面敲锣打鼓甚是有趣。   裴昶吵着看不见,裴敏只得也抱了起来,穿梭的人潮当中,一男子远远见了这一幕,面色不虞,正是裴毓。   回到家中时候,裴敏才知道,裴毓竟然也来了江南,只不过是住在府衙院内。她以为他会过来寻她也未太着急见他,只在母亲跟前讲了所见所闻。   两个小家伙更是缠着一起玩耍,意外的是裴毓并未出现。   真是稀奇了,赶紧让人去探。   果然有事,听闻府衙大人要给裴毓接风洗尘,裴敏只是笑笑,红药早就将酒楼打听好了,一回来就气愤难平,听说还包了歌1妓什么的呢!   裴敏本不愿去,但是就连紫剑都站了门口候着了,心里也是好奇裴毓在干什么这就才出了房门。这古镇的酒楼都是二层,因为楼上堂口被包下了,所以很是好找。   楼下衙役守卫,红药只拿了裴毓的腰牌率先冲了上去,她站了门口,一眼瞧见裴毓坐在上首,左右两边各有一美人相伴。   那府衙大人赶紧起身,裴敏这才款款上楼,紫剑在她身后瞥着裴毓,猜着他什么时候会过来,可惜男人酒色微醺,只举了酒杯示意干杯,然后一仰而尽。   仿若未见。   裴敏挑了眉,在府衙大人的迎接下坐了一边,裴毓身边的两个歌女根本不认识她,还不断给他倒酒。   这大人实在难做,使劲咳嗽一声高声说道:“公主想要吃酒怎不告知小臣一声呢!”   这两个歌女笑容登时凝结在脸上,举起的酒杯轻轻放了下来,赶紧过来见礼。大周都知公主善妒,哪敢再坐裴毓身边?   裴毓挑眉以对:“公主也来喝酒?”   裴敏只看着那两个歌女的酥1胸半露:“本公主是来寻美人的。”   他慵懒地靠在椅背,只看着她笑。   虽然不知道他因为什么生气,但是好歹多年夫妻也知道他是在闹脾气,裴敏若是低声问了他怎么了,或许他就立刻将人都赶走到了她跟前将不满吼了出来。   可惜她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心情哄他,地上跪着的两个歌女不断拉着衣裙蔽体,裴敏摊开手心,上面还有伤痕累累。   起身就走。   这个秘密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回到家中辗转难眠,裴敏洗漱一番,开始写休书。   到了半夜,她收到府衙大人送来的大箱子一个,衙役直接送了屋里来,打开铜锁,里面蜷缩着一个醉醺醺的裴毓。   他衣衫完好,只满脸醉态。   裴敏直接将枕边的休书扔在他的脸上,裴毓随手撕烂,从箱中一跃而起,站了她面前低吼:“你就不能也在意下我吗?”   她懒得理他:“臭熏熏的,离我远一点。”   他更是气愤:“颜玉书也就罢了,他人都死了我不计较,可为什么连一个家奴都比我重要?”   她更是无语:“哪个家奴比你重要了?”   裴毓掰着手指对她吼:“现在你在我们三个人当中选一个,别的以后不能再见。”   裴敏这才知道他又使性子的原因,还没开口,他正色道:“本王本王本王,你选谁!”   她轻扯唇:“我选那两个歌女。”   他一下来了精神头:“哈……原来我的晚晚吃醋了。”   她挥袖赶他:“我此生最厌恶的戏码,就是用女人气女人,裴毓恭喜你,现在我嫌弃你了。”   裴毓哪里肯走:“本王还没嫌弃你你不能嫌弃本王!”   裴敏瞪他:“好好说话!”   他立刻回到箱子里躺好:“我不走,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呢!”   她脱衣上床,不再理他,不消片刻,箱子里面竟然传来了他细微的呼呼声。这个男人竟然睡着了,走过去一看,箱子里还有一封自荐枕席的诗。   哭笑不得,都是他的亲笔字,艳词浪句十分露骨,下面一行小字,说要做她的面首。他在京城时候也京城怀疑她对他用情不深,她从未说过,其实她在意他,就在紫剑抽剑刺他的时候,就发现了。   她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还要在意他,不然为何要与他在一起?   可惜他也同样没有安全感。   伸手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看见裴毓睁开眼睛,这才故意板着脸问他:“你是新送来的面首?”   裴毓迷迷糊糊地回答:“本王是你的男人。”   她转身就走:“既然是我的男人,怎么还去会歌女了?”   “冤枉啊,我刚坐下你就来了,一口酒没咽下去吓得脸都憋红了。”他爬起来趴在箱檐上面软趴趴的:“本王根本没看她们,回去府衙还洗了个香……”   裴敏瞥着他:“那起来吧,既然是我的男人,还不过来侍寝?”   他滑到在大箱底:“你又不稀罕,干什么叫我。”   仿佛是个小孩儿一样,裴敏好笑地瞪他:“别玩了啊,过来吧。”   他不吱声。   她只得上前拉他:“那我稀罕你行不行?”   话未说完,已是被他一把拉进大箱,趴了他的身上。   裴毓一口咬住她的唇瓣:“晚晚?为什么非要紫剑跟着?我嫉恨了。”   裴敏叹息:“好,以后只有你,没有他。”   他长腿一伸,大箱盖立刻将二人关在了里面。   漆黑一片,不多一会闷哼声,喘1息声,还有女人的低1吟声,就传了出来……   唯有二人,再无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又到了跟大家说再见的时候了,希望有喜欢妖妖的朋友去专栏收藏下作者,开新坑就早知道了。   古代NP文《共妻守则》开坑,有喜欢的去捧捧场啊!   这个文和《裙下之臣》一个在古代穿越一个在古言武侠频道同时更新连载。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全本好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 ben.com/】